本文由书本网提供下载,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www.bookben.cn/ 手机用户可访问:m.bookben.cn 书名:丑后倾国 作者:唐寅才子 文案: 新婚之夜,红罗帐内,烛影浮云,凤榻上却不是她。她像蝼蚁一样,附在墙角。青丝遮迷她的双眼,耳畔传来新婚夫婿的嘲讽:“皇后,你还不滚,难道你要将这场戏看完?” 她怆惶而逃,蹒跚出屋。夜色如冰,她踏着脚下的红袍,用尽全身之力走出宫殿。前方,漆黑一片。入宫为后,她要的不是万千宠爱,她要的是保护家族之人的平安。她求的不多,只想安然度过这一生。他一身龙袍,带着唯我独尊的语气说:你,是朕最讨厌的一个女人,皇后之位,你不配! 小说标签:皇后,帝王,治愈,虐心,腹黑 ================== ☆、第001章   大陆靠南,有康庆国,东奉国,楚晋国三个央央大国。   康庆国乃三大皇朝最为富裕强大之国,其国朝烈帝年轻睿智,俊美不凡,为尊先皇遗召,被迫迎娶巫女为后。   听闻此女奇丑无比,长年黑纱罩颜。该女心机歹毒,令人防不胜防。其女善用巫术,令人闻风丧胆。   为此,此女在未成皇后之日,便已深遭康庆国朝烈帝厌恶。   朝烈三年四月初九……   这是一个不凡的日子,这是朝烈帝娶后之日。   云华街是通往康庆皇朝,最繁华热闹的街道。此刻,迎亲的队伍,将近列了三十米长。红绸,直从皇宫铺到巫师寂灭的门口。各处吹打的锣鼓声,似震天之雷,直接憾动九宵云外。   各箱彩礼,皆由八名大汉扛抬,其贵重程度,一眼便知。远远望去,红的耀眼,金的刺目,何其壮观奢华气派。   这天,家家户户未出阁的闺女,孩子,皆从门内伸出个头来,忽闪忽闪的瞪着眼睛,或是羡慕,或是嫉妒的目睹这群皇家迎亲队伍,从身边过去。   不错,今日皇上要娶后之人,正是他的女儿——秦若九。   ……………………………。   坐在榻前,一身凤冠霞帔的她,有些坐立不安。全身皆是鲜红的打扮,除去蒙在颜上的那层黑丝以外,其余之地,完全由喜庆的红色包裹着。   这面黑丝怕是从出生起,就跟着她吧!算算,也快十八个年头了,今天可否将它摘下?爹爹,会生气吗?   她是美人,那张脸只有他与爹爹见过,她的脸不是她自夸,真的很美。比起她见过的任何女子,还要美!   多少次,她常常摘下黑纱,偷偷的望着镜中的自己,每次都会为那陌生又熟悉的绝色容颜为之痴迷。   今日,更美了。   一身红服,凤冠,更将她衬托得神采非凡,光亮无比。   拿着那面形似骷髅的古镜,她沾沾自喜的凝望着。镜里的女子,她有着如墨一般的长发,发端挽着精致的流云髻,发间插着长长的流苏与凤衩,随着自己的步调微微摆动,流苏荡漾出完美的弧度。看到这里,秦若九笑了,一双美丽的大眼睛在镜中秋波荡漾,翘挺的鼻子略微有些高傲,配着那张精致的樱桃小口,完美的结合在那张瓜子脸上。   这时,风起,一身红艳如火的凤裙随着轻风起舞,傲挺的酥胸,她那纤细的腰肢无一不在昭示着她的美。   风华绝代,倾国倾城,就是自己这样的吗?她不由得暗暗的想着,又失了神。   直到远处的一声叹息响起,她才惊愕的转过头来。   “爹爹?”秦若九有些愧疚,又期盼的望着他。愧疚的是,她怕爹因她拿下黑纱而生气,期盼的是,她已经扮演了十八年的丑女人形像,真的想在新婚之夜这一天,将她的美一览无遗的展现出来。让她的夫君喜欢,让皇上喜欢。   秦若九的爹并不老,看上去才三十多岁左右,对于他有这么大的女儿,众人皆以为,他对自己施了法,所以才如此年轻。其实不是,寂灭本来也才三十多,由于喜欢穿一身黑袍,浓眉不修,又留着胳腮胡子的原因,所以看上去,有些粗犷,健硕。完全不像有一个十八岁闺女的爹。   寂灭轻叹一声,缓缓走了过来,捡起已经落地的黑纱,轻轻的放在案上,敛起眉,黑瞳似星般幽亮。   “若九,并不是爹爹逼着你戴这个,完全是因为这张容颜,会给你带来毁灭性的灾难。”   秦若九有些委屈的低下头道;“爹,你不是说,你测不出我的命运吗?为什么又说我的容颜,会给我带来这么大的危害?”   寂灭看着秦若九有些痛苦的模样,心中不忍,再次深深叹息,猛的坐在一旁的凳子上道;“爹是算不出来,你的命,是在我师傅临死的最后时刻,才算出来的。她说,今生你必为后,但是你命运多舛,尤其是这张脸,会造就你一生的痛苦。所以,爹才一直让你遮面示人。”   “为什么你重从来没跟我提过?”秦若九绝美而削瘦的容颜,刹那苍白。难道这一生,她就永远无法以真面示人?常年伴着黑纱,直至死去吗?如果真是如此,那老天又何必赐她一张,倾国倾世的容颜?   寂灭望着那双痛苦的水瞳,心中略愧道;“你知道吗?为什么爹爹从不教你巫术?”   “你说女孩子不学这些好!”秦若九记得,他们巫族的后代,每个都可以学习那些古怪的玩意,可唯独她,爹爹从来不让。   寂灭摇了摇头,脸色有些沧桑道;“不,要学巫术,必需是巫师一族的血肉结晶才行。而你,是我十八年前,在枯井畔,捡回来的一个女婴!所以,你并没有跟着我姓,而并非是我的姓氏古怪,所以让你跟着他人而姓的原因。”寂灭知道,他不该告诉她残忍的这一切,这么多年来,他俨然已经把若九当成亲生女儿看待。他也想看着这个绝世无双的女儿欢喜出嫁,欢喜为后。可是,他认为,已经快嫁为人妇的她,有必要知道属于她的命运和身世。   “什么?我是你捡来的?”   听罢,她苍白的脸上,完全没有一丝血色。今日,是她大婚之日,本是欢喜之时。爹的一席话,却如晴天霹雳,让她站立难安,娇弱的身子有些摇摇欲坠,仿佛风一吹,就会倒下去。   “若九……九儿,听爹说,爹一切都是为你好。”看着女儿成这个样子,寂灭的心,仿佛被凌迟般生痛。   这个骗了她十八年的爹,隐藏了十八年的秘密,这叫她如何在这一瞬间承受得了?   当下,秦若九摇曳的走到寂灭的跟前,抱着他就痛哭起来。这是她这十八年,哭得最伤心的一次。   她的爹,在这一刻,出嫁的这一刻,说出她的身世秘密,他是不要她了吗?   难道,嫁出去的女儿,真如泼出去的水,完全没关系了吗?   “若九,别哭,来爹爹为你算最后一褂……以后入宫为后,要千万小心知道吗?”   “我知道,可是,你还是我爹吗?”   望着怀里这个哭得梨花带雨的美丽孩子,寂灭将她轻搂在怀,安慰的拍背抚道;“傻孩子,当然是,当然是……”         第001章 ☆、第002章   红烛摇曳,纱帐缥缈,旖旎奢华的朝烈殿内,空无一人。除了她,被红绸紧裹得没有丝毫缝隙的她——秦若九,此刻正平稳的躺在金黄宽敞铺满红绸的金龙榻上。静静的等待着她将来的夫君,康庆国的九五至尊——朝烈帝康雍的宠幸。   过了今晚,她就是皇后了吗?她该高兴吗?可是,想到临行前,爹爹那用尽全力的一褂,也没将她日后的命运给卜出来,她就深深的不安。爹爹走时只是告诉她,无论如何,也不要揭开脸上那道黑纱。   她究竟是谁?究竟是什么样的命?为什么, 谁也算不出来?而罩着这层黑纱,自己要到何年何月?   兽炉里檀香缭绕,云雾缥缈,正如她的思绪一般,散乱无章。   一想到,疼爱了她十八年的爹爹,并非是她真正的爹,那种锥心之疼,蓦地刺激到她的全身上下。一滴清泪,再也控制不住,从黑纱下滚落下来。   她告诉自己,秦若九,不许哭。将来,你就是皇后,康庆国的一国之母,怎么能这么软弱呢?是的,寂灭虽不是你的亲生父亲,但,他仍会像从前一般爱你,宠你!   ………………。   时间,在指缝中,悄悄溜走。   夜…。。越发深沉………。。   窗外,夜风微起,如黄豆般孱弱的烛光几欲熄灭。   秦若九心中一阵紧张,被包裹得严实的身子,丝毫不敢动弹。那紧握的手心,已被细汗淋湿。   方才的哀伤一扫而空,转而是无尽的害怕与忧虑。这个时候,她的夫君——康雍该来了吧?   媒婆方才那席话,再次不受控制的浮现在她的脑海,如何取悦男人,如何取悦这个帝王,那些闺房秘事,床笫之欢,当即令她面红耳赤。纤掌,再次握得更紧一些,指甲几欲扎入肉缝里,也丝毫感觉不到疼。   她闭着眸子,强忍着紧张,害怕,用意念告诉自己。没什么大不了,媒婆说了,每个夫妻之间都将行鱼水之欢,那是乐快的巅峰,会令人飘飘欲仙!   可是,一想到要与对方坦诚相见,赤裸相对,她的心就不由再次快速加剧。   “怎么?你在害怕?”突然,一道低沉,沙哑,伴随着无尚威严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秦若九吓得猛的睁开水眸,满是不可思议的朝那人望去。   不知何时,龙榻前竟站着一位身穿金色龙袍,腰束红绸,脚穿金靴的气宇轩昂男子。   那男子有着一张俊郎的面容,那冷峻的五官如刀刻般深邃。漆黑的眼睛闪烁着星子一般清冽的光芒,高挺的鼻子下,一张薄唇冷漠至极的抿着。他手背在身后,冷冽的俯视着榻上的她,整个人有着一种完美而至高无尚的威严气质。   “你……你……你是谁?”虽然已经猜到,但被这样猛然一吓的秦若九,也犯了糊,说起傻话。   男子冷冷的收回视线,嗤之以鼻道;“你说,这大半夜的朝烈殿内,除了朕,还有人敢进来吗?”   “皇上……”秦若九一声惊呼,眼里充满了敬畏。这就是她的夫君?康庆国的帝王吗?他身上所散发出的威严,是那样的凛然,令人有深深的冷意。   话落,男子突然蹲下身,倾身靠了过来。他冷冽一笑,俊美的容颜带着一抹讥讽。抬起的大掌,抚上她被黑纱遮去的娇脸上。   秦若九被他这一举动,再次吓了一跳,从未与男子如此接近过的她,岂能适应这种轻佻之礼。当下,她吓得想要躲开,身体却无法动弹,只能将头扭向一旁。   “你在躲朕?”对方语气包含着一丝愠怒和讽意。   秦若九轻声道;“不敢!”   对方却猛然大喝一声;“那还装什么?你这个丑女人,朕宠幸是因为天下苍生,你别自抬身价,少在那里傲慢清高!”   那声怒喝,吓得她全身颤抖。她不敢相信,难道,这就是她的夫君?康庆的君王?性子,竟是如此暴烈粗狂。而且,在他眼里,自己只不过是一个让他为了苍生,才要触碰的丑陋女人。原来,他也认为,自己有奇丑的容貌?   当下,秦若九心中一凉。心中似陈醋打翻,酸甜苦辣的滋味,齐涌上来。   只听,“嘶啦——”一声,红绸一把被撕裂开来。   他伸出大掌,毫不留情的握住她的手臂,猛的一拽,那冷漠的眸光,就像对待自己的猎物一般,上前扫视着。   秦若九只觉臂腕处,传来一阵深沉的痛意,几欲让她吟叫出声。   奈何,红绸被撕了一地,她胸前已露出大片冷凉,逼于遮羞的她,来不急顾及身上的痛,猛的抬眸,迎上那双冷酷漆黑,如黑洞往深不可测的瞳孔。   那阴沉的眼神,痛深恶绝的目光,似乎要将她置入万劫不复的十八层地狱。究竟是什么,让他这般狠自己?他与她,从前有过什么样的交集?还是她,在哪里得罪了他?   他冷冷的扬唇道;“可惜了这副玲珑身子,如此通透雪白,配了一张终日只能用黑纱遮掩的丑恶嘴脸。”   她一把甩开被她要撕裂开来的手臂,连忙护住胸前,呜咽痛苦的说道;“你想干什么?”她的夫君,康庆的君王,难道也是一个注重外表,爱慕虚荣的人吗?从前,当天下所有人都置疑,她是世上最丑的女子时,她总是骄傲的安慰自己,将来,如果谁不以她的容貌爱上她,她就嫁给那个男人为妻。让那个真正爱她的男人知道,她是天底下最美的女子,让那个男子做天底下最幸福的丈夫。   可是,一切美梦,瞬间被撕碎了。她,终究嫁的是一个,嫌恶她,视她为草芥般的男人。这一刻,她才知道,原来女子的容貌是如此的重要,而男人,看重的东西,又是这般的肤浅,以前是她太过天真。那么她,将在心底狠狠发誓,如果这个男人终生不能爱上她,那么这层面纱,她终生不取。   “你认为朕要干什么?你以为后,朕给了你那么多,你觉得这一切,都是无须回报的吗?”   他说着,黑瞳骤然放大,冷酷的俊颜僵硬的笑着,像恶魔盯着自己的食物一般,令人不寒而粟。   “回报?你要什么?走开,走开……”从小一直受爹爹护佑的秦若九,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危险,什么叫害怕。这个男人,那有些疯狂,怨恨的眼神,是她见过最可怕东西。那像黑洞一样,能吞噬一切的感觉,让她有种手足无措,无处可逃的恐慌感。   “妖女,你要的不就是这些吗?少在那里惺惺作态。朕,今晚就满足你!”   下一秒,就在秦若九还来不及挣脱之际,那庞大而沉重的身躯,竟毫不留情的欺身压下。         第002章 ☆、第003章   下体一阵冷凉,原来连最后一点遮体之物,也被康雍扯裂得一干二净。   秦若九咬紧牙关,在他的镊制下,丝毫动弹不得。她唯有闭紧双眼,不再多看。此刻,她是多么屈辱的被她的夫君,这样折磨着。   他凑近她的脸,语气充满威严与命令道;“知道朕是谁吗?皇上,当今至高无尚的朝烈帝,要是不想惹怒朕,就张开你的腿!”   一声话落,秦若九惶恐的睁开水眸。那双惊慌失措的眸子,让康雍笑了。   “你,这个丑恶的女人,就连与朕大婚,也不敢摘下你的黑纱,你是天底下,最可悲的女子。你是天底下,最丑的新娘!”   一句话落,那似带着满腔仇恨的眸子,那似带着无尽冷酷的容颜,竟如恶虎一样朝她扑去。   她光洁如玉的身躯,被他死死压下。他利落的束掉腰间玉带,双腿一跨,毫不留情的将她纤腰一抬。   “啊——”只听得秦若九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那个如恶魔般的男人,嘴角顿时浮出一抹阴冷的笑意。   痛,就像暴风雨骤然来袭,毫无预兆的撕裂着她的身体。那种破处之痛,她从未体会,媒婆只说男女之欢,如何美好,却未曾告诉她,是这般的难受与疼痛。原来,这一切都是假的,她们都骗她……   怪不得爹爹从小就告诉她,皇宫中人,个个居心叵测,波诡云谲。进宫后,让她要学会处处小心,步步为营。尤其是不可轻信她人,女人是宫里,最阴狠歹毒的生物。所以,就连媒婆,也是如此吗?   一滴清泪,顺着她嫩滑如玉的眼角滴落。这一夜,她的尊严这样被践踏,她的处子之身,这样被撕破。她,还是一个新娘吗?为何她的夫君,就如地狱的恶鬼一样,让她感到如此可怕?   再一次,那似能吞噬她的痛意,一波强过一波。趴在她身上的男人,面色冷冰,似一蹲没有表情的雕塑,就那样粗猛的要了她。   她告诉自己,原来行房是这么痛苦的事。但是媒人说过,每个女人都会经历这个过程。所以,她强迫自己忍忍,只要皇上满意,她的夫君高兴,一切都没什么。   她咬住红绸锦被,额上已经浸出了浅浅的细汗,他看着身下的她,痛苦的紧闭双眸,那如羽翼般脆弱的睫毛正因主人的痛苦,而相互纠结在一起。瞬间,他薄薄的唇角,立马扬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知道,什么叫痛了吗?”说到这里,康雍冷哼一声,最后一次,猛的前挺,让自己属于男性的所有,一并埋入她的体内。他要让这个女人,就连行房,也感觉不到快乐。   “啊——不要……。。”   这一次的痛,更胜前几次的痛楚,她倏地睁开眸,水瞳迷惘痛苦得像丢了亲人的孩子。那种无助与恐慌,让他一阵错愕。   随后,她再一次闭眸,整个紧张的身子,直接就瘫软下去。   康雍止住了动作,快速从她身体抽出,冷冷打量了一眼这个女人,用手浅放在她的鼻息处,气若游丝。果真,昏倒了过去。   他冷笑的扫视着她的额,与那双昏迷中仍显痛苦纠结的眸子,不可否认,这个女人的眼睛很美,清亮单纯得就如冬日里的湖水。是的,如此美的眼睛,却藏存着令人难以琢磨的深沉心机。也许,就连老天,也看不过去,赐了她美丽的双眸,却让她成为永世丑女。   眸光,渐渐从黑纱下越过,她究竟有多丑?传言她脸长浓疮,嘴长胡须,鼻生麻豆,丑恶到了极点。这个女人之所以会这般丑,只因她们巫族之人,作恶多端,仗着一些巫术,常常杀人害畜。所以,老天为了惩罚他们,让他们的后代,永世丑陋。   可笑,为了那双眼睛,这一刻,他竟有种揭开她容颜的冲动。   最终,大掌还是停留在了半空。是的,他不该对这个女人有所期待,她从小跟着她的父亲习巫学法,应该做了许多蛊惑人心,伤害世人之事。如果不是她,父皇也不会在临死前拟旨,逼着他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承诺要娶她为后。若不是她,他可以将她最爱的梨青公主封为皇后,要不是她,他不会成为天下人的笑柄。他堂堂一国之君,竟娶了康庆国最丑最恶的女人。   下一秒,愤怒狠戾的眸光撒落在那洁白无瑕,如一块雕饰完整的美玉身上。那珑玲美妙的曲线,透明如雪的肌肤,无一不让男人勾起膨胀的欲望。尤其是纤长的双腿间,那抹触目惊心的红,犹如绽开在黄泉的彼岸花。美丽却又带着死亡之气,让人有些忘而生畏。   哈哈,这个女人,也会有今天。既然敢嫁他为后,那么接下来,她将承受一切属于她的灾难。   皇后之位,永远不可能让她这个长相丑恶,擅用巫蛊之术,城俯似海的女人来当的。   ……………………………   不知过了多久,秦若九被一阵寒流侵袭,浑浑噩噩中她睁开眼睛。此时,她头脑一片混浊,完全不知道自己置身何处。环顾四周,自己竟被人扔在了屏风下的幽暗角落。   夜风起,全身颤粟,她连忙环胸,捡起地面一抹白纱,轻轻将赤裸的身体包裹起来。   这时,不远处一阵暧昧的低吟充斥着她的耳膜,她冷得如蝼蚁般卷缩在一起,转过身朝那吟喊之处望去。   “皇上……。臣妾……。臣妾要你……啊……。”   “皇上,臣妾不要离开你,永远也不要……嗯……”   那女子的声音,似在低泣,又似飘如了一个极乐世界。   金色龙榻上,秦若九望着她的夫君,如天神般骑在另一个女人的身上,他赤裸着精壮的上身,在刺目的烛光下,如覆盖上了一层太阳般明亮的光晕。那黑发,凌乱的倾泄在他毫无半丝赘肉的背脊上,将他冷峻的容颜遮挡得若隐若现。   而身下的女子,兴奋的配合着他的扭动,时不时发出暧昧令人遐想的声音。   这就是她的新婚之夜,她的夫君在羞辱她过后,又强行逼要了她,最后竟把她像杂物一样抛到别处,却和另一个女人同床享欢。   刹那间,那黑纱下的面,苍白得如一层薄纸。似风一吹,便会绽然而破。         第003章 ☆、第004章   “皇上……不要嘛!”女子,突然娇嗔一声,停下动作,语含拒绝之意。   朝烈帝微恼的冷哼一声,继而停下来,眼神冷如冰窖;“你敢不顺从朕?”   看着那冰冷的视线,噬骨的寒意,他身下女子微微一僵。雪白的胴体轻颤,战战兢兢的将眸光睨向秦若九道;“皇上,不是妾身忤逆你,而是有人看着妾身,妾身皮薄,怕不能尽兴的服侍皇上!”   康雍如豹子般犀利冷酷的目光,刹那间像把利箭般的落在了秦若九身上,看着那个胴体半掩,青丝凌乱,眼神迷离而无助的女子,他心中闪过一抹残忍。   “朕的皇后,你还不滚?难道你要将这场戏看完?”他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仿佛从地狱的最深处,飘向人间。那微带着寒意的眸子,像是能穿透一切,瞬间刺破她的心脏。   秦若九怔忡片刻,在惊吓中回过神来。她披起素纱,怆惶的站起来,转身想逃。岂料,双腿之间的痛楚,像银针刺遍她的全身。“咚——”的一声,毫无征兆的扑到在地,迎来的是榻上女子得意而冷媚的笑容。以及,康雍那邪魅无情的愤怒。   她像受惊的小兔,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蹒跚爬了起来。她撑着一畔的殿柱,踏着那鲜艳如血,撒落一地的精美凤袍,缓缓出屋。   耳畔,再次传来女子的低吟,娇呼。以及男子那沉重而低迷的喘息。一切就是如此暧昧,如此绝情。   这,就是她的夫君,这就是她的新婚……。   夜色如冰,天空如浸染了一层汁墨,久久浓化不开。   她白纱罩体,美妙的身躯在黑夜中如一盏明灯。风起,白纱摇曳,如梦如幻。那美丽的躯体更是被月光照得若隐若现,她面戴黑纱,如女神般用尽全身之力走出奢靡旖旎的朝烈殿。   前方,漆黑一片。正如她此刻的心境,茫茫后宫之路,她完全看不到任何光明。   如果,这就是所谓的皇后,一国之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她不如做个普通的女子,与相爱之人平平淡淡,相夫教子一生。   她,该何去何从?门外没有任何侍卫看守,她已是堂堂一国之后,却被如此狼狈不堪的赶了出来,衣衫不整,头发散乱,与一般的街头弃妇有何区别?   苦涩一笑,踏着那长长金阶的脚心,犹如踏在千年寒冰之上,冷彻心扉的感觉,似乎让她记不起什么叫温暖!   再一踏步,身子竟不由自主的软倒下去。发丝如瀑一般泄洒,整个身躯像齿轮一般滚落下去。   痛,再次散遍全身。谁来救她?离开了爹爹,在如此冷冰寂寥恐怖的皇宫,谁来救她?   一泪浊泪,顺势流下,漫过黑纱,直接滑入口中。咸咸涩涩的味道,让她心痛加剧。   此刻,秦若九的心境是沧凉而绝望的,一切美好的梦都被瞬间扼杀。   曾经多少人羡慕她即将成为皇后,有着天下女子所忘尘莫及的。朝烈帝俊武不凡,身手了得,年纪虽轻,却治国有道。江山大业,全统治在他一人手中。虽然此人偶尔****,不过手段英明,处事公正,许多功高圆满,德高望众的股肱大臣,也无法在他眼皮子底下耍计使阴。   她知道,自己的夫君是一代帝王,肩负的东西是那么的沉重。而自己,将来会一代皇后,她拼命的让自己学习淑德贤良,从小便记熟《女诫》、《内训》、《烈女传》……。等书,为的就是有朝一日母仪天下,辅佐帝皇。可是,她从前所幻想的一切,这一刻皆以成空。就如美丽的泡沫,一碰就碎。   “皇后娘娘……你怎么在此?”   就在她泪流如雨,心痛如绞之际,突然一道沉稳,刚毅的声音从背脊传了过来。   继而,双肩之处,传来微微的暖意。秦若九转过身,却见一位身穿铠甲,手握紫青色宝剑的男子蹲在她的身后。此刻,他将自己所披的灰色披风盖在了她的身上。   他,双眸如星,俊朗的脸上没有任何的亵渎之色,眼神是那样关切又怜惜的望着她。身上所传来的阳刚之气,配上那伟岸的身躯,仿佛让人感觉到了依靠。   “娘娘,你…。。。”   “你是谁?”秦若九拉过披风,一脸怔愣的望着他。   那人微微抱拳,一脸恭敬道;“属下乃是大内御前侍卫统领——浊影,今日皇上纳后,调走了所有看守在寝殿的侍卫。微臣因不放心,所以特地过来看看!”   漆黑的夜,四周是虫鸣蛙叫声。   风起,发丝如柳,轻轻摇曳在脸颊两畔,她面上所罩的黑纱,微微掀起。   浊影看得有些如神,这就是传说中的巫女,也就是康庆国的皇后?他真的会如传闻中的般丑吗?可是,眼下她的神情举止,完全像一个绝世美人儿,一举一动,都那么的惹人怜爱,惹人心惜啊!   “娘娘,你是不是受伤了?怎么会在这里呢?”她,明明应该在皇上的寝殿,为何一身狼狈,满身血迹的滚落在殿梯外?   “侍卫大人,可以扶我起来吗?”秦若九气若游丝的问道,水瞳无神,像失去了灵魂的娃娃。   “娘娘叫我浊影便可。”   说话间,浊影一把握住秦若九柔弱无骨的臂腕,却听她“咝——”的一声冷吸,他俊颜满是惊慌,急忙松开。原本要站起来的秦若九,再一次无情的跌倒在地。   “属下该死,属下该死,弄疼了娘娘……”有些手足无措的浊影不知眼下是该去扶,还是不该扶。去扶吧,自己一介莽夫,怕弄疼了她。不扶吧,娘娘可是金贵之躯,受如此伤害,自己做臣子的还袖手旁观那简直就是天大不敬。   秦若九坐倒在地,淡淡的望着远处,如羽翼般的睫毛带着哀伤的凄凉;“浊影你不必自责,不是你弄疼我,而是我本来就有伤。如果方便,麻烦你,抱我离开,我实在站不起来了!”   “娘娘这……”男女本授受不亲,何况她还是皇后,皇上的女人。这一碰,可要人头落地的。   “我脚扭了,根本走不动。如果你怕麻烦,帮我唤来宫女可好?”秦若九低低的哀求着,眼神空洞而充满绝望。   那种目光,是浊影不曾见过的,那仿佛像受到了莫大的伤害,却又充满无奈的辛酸,简直比什么东西都要撼动人心。娘娘也许是极丑无比的女人,可是她的眸子却是如此明亮动人,仿若两颗水晶,剔透唯美。令人在这一瞬间,怎么也无法拒绝。   他缓缓蹲下身,埋下头,大气不敢喘一声。轻轻的将她拢在怀中,像对一个婴儿般的呵护,小心翼翼的将她揽入怀中,再慢慢的抱了起来。   “谢谢…。。”那句话轻若鸿毛拂过,让人置身梦中,一点也不真切。   寒风中,她是那般的楚可怜,像一朵脆弱易逝的花朵,仿佛只要稍稍来点雷霜风雨,她便招架不住。   娘娘究竟做错了什么?会让皇上如此对待?         第004章 ☆、第005章   秦若九并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回的凤仪宫,醒来的时候,已是午时。   殿外的阳光照在旖旎奢华的凤榻上,她紧蹙的秀眉似在忍受极大苦楚一般。那白皙如玉的额头,沁出层层细汗。梦中,像看到什么可怕之物一般,想要回避,却寸步难行。最终,在煎熬中醒了过来。   眼前,并非她熟悉的场景。不是她挂满风铃的闺屋,而是清冷且华贵得令人迷醉的宫殿。   “娘娘,你醒了?”远处,传来一道清脆且恭敬而疏远的声音。   秦若九微微转动娇躯,体下一阵痛意袭来,让她倾刻间无法动弹。究竟,发生了什么?脑海一片混浊,昨夜…。。。新婚?洞房……凌辱……摔倒……这……一切的一切,如潮水般涌来,瞬间让秦若九有些招架不住。   那个顶着余晖的丫头,慌忙放下手中的木盆,匆匆朝秦若九跑了过来,喘息着问道;“娘娘,你别动,别动,快躺好!”   在小丫头的挽扶下,秦若九安定的躺了下去,水眸闪过一抹不安,微微朝那少女凛去。   少女约摸十六七岁,一身绿衫,小巧珑玲,长得机灵聪慧的模样。   “你是……”   “娘娘,我是照顾你的宫女,我叫绿儿!”   “我怎么了?”秦若九半天也无法恢复力气,浑身又酸又疼,不由有些担忧的问道。   绿儿见状,神情闪过一抹慌乱道;“娘娘,你先躺着吧。绿儿已经打来了热水,帮你将伤口的地方擦拭一下!”   秦若九听着伤口,想到昨日那非人的凌虐,嘴角扬起一抹苦涩的笑意,神情一冷,淡声道;“不用了,烧些热水,我想洗澡!”   “可是……娘娘,御医说了,娘娘的身体伤口太多,不宜沾水!”   “没事,我想清洗一下,否则我整个人都不会舒服!”   她淡声说完,将头拧开,神情悲凉的望向另一端,便不再言语。   本想再说什么的绿儿,最终也只能止声,不语。随后,悄然退了下去。   …………………………………   躺了一会,觉得思绪混乱的秦若九,在不知不觉中又沉沉的睡了下去。   “娘娘……。”   “娘娘……。”   在呼唤中,秦若九微微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两位身穿粉裳的小宫女,她们长得一圆一瘦。脸蛋却乖巧柔顺,说话的语气,更是丝丝柔柔,令人听得心里酥痒难耐。   秦若九打量着她们,微微撑起身体,脚腕处传来阵阵痛意。轻轻的吟叫一声,两个小宫女连忙慌张的上前挽扶;“娘娘……你怎么样了?”   秦若九望着眼前这个长相白皙,脸庞浑圆的俏丽女子,勉强一笑道;“我没事,扶我起来吧!”   “是,娘娘!”两个小丫头立即使力,挽扶着秦若九翻过身来。   下榻以后,秦若九望着她要洗澡的浴桶被摆在殿中,桶里雾气氤氲,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令人闻之欲醉。   “扶我过去吧,我想沐浴。”   “是!”   在两个宫女的挽扶下,秦若九小心翼翼的解开衣裳,如凝脂般的肌肤惹得两个小宫女一阵倾羡。但同时也因那赫然醒目的伤痕,而感到触目惊心。尤其是她的双腿,纤长细皙得如天山的雪莲一般剔透晶莹。如此美丽玲珑的躯体,却有多处地方被血迹沾染,脚腕几处,已经皮开肉绽。   看到这一幕,两个小丫头噤若寒蝉,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不发一语。   秦若九勉力的支撑着她们,轻轻踏入浴桶内,里面的玫瑰花瓣顿时漂浮荡漾,引得花香阵阵。   水沾在伤口上面,痛得像被撕裂一般。她蹲下身,轻轻的闭上眼睛。在疼痛来袭的这一刻,也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水眸久久不曾睁开,她就那样宁静的让自己浸泡在了水中,痛楚渐渐被温暖的感觉所取代。   “你们退下吧!”秦若九想一个人安静待一会的她,所以她很不习惯两个小宫女在旁。   长相瘦小的那位清秀宫娥犹豫了一下,有些不放心道;“娘娘,绿儿姐姐让我们给娘娘搓洗一下,说你有伤在身,不方便自己行动。”   说到绿儿,秦若九心中一暖,微微颌首道;“那好吧,你们用水,帮我擦拭一下肩膀吧!”想起昨夜,被他像杂物一样抛到一边,她的双肩不由又酸又痛。   两个小宫女得令以后,纷纷点头,继而小心翼翼的拿起桂花胰子,在秦若九的肩上摸擦起来。   那如玉一般的香肩,在雾气的笼罩下,仿若一尊雕刻得精致的美玉。   “啊——”   秦若九轻唤一声,微微缩了缩肩膀。   这时,那胖瘦不一的两个小宫女,吓得慌忙跪地,不住叩拜道;“娘娘饶命,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秦若九抬起脖子,那被黑纱罩去的容颜,却露出一双清丽无双的眸子,带着淡淡的柔光与怜惜之色。   “你们怎么了?起来啊,我没有怪你们。”方才,不知是谁,触碰到了她后肩的伤口,可能沾了些胰子的原因,竟刺激得伤口疼得厉害。她不过是稍微反应了一下,并没想到会吓坏她们。   见秦若九并没有像她们想像中的那般勃然大怒,两个小丫头更是害怕得瑟瑟发抖,双肩颤个不停。   “娘娘,我们再也不敢了,求你罚罚奴婢吧……。”   听着那微胖的宫女求罚,那瘦削的宫女也头如捣蒜,泪眼盈盈道;“是…。。是……娘娘,我们不敢了,都怪奴婢瞎了狗眼,所以才弄疼了娘娘,娘娘饶命!”   “我……”看着吓得不清的二人,脸色苍白得如面糊一样,秦若九心中一阵为难。   这时,一抹绿影走来,看到这个场面,当即冲到秦若九身边,跪地叩首道;“娘娘,她们今儿个是第一天服侍娘娘,手脚多有不便,对待娘娘也不利索,还请娘娘不要介意,放过她们一次!”   “是啊,求娘娘饶命!”   “娘娘饶命!”   替她们求情的人正是绿儿,只见她也慌了手脚,一脸无措的跪在地上,正用恳求的眼神望向秦若九。   “我没说要罚你们,你们退下吧!”   秦若九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她没想到,自己随意的一个反应,会惹得她们如此惶恐。当下,她显得有些无奈,又难过。无奈的是,她本没有惩罚之意,而她们却怕自己怕成了这般模样。难过的是,原来这就是皇后的权威,高高在上,却令人心生敬畏。以后,怕是没人敢把她当成朋友,没人会与她谈心,那么在这幽幽深宫之中,她该是何等的寂寞与空虚?   听秦若九说到退下,绿儿立即朝二人使了一记眼色,冷声道;“小环,燕儿,还不快谢恩,娘娘都宽容大量了,还不走?”   “谢娘娘开恩,谢娘娘开恩!”   两个小宫女感激涕零,接着又跪又拜,这才慌张的退了下去。   “娘娘,她们手脚都不利索,要不,让绿儿来服侍你吧!”绿儿见她们走后,水眸一转,如释重负的吐了一口气后,才对着秦若九问道。   秦若九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我是不是让你们觉得很可怕?”   一句话落,绿儿当即愣在原地,眸子闪过一丝不安。握着香巾的手一松,白色的巾帕像雪花一样飘落。   “怎么会,娘娘是如此的明艳动人……母仪端庄,怎么能和可怕两字联系……”越说越心虚的绿儿,连忙低下头去拾香巾,连正眼也不敢看她。   秦若九没有说话,又一次闭上了眼睛。她,怎么会不让人觉得可怕呢?巫师的女儿,从小就被人骂为巫女,祸害,灾难。在所有人眼里,她就是一个奇丑无比受尽诅咒的妖怪。现在又成了至高无上的皇后,但大家却认为她心机歹毒,堪比蛇蝎。又有谁会知道,她不过是一个平淡无奇的女人呢?她只想要一份安定,一份从容,一份自在的生活。而后宫之中,她又能安稳下去吗?   (收藏,票票~~~~~~~留言~~~)         第005章 ☆、第006章   沐浴完毕后的秦若九,带着一抹花香,着了一身深兰色织锦的长裙,裙裾上绣着洁白的点点梅花,用一条白色织锦腰带把那不堪一握的纤纤楚腰束住,将乌黑的秀发绾成如意髻,仅插了一梅花白玉簪,虽然简洁,倒也清新优雅。   镜中的她,依旧黑纱罩面,只露出一双如秋水般的眸子,飘忽而散发着幽幽清光。   望着镜中的自己,她不由一阵沉默。她真的已经成为了皇后,朝烈帝的妻子。可是,她的夫君却是如此的憎恶于她,就是因为她的丑吗?就是因为被面纱挡住的这张脸吗?迫使她,永远得不到他的疼爱吗?   想着,突然门外的珠帘,“哗啦——”一响,传来绿儿轻柔的声音;“娘娘,你打扮好了吗?”   秦若九转过头,被黑纱遮去的脸,看不到任何表情。只是轻轻点了点头道;“嗯,好了!”   绿儿有些诧异着说;“娘娘,赵贵妃来给您请安了。”   说起赵贵妃,秦若九微微一怔。在她未成皇后之时,就已经知道。朝烈帝康雍已经先后纳了三名妃子,其中的那位赵贵妃,才纳数月之久,深得朝烈帝的喜爱。所以,早早便封了贵妃,现在在后宫的地位,暂时是无人能及。   想到,她即刻要面对一个与自己共享夫君的另一个女人,秦若九心中一阵恍惚,半晌才回过神来道;“好,我马上出去!”是啊,她早该清楚,皇后,并非普通的女人,她的肚量,要容纳的比一般女人多得多。她的夫君,也非她一人的,九五至尊,三千佳丽,她身为皇后,无论何时也要以平常心看待,做不出一个母仪天下的表率,她又怎配当这个皇后?   见娘娘神情茫然,一旁的绿儿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轻声问道;“娘娘,你穿得过于简单素静了些,你可是皇后,这样打扮是不是有失身份啊?”   比起后宫里其它的那些嫔妃,谁不是穿金戴银,大红大紫,唯独她身为娘娘,却穿得跟寻常官家小姐似的。这未免,有些不符。   秦若九经绿儿这样一提醒,低头瞧了瞧这和身衣裳,发现并无异常之处,便浅浅摇了摇头道;“无碍,带我去吧!”   “是!”见娘娘坚持,绿儿也不好说什么,只能领着秦若九朝前厅走去。   ………………   推开那道朱红阁门,秦若九便看到前堂的右侧,坐着一位身穿浅蓝色挑丝双窠云雁的宫装女子,只见她握着一杯清茶,来回吹抚,白色的雾气氤氲开来,洒在她薄施粉黛的脸上,娇弱春花,抬头望人时恰似幽兰含羞。发上则斜簪一朵新摘的白梅,除此之外,只挽一支碧玉玲珑簪,那缀下细细的银丝串珠流苏,来回摇晃,显得格外好看。   女子发现自己到来时,她连忙放下手中的杯盏,迈著莲步,体态轻盈的朝自己扣了扣道;“苑然给皇后娘娘请安。”语气不卑不亢,态度淡然有礼。   秦若九定定的打量着她,心中暗忖,好一个娇滴滴惹人怜惜的绝美佳人,她整个人如幽谷中的清莲,不染纤尘,美得让人忍不住想抱在怀里,好好疼爱一番。怪不得,朝烈帝会如此喜欢她,她,真的很美,而且美得很有气质。如果自己,褪去黑纱,是否也有她这般傲人的美丽气质?那朝烈帝是否也像对她一样对待自己?可惜,她秦若九发过誓,不到他真的爱上自己这一天,她不会取下黑纱。   片刻,秦若九垂下眼帘,轻轻点了点头道;“赵贵妃不必客气,坐吧!”   那女子应声福了福身,继而优雅的坐了下去。随后,一脸含笑,带着垂柳般绝美的姿态说道;“苑然昨夜因头疼厉害,一早就多睡了些时辰。迟来,还请皇后娘娘莫要怪罪。”   望着对方带着善意与虚心的微笑,秦若九顿觉心中一阵温暖,似乎很久,不曾有人如此待她。   记忆中,除了七儿以外,就没人肯接近她,没人愿意和她在一起。那些陌生人见了自己,眼里除了畏惧就是厌恶。第一次,肯有人如此亲和的与她说话,与她交谈。   当下,秦若九也回以浅浅的笑意道;“无妨,我也刚刚起榻,才梳妆完毕,赵贵妃你来得正是时候。”   “是吗?”听到这里,赵苑然微微一诧。原以为,自己此刻前来,必定会让这个传闻中泼辣凶悍的巫族女子勃然大怒。岂料,她没想到,从她入屋到现在开始,她不但对自己彬彬有礼,而且一直面带友善的笑容。到此时,不仅没有为难自己,还为她开脱。这,实在令赵苑然,有些看不透,摸不清。   “对啊,不信你问我的宫女绿儿吧,她才服侍我穿好衣妆呢!”说完,秦若九朝身边的绿儿一指。绿儿也福了福身道;“回贵妃娘娘,我家皇后娘娘说的确是属实。”   赵苑然抿唇一笑;“那可真巧。难道说,兰妃和贞妃还没来吗?”算算时辰,这早该过了请安的时候啊。   说到兰妃,贞妃,秦若九微愕。一时之间,不知怎么回答。   “她们,应该迟些会来,估计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吧!”秦若九知道,自己的身份令人趋之若鹜。她们不来也好,自己倒也落得轻松自在。反而,与她们见了面,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相处。   宫中妃嫔,个个争风夺宠,语气尖酸刻薄,心思缜密,一般人是无法与她们相处的。   “噢……”见秦若九目光有些闪躲,赵苑然也不好再问下去,只能端起桌上的茶,轻轻呷下一口。猜想起来,兰妃和贞妃在后宫,向来就是嚣张跋扈,平日就一副高高在上,目中无人之态。此刻,难道连给皇后请安都不来了吗?这未免,也太不守宫中规矩了吧?   就在这个想法刚落实,突然门后就传来一道尖细,略带不满的声音;“我这不是来了吗?不来给皇后请安,这可是大不敬啊,贞儿怎么敢疏忽呢?”   说话间,一抹红得耀眼的身影,就直接闯入了众人的视线。   秦若九记得这声音,这不是昨晚,那个被康雍压在身下的女子吗?想起昨日那一幕,女了娇喘的吟叫声,秦若九被黑纱掩去的俏颜,便不住又热又烫起来。随后,又记起自己的处境,她不由低头苦涩一笑。   她就是贞妃?一袭大红丝质锦裙拖至地面,那略低的V形领口毫无遮拦的露出她丰满的胸部。此女面似芙蓉,眉如柳,比桃花还要媚的眼睛十分勾人心弦,肌肤如雪,一头黑发挽成高高的美人髻,满头的珍珠在阳光下耀出刺眼的光芒,鲜红的嘴唇微微上扬,好一个夺目的艳丽女子。   “哟,赵贵妃,你也来啦?什么时候来的,这么快就抢先一步,和皇后聊啥呢,不会又扯到我吧。”贞妃一来,质问声就如珠帘成串,带着挑衅的语气,让人听上去分外刺耳。   这时的赵苑然,镇定自若,浅浅的埋头,眼神温顺,看不出丝毫恼怒;“贞妃娘娘多心了,苑然只不过给皇后娘娘请安而已,并没有刻意提起贞妃娘娘你。就算提到贞妃,也只会称赞贞妃你的风华美貌。”   贞妃听罢,挑了挑眉,不以为意道;“是吗?那谢过赵贵妃您的夸赞了。”说完,贞妃又把眸光放在秦若九的身上,一袭素衫,黑纱遮面,简单中不泛夹杂着几丝诡异。她不由暗自思忖,难道这个巫女真的丑到极点?连当了皇后也不敢取下面纱?   想到这里,她在心底讥讽一笑。看来,这个皇后并不足以为患。当下,她虚情假意的俯了俯身道;“贞儿给皇后娘娘请安!”语气淡漠,不加任何一丝感情。   秦若九在昨日就见过此女,此女留给她的印象颇深,尤其是她充满讽刺的微笑,让她觉得屈辱至极。   当下,她知道自己做不了什么,只能颔首道;“嗯,赐坐。”   一句话落,苏贞儿娇贵的由两个小宫娥挽扶着,慢慢朝精致的雕花木椅上坐去。   随后,她用手挥扇着嚷道;“我一路匆匆赶来,喝死了,有没有茶啊,快给我渴一口!”   秦若九朝绿儿望去,浅声道;“上茶!”   不一会,茶腾腾的清茶倒上,苏贞儿毫不客气的喝了起来。喝完以后,她不满的打量了一下四周,便扬起唇冷讽道;“哟,我说这给皇后请安可是大事啊,这贵妃都来了,我也来了,兰妃的排场可真够大啊!”   “兰妃也许有事,一时半会来不了!”赵苑然似乎瞧出了苏贞儿的心事,不想让她挑起事非,于是她自作主张的为兰妃说起情来。   苏贞儿听了,略为不满道;“是吗?有什么大事,能比得上给皇后娘娘请安重要?”   “事分轻重缓急,也许兰妃,真的有事。”   “是吗?那你的意思,兰妃的事情紧急,而给皇后请安就是小事喽?”   一边说的苏贞儿,媚眸一边朝秦若九抛去。那似故意激怒的话语,却在秦若九的身上,并不奏效。   然而,赵苑然知道苏贞儿想挑起她与秦若九之间的矛盾,她立马出声解释道;“皇后娘娘,苑然并没有看轻娘娘的意思,只是兰妃兴许……”   不待赵苑然说完,苏贞儿就插上一句道;“哼,赵贵妃,你言下之意,就是要为了兰妃,和皇后娘娘过不去嘛!”   当下,秦若九自然知道孰是孰非,谁想平息事端,谁想煽风点火,她已了然于心。   “反正请安之事,搁一搁也无妨,如果兰妃真的事,本宫也不会怪罪于她。再说,大家都是一起侍候皇上的好姐妹,不必为了这些小事,伤了和气。”   “呵呵,看来,还是皇后娘娘宽容大度,知道兰儿有难处,所以晚来一步,这下兰儿就给皇后娘娘赔个不是。不像有些人,自己也晚来了,却要在别人背后搬弄事非,真是无耻小人!”   秦若九话刚落下,身后就传来一道娇柔却隐含倔强,不甘落人于后的纤细之声。   进来的之人,穿着淡粉衣裙长及曳地,细腰以云带约束。发间一支七宝珊瑚簪,映得面若桃花。面容风情妩媚无比,一双凤眼媚意天成,却又凛然生威,一头青丝梳成华髻,繁丽雍容,那小指大小的明珠,莹亮如雪,星星点点在发间闪烁。   这时,她莲花移步走到秦若九身前来,柔柔俯身,十指腰间一扣,轻声道;“兰儿给娘娘请安。”   “平身!”   秦若九一声话落,又让绿儿搬来椅子。   兰妃起身后,水眸有意无意的凛了贞妃一眼,眼里满是敌意。   苏贞儿微恼的起身,水眸朝她一横,沉声道;“你说谁是无耻小人?”   兰妃露出一个无辜的神色;“谁承认谁就是无耻小人喽!”   “你……”瞬间,苏贞儿气得眼冒青光,咬牙切齿的朝秦若九望去;“娘娘,兰妃一来就语中带刺,含血喷人,你现在身为后宫之主,可以为我主持公道啊!”   被苏贞儿这样一说,秦若九微微一怔。暗忖,这苏贞儿未免也太聪明了吧,明明是她二人的明争暗斗,此刻竟然要把这得罪人的事推给自己。她现在虽是后宫之主,可是一点实权也没有,刚当上皇后,什么都不懂,要她治谁的罪都不妥。再说,兰妃并没有说错什么啊?   一时间,就在秦若九有些无言以对之际,兰妃却不甘示弱的站起身来;“好啊,说到找皇后做主,那我也得说说。你贞妃可就比我先到几步,为何要以小人之心,当在皇后的面,咄咄逼人?”   “哼,我来晚了完全是有原因的!”苏贞儿满是骄傲的挺胸,一副不把任何人看在眼里的模样。   “是吗?原因,不知有什么原因,比请安重要?”兰妃一字不差的将原话返回。是的,从一开始她就在殿外,早就听到了苏贞儿在她背后偷说的坏话。   苏贞儿有些故做姿态的把玩手中的茶杯,继而得意的笑道;“你们也知道,昨晚皇上召我侍寝,一直要了妾身好久,贞儿可是到天亮才将皇上侍候睡着,你们想想,我多累啊,鸡鸣才睡,我来晚了,我容易吗我?你们不体谅倒也罢了,还要质问于我。这要是让皇上知道,皇上怕是也会不依!”   “胡说,昨晚明明是皇上娶后的日子,陪在他身边的怎么也是皇后,怎么会是你?”兰妃明显有些激怒,她与贞妃在后宫争风吃醋的事情,长期发生。所以,二人每次见面,除了炫耀自己被宠弃的次数以外,就是针锋相对,眼里完全容不得对方一丝一毫。   “不信?你可以问问皇后啊,她最清楚!”想到昨晚,这个身为六宫之主的皇后娘娘,竟被皇上像物件一样扔在了角落里,还当着她的面上,与自己亲热欢好。看着她如蝼蚁一般滚爬了出去,像乞丐一样衣不敝体的走出朝烈殿,她的心就像抹了蜜一样,痛快不已。   是啊,皇上娶后的日子,竟然找了自己去侍寝。那就说明,她在皇上心目中的位置,是有多么重要?连这个皇后,也无法企及。   听着苏贞儿竟然当着秦若九的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所有人的目光,同时落在了秦若九的身上。   苏贞儿的话,让秦若九有种被人拔去了衣服,丢在城门之外,让所有人示众的感觉。   赤裸裸的侮辱与伤害同时向她袭来。她被黑纱遮去的容颜,满是煞白,一双水眸,顿时失去了原有的光彩。她像一个迷失在森中的孩子,除了无助,与找不到方向的迷茫外,就是一片空白。   本来,都以为苏贞儿是在吹虚胡言乱语的众人,此刻见了秦若九的苍白反应后,皆不言而喻。   瞬间,所有宫女朝这个刚上任的皇后娘娘投去了同情的眸光。唯独兰妃与赵苑然,则像苏贞儿投去鄙夷与愤怒的眼神。   这个女人,真是自大得无法无天了,现在竟然当着皇后的面,如此羞辱她,以此来烘托自己的地位,真是可恶到极点了。         第006章 ☆、第007章   赵贵妃,贞妃,兰妃等人离开已时午时三刻。   秦若九望着满桌子的丰盛膳食,毫无半点胃口。提起筷子,目光停滞了片刻,最终又放了下来。   “娘娘,这些难道都不合胃口吗?要是不喜欢,绿儿这就让御膳房的人换了!”   秦若九转过头来,敛下眸,一脸淡然的摇了摇头道;“不必了,我不想吃!”   “那娘娘是要……”绿儿守在一旁有些不解,自从赵贵妃等人离开后,她就一个人不言不语,老是盯着一样东西入神。虽然贞妃方才的话是有些伤人,但娘娘也不至于这么想不开吧?   绿儿虽这样想着,但她哪知,秦若九当晚所受的耻辱,远远胜过这个千倍。   秦若九站起身来,朝殿门外缓缓走去,同时缓声道;“陪我去后花园走走吧。”   绿儿见她心事重重,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遵命道;“是!”   走出殿门,秦若九才知道皇宫奢华与庞大。   抬眸,凝视着自己的凤仪殿,从殿门到殿堂皆是用上好的白玉铺造在了地面,从远而近都闪耀着温润的光芒。朝远处望去,似有袅袅雾气笼罩着不真切的宫殿,檀香木雕刻而成在飞檐上的凤凰,此刻正展翅欲飞,青瓦雕刻而成的浮窗玉石,堆砌的墙板看似华美极了。   一条笔直的路直达皇宫的另一个尽头,仰面依稀可以瞧见文宣殿的存在。那里,是文武群臣早朝之地,巨大的广场随着玉石台阶缓缓下沉,中央的朝台上一根笔直的柱子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龙纹,正与这凤仪宫殿上的凤凰遥遥相对……   看到这里,秦若九深深的吸了口气。皇宫,似乎比她幻想中还要庄重,大气许多。   绕过几处环绕的苑楼,回旋的明廊与暗弄,四处皆以青石为阶。周围的花园池塘,亭台楼阁,假山傍水,小桥流水都是那样的清新自然,美仑美奂。   举目望去,四围的大小宫殿,都以花石铺路,青砖围墙,白玉雕栏,小院天井,朱扉紫牖,简直就是金碧辉煌,美不胜收。   秦若九第一次认识,这就是所谓的皇宫,哪怕花一天的时间,怕是也难以统统绕完吧?   正想着,远处突然传来两个小丫头悄悄议论的声音。   “我觉得啊,娘娘的伤肯定是皇上打的。”   “不会吧,她可是娘娘哎,皇上怎么会打她?”   “哼,娘娘又怎么样,她可是巫女耶,巫师的女儿,会巫术的女人。心肠恶毒,长相奇丑,皇后能喜欢她吗?”   对方迟疑了一下,似乎也认同了。   “……说得也有道理,不过她好像没对我们做什么啊,她也没有虐待我们呀!”   “小环,这你就不懂了,什么叫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啊?有些人来明的还好,就她使阴。你想啊,她可是会巫术也,要是施什么法在你的身上,你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叫小环的听了似乎有些害怕,停顿了一下吱唔道;“燕儿姐,你别吓唬我,我胆小,我没得罪皇后娘娘啊,她应该不会对我下毒手吧!”   “这可难说了,昨晚你和我都见到她狼狈的被浊影大人送了回来,小心她为顾自己的颜面,恼羞成怒之下,对付我们两人!”   “啊,这可怎么办,要是皇后娘娘真的这么可怕,燕儿姐姐,你可得想办法啊!”   听着两个小丫头的焦虑之语,绿儿脸色大变,猛的朝一旁的秦若九望去,发现皇后娘娘的脸虽被黑纱罩着,可是背对着她的身影,却是那样的僵硬,与无奈。   当下,绿儿就绕过树荫,跨到小环和燕儿的身边。两个丫头径直讨论,并没发现有人,此刻却见绿儿站在了她们身边,蓦地吓了一大跳。手中的托盘一抖,差点就将上面的汤汁洒落下来。   “你们两个死丫头,一天闲着没事干吗?老在背后嚼主子的舌根,看我不打落你们两颗牙!”   说着,绿儿就抬起手,朝燕儿掐去。   两个小丫头顿时眼起水雾,吓得泪眼朦胧道;“绿儿姐姐饶命啊,我们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是啊,绿儿姐姐放过我们吧,我们再也不说了,不说了!”   “放过你们?你们这样在背后说皇后娘娘,知道是什么罪吗?她又没有伤害过你们,你们为什么要这样说?”绿儿一边扯着嗓门训斥,一边扬手猛打小环和燕儿。   “住手!”   当秦若九面戴黑纱,水眸漠然的出现在几个人眼前时,绿儿略为僵硬的把手伸了回来。   小环和燕儿对视一眼,吓得面色发白,双肩颤抖着跪了下来。   “娘娘……”   “奴婢该死,不该讲娘娘坏话,娘娘饶命……”   二人没料到秦若九在,吓得语无伦次,同时将空出的一只手,慌忙升了出来,不停的挥打着自己嘴巴。   “不要打了!”秦若九见两巴掌下去,小环和燕儿已经把脸掴得通红,于是她连忙上前一步阻止。   两个小丫头诧异的放下手,眼中含泪,一副恨不得咬断自己舌头的模样,令人有些心疼。   “娘娘,是燕儿不该乱说话,你要罚就罚燕儿吧,不过求你不要杀我,奴婢还不要死……呜…。。”   “环儿也不想死……。”话没说完,两人已经抽泣不已。   绿儿在旁边看着异常为难,十指来回搓揉,一脸紧张的环视着秦若九。   秦若九淡然一笑,清冷的眸光弯成一轮明月,她走到燕儿的身边,想将她挽扶起来,岂料燕儿吓了一跳,连忙往后一倾,手中的托盘不稳,将汤洒了一地。   “我……娘娘,奴婢该死,奴婢……”话说到一半,燕儿直接吓得后半句话哽在喉间,半晌说不出来。一张青紫的俏颜,就如看到恶鬼一般恐怖。   秦若九本来只是好心,没想到她们既然这般惧怕她。她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过身道;“你们起来吧,以后这些话不要说了,不好。我不会怪你们,还有,我不会巫术,你们不必担忧。”   话语一落,小环,燕儿,绿儿,同时一怔,用一副不可思议的眸光打量着秦若九。   那纤瘦柔弱的身影,那如瀑般顺滑的青丝,给人的感受如此真实,半点不像说谎。   “还不快走,娘娘都说不计较了,你们还愣在这里干什么?”首先回过神来的绿儿,连忙打发两个小丫头离开,毕竟她也害怕秦若九方才说的一切,不是真实的。否则,这两个死丫头,下场悲惨。   “是……是……奴婢谢过娘娘的不杀之恩!”   “谢谢娘娘,谢谢娘娘……”   两人又叩又拜,在踏踏实实中恐慌离开。   见二人身影远去,绿儿这才松了口气,朝秦若九浅步走去,同时柔声道;“娘娘,小环和燕儿还小,什么都不懂,冒犯冲撞了你,还请娘娘宽容。”   “我知道!”她们会怕她是理所当然,这么多年,她已经习惯了别人这样的目光。况且,这些闲言碎语她早就不是一次两次听到,此刻再说,已麻木了。   “娘娘,你真是宅心仁厚,虚怀若谷啊!”   秦若九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赞美,虽然谈不上开心,至少有一点欣慰;“绿儿,其实你也是想帮她们对吗?”   蓦地被说中心事的绿儿,娇颜一红,眸子闪过一抹不自然道;“娘娘……我…。。”   “你就是想帮她们,所以才抢在我先,然后虚张声势的说要教训她们,你只是想帮我出口气,不想让我亲自出手,以免伤了她们对吗?”   见娘娘早已看出她的想法,绿儿不由埋下头,脸色愧疚道;“娘娘,你都看出来了?”   “呵呵,不用害怕,我不会怪你。”   “娘娘…。。”绿儿听罢,心中微微有些感动。娘娘,似乎并未像传说中那般可怕嘛,至少这两天接触,她认为娘娘是一个没有架子,没有心机,完全善解人意的人。         第007章 ☆、第008章   一弯新月划过精致的角楼,给高墙内洒下一片朦胧昏黄的光,此时的凤仪殿内显得神秘而安静。   秦若九将未用的晚膳搁置一旁,随后又让绿儿端了下去。   绿儿见状,眼里闪过一抹担忧,叹了口气,轻声道;“娘娘,这午膳你也没用,晚膳也不吃,这样身子哪熬得住啊。你多少,还是吃点吧!”   秦若九淡淡的摇了摇头,坐在妆镜前,盯着镜中的自己入神。   “不用了,都撤下去吧。”   “可是……”   绿儿还想继续说下去,秦若九挥了挥袖,她便不再言语。   不一会,桌上的一切都退了下去,绿儿也打算离开。这时,一位小太监慌里慌张的赶了过来,看到绿儿,立马把她小声的唤到一旁,然后俯在她的耳畔说了些什么,绿儿脸色大变。由惊诧瞬间转为惶恐。   太监说完就匆忙离开了,绿儿脸色煞白的推开秦若九的寝阁,见皇后娘娘正在解衣脱袜,从她那疲惫的眼神可以看出,她累了,正欲休息。   “怎么了?”见绿儿如此莽撞的冲了进来,秦若九有些不解的望着她轻声问道。   绿儿见面就跪在地上,语气哀求道;“娘娘,小环和燕儿已经知错了,你就放过她们吧!奴婢跟你保证,下一次她们肯定不敢再多说半句您的不是。”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哀求之语,秦若九微微蹙眉,水眸闪过一抹不解之色;“绿儿,你在说什么?”   “娘娘,小环她们还小,不懂事,您大人有大量,就放过她们吧。奴婢求您了,求求您了!”绿儿跪在地上,一面苦苦哀求,一边不住叩拜,神情甚是凄楚痛苦。   秦若九见状,把已经伸入凤榻的半个身子,立刻倾了回来。神情凝重的望着绿儿;“你说清楚,小环燕儿她们怎么了?”   望着秦若九语气惊疑,跪在地上的绿儿微微一顿,愕然的盯着她问;“难道不是娘娘让皇上处置她们俩人的吗?”   秦若九秀眉微拧;“我连皇上的面都不曾见到,怎会让皇上处置小环和燕儿呢?”   一听,原来不是娘娘的意思,绿儿似看到了希望,连忙爬起来冲到秦若九身边,握着她的手恳求道;“娘娘,我刚刚听宫里来的小太监说,皇上命人把小环和燕儿抓起来了。现在,好像要处以极刑,娘娘,看在她们是服侍你的份上,你去救救她们两个不懂事的丫头吧。恐怕,此刻也只有您才能救得了她们了!”   秦若九看得出来绿儿心急,于是反握着她的手安慰道;“你可知道,她们为什么被抓?”   绿儿摇摇头,一眨眼,豆大的泪珠“哗——”的滴落下来。   “难道说,她们今儿早的话,让皇上的人听了去?”   听了秦若九的猜测,绿儿似有顿悟,当下更是惶恐不安道;“那怎么办,怎么办啊娘娘,皇上要知道,肯定不会放过她们的……”   秦若九思忖片刻,沉稳的说道;“快,给我梳妆,我去看看!”   “是,绿儿这就给娘娘梳洗。”慌乱中,绿儿把眼泪一抹,就去打水。   不一会,秦若九以最快的方式,梳了一个简单的飞月髻,一身浅绿素衫,再配上那毫无特色可言的黑色面纱,整个人略显飘逸的同时,更增添了几分从神秘。   “娘娘……”   “马上让人备轿!”   “是!”   金色凤轿来回环绕,约摸过了半柱香的时间,终于到达了朝烈殿的殿口。   抬头望去,一座金碧辉煌的漂亮宫殿坐落在了她的眼前,以白玉为墙,黄金长毯铺路,那飞檐上的两条龙,金鳞金甲,活灵活现,似欲腾空飞去。好气派,比起凤仪殿,这里才算让人大开眼界。   不过,来不及欣赏这里的一切,秦若九就直穿长廊,往朝烈帝的寝宫走去。   这时,跨过金砖铺的门槛,她被两名侍卫拦在了门外。   “娘娘,皇上说过,没有他的吩咐,任何人不得擅自进入。”   秦若九脸色平静,水眸中无波无澜,淡淡的瞥了守门的侍卫一眼;“你去通传一声,就说我要见他。”   那侍卫听罢,面色微僵的垂下头道;“皇上说过,今晚谁都不见。夜已深了,娘娘还是请回吧!”   “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你们快去通传一声吧!”秦若九耐着性子说道,虽然对宫中的刑法她并不了解,可是从绿儿刚刚的紧张程度来看,小环和燕儿应该相当危险。   “娘娘还是不要为难属下了,属下只是奉命行事,若惹龙颜不悦,那可是杀头重罪啊!”   侍卫语气虽异常为难,却从他那坚定的神色可以看出,他并不会轻易的放秦若九进去。   当即,秦若九也顾不得那么多,直接就将二人一推,然后面无表情的闯了进去。   见名侍卫见状,吓得脸色发青,连忙跟上前唤道;“娘娘,使不得,使不得啊……”   秦若九回头一凛,水眸不怒而威,尤其在黑纱的笼罩下,更显冷冽清奇。当即,两名侍卫被吓得一愣,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是啊,她可是巫师的女儿,巫女,也就是妖后。一般寻常人,谁敢得罪她?她们会巫术,用蛊,下毒,能杀人于无形,平民百姓听到这类人,都是避之不及,谁敢招惹?   秦若九笼罩着巫女光圈的威严下,一路下来畅通无阻。这就是所谓的朝烈殿,殿顶由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珍珠为帘幕,范金为柱础。六尺宽的沉香木阔床边悬着鲛绡宝罗帐,帐上遍绣洒珠银线海棠花,风起绡动,如坠云山幻海一般。   那夜,自己,就是躺在这张榻上。然继,却被她的夫君凌辱,蹂躏。还逼迫看着,一场活人春宫。   今夜,似乎,又与那日相同。   床上,两个交织的人儿,传来此起彼伏的深重呼吸。   朦胧的帐纹中,可以看到一抹凹凸有致的娇俏身影,盘坐在那挺拔的男子腰上,透过暗黄的烛光,能够清楚的知道,女子寸衫未罩。因为,地上是撕裂了一地的裙裳。   “皇上……臣妾还要……。噢……。轻点……。”   “皇上……臣妾是你的人,这辈子都是你的……。。啊……”   女子放荡的声音,伴随着那阵阵令人面红耳赤的呻(吟),听得秦若九一时之间,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随着康雍有力的律动,女子的喘息与吟叫声越发放大。那听似极乐,又似极悲喊叫,令秦若九如针芒刺背,站立难安。   男人的动作似乎越来越过粗鲁,行动越发迅速。女子青丝摇曳,像吃了春YAO一般,正放浪形骸的左右摇摆。   这,就是皇上,朝烈帝。自己的丈夫,他身边的女人,是如此之多,而她却只能有他一个。   秦若九在尴尬的同时,脸上闪过一抹苦涩无奈的笑意。若是将来过的都是这种日子,她还不如不要这个夫君,一个人过得自在更好。   “好大的胆子!”   就在秦若九为自己的命运感到悲凉无比之际,罗帐深处,却突然传来那个伟岸男子满是怒斥的声音。   她站在原地微微一颤,水眸瞪大,眼里闪过一抹受惊后的慌乱。随后,又恢复了平静。   “臣妾,参见皇上!”   她话没说完,耳畔就充斥着一道火药味十足的怒骂;“滚!”   听罢,秦若九咬了咬唇,敛下水瞳,脸上满是倔强的站在原地。那纤细柔弱的十指,渐渐握在一起。   对,她不能走,她的目的是来救人。如果此刻走了,救不了小环和燕儿,也难以给绿儿一个交待。她,就不能走。哪怕,此刻康雍再怎么不想看到她,她也不可以离开。   “朕让你滚,你听不见吗?”再次一次,罗帐里面传来一道不耐烦,且伴着愠怒的声音。   秦若九跪在地上,眼神清冽中闪过一抹坚定,良久她才调息她心中的害怕,柔声道;“皇上,请你放过臣妾的两个宫女吧,她们还小,望皇上开恩。”   一句话落,罗帐中的人似乎停止了动作,随后传来男人不悦的声音;“穿衣,离开!”   简洁的几个字,却将罗帐中正销魂的人儿,蓦地打入无间地狱。   “皇上…。。。”   “别让朕再说第二次!”   “是!”女人赤身从榻上爬了起来,一头青丝遮住了半张绝色容颜,她先是自哀自怨的看了朝烈帝一眼,随后满腔愤怒的狠瞪着秦若九。继而,不甘的示起地上的衣物,将那完美如玉的娇躯包裹起来。   秦若九看清楚了,那人正是苏贞儿。她心中一惊,暗忖,这次的梁子,怕又是结定了。以苏贞儿的个性,日后怕是她自己恨得要死。可是她又有什么办法?她此次前来,并非有意打断他们,而是救人心切。   苏贞儿抱着残缺不堪的衣衫,草草梳理好发丝,便识趣离开。路过秦若九的身畔时,眼中闪过一抹比针还利的锐光。   秦若九依旧跪着,埋头头,目不斜视。   这时,康雍从龙榻上走了下来,他身穿金色的亵衣,宽松的衣袍不经打理,将他整个精壮结实的胸膛袒露在外。哪怕就是衣衫不整的情况下,他仪威天下的轩昂气质,仍是半分不减。   “你抬起头来!”他充满命令的声音,响彻整个空旷的殿屋。   秦若九微颤的抬起头来,黑纱上的那双水眸,如雪山之巅的白莲,瞬间绽放,不染纤尘,能够瞬间穿透人心。康雍望着这双眸子,心中一震,闪过一丝莫明的情绪。   “皇上,求你放过她们。”秦若九不敢直视他,他如天神般站在她的身前,那一副俯视众生之态,令人望而生畏。所以,才对上那双如寒冰般冷冽的眸子片刻,她又不由自主的垂了下来。   康雍冷哼一声,语气满是嘲讽道;“你胆子不小,怎么进来在朝烈殿的?扰坏了朕的雅兴。这当差的侍卫竟敢玩忽职守,朕要宰了他们!”   见他开口就要杀人,秦若九心中微寒,连忙抢先道;“是我自己闯进来的,他们拦不住我。”   “好啊,连朕的寝宫你都可以随便闯,谁给你的胆子?是你爹?康庆国的巫师?能呼风唤雨的巫师吗?还是你以为你皇后的身份,就可以毫无顾忌的回来朕的朝烈殿了?”   秦若九咬着唇,水眸望着地面,轻声道;“不敢,臣妾不过是救人心切,并非有意冒犯皇上。”   “救人?说起救人,朕还有一笔帐要好好跟你算!”下一秒,原本消退了些的怒气,再次加剧。   “皇上……”她不解的仰面,却见他邪魅的弯下身来。   他倾身望着他,那宽敞的衣领,口张得更大。抬眸间,就可将他如黑豹般矫健的身躯,看个一清二楚。秦若九娇颜一红,心间浮上一抹羞耻之意,当即,不自然的把头扭开。   康雍一把钳制住她的下巴,让她无处可躲,水眸对上那双幽深而看不到底的黑瞳,他邪肆一笑;“朕的皇后,才一天时间,你就耐不住寂寞,让你身边的人大方谣言,说朕虐待了你,还在新婚之夜宠幸她人。现在,整个皇宫都知你我的事,你……难道不该给朕一个合理的解释吗?”   听到这里,秦若九心中一沉。果真,小环和燕儿的话,传遍了整个后宫。怪不得爹爹曾说,宫门似海,一入皇宫需步步谨慎,想不到这样几句话,就可招来杀身之祸,那将来等待她的,岂不是更多的坚难困苦?   秦若九万万也没想到,二个小丫头会说出这些话,虽是无意,却让有心之人听去,那不是将她打入万劫不复的地狱吗?当下,她不住摇头道;“皇上……臣妾不是……。”   “别再狡辩,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不就是想以此威挟朕,让朕宠你吗?好吧,既然你这么离不开朕,那朕就入你所愿!”说完,他毫不留情的一把将她从地面抓了起来,狠狠的拽至榻边,嘴角露出一抹冷冽的笑,继而“砰——”的一声,将她扔至榻上。   秦若九就如物件一般被抛了过去,整个身子和头撞在榻案两边,痛得她连吸几口冷气。   蹒跚的爬了起来,抱紧撞疼的双臂,一脸后怕的望着快步走来的康雍。   此刻,她像一个无助的孩子,见他一步步靠近,她放开手,似急需要安全感一般,死死的抓住榻柱,脸色微白,不住的摇头道;“不……不……不要……”上次,还记得他对自己做过的事,令她毕生难忘,这一次,她不想再重蹈覆辙,不想再受那种撕裂般的痛苦。   康雍厌恶的望着她,无情的笑道;“这不是就是你所希望的吗?妖女,你在朕的面前,大可不必再装模做样,朕可对你了解得一清二楚!”   “不要……放过我吧,不要碰我!”她眼里带着愤怒的抗拒,晶莹的水珠闪亮而发光,令人觉得此刻的她是多么的无辜与迷惘,可是康雍却完全不放在眼里。伸出魔掌,一把就朝她的衣襟撕去。   只听“嘶啦——”一声,胸前一凉,象牙般洁白的脖颈处,立即多了五指红印。   秦若九如一只受惊的小鸟,慌忙用手一挡,眼里闪烁泪光。知道哀求无用的她,除了让他感觉自己在装可怜以外,完全没有别的用处。当即,她侧身想逃,岂料被他看出。他愤怒的一把揪起她,握住那娇小瘦弱的胳膊,使劲往榻上一丢。   就在秦若九被痛处刺激得完全晕头时,康雍却猛的扑了上去。那如魔鬼般冷峻的笑容,像恶梦般在秦若九的脑海中无限放大。   她轻颤着喊道;“皇上,不管你对我怎么样,请你放过那两个宫女好吗?”   对方已经将要伸入她手襟的手,突然一停。他黑瞳一眯,眼里不屑道;“朕就不相信,你这个女人,真的是为那两个宫女而来。你任借着她们,想得到朕的临宠,那朕满足你!”   下句话落,他翻身上前,一把扯掉她的长裙,纤细的双腿光洁如绸,却被他紧紧压在身下,丝毫动弹不得。   他嘴角绽放出嗜血的微笑,眼中情欲之光大盛。这个女人虽长着一张绝世丑颜,不过她的身体,却完美得无可挑剔。   她知道,自己再逃无益,只能屈辱的闭上眼睛。   很快,她美丽的的身躯在烛光的笼罩下,一动不动,片刻安静极了。望着这纯明、柔美如梦如幻的曼妙躯体,康雍的欲望之光瞬间点燃。   他毫不留情的要了她,她在他身下大气都不敢喘,只是痛苦的闭紧眸子,咬紧红唇,直至一丝腥甜的味道流入口中,才知唇瓣已经咬破。可惜,身上那个像雕塑一样冷漠无情的男人,只知道发泄,却是全然不知。   这次虽不如前一次那般疼得撕心裂肺,却让她感到心灰意冷,屈辱和绝望像乌云一样笼罩着她。   夫君,她的夫君,就是如此的对待她。连畜生都不如,曾经她幻想的举案齐眉,相敬如宾,都不过是一场笑话罢了。她就是一个发泄品,随着这个恶魔的喜怒哀乐来发泄。   望着身下这个人儿,如死灰般的双眸,像被人抓去了魂魄丝毫没有知觉的模样,康雍的所有热情,瞬间熄灭。和这个女人行房,简直和一个死人有何区别?明明是遵照她的意思,到头来她竟一副如此不情不愿的表情。哼,他堂堂康庆国皇帝,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当下,康雍冷酷无情的从她身上退了出来,将裤腰一提,嫌恶的说道;“你可以滚了,本王已经给了你想要的了。但是,朕不会让你这个妖女怀上朕的孩子,因为你不配。出了宫,会有人专门将药送出你的宫殿。”   忍着全身的灼痛,秦若九勉强从龙榻上撑起身来,拾起旁边已经撕裂出数道口子的裙衫,将自己遮盖了起来。然而,缓缓穿上。   “皇上,臣妾说过,这不是臣妾想要的,我是来救人的。请你放过那两个宫女,臣妾不会再有下次,让这种事情发生。”   康雍转过身,眼神狠凛着她,阴冷至极的问道;“你让她们做出这种事情,你认为朕会轻易放过她们吗?”   “不是臣妾的意思,臣妾决对没有这个意思!”秦若九并非因为害怕而狡辩,她只是不想让朝烈帝觉得,她是想靠这种手段来争风夺宠。因为让他误解自己,这是一件让她生不如死的事情。他的荒唐做法,粗鲁行径,令人想想就感到发指。   康雍黑瞳闪过一抹怀疑,眼中含霜道;“那皇后的意思,就是朕误会了你?”   “不敢!”   “你还有什么不敢的,那朕现在就让人来当面对质,究竟是你,还是那两个小贱婢胆大妄为!”   说着,他右臂一挥,额上青筋浮现。   “来人啊!”   声音响亮,却阴寒无比。   殿外,立马跑来两名侍卫,跪在外面,满是恭敬的回道;“属下在!”   “把今天抓起来的两个小宫婢带上来,朕要亲自审问!”   “是!”一声令下,两个侍卫又慌忙的退了下去。         第008章 ☆、第009章   当小环和燕儿被带上来的时候,虽戴着铁镣,但两人身上毫无用刑后的痕迹。   只是脸色煞白,眼圈通红,应该哭了很久,像是被吓坏后的模样的。   见到朝烈帝的时候,两丫头“扑通——”一声跪在地面。又哭又拜的喊道;“皇上饶命啊,皇上饶命……”   偌大的朝烈殿内,二人的声音如夜间哀嚎的厉鬼,朝烈帝一时间听得心烦意乱,当即目露寒光喝道;“住口。再吵,就全拖出去砍了。”   听了这声厉喝,两小丫头蓦地噤若寒蝉,个个双肩颤抖,似在努力抑制自己心中的恐惧。   安静下来后,康雍冷酷的背起手,阔步走到小环和燕儿身边,眉宇一挑,不怒自威道;“说,是谁让你们在宫中传播谣言,搬弄是非的!”   燕儿听着康雍的质问,吓得红唇发紫,脸色像霜一样苍白得没有颜色。那已经害怕到了极点的表情,似乎瞬间就要晕厥。   “奴婢……奴婢……。该死,皇上恕罪,是奴婢嘴贱……。”环儿一边掌着嘴巴,一边瑟瑟发抖。   康雍目光掠过已经吓得不清的二人,径直落在一旁的秦若九身上。此时,她目光黯然的望着小环和燕儿,眼里闪过一抹不忍,被黑纱蒙去的容颜,却看不出她的真实想法。   “如果,你们说出是谁幕后指示你们,朕可以考虑饶了你们!”康雍说完这一句话,瞬间接收到了秦若九刚强的眸光。是的,他就是要逼问出,这个结果。他要亲手撕开,这个女人伪善的面具。   小环和燕儿吓得泣不成声,颤颤巍巍的吱唔道;“回皇上……我……我……们没有谁指示……”   “什么?”康雍眼里闪过一抹不信,唇角一扬,大掌一挥,龙案上的杯盏“叭——”的一声落在地面,碎了一地。一瞬间瓷片飞舞,好几片扎进二人的手背上,虽疼,却不敢吱声。   “是不是这个女人叫你们说三道四,她逼你们这么做的对吗?告诉朕,朕自会为你们做主!”康雍不想再拐弯摸角,一句话,直接将矛头指向秦若九的身上。   秦若九听罢,心中微微一凉,脸色有些难看。却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是的,她没做,她不该心虚,不该害怕。再一次,她粉拳紧握,抿着唇,大气也不出一口。   气氛瞬间有些压抑,小环和燕儿抬起头来,打量着自己的主子皇后娘娘。此刻看不清她的表情,但从那破碎的衣衫可以看出,她方才应该也受过非人的折磨。   当下,两个小丫头猛的摇头,一脸绝望的哽咽道;“不…。。。不……不是娘娘,是我们自己…。。。自己多嘴!”   此话一落,场面鸦雀无声。康雍和秦若九同时震惊,康雍才不相信,没有秦若九,这两个丫头会说这些。而且,当日她被自己弄得浑身是伤,如果她不说,谁会知道?只是他不明白,这两个小宫女竟然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忍住真相,不知秦若九给了她们什么好处。还是说,秦若九抓到了她们什么把柄。   当然,秦若九震惊的是,两个小丫头没有因贪生怕死而硬说是自己指示。方才那一刻,她的整颗心似悬在崖边,就害怕她们谁人一推,她就坠入深渊。   康雍突然回过神来,冷冽的黑瞳泛起寒光;“哼,你们怎么知道朕对皇后娘娘动过粗?还告诉众人,本王凌虐了她?”   “回…。。回皇上……那日服侍娘娘洗澡,奴婢不小心看到伤痕,所以……所以……”   燕儿话毕,偷偷睨了睨朝烈帝那阴晴不定的脸色,心中暗自祈祷,皇上千万不要杀她。   谁知,得到答案的康雍,脸上闪过一抹恼羞成怒的愠火,随后冷酷无情的唤道;“既然如此,那朕就该好好惩罚一下你们这两个搬弄口舌是非的奴才。来人啊,先拉去掌嘴四十,再拔掉她们的舌头,严惩不贷,以儆效尤。朕倒要看看,日后谁还敢在宫中胡言乱语,不知死活。”   一声令下,两个小丫头听到掌嘴以后,还要拔舌,那就意味着将来会成为哑巴。想到永远不能说话了,小环和燕儿,差点晕倒。   燕儿毕竟比小环年长,镇定一些。她连忙磕头拜道;“皇上,奴婢嘴贱,奴婢不敢了,求皇上开恩,饶了奴婢吧……奴婢不敢了……。皇上……。。”   “来人啊,还不拉下去!”康雍完全被恼火冲昏了头,本来他就是想借机处治那个妖女,岂料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贱婢坏了好事。当下,只能把火气发泄在她们身上。   小环见皇上一脸绝情,继而朝秦若九喊道;“娘娘救命啊,娘娘救命……。环儿求求你了……。”   两个小丫头哭喊着,不停的叩头,此刻额上已是血迹斑斓。   眼看二人就要被拖下去了,秦若九再也看不下去了,连忙俯身跪下,朝朝烈帝求情道;“皇上,臣妾求你放过她们。”   康雍冷冷的凛了她一眼,并不放在心上,出言讥讽道;“怎么?你想救她吗?”   秦若九埋下头,语气谦卑;“皇上,她们年纪还小,只是一时失言,你就这样惩罚她们,她们将终生残疾。所谓,人生在世,熟能无过。恳求皇上,再给她们一次机会!”   “你在教训朕吗?”   “臣妾没有,臣妾只是想救人!”   康雍黑眸一凛,用手抚摸着自己冷毅的下巴;“救人?你为什么要救她们?平白无故的救她们所谓何意?难道说,真的是你,你就是幕后主使者?”   “如果皇上认为这样就能放过她们,那随你怎么想好了!”面对这个想置自己于死地的变态男人,秦若九瞬间通明,她知道他想为难的是自己,小环和燕儿不过是她的替身罢了。与其如此,那入了他的愿也好,免得让旁人再遭无辜之罪。   “哈哈,皇后,看来你终于肯承认了。既然你承认了,如果你要代替那两个贱婢受罚也可以,但你是皇后,只需掌嘴二十即可,你会答应吗?”   康雍挑着眉,斜眸望她,目中闪过一抹玩味之色。   秦若九跪在原地,水眸微敛,神情专注的望着地,片刻沉声道;“皇上能放过她们,这点罪臣妾还是受得起。”   康雍眸子骤变,有些不解的盯着她道;“那么,行刑!”   “谢皇上!”   下一刻,她被两位嬷嬷挽扶起来,拉到角落里,当着康雍的面准备施刑。   这时,小环和燕儿见状,又羞又愧的喊道;“娘娘……。娘娘……”她跪为一国之后,母仪天下,如此金贵的凤体,竟然为了她二人的不懂事,要受下人的掴掌之刑,这让她两人怎么承受得起啊。   尤其是燕儿,此时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当初为什么要说这些话,害得自己落入这般田地不说,还害得娘娘被打。   “啪——”的一声,一个嬷嬷就咬着唇,使出毕生之力,猛的掴在了秦若九的脸上。   她头一偏,闷哼一声,目光去坚定不移,没露出丝毫痛苦,惧怕。有的只是坦然,与等待。   那份从容与冷静,看在康雍的眼里,微微一动。这个女人,究竟在使用什么计谋,苦肉计吗?演戏,难道到演到这种地步?以她的心肠,怎么可能为了两个微不足道的丫鬟受这种罪?   “啪——”   掴掌声不断,十来个巴掌下来,看得出那个嬷嬷手都打痛了。她甩了甩巴掌,再次咬唇,继续掴打。   燕儿和小环看得心急如焚,那巴掌虽没打在她们身上,心却痛得厉害。娘娘每挨一掌,仿佛就像针扎在她们的身上。那种痛苦,让人生不如死。   秦若九却在角落里,闭上眼睛默默承受。被黑纱罩去的脸,看不出任何伤痕。但那从黑纱下面流出来的鲜血,滴在那如白玉般细皙雪白的脖颈上,却是如此触目惊心。   那一滴滴血珠,就像盛开在黄泉之上的彼岸花,妖冶而灼目。红得惊心,红得耀眼。仿佛多看几眼,就会烧伤你的眼睛。   “启禀皇上,刑法已经完毕。”二十个响亮的巴掌直接打得秦若九眼冒金星,再没有那两个嬷嬷的挽扶下,她像被抽空了灵魂的娃娃,径直从墙角滑落在地。整个人如抽去筋骨一般,柔软无力。   康雍看着这一幕,却莫明心烦。冷冷的转过身去,置若罔闻的挥袖道;“都给朕滚出去,滚,滚……”   那些奴才见皇上突然勃然大怒,一时间慌了神,个个像逃命一般,匆匆离开朝烈殿。   唯独秦若九,她无力的躺在地面,苍白的额头像在夜间绽放的昙花。美丽,却易逝。   康雍走到她的跟前,薄唇一扬,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冷光;“秦若九,你认为你这样,朕就会轻易放过她们吗?”   “你……”秦若九本就无力,听了康雍这样一句话,顿时气结。   “除非,你今晚在朕的朝烈殿长跪一起,否则,休想朕就这么轻易饶了那两个贱婢!”   “你出尔反尔!”她使出全身的力气,最终却吐出这几个字来。   康雍无情的转身,朝龙榻走去;“朕这是给你机会,要不要,随便你!”   一句话落,他再也顾不得她的隐忍极愤恨,慵懒的朝龙榻上躺去。   秦若九忍痛从角落里爬了起来,扶着一旁的门阁缓缓的跪了下去。   只听“砰——”的一声,膝盖力度之大,足以穿透整个殿阁。   躺在榻上的康雍听着这道响声,身躯一震。什么?她竟然真的跪下了?不顾身上的伤,要在此跪上一天一夜吗?有些不可思议的他,陡然从榻上爬了起来,挥开帘帐。黑暗的角落,她就那样一声不吭的跪在那里。   柔弱的身躯像一朵将要凋零的花朵,黑纱掩去的容颜看不出是喜是乐,但那双如琉璃般清澈的眸子,却满是倔强与隐忍。   这个女人疯了吗?竟然要真的肯为两个下人,做到这种地步?不,这不是真的,决对不是真的,她不是这种女人。一切,不过是她上演的戏码罢了!   思绪回转,康雍冷冷的凛着她,再次不屑一顾的躺了回去。这个女人,不值得他相信,眼前她所受的伤害,只是一个开始。对于他来说,她还远远不止。   …………………。。   夜沉如墨,月色如冰。   虽是4月的天,夜依旧有些凉。寒风夹杂着几丝冷意,从门窗四壁的缝隙穿透而过。   吹在她的身上,如雨丝倾落,冷得她双肩发颤,整个人在夜风中抖动不已。   她就这样,靠着门阁跪了一夜未起,膝盖四肢全然麻痹,直到第二天,天边露出鱼肚白。         第009章 ☆、第010章   一阵寒风吹来,秦若九感觉自己像被人抛入冰窘,四肢百骇都被寒意侵袭得没有知觉。   那如羽翼般脆弱的睫毛,在眼帘下微微颤动,就像一只快要失去了生命的蝴蝶。   睁开眼睛,一张放大的冷峻容颜展现在了她的眼帘。他如神衹般高高俯视着她。那冰冷无情的模样,像一把锋利的宝剑,散发着幽幽之光。见她醒后,他薄唇只是嘲讽的轻扬,冷漠的眼眸中没有一丝波动。   秦若九立即从地面爬了起来,那已经失去了知觉的膝盖仍旧勉强跪着,柔弱的身子不住向外倾斜,要不是因旁边的柱沿支撑,怕是连跪都跪不稳。   “皇上……”她不敢看他,只是埋头轻唤一声。昨夜,她不知自己是何时昏了过去,想不到一醒来,天已微明。而朝烈帝会因这样而刁难她,对燕儿小环施以重刑吗?想到这里,秦若九竟没由来的一阵心慌。   他俯下身子冷笑,凶狠的神情令人不寒而栗,阴冷的眼神,像根毒针似的钉住她,让她动弹不得;“痛吗?痛的话,可以说出来!”   她像风中摇曳的花朵,仿佛一下秒就会凋零,那苍白的额头,倔强的摇晃;“不,求你……放过她们……”尽管膝盖处那撕裂的剧痛让秦若九感到自己此刻是生不如死,但她仍坚定的望着他,跪求起来。   望着身下这个女子,眼中噙着泪水,竟为了两微不足道的丫头,如此哀求于他,不知道为何,他的心微微一怔。有种不忍看下去的冲动,当下冷酷的转过身,背对着她喝道;“滚吧,朕这次放过你,还有下一次,朕会让你生不如死!”   “谢皇上,臣妾这就离开。”见康雍终于肯放过自己,秦若九一直悬在半空中的心,终于一松。同时,也因气血一急,过于激动导致头脑一空,整个人失去重心,直接晕了过去,就再也不醒人事。   望着地面已经晕厥的女子,康雍黑瞳一缩,眼睛就像一个无底的黑洞,里面藏着刻骨的恨意,幽沉阴晦,好似一不小心,就可让人万劫不复。   下一秒,他却冷声唤道;“来人啊,把皇后送回凤仪宫!”   ………………   晌午时分,秦若九才悠悠的从梦中醒来。   小环和燕儿一直在哭,看到秦若九醒了,呜咽得更厉害了。两个慌张的抓起她的手,一边喊道;“娘娘……娘娘你没事吧……。娘娘……。都是我们不好,都是我们乱说话,差点害死你!”   “是啊,燕儿该死,不该说那些话,还让奸人听了去,才害得娘娘你变成这样!”   见两个小丫头又哭又闹,一边还给自己脸上扇巴掌,秦若九忍着全身的痛,蹙起秀眉,一脸痛苦的撑起身来。连忙反握住二人的手,轻声阻止起来;“不要打,不要打……知道错了就行了。”话没说到两句,脸颊就传来火辣辣的剧痛,昨天被掴过的地方灼痛万分,像是有一把火在炽烤,嘴唇一动,就牵动了受伤之处,绞痛的感觉一波接着一波,让人难以忍受,不一会儿,额上就出了一层汗。   看到娘娘苍白的模样,两个小丫头吓得手足无措,连忙挽扶着她,满是心痛愧疚道;“娘娘,你怎么了?”   这时,入屋看到这一幕的绿儿,连忙放下手中的汤汁,急匆匆的走到秦若九的身边,双腿跪在榻下,一脸焦急之色道;“娘娘,怎么了,哪里不适吗?”   身上的痛,以及脸上的痛,让她感觉自己好像不是实体般的虚浮在了半空中,身体软棉棉的使不上一点力气,小手费力的往前伸,想触碰自己那高肿的脸畔,可是还没触碰,那痛就像被东西碾过,疼得越发厉害。索性,那纤细的五指,不敢再往前攀,最终滑落下来。   窗外,风微微一抚,是一种很凉带着一抹凄楚的痛,她忍痛拧眉,强撑起身子。绿儿想扶,却不知如何下手。而她,侧着脸,长发如丝缎般垂落,柔如轻雾的的双眸,注视着床头那双艳红的鸳鸯双枕。   他的夫君,从不在此过宿。他视自己如敌人一般仇恨,把她当作最下贱的女子对待。那对鸳鸯双枕放在她的眼前,不是幸福的标致,而是一种讽刺的存在。   那一刻,她脑子里,立刻闪过昨晚如同恶梦一般的情景,粉嫩的娇靥变得惨白无比。当然,没有谁能看到她此刻的表情。面纱下,众人都知是一张惨不忍睹的丑颜,又有谁会真正注意她,而正视她?   “娘娘,你快躺下吧…。。。”绿儿扶着她,见她神情呆滞,隐含的痛苦与忧伤是那样的浓烈,当下心痛无比。   秦若九躺在床上好一会,此刻她的身体虽然有了知觉,但是,她的心却又冷寒如冰,想到现下的处境,不禁冷然一笑。这皇宫,难道真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吗?   “绿儿姑娘,你看这药?”   门外,传来两位小太监为难的声音。不错,他们是专门负责给皇上召宠过的嫔妃赐药的太监,虽然娘娘根本用不着喝这种药,可是皇上特地吩咐,一定要亲眼让他们看到娘娘服下,如果有语,他们就人头不保。   望着那碗由红花熬出来的药汁,此刻正散发着腾腾热气,它浓黑如墨的色泽,如毒药一般恐怖,令人望而止步。   绿儿冷眼盯了盯案上的药,有些愤愤不平的嘟囔道;“两位公公你们先放心回去交差吧,药,我一会自己会服侍娘娘喝下。”   “这……”那两个一胖一瘦的小太监,不知是因常年居于宫中而过于苍白,还是本身体质较弱,总给人一种森寒,惨白脆弱无力的感觉。他们有些为难的互视一眼,神情不妥。   绿儿微愠;“你们没看到吗?娘娘伤成这样,方才喂去的东西全吐了,脸部受了重伤,连喝水的力气都没有,现在怎么喝得下那汁浓味苦的药啊?”   “是啊,两位公公,你们就好心放过皇后娘娘吧,她现在真的很虚弱!”一旁的燕儿跟着求情。   “可是皇上吩咐过奴才,让奴才看着娘娘喝,否则……”说到这里,那两小太监做出一个惊怵的表情来。   “公公,你放心好了,娘娘会喝的。现在喝了,一会吐了,跟没喝有什么区别啊?所以,你们走吧,我会按照皇上的吩咐的!”   一边是皇上,一边是皇后,两个人权衡再三,谁也不敢得罪。当下,也只能苦着脸,睁一只闭一只眼的转过身道;“那就麻烦绿儿姑娘了,这事啊,一定得办妥了,否则怪罪下来,谁也担待不起啊!”   “两位公公就安心走吧,绿儿不会让你们失望。”   “那奴才就告退了。”   待二人走后,秦若九这才虚弱的吐了口气,然后淡声问道;“绿儿,究竟是什么药,这么重要?”   绿儿听罢,叹了口气,见秦若九神色不好,不禁担忧道:“没事,娘娘,只是皇上送来给娘娘疗治的药。”她怎么忍心说,那是皇上怕她怀上龙种,而赐的“红花”?   “倒了吧!”从他那幽幽的恨意中,她就知道,他不可能如此好心。这个药,也许并非出自他的真心,所以,充其是不想让人看到,他的皇后被他折磨成了这副模样。与其用他的药来治好她的伤,不如让她慢慢痛醒。至少这样能够证明,她还活着。   “倒……”燕儿和小环一怔,有些不知所措的盯向绿儿。这药是皇上亲赐的,所有侍寝的嫔妃都得喝。要这次倒了,让皇上知道那可是杀头之罪啊!   绿儿盯着那碗药,坚定的盯着数十秒沉默不语。就在秦若九有些怀疑之时,她才豁然踏步,刚毅的端起药汁,朝窗外泼去。   燕儿和小环看到这一幕,皆默不吭声,眼中闪过害怕恐惧之色。绿儿姐姐,竟然敢倒皇上赐的汤药汁,要是娘娘有了龙胎,那岂不是……   “小环,燕儿,你们知道乱说话的后果了吧?今天,娘娘这副模样,都是因你二人的过错。要知道,她是为你们而受的罪。如果以后不想死,记得管好你们的嘴巴!”绿儿说这句话时,一来是警告她们两个不要对外乱说,二来是想给她们一个善意的提醒,皇后娘娘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们,让她们知道,做人要知恩图报。   对于绿儿的话,她们当然明白。后宫之中,步步惊心,波诡云谲,说错任何一句话,有时候就不只是一条人命的问题。这一次,就因她二人多嘴,留下的就是一个深刻的教训。         第010章 ☆、第011章   坐在八棱镜前,那双泛着水雾般迷离彷徨的眸子透露出绝望与凄怆。   注视良久,她才缓缓抬起纤细的手指,揭下笼罩着她容颜的黑纱……。。。   镜中的自己,双颊红肿,苍白的红唇侧畔着有干涸的血迹。轻轻一碰,就像针扎似的痛疼。   方才,她支开绿儿她们,就是不想让她们看到自己如此不堪的一面。这高肿的容颜,是她的骄傲,也是她的尊严。她已经失去了所有的一切,她不想连做人的最后尊严也没有。是的,她虽贵为金贵无比的皇后娘娘,可是又有谁知道这其中的苦涩与辛酸?她不想到最后,连个宫女都会用同情的眸光看她。   失神片刻,她用锦花沾了沾桌上的药,轻轻的在唇角两边擦拭,一阵撕裂的痛楚从脸畔袭来,她微微冷吸一口气,那轻启的红唇,也引过于牵动,疼得更甚。   好一会,她才忍着痛,将高肿的地方统统上好药。继而,又拿起黑纱,将自己的模样全全遮了起来。只露出那双淡然,与世无争,亦如明镜般清澈的眸子。第一次,她觉得面纱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可以挡着她现在的狼狈,不必让天下人都知道,她被施以重刑,堂堂皇后在入宫几天就被受掴掌之罚。   “吱嘎——”一声,门推开了,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宫女,一脸忧色的走了进来,轻声唤道:“娘娘,好了吗?不行的话,绿儿可以……”   秦若九点点头,水眸幽幽道;“无碍……”碍字刚落,嘴角又丝丝作疼。   “娘娘,赵贵妃和兰妃来看你了。”绿儿说完,低下头去,悄悄偷睨秦若九的脸色。   她秀眉轻蹙,闪过一抹不解道;“她们怎么来了?”   “娘娘,你不想见的话,绿儿就帮你推辞掉好了!”想起娘娘还有伤在身,绿儿就有些不忍。   秦若九酸涩一笑,连忙制止;“我没事,绿儿,替我准备一下,我随后就去见她们。”   撩开珠帘时,秦若九看到赵苑然与兰妃皆在品茶。两人时不时浅笑,交谈两句。   赵苑然依旧一脸娇弱,端庄贤淑的模样。是的,她每个举动都那样优雅完美,但却看不出任何做作之色。看得出来,她是一个不谄媚造作,不卑不亢,值得令人交心的朋友。   比起她,一旁的兰妃显得有些耐烦,眸光时不时东瞟西凛,像在寻找什么,又像在观察什么。   看到秦若九时,她立即展颜一笑,笑容很媚,带着让人摸不透的热情道;“兰儿给皇后娘娘请安。”   听着声音,赵贵妃也起身,微微朝秦若九福了福道;“苑然给皇后娘娘请安。”   秦若九淡然笑道;“都免礼吧!”   三人坐定后,秦若九抚了抚额上的发髻,冷漠疏离的望向二人。   这时,兰妃先开口道;“娘娘,这是兰儿的一份心意,听说娘娘你昨日…。。”   兰妃话没说完,赵苑然便猛的站起身来,直接打断道;“我和兰儿妹妹听说娘娘近来身体抱恙,所以特地送了些补品过来,给皇后娘娘滋补滋补!”   见赵贵妃这样一说,兰妃似乎也明白了什以,当下话锋一转,媚眸一扬,跟着附和道;“是啊,皇后娘娘体质瘦弱,应该多补一下,要是能丰腴一些,娘娘应该就更美了!”   听完二人的话,秦若九立刻清楚,她们两人怕是已经知道自己受罚的事。苦笑的扬起唇,她还以为黑纱遮面就天下人不知了,原来消息早就传遍了整个皇宫。她想装成无事人,可是别人却尽在背后看笑话吧?   也对,苏贞儿怎么会不把这事传开?后宫,又岂会真有什么秘密呢?   “谢谢两位妹妹的好意,绿儿,收下吧!”   “是娘娘!”   “皇后娘娘,这是千年雪参,把它煮成汤喝,有活血化瘀,扶肤美容的效果。”   “还有我这个,百年花油膏,用它抹在身子骨不舒服的地方,可以止疼去痕,让皮肤恢复原来的光泽亮丽。”   听着二人的阐述,秦若九心中微微感激。一一收下后,又唤人将凤仪宫里最好的糕点端了出来给她们品尝。   赵苑然微微偿了些,兰妃却怎么也不愿意吃。不知真如她所说,这几天肠胃不适,还是提防她秦若九对她下毒下药。   秦若九因为脸颊受伤,不宜多动口,只是一旁倾听。兰妃口舌较多,与赵苑然说着聊着,不知怎么又说到了苏贞儿的身上。   “哼,那个女人最近仗着皇宠,连皇后娘娘也不放在眼里。大家本是姐妹,现在皇后姐姐,身子骨弱她不来看望也罢,反而还在她的宵阳阁大摆宴席,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真是一个祸国央民的妖精啊!”   兰妃话落,便端起桌上的香茗轻抿起来。同时,水眸流转,不断的朝秦若九和赵苑然偷睨过去。   赵苑然感觉兰妃话中有话,有些不安的朝秦若九望去。她目前并不了解这个皇后娘娘,外界虽把她传得凶神恶煞,歹毒如蝎,但是在没有真正见识之前,她不会也随别人这般认为。毕竟,这个皇后娘娘虽以黑纱遮面,看似有些这神秘诡异,但她那双清水般明澈的眸子,却让人倍生好感。   这时的秦若九,冰冷的视线淡扫了扫窗外一眼,弧形优美的薄唇动了动,却仍旧没有说话。她知道,兰妃是聪明的,在地位上她斗不过苏贞儿,于是故意打着替自己鸣不平的幌子,想让她来出面。到时候,待她和苏贞儿闹得鱼死网破时,她则一旁冷眼笑话。   见秦若九这皇后半天没有说话,兰妃似乎有些失望。暗自在心中大骂她这个蠢货,她都这样明说了,难道她还没听懂吗?还是说,就连她也惹不起苏贞儿?   当下,兰妃尴尬的咳了几声,有意无意的把矛头指向赵苑然道;“唉,也不知道皇上最近怎么了,天天召宠于她,那个妖精哪比得上苑然姐姐一倍好。当初,皇上可是最疼苑然姐姐了,现在连清仪殿都不进了,我想啊,肯定是那狐狸精在苑然姐姐背后说了什么坏话。”   听到这里,赵苑然微微一愣,没想到这个兰妃果然又桃代李僵,把阴谋设在自己的身上。当下,不免有些生气,强忍住心中生起的恼意,微微俯身道:“苑然并没有做错何事,岂会给贞妃在皇上面前说三道四的机会?”   “是吗?贞妃什么话都说啊,要不是她,我们还不知道皇后娘娘……”   “兰妃……”   话没说完,赵苑然立即打断,用水眸横了她一眼。兰妃不知是有心,还是故意,想把整件事情推到苏贞儿身上,显然是想让她眼前这两位皆比自己有实力的女人对付于她。   听到赵苑然的提醒,兰妃故意轻轻扇了自己一个嘴巴,做出一副悔恨说错话的模样。   绿儿在旁边看着,心中不免为秦若九感到委屈。她好歹也是一个娘娘,竟让这个女人来欺负,简直就是没天理了。   秦若九一脸平静,微微抬起眸,只是浅笑,并不说话。   这时被喝止住的兰妃,似乎并不想消停,继续冷哼道;“我说的就是事实嘛,皇上从前最宠的就是你,最近却如此冷落里,肯定是苏贞儿在背后作祟。苑然姐姐我这是替你喊冤,你可不要误会我是想挑拨离间。”   本欲辩解的赵苑然,可是话没出口,她身后那一个伶俐的小丫头,就立马站出身,为主子出头道;“才不是呢,皇上可喜欢我们家娘娘了,要不是娘娘现在有孕在身,皇上肯定天天宠幸我家娘娘,才轮不到那个贞妃,你可不要……。”   “多嘴!”小丫头没说完的话,被赵苑然一口打断。她不禁气结,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是的,在后宫,第一就要学会明哲保身,皇上肯让她有龙种,那是对她的恩宠与怜爱。她怎么也得小心翼翼的后孩子生下来,宫里嫔妃,个个都如狼如虎,用尽办法想讨皇上开心,然后爬上龙床,怀上皇子,想借母凭子贵而巩固自己的地位。可是,无一人得成。而她,现在有了龙种,那就说明,她已是众矢之的,接下来的路,她要在所有人嫉妒愤怒的眸光下生存。   皇上就是担心她日后的安全,所以并没有将这个秘密说出来。想不到,这小丫头嘴一松,竟然漏了嘴。将来的日子,怕是无法安宁了。且不说皇后娘娘这边会如何想,光是苏贞儿的醋意,就会让整个后宫为之颤抖。   不错,小宫女的话一落,全场震惊。除了秦若九以外,其它人皆不可思议的朝赵苑然那平坦的小腹望去。   是的,朝烈帝从小就自命不凡,漠视天下,以一副高高在上之态睥睨众生。女人对于他来说,不过是暖床的工具。除了他唯一心爱的女人以外,他是不会让其它女人有他的孩子。因为,他觉得天下间,没人能配有他的孩子。所以,无论在宫中他宠幸过谁,都会让那些妃子饮药。因此,到现在,还没有哪个嫔妃怀过皇上的龙种。这就意味着,能怀上龙种的,将来的身份地位,必定是旁人不可取代的。而此刻,赵苑然有了,那就说明……   想到这里,兰妃眸光有刹那的嫉妒与恨意。不过,瞬间转逝,恢复了平静。只是那平静的背后,隐藏着一切波涛汹涌。   这一突发状况,震惊了场内的所有人,也让赵苑然的心骤然一紧,在这鸦雀无声之际,兰妃冷眉轻蹙,眸波流转,一声轻喝:“原来如此啊,我就说皇上怎么没去贵妃姐姐那里呢,你是有了皇子。苏贞儿这下还以为皇上的心系她身上,要是让她知道姐姐你有了皇子,那她还不被气得口鼻一歪?哈哈……”这笑声听得人心里并不愉快,她带着一抹难以言喻的苍凉与冰冷,听得每个人的心里,微微发毛。   “兰妃,这件事情算我求你,不要告诉贞妃!”赵苑然平日的庄端贤淑,似乎在这一刻将要瓦解。现在的她,显得有些失态,神情有些恐惧。是的,孩子的秘密此刻曝光,她担心的不是自己,而是龙种。因为,皇上给了她多么大的恩爱与荣耀,要是不能安全的生下这个孩子,她将怎么面对他?那个如天神般在她心中,让她仰望的男人。她,不想让他失望。   看到这里,秦若九强忍嘴角传来的灼热之痛,蓦地站起身来,水眸泛着雾光;“兰妃,此事不必四处张扬,大家都是女人,你要明白赵贵妃的感受。”是的,对于赵苑然的处境,秦若九能够理解。那是一个母亲出于对孩子的爱。自己从小就没了娘亲,是爹爹一手带大,虽不是她的亲爹,但是她能明白那种长辈带给孩子的爱。   赵苑然听罢,朝秦若九投去感激的一眼,眸子星光点点。继而把央求的眸光,投向兰妃身上。   兰妃环视了众人一眼,嗤之以鼻的浅笑道;“怎么会呢?皇后姐姐,贵妃姐姐你们也太小看了我吧。我怎么会是那种人?再说,贵妃姐姐你真不够意思,这么天大的喜事,也不告诉我们一声,亏我平时还把你当成亲姐姐一样看。”   听了兰妃的话,赵苑然苍白的脸色,这才有一丝血色。当下,有些惭愧道;“不是我不肯说,皇上叮嘱过我,说怕招来小人嫉妒,所以……”   “明白,明白,皇上真是对姐姐情深意重啊,想得真周到,真体贴!”说这几个字时,兰妃几乎是咬牙切齿。但是,没人能够看到。秦若九望着窗外,不知想什么入神,而赵苑然则一脸羞涩,水眸喜忧掺半。只有兰妃,一个人面对这个局面,投入了莫大的感情。         第011章 ☆、第012章   晌午过后,由于赵贵妃有身孕,不宜太过劳累,所以早早的回了清仪殿。   这时,空旷的凤仪宫中,只留下兰妃和秦若九自己。本来以为,不过片刻,兰妃也会离开。岂料,她一直找些宫中话题与秦若九攀谈,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随后,秦若九连忙招呼膳房里的厨子,备了些酒菜,既然人家没有打算要走,而且又送了礼来,自然是不能亏待了人家,备上酒菜一桌,也算是回敬。   席间,兰妃吃的东西并不多,却一直赞叹着桌上的膳食,水眸流转迅速,似乎在刻意拉拢与秦若九之间的话题 。   秦若九本是文静之人,喜欢沉默,再说面对兰妃这种女人,太过八卦与呱噪,她并没有什么好感。又碍于情面间,所以,她说什么,她只是静静聆听,也不多嘴。   “娘娘,你这儿的厨子,手艺可真是一绝啊。偿了几口,味美无穷。你说,要是皇上能偿到这味,是不是会赞扬娘娘几句呢?”见说了半天,也是自己一人在唱独角戏的兰妃,索性就直接把话题转移到了皇上身上,她到要看看,眼前这个女还能撑多久。   秦若九淡然一笑;“宫里好的厨子多得是,皇上的膳食岂能与我这里的相题并论?要皇上了,就算偿了也不过是大巫见小巫,不足为奇。”   “是吗?”伍兰阴冷一笑,立即又转移话题道;“皇上不来,怎么会知道这些的菜美饭香呢?”   听着她后面那句耐人寻味之语,秦若九一脸平静道;“那就是皇上的事了,他来不来,这得由他自己喜欢。”   “皇后姐姐,你看得可真开啊,这皇上来不来,还不得都看姐姐你吗?”说着,兰妃眼角悄悄投下一瞥,勾嘴冷笑。   “什么意思?”秦若九偏过头,凝望着她。   兰妃得意一笑;“皇后姐姐,我们都是聪明人,你应该知道我此行留下来的目的吧!”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皇后姐姐你现在刚刚入宫,不比赵贵妃苏贞儿她们圆滑利落。妹妹也是一片好意,怕你吃了亏,所以留下来想与姐姐多说说话,顺便让姐姐了解一下这后宫的惊险。”   秦若九看都没看她一眼,只是浅然一笑;“是吗?我看赵贵妃人还不错啊!”   说到这里,兰妃有些义愤填膺道;“哼,那不过是现在而已。有了孩子,她可不敢随意出头,现在她是唯有龙种的人,那可是保住她将来地位的东西,她当然不会掉以轻心,随便得罪她人。到时候孩子生了,母凭子贵,还指不定怎么欺压人呢!”   秦若九闻言,也仅是淡淡的收回目光,没有太大反应道;“这是她的事,只要井水不犯河水,赵贵妃应该也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   “唉哟,我的皇后姐姐,你这也太单纯了吧。这后宫之中,谁不是为了自己你争我夺啊。现在你可才是真正的皇后啊,难道你想让别的女人代替你的位置?到时候赵贵妃生个龙子,那将来江山可是……咳……。”说到这里,兰妃微微收敛的咳了咳嗽道;“你应该明白的吧!”   “我不懂你的意思!”其实并非秦若九真的不懂她的意思,只是她不想卷入这常纷争。毕竟,皇后之位也并非出自她意,要是赵贵妃真能替代自己当皇后,她也算是认命了。   兰妃说了半天,见秦若九仍旧冷得像块冰,她以为她真的没有听懂。当下就拍桌起身道;“这样吧,我就实话实说了吧。皇后娘娘,现在你才是后宫之主啊,大家谁不瞻仰你?可是,以后要是赵贵妃生了龙子,那就不同了,你的地位会受到威胁。就连苏贞儿现在日日得宠,她都不把你放在眼里,要是不小心让她也有了龙胎龙种,那这后宫还得了?”   “那兰妃的意思是……”秦若九水眸半敛,眼里平静得没有一丝风浪。不错,她说的这些威胁她都懂,可是她能做什么?难道为了保住这个位置胡乱陷害杀人吗?朝烈帝又那么的讨厌自己,就算杀光了整个后宫的女人,他恐怕也不会多看自己一眼。是的,她才不愿意为了权位,让自己双手沾满血腥,成为一个恶魔。   兰妃见她似乎开窍,蓦地心花怒放;“我的意思是,只要皇后姐姐肯与我联手,将来这后宫也许会是另一番天下。只要姐姐肯出面,你的后位一定会保住,就算拼了这条命,我也不会让皇后姐姐吃半点亏。”   “哼哼……呵……”   听了兰妃的话,秦若九没有说什么,只是冷笑不语。   兰妃微急的望向她,一脸不解道;“姐姐,你笑是代表什么意思啊?”   “后宫之中,为争宠夺爱,所有人都精心算计,多少女人被打入冷宫,死无葬身之地,就是因为一个“贪”字,就算今天你用计得逞,但明日又会有人取替另有一个你,会用同样的计谋对付你。兰妃,我只想奉劝你一句,在这身生存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你若想得太多,灾难会降临在你的头上的。我告诉你,我不想争宠,就算我有那个心,我的模样也纵然不会让皇上多看一眼。我只想明哲保身,你要知道,水可载舟,亦能覆舟。纵使你成为了皇上身边最近的人,同时你也成了众矢之的。你享受的荣耀越多,存在的危险就越大。这一些,是我爹爹在我入宫前教我的,我入宫记住的东西不多,但爹爹的话,我一定牢记。因为,只有至亲至爱的人才不会害我。”   说完这些,兰妃的如花容颜,早已青一阵的白一阵。她强压心中的怒火,镇定的朝秦若九望去;“皇后既然无心争宠,这份清高傲然之情,实在令人佩服。不过,后宫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想,娘娘在说这些话的同时,希望你能自求多福。并非你想保身,就没有人会对你怎么样。别忘了,你现在可是皇后。”   “就因为我是皇后,更应该以身作则,表现出母仪之风,不能让贪,怨,恨,妒,这些东西,迷失了自己。”   兰妃听罢,不由反唇相讥,擒起冷笑,眼神如火似火的凌迟着她,缓缓的将手中的丝帕紧紧握住;“皇后娘娘真是好大度,好风范,让我这个做妹妹的自愧不如啊!”   “我只是做好自己的本份。你看这桌上的膳食,就算没有皇上,自己一个人慢慢去品,也可以乐在其中嘛。”   “姐姐能想得开,自是最好!”说到这里,兰妃冷哼一声,眼神阴冷凛厉之极。此刻,心中大骂秦若九这个女人,竟然心机城俯如此之深,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她好心想与她一起合作,不料却被她冷嘲热讽一番。此仇,她一定会报,既然她自视清高,那么也别怪她无情了。皇后,这个位置你以为,你真的就当妥了吗?哼哼,后面会让你好看的。   “怎么?兰妃觉得菜不合胃口?刚才不是还连连夸赞吗?”见伍兰恶狠狠的瞪着桌上的膳食,半晌不说话,秦若九暗自明白自己已经惹怒了她。不想让气氛过于僵硬,她只能转移话题浅声询问。   伍兰漠然的拭了拭唇,便起身说道;“不用了,多谢皇后姐姐今日的款待,兰儿已经吃饱了。”   “不再坐坐?”   “不用了,兰儿想到宫里还有事要处理,这就先行告退了。”   “既然有事,那我也不便勉强。兰妃请自便吧!”   “嗯!”   伍兰微微福了福身,便头也不回,恼然离开。   待身影尽退后,秦若九这才在压抑的气氛中松一口气。此时再望着桌中美食,已经没了胃口。   这时,绿儿从侧屋走了出来,看着怔住在桌畔入神的娘娘,微微关心的问道;“娘娘,你好像吃得不多啊!”   秦若九轻轻的点点头道;“我饱了,让燕儿和小环收拾下去吧!”   绿儿察觉到秦若九的不对尽,不禁柔声问道:“娘娘是在想兰妃的事情吗?”   秦若九转过身,微微抬眸道;“你都听到了?”   绿儿有些慌张的摇了摇头道;“哪敢,奴婢只是了解兰妃的为人,她是不会无缘无故的留在这里用膳的。”   见绿儿心思细腻,秦若九不免欣慰的点点头道;“不错,是这样的。”   “那她与娘娘搭成共识了没有?”   “没有,我拒绝了!”   绿儿听罢,喃喃自语道;“怪不得兰妃离开的时候,脸都气歪了。”   “嗯,我的话是重了些。”   “那娘娘为什么要把话说这么重,我想兰妃一定是想与娘娘联手,这样她不但可以多个靠山,也可以稳固娘娘的位置啊!”   秦若九摇摇头;“你不懂,后宫虽然危险,爹爹也让我在宫里不要仗着身份得罪她人。虽然在宫里有自己的势力固然是好,可是兰妃不是简单的女人。比起她,我觉得贞妃与赵贵妃并不可怕。”   “为什么啊,娘娘,现在她们都是皇上身边的红人,都有可能威胁到你的地位,而兰妃却不会啊!”   秦若九垂眸,将眼中的水光掩去;“赵贵妃现在有了龙子,但也没有持宠而骄,对我亦是不卑不亢。那就说明,她没有什么野心,不是一个争强好胜的女人。只要我不犯她,她并不会害我。而贞妃,她喜欢抢,喜欢夺,喜欢炫耀,但她没有慎细的心思。目前,她自认为得皇宠,所以并不把一切人看在眼里,在她认为,自己只要侍候好皇上,后宫的一切都是她的。因此,她把这一切早晚都看成她的,自然没必要找麻烦来害我。毕竟她也知道,皇上根本就不喜欢我。”   “娘娘说得好像有些道理。”   “至于兰妃,她虽现在不得宠,但是她的心计远远高过这二人。她喜欢在无形间挑拨,又会在双方间讨好。她现在拉拢我,并不是想帮我,而是想利用我来除去另外两人。到时候计谋成功,她再揭发我,皇上一定会大怒将我处死,那么最终得利的就是她。要是与她合作,那就等于把灵魂交给了魔鬼。”   “娘娘,想不到你看得如此透澈!”绿儿有些诧异的望着她,眼前这个娘娘平时温文平和,虽在别人眼里是祸世妖女,会用恶毒的巫蛊之术,但她绿儿早已不这般想。从方才的几句话中可以看出,娘娘的心地还是善良,没有为权位而蒙蔽自己的心。   “绿儿,有些人不能做朋友,一但做了朋友,你会发现她比敌人还可怕。而兰妃就是这种人,听说她刚入宫不久,但能被皇上封为妃子,那就说明,她的心计与头脑,不是一般女子能比得过的。”   “娘娘说得是。”   “为了防患于未然,以后切记不可得罪兰妃这个人。”   “娘娘我明白了,以后兰妃身边的人,我都会小心躲着。”   “嗯,明白就好!”         第012章 ☆、第013章   是夜,晚霞早已消失不见,踪影也已经全无。黑色的幕布笼罩了整个大地。月亮也已经升上了天空,竭力驱赶着黑暗。此时的凤仪宫里,一片祥和与安静。然而,秦若九早已洗淑完毕。   因为这些时日,天空偶尔会下一些小雨,一到入夜就有些寒气。秦若九本是怕冷之人,所以早早的拉好榻上纱幔,打算入榻歇息。   刚上凤榻,一股寒流袭来。秦若九蜷缩着身子,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这时,轻纱飞舞,寒风似幽灵般的灌入进来。秦若九微微起身,暗自思忖,难道窗门未关?为何会有如此大的冷风吹入?   就在她正疑惑不解之际,却从纱幔中看到一抹朦胧的挺拔身影。   “谁?”她惊呼一声,连忙将纱幔撩起。却见,一身明黄锦袍的朝烈帝——康雍,站在殿中。   他就那样的站在那里,眼睛像冬日的湖水一样阴凉,眼底深处却似乎隐藏着寒冷入骨的寂寞。微挑的双眉又给他平添了几分不羁的风姿,只是无论寂寞还是不羁,都掩盖不了他浑身上下散发着的与生俱来的尊贵气质。尤其是那紧抿的薄唇,仿佛只要微微一张,就带着势不可挡的迸发力。   秦若九就怔怔的看着他,感觉一道寒气袭来,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回过神来,连忙福了福身道;“臣妾参见皇上。”   康雍沉下脸,冷冷的打量着她,一身雪白的亵衣,将她玲珑有致的娇躯包裹得引人垂涎。那双眸子,明亮、深沉,像是一池柔静、清澈的湖水。不错,是很美。不过,这个女人的心,却与她的容貌一样丑恶无比。   见对方久久不语,黑眸只是微眯,神色骤变,有种危险的光芒在他深邃的瞳仁中闪动,看似灼热如火,实则冷峻如冰,就因为这种眼神,使得周遭的空气,也仿佛变得冷洌起来。   感受到如此压抑的气氛,秦若九有些难受的打破这诡异的沉默道;“皇上,这么晚了,为何还不就寝?前来凤仪宫是找臣妾有何事吗?”   闻言,康雍微微抬眸,淡扫了秦若九一眼,冷声道:“你还真能睡得安稳,妖女,是不是坏事做得太多,已经习以为常,什么都不会怕了?”   察觉到气氛不妙,却又不知何故的秦若九,微微蹙起眉头,不解的问道;“皇上,臣妾不明白你的意思。”   “不明白朕的意思?哼哼!”康雍冷笑两声,突然朝她迈进。走到她的身边,趁她还来不及闪躲之际,他冷漠的眼神未做停留,陡然将秦若九纤弱的身躯拽了起来,英眉怒挑,一声大喝:“你还敢装糊涂,都怪你这个恶毒的女人,现在宫中上下,所有人都知道苑然有身孕的事实。你到底有何居心,你是不是想让她成为众嫔之敌,让她危机四起啊?”   望着康雍狭长的眼眸里乌云密布,秦若九一时间不知所措,只能挣扎起来,用力推开他的手道;“我没有。”   “你没有?”这时的他,已经气得额际青筋浮现,单手钳制住她的下巴,抬起,略一用力,满意看到她的小脸,因疼痛而变得扭曲,他口中逸出一声冷笑,极尽嘲弄道:“不是你,会是谁?!除了你这个恶毒女人,谁还会将这事说出去?”   秦若九只感觉下巴快要被他捏碎了,她剧痛难忍,不过却只能嘴含轻笑,淡淡讥讽道:“皇上,难道这就是你的处事之道吗?没经过调查,就是如此肯定你的看法来污蔑臣妾的吗?”   “你还敢不承认?”康雍没料到她回这般回答,当即冷声怒斥。   秦若九吸了口冷气,不屈的迎视他道;“今日赵贵妃的宫女说漏嘴时,在场的又何止我一人?为什么,皇上偏偏要一口咬定是臣妾说出去的?这,不公平。”   冷眉染上寒霜,怒极反笑;“不是你,难道还有谁?”   “你是皇上,谁有罪无罪全凭你说了算。反正你讨厌我,只要一切坏事,你能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我。”   “那依你看来,你是无辜的?”他语调放柔,却有掩不住的鄙夷不屑。   她侧过脸,不去看他;“皇上这是欲加之罪。”   “哼,你身边的宫女最爱嚼人是非,上次的教训还不够吗?”说到这里,康雍节指分明的大手,在她尖细的下巴下,微微用力,她痛得没有呼出声,却紧紧的蹙起秀眉。   望着她黛眉轻蹙,清澈的明眸,泛起一层薄雾,就连她的呼吸也不太顺畅,他心中不由痛快不已。   此时的秦若九,将心中生起的恐惧压下,大声质问道:“不错,就因为有过上次的教训,她们才不敢多嚼口舌。同时,也因为有上次之事,皇上第一个怀疑的人是她们,也不足以为奇。但是皇上应该想想,既然贵妃娘娘的小宫娥有可能在我们面前说漏嘴,又怎么不会在别地说错话呢?还有,兰妃也在,不是臣妾想把这些推给兰妃,而是臣妾没必要承担这个莫须有的罪名。”   听到这里,康雍挑挑眉,眸中悄然掠过一丝阴郁诡秘的光,松开手中的力道;“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女人。”   秦若漠然退后一步,水眸恢复平静;“臣妾只是实话实说。皇上,既然没经过查证,就不能空口指证臣妾。”   康雍冷冷的凛向她,薄唇轻勾,冷哼一声:“好,今日的事,朕就不予追究,让你逃过。不过,朕要警告你,苑然要是有什么损伤,朕一定拿你是问。尤其是她肚子里的孩子,谁要敢动,朕会杀了她!”   说到“杀”字,康雍加重了语调。同时,那如寒冰般的眸子,猛的射向了秦若九。那似警告,又是威胁的话语,令人有种窒息的压抑。   秦若九迫使自己不受他目光的影响,垂着头,一语不发,刚才所承受的疼痛,还在折磨着她。   “朕的话,你听明白了没有?”   “臣妾听得很清楚,不过皇上这些话不该只说给我一人听。皇上要真想保护一个人,其实有很多种办法,而不是这样。”   “你说什么?”康雍转过身,黑瞳有些愤恼的望向她。   秦若九沉默良久,这才淡淡道;“没什么,皇上要是累了,就回朝烈殿,明儿个一早,还要上朝。”   “你这是在赶朕离开吗?”康雍心中一恼,暗忖,他身边的女人,个个都想留他过夜,侍候他入寝,可是眼前这个女人,身为皇后,竟然将赶他离开之意,说得如此浅显。这实在有损他男人尊严。   “没有,臣妾只是担心皇上龙体安康。”她说得不急不缓,语调里听不出一丝感情,就如她清澈得没有一丝杂质的眸光一样。他有些发现,这个女人不但眸子很美,声音也异常好听。   听完她欲盖弥彰的解释,这时的康雍凌厉的眉峰微微挑起,沉声道;“难道朕,就不可以在此地就寝?身为皇后,最主要职责,是不是就是服侍朕?”   秦若九蓦地抬起头,迎上那双带着戏谑,又充满讽刺意味的眸子,她轻轻咬唇,眼中闪过一丝隐忍,她知道她想故意折磨她,说这些话是想试探她。眼下,她也只能将计就计,顺着他的意思下去。毕竟,这个男人太过危险,行为乖张,处事深沉,越是忤逆他,他越要逆然而行。   当下,秦若九一副无奈的望着他,轻声说道;“皇上,如果要留下来,那么臣妾就服侍皇上就寝吧!”   见对方果然露出了狐狸尾巴,她方才说的话,不过是欲拒还迎,一种想要哄骗男人的手段罢了。   高,果然是高,不愧是巫师的女儿,心计不是一般后宫女人能比的。   康雍厌恶的转过身,对着身后他自认为虚伪到了极点的女人喝道;“不用了,朕不过是随便说说,皇后你还是早些休息吧。朕,可不想夜半起来看到你这张脸,而做一晚的恶梦。”   听着他的讽刺,秦若九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半敛水眸,放柔声音;“皇上既然早有打算,那臣妾也不好多说什么,我这就让人迎接皇上回宫。”   “不用了,朕自己会走!”   “那臣妾给皇上跪安。”   说完,秦若九不去看他,只是恭敬的跪在地上。能让这个像恶魔一样难以看透的男人离开,不要说是跪,就算是躺在地上,她秦若九也甘心。是的,在她心理,他已不是她的夫君,而是一个让她随时提防,畏惧的死神。   听着她的话,康雍离开的脚步有刹那的迟凝。这个女人,竟然在听得他说要走以后,会没有半丝情绪。要换了别的女人,早就失望,沮丧透顶。反而她的话语里,还透着一抹释然与轻松。   她,到底是想让他留下,还是巴不得他离开?为何,他有些猜不透?         第013章 ☆、第014章   翌日,秦若九还躺在床上,睡梦中的她满是汗水,眼眸紧闭,眉头紧皱,手指不停地揪扭床单,似乎正做着让她万劫不复的恶梦。她在梦中彷佛受到极大痛苦不住左右摇摆,若非绿儿将她唤醒,她便会更加痛苦。   “娘娘……娘娘……。你醒醒……。”   “娘娘……”   “啊——”她惊叫一声,从榻上坐立起来。虽然蒙着黑纱,但那惊瞪着的水眸却透露出她害怕的情绪。   “娘娘,你没事吧?”绿儿担忧的望着她,看着秦若九痛苦的样子,心中不免有些不忍。   半晌才返过神来的秦若九,有些虚弱的摇了摇头,用袖口拭了拭额间的汗。神色有些苍白的垂下头,淡声应道;“我没事,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卯时刚过!”绿儿轻声回答。   秦若九撑起身子,点了点头道;“扶我起来,为我梳妆吧!”   “娘娘,现在还早,何不多休息一会?”见她要起榻,绿儿略显惊讶。   起榻后的秦若九,顿觉口中的味道苦涩伴酸,极为难受。当下,摇了摇头道;“不了,睡不着。一晚上,都着恶梦,今天我想早点起床。”   “好吧,那我服侍娘娘起床。”   …………………   棱镜前,她脸置黑纱,安然的端坐在了那里,恍惚间昨夜的噩梦,再一次渐渐的浮现在了脑海。   恶梦里的他,用一张冷笑邪魅的脸怒视着她,她在逃跑的同时,他却像魔鬼一样的伸出爪子,掐住了她的咽喉,让她感到窒息……   想着想着,心中一阵悸怕。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的眼神变得迷离,眼前的景物,变得时而模糊,时而清晰。这时绿儿笑吟吟的低下头道;“娘娘,好了,你看这个简单又典雅的流云髻,合你心意吗?”   秦若九这才望向镜中的自己,缜密的黑发如墨,光亮得足以灼伤人的眼睛。从小,爹爹就跨她有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就算没有这张绝世容颜,只需配上这样的发丝,也可以让天下男儿动容。   “很好,绿儿你的手很巧,梳得真漂亮!”秦若九伸出纤指,抚上自己的发丝,眼里闪过一抹波动。   闻言,绿儿莞尔一笑;“娘娘哪里的话,是娘娘的头发美,所以绿儿才梳得好。”   见绿儿这般谦虚,秦若九也不多说,只是浅浅一笑,眼中满是淡然。   “娘娘,今天你有什么打算?”   “在宫里,还能做什么?”   “娘娘,昨天宫里进供来了一些绫罗锦锻,那些布匹色泽光鲜,摸起来舒适至极。娘娘,一会你要不要去看看?反正闲着也是没事,你不如选几匹做做衣服,锦被什么的也好。”   听绿儿这样一提议,秦若九顿觉有理。在空中闲着的这几日,她都快憋坏了。想起从前,爹爹从不让她沾手巫术,而是让她学习女红刺绣,以及琴棋书画这些大画闺秀所要学的。现在,刚好派上用场,也好打发打发无趣的日子。   于是,一口答应了下来的秦若九,就让绿儿从那些进供来的绸缎中,选了几匹上好的锦锻来,然后自己又找来针线,打算绣一副“牡丹争艳图”。她的牡丹绣,可是非同一般的好看,爹爹曾经夸她一双好手,能绣得如此妙图,简直比宫里御绣房里的绣娘还厉害。   ………………。   接下来的几日,秦若九为了打发在皇宫的寂寞日子,偶尔会在凤仪宫里绣绣牡丹,偶尔会去百花苑里赏赏花,雅兴高涨时,还会在花苑中抚琴一曲。   这天,心神有些不宁的她,还没绣出半片牡丹花叶,纤指便被刺中数下。虽无大伤,但十指连心,痛楚让她心中越发烦闷。于是,她毅然放下手中的刺绣,长叹了一口气,便朝花苑走去。   今日天气甚好,阳光明媚,一扫往日的阴霾与寒冷,多了不少的温暖。   秦若九缓缓的花苑小径中行走,心情顿觉舒畅不已。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阵悠扬的笛声。   对方的笛声空灵而悠远,婉转动听,如同一泓清泉、清新透明,又如一抹彩虹,飘渺隐秘。   但同时,却有深掩不住的忧伤与寂寥。令人听之欲醉,令人闻之心碎。   笛声是自然的心语,他能吹出一个人心中的感触。秦若九静静的听着,暗自思忖,吹笛之人究竟是谁?他或是她又有什么烦闷的心事?为何他的笛声这般哀伤,听得人心中悲戚不已。   当下,有些忍不住的秦若九,疾步走到长亭中,坐在自己的古琴畔,静静凝听了一会对方的笛声,最终闭眸沉思。   再次睁开眸时,她素手轻抬,玉手轻挑银弦,双手在古琴上拨动着,声音宛然动听,再配上笛声的节奏,宛如天籁之音。   这时,笛声顿停,想必吹笛的主人感应到了她的迎合,显得有些意外,所以停止了吹奏。可是,没到片刻,笛声再次响起。配合着琴声,越发绵缠融洽。   两人双方不曾见面,却凭着音律传递着默契。   一曲《平沙落雁》,让二人一笛一琴,演奏得委婉流畅,隽永清新。……   比起笛声主人的忧伤,与寂寥,秦若九的琴音却又说不出的幽怨清冷。她的琴声如夜间秋雨,带着一丝凄美,一丝冷凉,就那样的飘进他人的心房。哀哀凄凄的炎凉之感,让人毕生难忘。   那三起三落的美妙之音,让二人发挥得淋漓尽致,笛声凄壮而让人产生共鸣,琴声绕梁让人回味无穷。两者并在一起,像一条水龙与火龙相互交织在一起,同时碰发出七彩之光,让周围的一切,瞬间迸发出不可思议的绝美之光。   曲罢,二人皆犹意未尽的盯着远处,寻找笛声与琴声所传来之处。   不错,一身白衣,俊美不凡的康音将玉笛轻轻插入腰中,狭长而忧郁的凤眸怔怔的盯着远处。   是谁,是谁的琴声如此勾人。是谁,仿佛能听懂自己的笛声,然而用她的琴音来融入自己?仿佛,对方看到了他的心伤,在用更深一层的伤痛来抚慰自己。   那种似寻觅到了知音的感觉,让他心中郁闷之气豁然开朗。是的,他要找到那个抚琴的主人。   想到这里,他像冬天的湖水一样宁静美丽的眼睛,开始四处搜寻。在他眼底的深处,虽有着异常的欢喜,却终究隐藏不了那眼底寒冷入骨的寂寞。   就在他无法分清琴声方向时,他微微挑起双眉,与此同时又给他平添了几分不羁的风姿。是的,无论是寂寞还是不羁,这都掩盖不了他浑身上下散发着的与生俱来的尊贵气质。他,就是康庆国的九王爷——康音。   也是,当朝皇上——康雍最爱的九皇弟。只要他想要的,朝烈帝会用尽一切方法满足他。没有他得不到,只有他想不到的。也许,在常人看来,他是多么幸运的宠儿,他是该庆幸的。可是,他却是天下间,最不开心的人。他总是寂寞忧伤的,似乎在很多年以前,他就忘记了微笑。从康雍登基以后,他便孤单得就像折翅的小鸟。再也找不到他的归宿,与他所失去的自由与欢乐。   这是很多年的第一次,他感受了自己的心在跳,有一丝热血在沸腾。是那个能听懂他心声,像知音一样与他合奏的人带给他这种感觉的。当下,康音四下寻找,踏着匆急的步子,朝百花苑中到处眺望。   由于百花苑是先皇留下来的古迹,这里的一景一物,都是经过先皇亲自建造,不仅占地面积较广,而且溪流,假山较多。要想找到一个隐匿在此的人,也并非容易。   所以,当康音穿过几处长廊,跨过数道门槛,终于看到了那个坐在古琴旁边的长发女子。   她背对着他,黑发如墨,风起,青丝飞扬,像一株摇曳的春柳,抚得人心驰荡漾。   她的背影很美,瘦弱却暗藏一丝坚韧。尤其是当她起身时,青衣飘渺,黑发起舞,像极了似要乘风离去的仙女。那一刻,他还真的误以为她要离开,那种强烈的留恋于不舍感迫使他不由自主的伸出右手,尽管离她在数米之外,他也是那样的想要抓住她。   良久,待纤影已经模糊,他才忆起什么。正欲叫住那个能听懂他心声的女子,却见,她已走远。   最终,康音痴痴的望着,空留一腔遗憾与失落的站在原地。这个女子是谁?她的琴技非凡,清远而脱俗,仿若天外之音,带着不真实的迷离之调,令人心驰神往。   ……………   这时,受到方才笛声的震憾,秦若九感到全身舒畅极了。   经过方才与笛声主人的合奏,她觉得全身上下有种热流涌出,仿佛像堵塞了已久的情绪,瞬间得到了发泄,那种酣畅淋漓的感觉,是她平生第一次体会。   那个吹奏的人是谁?他的笛声真是醉人,带着那种惆怅,与彷惶的意味,听得人闻之欲要落泪。   刚才自己因一时技痒,忍不住与他合奏一首,她感觉对方应该与自己有着同样的心情。心里有种寻到知己般痛快的欣慰感。可是,她却不能与他(她)相见,相识。   是的,她是皇后,常人都让她放在至高无尚的位置,又会有谁想跟她认识或是做朋友呢?就算自己不是皇后,可是她却是人们口中最恶毒的巫女,一个会巫术的妖女。想必,自己在众人心中已经如蛇蝎般可怕,任谁见了她秦若九,都会避之不及,又怎会,再把她当成共奏一曲的知音呢?   想到这里,她微微自嘲的扬起唇,踏上独木桥,朝凤仪宫走去。   没走几步,秦若九突然听闻旁边的紫竹林,传来一阵女子的娇笑声。她有些好奇的踮起腿,仰起头,却见不远处有一群女子正围着一位身穿金色龙袍的男子嬉笑不已。   不错,那个男人正是朝烈帝——康雍。他坐在竹林当中,让一群绝色女子团团围住。   为首的那位红衣女子正用丝巾在他颈间调逗,时不时娇嗔的喊道;“皇上,来啊,来抓我啊!”   康雍坐在龙椅上,任由旁边美人喟着葡萄,同时一把拉过红衣女子的藕臂,轻轻一用力,那绝衣美人就顺势倒入他的怀中,二人以暧昧的姿势相拥。女子显得有些弱不禁风的指着他的额间说道;“讨厌,皇上总是不肯来抓妾身,一直让妾身主动过来。”   朝烈帝黑瞳一眯,对着怀中的女子一笑;“朕今天有些累,是让你们来好好侍候的,朕可不想再废劲了。”   “哎哟,皇上,你起来嘛,起来嘛,妾臣想你起来!”女子躺在他怀里,不住撒娇,一张娇艳欲滴的红唇,始终游离在康雍的脖颈之间,那似引诱而充满情欲的动作,看得一边的秦若九脸红不已。   当下,不由深思的她,立即转身要走。岂料,刚踏出前脚,身后就传来一道冷若冰霜的命令声;“皇后,你好大的胆子,怎么,见了朕也不行礼就要走?”   见自己的行踪早已被发现,秦若九微微一怔,随即一脸平静的转过身,缓步走到康雍身边,然后轻轻福了福身道;“臣妾给皇上请安,方才臣妾离开只是怕扰了皇上雅兴,并非是想对皇上不敬。”不错,既然躲不掉,那么她就硬着头皮去面对。怪不得昨晚做了一晚的恶梦,想到不今天果然会在这里碰到他。   听到这里,康雍邪佞一笑,大手有意的勾住红衣女子的细腰,顺便在她妩媚的娇颜上来会一嗅;“是吗?皇后原来是为了朕好啊,看来,朕还错怪了你不成?”   “臣妾不敢!”秦若九垂下头,忽视众位美人略带挑衅的目光,有些不卑不亢的回答。   “一句不敢就算了?”康雍说完,眼里迸射出一抹诡异的寒光。   闻言,秦若九抬起星眸,有些不解的望向他,神情漠然道:“那皇上是想怎么惩罚臣妾?”   康雍睨了一眼跪在地上那个蒙着黑纱的清冷女子,然淡淡一笑,突然上前,抬起右手捏住她被黑纱隐去的削瘦下巴道;“给朕敬杯茶,这算是朕对你的恩赐吗?”   秦若九仰起脸,静静的望着他,点了点头,眸子里只有冷漠;“谢皇上恩泽。”   说完,她缓缓起身,走到一旁的石桌上,将茶沏好,然后规矩的走到康雍身边,跪下,将茶举过头顶。   “臣妾给皇上敬茶。”   康雍不屑的盯了盯她手中的清茶,然后一脸嘲弄的转向那位红衣女子,沉声道;“贞妃,朕要你端茶来喟朕喝,你可愿意?”   躺在她怀中的苏贞儿,当即笑逐颜开,喜不自胜的点头道;“妾身当然愿意!”说着,她连忙伸出手去,准备接过秦若九手中的清茶。   岂料,只听“砰——”的一声,同时也伴随着秦若九的尖叫,茶水与瓷片,瞬间洒落一地。   秦若九被烫得通红的纤手,猛的缩了回来,咬着红唇,忍着巨痛的抬起头来。   苏贞儿依旧躺坐在康雍的怀里,一副被吓坏了的无辜模样盯着秦若九道;“哎呀,妾身该死,竟然连杯茶都接不住,妾身真没用。皇后娘娘,贞儿实在是太没用了,你不会生贞儿的气吧?”   说完,苏贞儿一脸害怕的躲进康雍怀里,偷偷露出那双狐狸一般勾人的眼睛,带着兴灾乐祸的笑意,悄悄的打量着跪在地上之人。   秦若九知道她是故意,但此时自己也拿她没有办法,只能握紧粉拳,将受伤的地方放在裙罢后面摩擦起来。   “没事,贞妃下次小心便是。”秦若九说完这句话,眼神飘向远处,不去看那张得意的娇颜。现在她那副风清云淡的模样,仿佛刚才所发生的事情,与她半点关系也没有。   看到这里,康雍勾唇冷笑,琉璃般的眼眸,尽是阴冷之色。对于秦若九的反应,他没有说话,只是用一种凌厉的目光扫视着她。这个女人,可真能忍啊,想不到被贞妃羞辱了,她还能如此风平浪静,看来他估低了她。   贞妃见一计不成,于是又成心刺激道;“皇后娘娘真是大人有大量啊,妾身还以为你会生我的气呢,毕竟前些日子,妾身因为要每天服侍皇上,所以忘了给娘娘请安,不知道的人都说妾身是没把皇后您放在眼里,其实啊,妾身是有苦衷的。不知皇后娘娘你,又是怎么看待妾身的呢?”   对于苏贞儿那娇滴滴的话语,秦若九又岂会不知她是在故意炫耀示威,当着皇上的面说这样的话,一是想丢尽她的颜面,二是想给她一个下马威,三是趁着皇上在场,好羞辱自己。   她秦若九虽然不懂得勾心斗角,但也不至于傻到为一个像魔鬼那样的男人争风吃醋。当下,她一脸柔和的浅笑道;“哪里的话,贞妃娘娘天天要侍候皇上,当然很辛苦。来不来我这里,都是小事。皇上可是一国之君,心系天下百姓,整日操劳国家大事,贞妃要好好侍候才是,我这里有空则来,没空就不必勉强,至于别人怎么说,那就是别人的事。贞妃乃是性情中人,又何需与她们计较?”   听了秦若九的话,康雍与贞妃同时一惊。二人神色微愕的望向跪着的她,她依旧神色淡然,水眸中秋波转动,除了平静,却没有一丝多余的感情。   这个女人究竟在想什么?她竟然半点醋意也没有,而且对于苏贞儿的挑衅,也视若无睹。她,到底在想什么?还是说,她根本不把这一切放在眼里?   想到这里,康雍嘴角突然僵住。他为她的倔强,也为她的不在意,蓦地感到怒火冲天。这时,无法抑制的燃烧起来,他狠狠的瞪着她,审视她淡漠清冷的表情道;“你当真这么想?”   秦若九对他淡淡一笑,眸缝由睫羽覆盖,像一道经过剪裁的阴影,投射在他眼中,微湿的黑发垂落,远远望去,像一块幕布。她说;“只要是为皇上好的,臣妾断然不会有异议。”   “你……”   “皇后娘娘真是如此大度?”苏贞儿有些不服气的仰起下巴,对于自己方才的话没有成功的激怒她,她心里不免有些恼怒。   “贞妃还需要问吗?如果我真是这般小心眼,又何苦等你自己提出来,指不定,我早就前来质问你了。可是我没有,这不是最好的证明吗?”   “这……”   “好了,今日天气晴朗,阳光妩媚。皇上和贞妃难得有如此雅兴,臣妾也就不打扰这良辰美景,希望皇上能和贞妃玩得高兴!”语落,秦若九嘴角泛起一丝微笑,便快速起身,再次朝康雍福了福身,便转身离去。   望着那抹纤细的身影,在风中如柳一般摇曳远去,康雍犀利的双眸,半晌不曾回神。   随着那几丝黑发,心中似有一处震动,她的神情与身影,都是那般的迷离而飘渺,竟给人一种看不透,触不到的虚幻感。这是为什么?这个女人仿佛与记忆中的她,怎么有些不同?还是说,她在努力的捏造着一种假像,一种让人差点沦陷与松懈的假像?   不,他不能心软,不能被这个女人的表面现像所迷。她是巫女,妖女,擅长妖术。要不是她,自己怎么可能娶天下最丑的女人,要不是她,自己怎么可能被最心爱的女子拒绝。   对,一定是用了妖术,所以他的心才有一丝疑迟。哼,这该死的女人,敢迷惑他,他会让她生不如死的。   虽然离开了朝烈帝所在的地方,可秦若九仍感觉有种什么东西在她背后缠绕着她,仿佛是一抹炙热的视线,将她全身钉在墙上,不能动弹,有种快要被吞噬的感觉。         第014章 ☆、第015章   转眼半月过去,九殿下康音几乎每日都要前往百花苑。是的,他是如此疯狂的眷恋上了那一日与他合奏的琴声。只可惜,那个女子来的次数甚少,但默契非常。每到笛音响起之际,琴声就附合而来。   两道各不相同的音律,是如此完美的配合在一起。尽管没有见面,但他们却用这种方式,互相诉说心中的愁思。他们仿佛能彼此洞悉对方的心事,能穿透对方的灵魂,各自讲诉自己的哀伤与孤独。   那就像高山流水遇知音,心有灵犀一点通的感觉,让两个在深宫中都有着各自无奈与忧伤的二人,随着美妙的声音,紧紧联系在了一起。好像彼此有个依靠,有个能懂对方的知已一般。   康音虽与这个女子合奏三次,但已经不可自拔。他多次想要与那个女子相见一面,但是,每次当音起,他只顾着狂喜的去配合与吹奏,而忘了寻找她的身影。待曲罢时,人亦终散。   每每看到的,就是那抹带着迷幻与空洞的身影。她的到来就如她的离去一般,像梦境一样,美得那么的不真实,美得让他不敢轻易唤她。似乎只要轻轻一出声,就会打破这像梦一样美好的幻境。   不过,是抹身影也好,在宫中居住这么多年,他的心早已冷却麻痹。除了借住笛声发泄感慨一番,他似乎再无别的乐趣。可是,直到遇见她,她的琴声,她的背影,她的青丝,都在每个午夜梦回之际,萦绕着他。   他的心,开始狂热,他感觉自己不再孤独,不再清冷,而是有另一个人,在他的身边懂他,明白他。   ……………………………………   刚绣完最后一朵牡丹的秦若九觉得浑身酸疼不已,整个身子沉重的似要往下最坠。她害怕的睁大眼睛,脸色苍白的想要抓紧什么东西,岂料,周围开始不住的震动,头上似有何物往下掉。   这一瞬间,她害怕极了,想要挣扎,可是全身沉得没有半点力气,像被压上了千斤担子一样。   好一会,她哑然失声大喊。眼前,却突然出现一身黑袍的爹爹,爹爹此刻在半空中望着自己,正慈眉善目的微笑。   秦若九心中一热,所有恐惧瞬间消失无踪,连忙大声喊道;“爹,爹……救我,救我……。”   寂灭升在半空,仍旧淡笑的望着自己的女儿,软声安慰道;“女儿,你要镇定,爹爹现在救不了你。你必需学会勇敢,要自己救助自己!”   “可是,我害怕……”说完这句话的秦若九,感觉动静似乎已经过去了,方才的颤动声,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现在的周围,一片祥和,宁静。   “别怕,女儿,你不会有事的。没有什么事情你做不到的,只要问心无愧,你一定会战胜一切困难。”   寂灭说无这些,眼神满是怜爱与不舍。这就是做为一个父亲,对孩子所流露出来的关怀之情。   “可是女儿不想在待在皇宫,这里好冷,每天在这里就像是处在寒冰之上,冷洌刺骨,从骨髓里透出血液冻结的痛楚。我想离开这里,我想和爹爹一起生活,那样我才快乐。”   “傻孩子,你别忘了,你是命定的皇后,你已经出嫁为人妇怎么能再和爹爹一起呢?”   “但是女儿不想当皇后,这里面的每个人都好可怕,我需时时小心,我不喜欢这样的生活。我想和爹爹在一起,为爹爹上山采药,砍柴,洗衣,煮饭……。。”说到这里,秦若九想到曾经那些美好天真的日子已经离自己远去,一时之间,忍不住满心伤痛,竟对着自己的爹爹大声哭了起来。   然而,原本慈和宁静的父亲,突然黑着脸,满是冷酷无情的说道;“没用的东西,皇后不好好当,偏偏要当野丫头,你还是不是我寂灭的女儿啊!”   “我……。”第一次见爹爹如此严厉的训斥自己,秦若九吓了一跳,如秋水般美丽的眸子,正沾着晶莹的水珠,一时间愕然的望着爹爹,半晌说不出话来。   “乖,在宫里要好好侍候皇上,我们巫族本不受人待见,处处被人排斥,惹是你不再当这个皇后,我们便会遭受灭族的风险。”   “爹,不要,你带我走,带我走吧!”看着爹爹的容颜渐渐模糊,秦若九瞬间有种被孤立的感觉,她害怕孤独,害怕一个人。她不想让最后的爹爹也抛弃了她,于是,她慌乱的伸出手,想抓住那最后的一抹影子,岂料,在这个时刻,一抹让她害怕的容颜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那个男人正是康雍,此时他出现在了爹爹所在的位置上,他像恶魔一样狞笑,黑色的瞳孔蓦地变得异样的火红妖冶,只需看上一眼,就让人不寒而栗。   秦若九吓得“啊——”的一声缩回声,猛的摇着头从梦中惊醒。   醒来后的她,打量着四周,发现是梦以后,这才微微松了口气。黑眸仿佛带着水样的雾气,看东西都是朦胧一片,放在一旁的牡丹绣已经完工,刚才只是小歇片刻,竟没想到会睡着了。   不知为何。这些日子,她经常睡不好,吃不了。现在,大白天,她也做着恶梦,难道这在预示着什么吗?   就在她心有余悸之时,绿儿匆匆跑了过来,一脸慌张道;“娘娘,娘娘,不好了……不好了……”   秦若九被她这样一喊,心中微微一慌,有些害怕起来。毕竟,刚才的梦,到现在还让她缓不过神来。   “怎么了?”她秀眉紧拧,着急问道。   “今儿一早,赵贵妃在御花园里,摔了一跤。皇子,差点不保。”   “什么?怎么会这样?”秦若九有些吃惊,赵贵妃现在可是皇上的心头人,尤其是她肚子里的孩子,更是宝贝,怎么会这么不小心呢?   “奴婢也不知道,只是刚刚听说,是让一个丫鬟不小心给撞到了。不过现在经御医确诊,已无大碍。”   听到无大碍这几个字时,秦若九这才微微松了口气。要是小孩没了,不知道赵贵妃会怎样的伤心,同时,那个如此仇视自己的朝烈帝,不知道又会怎么折磨自己。   绿儿见秦若九脸色不好,似乎明白她心中在想什么,当下握起她的手,传以她淡淡的温暖,轻声说道;“娘娘方才我也跑坏了,不过皇上派人彻查时,撞到赵贵妃的那个宫女,并不是我们凤仪宫的,而是宵阳阁贞妃的人。所以,应该不管我们的事,娘娘你别担心了。”   听了绿儿的话,稍稍平复一些,对她道;“嗯,这事情不简单,无论那个宫女是无心的,还是有意的,这件事牵扯很大。以后,你们可要多长个心眼,在这后宫不比别处,借刀杀人,或是栽赃嫁祸的阴谋诡计数不胜数,你们可不能大意。”   绿儿乖巧的点点头,一脸温顺的扶起秦若九;“娘娘放心,绿儿在宫中这么多年,也见了不少。事情轻重,规矩礼仪多少还是懂。就怕小环和燕儿,两人年纪太小,要生出事端,估计会连累娘娘。”   “她们经过上次,应该不敢再惹出什么祸来。私底下,你多教教她们,这也不是为我,而是为了她们自己以后的性命安危,你也知道后宫这个地方,是会吃人不吐骨头。我身为皇后,看似风光,实则每日都要小心翼翼,步步警慎,稍有大意,便会受到那些蜇伏之人的袭击。而她们,没有身份地位,谁要害她们,真是易如反掌。”以前虽是听说,但这些当皇后的日子,她已深有体会。   “娘娘的教诲,奴婢听着。小环和燕儿的事,奴婢也会管好。”   “嗯!”秦若九满意的点点头,心中仍为赵贵妃的事情,有些忧虑。   这时,说到小环和燕儿,二人就端着燕窝粥,和糕点嘀嘀咕咕的过来了。   看到秦若九时,两人一起福了福身,唤了声娘娘。   秦若九点点头,挥挥了手,软声说道;“你们来了,刚刚在吵什么?”   燕儿和小环由于上次被秦若九救过,心中原本对她的芥蒂与害怕也因上次消失得无影无踪了。现在秦若九在她们眼里,就是恩人和最好的主子。她没有架子,整日温和安静,从不随意使唤她们。更别提受气,挨骂。   所以,对于这个好主子,她们说起话来也没什么忌讳。燕儿是最藏不住心事的,当下就放下手中的粥,一脸义愤填膺的说道;“都是厨房里的凤兰姑姑,仗着自己这些年在宫里当差的地位,老是欺负我们。”   绿儿听了燕儿的抱怨,知道小丫头心里不高兴,但却连这点小事也忍不了,不由得出声苛责道;“你不用理她们便是,在宫里当差,要学会一个“忍”字,不忍的话,将来你可是要吃大亏的。”   燕儿有些不服,朝秦若九走去;“我是忍了,可是她们欺负娘娘,为什么贞妃娘娘要的燕窝就要煮得更细更久一些,而娘娘的却可以敷衍了事?”   说到这里,小环似乎也生气起来,跟着告起状道;“不错,还有贞妃的那个宫女,叫冬晴的。她更过份,把一早送来的点心,全部拿到了贞妃的宵阳阁,给娘娘留下的,都是昨儿个用剩的。”   听了二人的话,原本还想再说什么的绿儿,一时间也有些生气,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只能垂下下巴,沉默的望向秦若九不语。   秦若九知道她们都是为了自己好,心中一暖,也不责怪,只是安慰道;“没什么,这些东西依旧可以吃嘛,何必计较那么多。现在宫中刚出了大事,正值多事之秋,以后你们就不要计较这些了,能让则让,能忍则忍。”   “可是娘娘……”   “好了,不许多说了,你们下去吧。”   “是……”见娘娘模样有些疲惫,什么也不好说的小环和燕儿,只能默默的点点头,然后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这时,绿儿要走,秦若九却起身,将她唤住。   “娘娘还有事要吩咐我吗?”   “嗯!”秦若九点点头,目光移向一旁的牡丹花上。   “娘娘是为小环和燕儿的事吗?奴婢一会就教教她们,让她们下次不得这么放肆。”   秦若九见绿儿误解了自己的心思,会心一笑,摇了摇头道;“不是,我是想让你看看这花绣得怎么样?”   绿儿一听,是娘娘让自己看她的刺绣,当下脸上一喜,朝秦若九所绣的牡丹争艳图望去。   望着那精致的绣法,栩栩如生的花瓣,似要怒放的花蕊,绿儿一时间惊呆了。   “怎么样啊?绿儿,你觉得如何?”   返过神来的绿儿,一脸崇拜的望向秦若九道;“娘娘,好漂亮啊,这都是你绣的吗?真好看啊,绿儿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哪个绣娘绣出来的东西,有娘娘这个美丽。”   听到绿儿的夸赞,秦若九淡淡一喜道;“是吗?”她的刺绣的确很美,爹爹也常夸过。然而,绿儿是继爹爹之后,第二个夸自己的人。当下,心中不免有些欢喜。   “是啊,娘娘,难道没人说过吗?你真的刺得很好啊。”   说到这里,秦若九水瞳一黯,有些失落的笑笑;“我爹夸过!”是啊,从小她是那样的孤独,连个伙伴都没有,除了靠刺绣绘画,抚琴打发日子以外,还真无事做。别的小孩都怕她,躲她,又有谁会欣赏她的作品呢?   “娘娘,你绣得这么漂亮,是要打算用她做什么啊?”   说起做什么,秦若九自己也不知道。凝思了一会,她才为难的捧起那绣花,一脸茫然道;“我也不知道,本来是想做件衣裳,可是宫里的衣服太多,根本穿也穿不完。”   “那娘娘是想把它怎么样?”   “你说送人怎么样?”   绿儿微诧,睁大水眸;“送谁啊?”   “你不是说,赵贵妃摔倒了吗?这几日肯定在家休养。前些日子,她也略尽心意的来看我,不如我把这绣做成锦被送她,也算是尽上一点心意。”   “这样,行吗?”   “嗯,她受伤了,宫里的妃子多多少少会去一些,我不去,就显得有失礼仪。再说,礼尚往来,她的人也不错,我无论如何也该去探望一番。”   绿儿一听,顿觉有理,点点头赞同道;“娘娘去是没什么问题,我怕遇见贞妃她们,要是又针对你怎么办?”   “放心吧,我自有分寸。我去看看,东西送到,也就回来。”   “好吧,明儿个,娘娘就去看看吧!”         第015章 ☆、第016章   翌日,秦若九把自己绣好的“牡丹争艳图”做成一床上好的锦被,让绿儿包装好了,前往赵贵妃的清仪殿走去。一路上,穿过百花苑时,远处悠扬而缠绵的笛声,让她微微一怔。   那似曾相似听得人心神微醉的笛声,带着相思的愁意,似乎在向人诉说,笛子的主人正在牵挂着什么让他忘不掉,又见不着的心头人。   这一刻,不知为何,听着笛声,秦若九也莫明的替他难过,伤神。也许是高山流水遇知音,对方的笛声让她有种身在其中的彷徨与茫然感。当前,她真想与他共奏一曲,用自己的琴声,去抚平他心中的思念与牵挂。只可惜,今天的她,还有要事在身,无暇与他同奏,实在时深感遗憾。   “娘娘,你怎么了?没事吧?”跟在身后的绿儿,见秦若九走着走着,突然停下,脸色痴凝的盯着远处,她有些莫明其妙的顺着她视线而去,什么也没发现以后这才好奇的问道。   被绿儿一唤,立即回过神来的秦若九浅然一笑,黑亮的眸子像两只荡漾在秋水中的小舟,分外美丽。   “没事,我们走吧!”   穿过几处长亭,绕过几座假山,远远望去,深红的清仪殿像水晶宫一样美丽。 那华丽的楼阁被周围的池水环绕,浮萍满地,碧绿而明净。在池子的两边,是盛开的荷花,此时花香四溢,美如仙境。迎面走去,清风扑面,清爽无比。   果真是一处佳境,所建之处,冬暖夏凉。每日可见鸟语花香,是个静养身心的好地方。   约摸又走了片刻时间,秦若九就与绿儿到了清仪殿。来到大厅,看着那些大大小小的侍妾已经挤了满堂,她们各自提着大包小包的精美礼品,一脸谄媚的慰问赵苑然的病情。   这时,见皇后秦若九来了。这个女人一般只在传闻中听说,现在这般突然的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她莲步款款,摇曳生姿。一抹黑纱将容颜全部遮掩,那双清冷的眸子透彻得让人有些不自在。   这时,那些想要巴结讨好的女人,一个个退到旁边,从中让出一道来。继而,不到片刻,便溜得无影无踪,完全把她当成了洪水猛兽一般可怕。   见到秦若九的到来,躺在榻上的赵苑然立即撑起身子,正要出声,秦若九则蹲下身轻轻扯一下她的衣袖,对她摇摇头道;“你身体要紧,不用下榻行礼。”   赵苑然朝她投去感激的一眼,娇俏的鹅蛋脸上,泛起一抹红晕,微嘟的红唇娇艳欲滴,水汪汪的眸子泛起秋波;“想不到,娘娘我也会来看我。”   “上次,我受伤你不也过来看了我吗?还捎了些名贵的东西,今天我虽没有,但给你送了床新做的牡丹被来。这锦被可谓做工细滑,料质爽手,铺在身上一定暖和。”   “是啊,这牡丹图案还是我娘娘亲手一针一线绣的,足足花了将近一个月时间呢。”绿儿说着,一脸得意的把锦被递到赵苑然的跟前,想让这个贵妃娘娘看清一下,皇后秦若九的好意。   岂料,秦若九却为难的敛起眉,小声责斥道;“算不上什么的,比起其它妃嫔送的,我的实在过于寒碜。”   不错,案上所摆的那些燕窝,人参,雪蛤等珍贵东西,其中任何一样,也许都比她秦若九的贵重得多。   赵苑然盯着那锦被上的刺绣,一时间欣喜若狂,娇颜露出真挚的微笑道;“哇,真好看,难道这真是姐姐绣的?手工真精湛,我见过那么多刺绣,也没这么好看的。”   “对啊,是我家娘娘绣的。”   “算不得什么,只是闲来无事,找点乐子罢了。”   “哪里,这花绣得真不错。比起案上的那些礼品,我要喜欢多了。”   被赵苑然这样一赞,秦若九微显尴尬道;“是吗?你喜欢就好。我也没什么可送的,只是一点心意。不过,你看我一来,就吓走了所有来探望你的人,真是不吉利啊。”   赵苑然听罢,释然的笑笑;“哪里的话,皇后娘娘能来,我再高兴不过了。方才的那些妃子夫人,谁是真心诚意的来看我啊,无非就是虚与委蛇的来探探我的伤势,想知道龙子的是否真有的虚实。”   “是这样的吗?”虽然秦若九心中明白,但也不好直说她人不是,只能做出微惊的表情。   赵苑然淡淡的点点头道;“可不是嘛,个个一来就是夸虚自己送的东西有多好多贵,要么就是询问龙子可否安康,还有就是想得知贞妃的下场。”   说起贞妃,秦若九想起绿儿所说,是她的婢女撞伤了赵苑然。当下,她也顺口接了句;“怎么,真是她吗?”   赵苑然摇了摇头;“这个我也不知,但是我想如果真是贞妃所为,一定不会让她手下的宫人来做,这样未免也太招摇放肆了。哪怕她现在是皇上身边的红人,要是撞伤了龙子,余生定不会好过。我想她如果是聪明人,一定会不做出这么莽撞愚蠢的事情来。”   “那贵妃是怎么处理这件事的?”   “我让皇上先别急着责怪贞妃,而是让他暗中察看情况,到底谁才是幕后主使者。我想,只要龙子一天健在,那个人就一定会浮出水面。”   听到这里,秦若九越发佩服起赵苑然处事的冷静,和善良的为人来;“嗯,贵妃娘娘分析得甚为仔细。这样做,不但不会冤枉了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那孩子现在还好吗?没什么大碍吧?”秦若九抬起头来,对赵苑然微微一笑,浅声问道。   赵苑然点点头,表示没事。   “贵妃,你告诉我这么多,难道不怕派人伤你的人是我吗?现在,你有事,整个后宫的人也许第一个怀疑的人就会是我,因为我是皇后,因为心机狠毒,因为你是最能威胁我地位的人……”   赵苑然一慌,神色有些惭愧的握起她的手道;“皇后娘娘,别这么说,虽然我与皇后娘娘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娘娘的为人我还是清楚。娘娘并非像宫中所传的那般可怕。就拿上次来说,我去凤仪宫给你请安时,娘娘对于我流露出的那种关怀,绝对不可能有假。再说,娘娘整天待在凤仪宫里,平日都不出宫,我有龙子的事情被人传出,我曾私底调查,追根结源,都是兰妃的人。我念在与她姐妹一场的份上,也没说出去。不料,皇上差点就误会了你。你不但没有生气,还来看我,我已是很感激了。”   第一次能被人如此理解相信,秦若九的心是如此的轻松快意。是的,在天下人都选择不相信她的情况下,她竟然还肯为她开脱,为她辩解,她心中有刹那的激动,反握起她的手道;“谢谢你能相信我。”   望着秦若九淡然一笑的水眸,灿若星辰,清如碧潭,令人差点被她眼眸里的光芒遮盖。   当下,赵苑然伸出另一手,抚上她的手背道;“皇后娘娘,你是善良的对吧。”   “我……”   “从你的眼睛,我感觉你是天下最善良的女人。从现在起,我再也不相信别人所说,你不是巫女,也不是妖女,你从今以后,就是我的姐姐。”   “贵妃……”   “我可以当你妹妹吗?”赵苑然娇美的脸蛋,充满欺盼与微笑。   这一瞬间,秦若九心中似百花绽放,姹紫嫣红的花色,填满心房。竟然有人肯与她做姐妹,这是多么幸福的事啊。从小就孤零零的她,做梦也没想到,今生会有姐妹。   秦若九激动得美目泛泪,微微眯成一道幸福的月钩形状;“嗯,你是我妹妹,我是你姐姐。”   “姐姐…。。”   “妹妹…。。”   “哟,这是干嘛,贵妃娘娘和皇后娘娘今天在认姐妹吗?瞧,这一来就被我撞上,你们真是姐妹情深啊!可惜,这后宫之中,还从来没有过真正的姐妹,所谓的姐妹,不过是…。。。呵呵,不过是一同侍候皇上,相互尊称的罢了。”   这时,身穿浅蓝色银纹绣百蝶度花上衣的兰妃突然来了,她从殿中缓缓踏来,迎风飒飒。腰身紧收。下面身是一袭鹅黄绣白玉兰的长裙。梳简单的桃心髻,仅戴几星乳白珍珠璎珞,映衬出云丝乌碧亮泽,斜斜一枝翡翠簪子垂着细细一缕银流苏 一张淡粉色的心形脸蛋,配上小巧挺拔的鼻子,柳叶般弯弯的眉,薄薄的嘴唇,那浓密的青丝柔顺的放下来,垂落在肩上。脸上泛着惬意的表情,嘴角一抹似笑非笑的媚人笑容。   看到秦若九回头,她连忙福了福身,轻声说道;“兰儿给皇后姐姐请安。”说到姐姐二字,她故意加重了音量。   自从上一次和兰妃闹得有些不和以后,秦若九就没怎么见过她。眼下,她不想理采她,可是念及她也来看赵贵妃,也只能留下一点情面道;“坐吧。”   兰妃径直起身,带着一抹春风般的笑意,快步走到赵苑然的榻前,一脸关心的问道;“苑然姐姐,你还好吧,孩子没事吧?”   “托妹妹的福,孩子在肚子里好得很,太医刚刚煮了剂安胎要,说是已无大碍。”   听到这里,赵苑然轻轻的收回眸光,神情略显失望道;“没事就好,姐姐啊,你可是有龙子的人,后宫三千佳丽之中,你就是首当第一人啊。怎么能这么不小心呢,这么大意了自己的身子呢?”   说到首当第一人时,兰妃似有意无意的朝秦若九望去,其中的讽刺之意,昭然而显。   岂料秦若九并没有说话,脸色也没什么变化,只是淡淡的坐到一旁,轻轻喝起茶来。   这时的赵苑然则带着母性般慈祥一笑;“下次我一定会小心了,这个孩子,我一定要把他生下来。”   “是吗?”兰妃扬起下巴,媚目冷冷的凛向她微微隆起的肚子上,沉声道;“那姐姐可要小心了,整个宫中只要姐姐一人怀上龙子,嫉妒的人可多着呢。上次贞妃不就差点害了娘娘吗?她今儿个可有来啊,皇上打算怎么处置她?”   “她没来,皇上虽然没有处罚她,但现在这关键时期她来了只会落人话柄,所以她不会来。”   “噢,怪不得呢,就说没看到她。呵呵,这个女人也真是不要脸,竟然想害龙子,也不惦量一下自己的身份。还是姐姐你有本事,光凭这孩子,就可以将她从天堂,推入地狱。”   说到这里,兰妃几乎气得有些咬牙切齿,是啊,她算计已久的计谋,没想到就这么落空了。既没有弄掉这个贱种,又没有害到苏贞儿,这一计简直就是白做了。   “好了,别说这些了,我相信贞妃就算有心要害龙子,但绝对不敢做得这般堂皇冠冕,说不定是旁人指使,也说不定,真是那个宫女不小心之过。”   经过赵苑然这样一分析,兰妃脸色微变,随后,脸露讨好道;“不是吧?难道不是她吗?姐姐,如果不是她,那你会怀疑谁啊?”说到这里,兰妃的心,有些七上八下,目光也满是胆怯的朝秦若九凛去。发现她,正端起茶杯,轻轻吹抚,仿佛刚才的话完全没听进耳朵里。   “我当然不会随便怀疑别人, 毕竟还没有证据。”   听到这里,兰妃松了口气,脸色缓和一来;“对,没证据,这怀疑也没用。不过,对了,这次我来看姐姐啊,不是空手来的,而是给姐姐送了东西。”   “太客气了,清仪殿里这几天已经被大大小小的东西堆满了,皇上也让人赐了不少物品下来,要用的,我都有,兰妃就不必客气了。”对于兰妃的东西,赵苑然拒绝的语气异常明显。毕竟,多少她也了解兰妃一点,她是后宫最擅心计的一个妃子,看似最无害平静,但她的城俯心机,高过这里任何一人。   完全没明白赵苑然的意思,兰妃是得异常热情的说道;“哪里哪里,这也是我们当妹妹的一片心意嘛。”   “这……。”   赵苑然话还没说完,这时兰妃身后的一个小宫女就将一个盒子呈了上来,只见兰妃使个眼神,宫女就小心翼翼的打开盒子,亲自托起那个绣着鸳鸯戏水的精美香囊,脸色满是苍白,眼神飘忽的盯着它。   “你看,这可是我亲自为妹妹绣的香囊,还拿去城隍庙避过邪的,更重要的是,这里面的香草可是名医配的,配带在身上不仅芳香四溢,而且有安神养胎的做用。这些天姐姐受了惊吓,不是常常失眠做梦吗?要是配带上了这个,一定能睡上安稳觉。而且,小皇子在肚子里面,闻到这个香味,也不会太调皮。”   本来不想收的赵苑然,听到能有调神安胎的作用,当下心中有些欢喜。是的,这几天闹喜闹得厉害,每天都没吃好睡好过,孩子调戏得打紧,要是这个香囊真有这个效果,那接下来的日子是不是要好过些呢?   想到这里,赵苑然脸带喜色的点点头道;“好哇,那兰妃的好意,我就收下了吧。”   “嗯,姐姐喜欢就好!”   见礼品送了出去,兰妃的心情显得异常高涨,随后转身看到了绿儿手中的锦被,当下惊奇的喊道;“咦,这是哪家绣坊的绣娘绣的,这绣工可真是厉害啊。”   绿儿看了兰妃刚才的举动,有些厌恶她的退后一步,声音淡漠道;“这东西是送给贵妃娘娘的,全天下只有这样一床,没有多的。”   “是吗?告诉我谁绣的,我去把她请过来,用最高的聘金,让她专程为我做衣裳!”   “不好意思,那是我们娘娘的人,你就别费心思了。”说完,绿儿把锦被往案上一放,转身就走到秦若九的身后不语,眼神却有些愤怒。   秦若九则站起身来,一脸关心的望了望床上的人儿,轻声说道;“妹妹,东西搁着了,天气凉了你就铺上,我先走了。”   “姐姐不再多坐会?”赵苑然显得有些不舍,但又不好留她。毕竟,这个兰妃在此,她们姐妹再亲,也有些隔阂。   秦若九摇了摇头道;“不了,下次我再抽空来看你,你好好养着。”   “好吧,那我让人送你。”   “算了,你躺着吧,我先走了。”   语罢,秦若九朝绿儿点点头,二人似心有灵犀的就双双离开。   这时一直被冷落的兰妃,心有些不甘的瞪了她们一眼道;“哼,有什么稀奇的,这小宫女也太不把人放在眼里了,不就一个刺绣嘛,仗着皇后的身份,竟然如此嚣张。”   赵苑然一听,虽有些气,但又不好表现,只能冷冷的回道;“那床锦被上的图纹,是皇后亲自绣的,你想让皇后娘娘亲自为你一人做衣缝裙吗?”   “什么?是皇后?她……她……。她会刺绣?”这一次,换兰妃傻眼了。         第016章 ☆、第017章   接下来的日子,秦若九的生活得平静就像一湖池水。   偶尔为打发无聊日子,她会刺刺绣,有时会去百花苑抚琴一曲。   每次去的时候,那个吹笛子的人都会在。他们似像约好一般,默契非凡的合奏一曲,比起初见时的忧伤,他们的曲子渐渐变得欢快起来。   有时候,秦若九忍不住幻想起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男的?还是女的?对方的笛刚中带柔,时而多愁伤感,时而如折翅的大雁,孤独寂寞的悲鸣。因为只有男子才能将心中的哀伤吹奏得如此清晰有力,彷佛如张上了一双翅膀,直接,抨击而来,是那么强烈的震动人心。   所以,她感觉对方是一个男子,是一个寂寞而忧伤的男子。   好几次,秦若九都想想会一会他,只可惜他们笛琴想奏,却无缘见面。   不过,秦若九也并没有遗憾。也许在心底,她会把那个男子当成诉说心情苦恼的对像,那个男儿亦是如此。倘若真的见面以后,怕是就没这个知音了。   第一, 她是皇后的身份,对方想必听后,会避之不及。而且身在后宫,事非之多,她若轻易见面,将来若出的事非必定不少。而朝烈帝又那样的厌恶自己,要让他知晓,下场应该不堪。   第二, 她巫女的身份,怎配和这样一出色的男子,成为知己呢?   第三, 她若见了他,仍以蒙面的方式相见,那她会显得太没诚意,人家以后岂会真心与她相交?   因此,顾忌到了这三点以后,秦若九不再抱有相见的想法。每日一曲过后,心情开朗不少,她便匆匆离去。   也许, 有些人,注定无法相见,无缘相逢。只要,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存在也好,至少,你看不见我,我看不到你,中间就像隔着大海,但两颗心却是那样的靠近。   夜凉如冰,天空一片漆黑,只有几颗零星闪烁。   这时的宵阳阁内,紫金铜兽炉里,轻烟缭绕仿若仙境一般迷离梦幻,整个房间弥漫着一股浓郁的奢靡香气。屋里的画面,有些令人血脉膨胀。   苏贞儿柔美的小脸春情荡漾,柔软婀娜的美丽身躯泛着潮红,瞧得出,那是欢爱过后的一些痕迹。这时,薄如蝉翼的纱裙披裹在身上,若隐若现的撩人心魂。风轻轻一吹,洁白无暇,凹凸有致,风情万种的迷人娇躯便绽露在了眼前。   “皇上,上次的事情,真的不是妾身所为,你一定要相信我啊!”苏贞儿一边说,媚眼委屈的一瞪,继而软软的趴在康雍那赤裸的背上,她瞅着他俊美冷酷的侧脸,娇嗔道:“皇上,如果我真的要害贵妃娘娘,又何必用自己的人呢?你说是不是嘛,妾身认为,一定是有人陷害。”   “贞儿,就是因为朕知道你不是这么糊涂的人,所以并没有惩罚你。”说着,康雍冷洌的眼眸扫向她,透着至寒的阴森与无情。哪怕这个女人刚刚与他缠绵欢好,他依旧不会放在心上。   苏贞儿听罢,这才释然的推了推他,继续撒娇;“妾身就知道你会给妾身一个公道。”   “但是,朕要警告你,最好聪明一点,朕不希望,朕重视的事情被人捣黄。”   下一秒,苏贞儿媚笑僵在嘴角,娇美的脸上闪过一抹转瞬即逝的惊恐,撑在锦缎的手指缓缓收紧,将光滑如水的绸布揪出一个褶皱;“皇上的话,妾身记住了!”   “记住就好,知道朕为什么这么宠你吗?”说到这里,康雍挑起她纤细的下巴,平淡的语气给人感觉十分冰冷;“因为,最识趣。不要让朕失望,明白吗?” “妾身知道!”说这句话时,苏贞儿娇软哝语,身子立刻缠了上去,葱白的手指,在他胸间挑逗勾画,媚态横生的眼中,带着不知厌足的媚惑道;“皇上,妾身入宫也这么些年了,一直是尽心尽力的服侍皇上,从没做过半点错事。皇上,你就算可怜妾身,这次,不要让妾身喝那碗药好吗?妾身也想像贵妃娘娘那样,为皇上…。。”   不待她把话说完,只见康雍冷漠的眼中没有一丝温度,冷睨着她娇柔的动作,突然把她推开,寒声道:“下去。”   “皇上……。”苏贞儿带着无尽的哀怜,双眸幽怨的望着那个冷酷得像天神一样的男子。   他是那样的绝情,这些年来,她用尽一切讨好他,服侍他,取悦他。到头来,她还不如一个赵苑然,那个只会装可怜的女人凭什么就可以怀上龙种,而她却要每天喝下那些又苦又涩的药,这是为什么?   就在康雍穿衣准备离去之际,这时,门外,突然有个尖锐的声音响起,“皇上,奴才有事禀报。”   康雍停住手中的动作,黑眸一黯,薄唇轻启,冷声道:“说。”   门外传来一个小太监的声音:“贵妃娘娘好像身子不适,皇上要不要去看一看。”   听到这里,苏贞儿微微一愣,月色般妩媚的娇容含怨,又是她,没完没了了。今天皇上刚原谅她,才来这宵阳阁休息一宿,他就忍不住要来破坏了。   闻言,康雍眉头紧皱,连忙加快动作穿好龙袍,沉声道;“朕,现在就过去。”说完,他眼眸幽深如寒潭的池水,冰冷得不起丝毫涟漪。   而这时的苏贞儿则红唇微抿,绞着手指,垂下眼眸,掩住心中涌现的失落之情。 穿好衣服后,朝烈帝沉着脸,大步流星的走到门前,推开门,微敞的上衣,露出他性感健美的胸膛,见到那个小太监,立怒吩咐道:“请大夫了没有!”   小太监躬身道:“奴才已经派人去了。”   康雍听罢,皱起俊眉,冷凝的眼中,泛起一抹怒色。整理好衣装,没有说话,冷冷的朝宵阳阁走去。   夜,异常阴冷。   宁静的背后,似有狂风来袭,让人在这压抑的气氛中,有些寸步难行。   宵阳阁内,一名面色苍白的女子躺在床榻上,唇色苍白,呼吸微弱,两名丫鬟安静的守在一旁,均是秀眉紧拧,吓得额际隐隐冒着冷汗。   然而在床榻的旁边,坐着一位身着白衣白发的老头,他微蹙眉须,掐着女子手腕探脉,所感之的脉象除了比常人微弱一些,似乎并没有别的症状。   “到底怎么样了?”   康雍愤然的踏进宵阳阁,所有人皆吓得跪在地上不语。   这是那个老头转过身来,连忙跪下,恭敬的叩拜道;“臣,参见皇上。”   “起来,告诉朕,贵妃的病情怎么样了?”   “是皇上!”老头缓缓起身,一张脸皱得像橘子皮一样,道道沟壑,显得他医术渊博不凡。   “微臣为娘娘诊过脉了,娘娘看似并无大碍,只是有些贫血,头晕,应该是有皇子在身,白日又太过劳累所致。”   “是吗?那为何贵妃看上去如此虚弱?”   “回皇上,无需担心,只要微臣开几副补血的药,再加一点好的人参炖补,应该就无大碍。”   听到这里,朝烈帝那严峻的容颜,才有所松懈道;“真是这样吗?”   “是的,皇上!”   “那好,明白你再来查探贵妃的病情,千万不能让她有什么损伤,否则伤了她人,以及肚子里的龙子,朕唯你是问。没事的话,都退下吧!”   “是,皇上……。。”   待所有人退下后,康雍也拂了拂袖,打算离开。既然贵妃无恙,那么他也不必再待下去。   刚踏出两步,榻上就响起一道虚弱的女子声音。   “皇上……”   康雍转过身,目光一寒,冷声道;“你怎么起来了?躺下!”他几乎带着命令的口吻,吓得赵苑然,当即乖乖照做。   “皇上,妾身想见你,你能不能陪陪妾身?”她眼中闪着泪花,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令人心碎。   可惜,只有康雍不会,他是谁,天下最无情的帝王。也许他的情,只会用在一个人身上。   他显然有些不耐烦的打量着榻上人儿,冷冷道:“你身子弱,早些睡吧,就算不为自己,也为胎儿想想。”丢下这句话,康雍头也不回就转身离开。   “皇上……”此时,整个偌大的宵阳阁内,只剩她一个人。也许, 还有两个像木偶一样陪伴着她的宫女。   是的,也许在众妃子中,大家都以为她是最得宠的妃子,皇上最 重视的女人。因为,她是贵妃娘娘,看似比皇后还要让人羡慕的位置。不错,皇后是命定,不可更改的。而,她却是皇上,亲口封赐的。同时,就算没有这些,但她肚子里的孩子也说明了一切。   但是没有人知道,其实她要的不是这一切。她想得到的是朝烈帝的爱,康雍的情。但,他是那样的冷酷,那样的决绝,那样的无情。他没有爱她,让她为他生孩子,只是想给群臣一个交待,只是想给自己留下一条血脉。而她,不过是那个好运的女人罢了,有幸为他生孩子的女人,却不是他心爱的女人。         第017章 ☆、第018章   文宣殿中,一位头戴紫金墨玉冠,身穿褐色奢华貂皮袍子的男子正低头批阅奏折,男子时而蹙眉时而叹气,这并非是因奏折中的谏言让他愁眉不展,而是那是种莫明的心烦萦绕着他,让他无法安心处理这些东西。   这时殿外一阵轻巧的脚步声传来,伴随着小太监颤抖害怕的声音;“皇上……皇上……贵妃娘娘在唤你。”   康雍听罢,黑瞳一冷,猛的起身。身上的貂皮华袍蓦地滑落在地,显露在眼前的是一身刺眸而显眼的金色龙袍,龙袍的衣襟与袖袍的两边,都用金色的丝线做为点缀,而在双龙飞扬的最中心,绣刺着金色而耀眼的云锦。一看这两团绣功不凡而又华美磊落的云彩,就知道此人的身份非同小可。   不错,这身霸气十足的华贵龙袍穿在这个身材伟岸且扎实的男人身上,更将他显得英气逼人。   “你说什么?”男子跨出殿阁,语气冷冽的寻问。   小太监脸色慌乱,连忙跪在地上说道;“回皇上,昨儿个贵妃娘娘请了太医以后,虽然服了药,但并没见好转,今儿一早醒来,好像更加严重了。”   听到这里,康雍带着一丝愁绪,俊眉紧蹙,神情冷漠,目光阴蛰的朝宵阳阁走去。   很快,到了宵阳阁内,不待人通传,朝烈帝就直接闯了进去。   这时,屋内围满了御医宫女。只见他们个个面色焦急,忧忡不堪。不错事关主子性命,要是出了意外,这个屋子里的所有人,都脱不了干系。   “怎么回事?”入屋以后的朝烈帝,快步走到榻前,眉头一紧,眼眸冷洌阴蛰的问道。   小宫女们被他吓了一跳,匆匆离开。这时把脉的御医转过身来,有些惊惶失措地赶紧跪下,颤声道:“皇上,贵妃的情况好像严重了。”   “昨天你不是说没事吗?”朝烈商冷喝道:“怎么?你在骗朕?”他的声音狂肆低哑,暴怒在他眼中窜起,愤怒几乎让他理智尽失。   老御医听了害怕的哆嗦起来,嘴角抖动道:“皇上,臣也不知,按理说,娘娘只是贫血,服了老夫的药,应该就会没事。可是,今儿一早,她却越发苍白虚弱。而且这病来得古怪,连病因都查不出来!”   朝烈帝听罢,蹲下身去,抱住榻上那柔弱得似要随时撒手离去的苍白人儿,身形不禁晃了晃,咬牙怒斥道:“一群废物,这个病都看不出来,你们到底是干什么吃的?”   “皇上饶命,臣无能。要是再这样拖下去,腹中胎儿恐怕会有危险。”   “什么?”听到这里,朝烈帝一想到唯一的龙脉将断,心头一阵火燎焚烧。下秒一秒,他放那个昏迷不醒的人儿,刻不容缓抓起那老御医的衣襟,怒声道;“你说什么?”   老御医吓得双腿发抖,却又不得不说出实情来;“皇上,娘娘不知怎么回事,体内大量缺血,身体中的血液不知因何缘故大量流失。而且,没有任何病状及伤口,微臣根本就不知道从何下手。”   “到底怎么回事?你们怎么伺侍主子的,是不是让她吃了什么?”突然间,朝烈帝把矛头指向一旁的宫女,那双似要杀人的黑瞳,所凛之处,皆吓得她人魂飞魄散。   然而房间里站着几名宫女和嬷嬷,眼睛皆红肿起来,睫羽上悬挂着晶莹的泪滴;“回皇上,奴婢们也不知道娘娘怎么了,自从前天皇后还有兰妃,以及众为嫔妃过来探望过后,娘娘就成了这副模样。”   听到这里,朝烈帝陡然松开老御医的衣襟,满脸悲愤与痛恨的咬唇道:“她们,她们来做什么?”   小宫女们个个缩了缩脖子,害怕道;“是来给娘娘送礼的……”   “送礼?谁允许她们来了?”该死的,苑然一定是被这些女人害的。可恶,竟然有人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耍心计,简直活得不耐烦了。   “是娘娘……。娘娘说看在她们一片好意的份上,于是就请进来了。”小宫女不敢有所隐瞒,经过康雍这样一吼,当即什么都说了出来。   “啪——”的一声,康雍青筋暴跳,一把拍在了榻沿上。望着床榻上的赵苑然,她发丝散乱在肩头,空洞苍白的愁容,凄婉悲痛的眼神,让他的心狠狠一揪。   这时只听阁外传来一道尖锐的传唤声;“兰妃娘娘驾倒。”   话语一落。就听见兰妃那充满关切,与担忧的呼唤声。   “苑然姐姐,苑然姐姐……。你怎么样了……。”   兰妃一脸忧忡的走了进来,看到阁内的康雍,脸色涮的一变,连忙福身叩道;“妾身给皇上请安。”   朝烈帝淡淡的凛了他一眼,冷声道;“平身。”   兰妃站起身来,先是观察了一眼朝烈帝冷峻的神色,继而朝榻畔一旁,见想上人儿处于昏迷不醒的装态中,嘴角立即闪过一抹若有若无的讽笑。   “皇上,姐姐究竟怎么了?一早妾身就得到消息,说姐姐身体不适,所以立刻就赶过来了。”   康雍无瑕理会兰妃,而是俯视着榻上人儿,心头一阵心疼。   这时一旁的御医却开口道;“贵妃娘娘身体不适,却找不到任何病因,现在失血过多,营养不调,因此昏厥了过去。”   “啊?找不到病因?连刘太医你都查不出来吗?”兰妃故意提高嗓门,满是惊慌的问道。   刘太医无奈的摇了摇头道;“恕老臣为能为力,还从未见过如此病症,实太过诡异了。”   兰妃赶紧上前,坐到床边,拉住赵苑然的手道:“怎么这么苍白,难道贵妃姐姐不是生病,而是中邪了?”说到中邪二字,故意加意语调,同时媚目一斜,朝康雍凛去。   果然,听到“中邪”二字,康雍黑瞳一缩,眼神冰寒一片。蓦地,朝兰妃射去;“你说什么?在说一遍!”   兰妃被他那阴寒的目光盯得有些发毛,娇美的容颜发白的咽了咽口水道;“妾身只是猜测而已,姐姐的情病如此奇怪,症状就像中邪一样,而且也是从那日皇后娘娘来过之后就变成了这样。所以……”   “所以,这一切都是那个巫女所为对吧,一定是她对苑然下了什么蛊咒的东西,所以苑然才会变成这样。”   “这…。。。妾身就不知道了。”兰妃嘴里虽说不知,但心里却高兴得心花怒放,暗自思忖道;这次,她不仅借刀杀人,还可以一箭双雕了。秦若九啊秦若九,你就别怪她心狠了,谁让她当初讨好你时,不但不领情,还不给她台阶下,这次,她到要看看你还有什么本事逃过这场劫难。   这时的朝烈帝额际上的青筋隐暴,眼眸中闪烁着愤怒的火光,怒气堆积到最高点; “来人啊,去把皇后那个贱人,带过来。朕要亲自问她,究竟怎么残害贵妃娘娘的!”那个该死的恶妇,她果真下手了。   “是!”   待人匆匆退下后,兰妃也猫哭耗子,假慈悲的退到一侧。是的,接下来,似乎又有一场好戏要开演了。         第018章 ☆、第019章   一早,秦若九正端坐在棱花镜前,由绿儿帮忙挽髻,门外,突然响起一阵暴喝。   秦若九和绿儿同时吓了一跳,紧接着,传来小环的惨叫声响起,秦若九猛然的站起身来,门“碰——”的一声被人推开,一群太监和几个侍卫奔撞的冲了进来。   “你们好大的胆……”   绿儿话没说完,那些人就沉声打断;“皇后娘娘,皇上有命,速带你前去宵阳阁,小的们得罪了。”   语罢,一起冲了上来。秦若九顿觉心中一颤,暗忖莫不是又有何事将要发生?   “放开我,我自己会去!”她冷冷的推开他们,一脸视死如归的模样,朝殿外踏去。   这时绿儿惶恐不安的跟上前去,倒在门外的小环爬了起来,和燕儿也急忙随绿儿齐去。   很快,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秦若九就到了宵阳阁。   进入阁内,里面气氛压抑死寂,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看到朝烈帝时,暴怒之极,浑身散发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气息。秦若九有种不好的预感,到底怎么了,却又说不上来。   她走过去,一脸平静的朝他福了福身道;“臣妾给皇上请安。”   见她来了,康雍面容阴森的站了起来,黑瞳像一把利箭,仿佛能刺破她的心脏。   秦若九微微皱眉,发现对方只是盯着她瞧而不说话。她惊慌的抬起眸,发现他的黑眸尖锐骇人,眼中冰冷一片,令她再次不安起来:“皇上,你让臣妾过来,是有何事吗?”   “贱人!”一句话落,她便迎来一个“响亮——”的耳光,她打得措手不及,力道之大,足以让她,踉跄倒地,霎时,小腹传来一阵剧痛,原来倒地的同时,他还冷酷的踹了过来。   “你这个妖女,竟然敢对苑然下手,你是不把朕放在眼里是吗?”他暴戾的怒吼,比寒冰还要冷酷凛冽的声音,让众人为之一震。尤其是兰妃,怨毒的目光,闪过一抹得意之色。   听到这里,秦若九脸色煞白,捧起小腹缓缓爬了起来,一有坚决与倔强的凝视她道; “我没有做过什么,我没对谁下手!”说完眸中闪过一丝恨意,一手仍然捂着小腹,一手却抚着梁柱站了起来,强忍着腹中绞痛,冷冷的回答道。   “没有?”朝烈帝冷然一笑,眼中满是厌恶道;“全天下人都知道你是巫师的女儿,你会巫术,你会施法下盅,如果你没有做,朕的苑然怎么会这样?”说完,朝烈帝一把将她按倒在墙角,怒不可遏的掐住她的脖子,黑眸中迸射着残酷与嗜血,疯狂的暴戾因子在他身上肆虐着。   旁边的宫人都吓坏了,连忙喊道;“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我没有,你冤枉我,我不会巫术!”秦若九抵着墙愤怒的大叫,眼中透着绝顶的怨恨。是啊,为什么这个男人,每次都不肯放过自己,为什么?   “你不会?身为巫师的女儿,怎么能不会?你想骗朕吗?”他突然松开手,逸出一抹极寒的冷笑,黑眸尖锐骇人,眼中冰冷一片,透射着绝顶的愤怒,大叫道:“快点把苑然救醒,否则朕杀了你!”   “你想做什么?我说了,我真的不会。我爹从小就不让我学占卜,也不让我看关于巫盅类的书籍,我完全不懂施法。”秦若九不住的为自己解释,却迎来所有人那质疑,和冷冽的目光。   就在这时,绿儿冲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声求饶道;“皇上,皇后娘娘没做什么,她真的没做什么。那天来,她只不过是给娘娘送了床锦被,根本没有恶意,皇上请明查啊。”   朝烈帝阴蛰冷洌的望着在场所有人,半晌,才沙哑的挤出几个字,冷硬如铁: “哼,哪来的奴才,敢在朕的面前替她求情!”   “皇上绿儿说的都是实话,你不信可以问小环,和燕儿,她们都知道娘娘的为人,她根本就没有用过巫术,也没施过什么法,娘娘真的是无辜的。”   说完,绿儿颤抖的拉来燕儿和小环,两个小丫头没见过这么大阵仗,也吓得双腿发软,跪在地上双肩抖动不已。   “是啊,皇上,娘娘心地善良,不可能害贵妃。相处的这些日子,娘娘从来没做过这种事。”   “如果不是她用巫术害人,那朕的苑然怎么会变成这样?”朝烈帝似乎根本就不相信,语气中透露着痛苦与深切的怨恨。   这时,另一抹翠绿的身影走了出来,那人正是一直未语的兰妃。   她走到三人根前,一脸阴险歹毒道;“哼,好大的胆子,你们主子犯了错,你们还敢跟着一起包庇。”   绿儿见兰妃出来害人,连忙摇头解释;“我们没有,我们句句属实,皇上名查啊!”   兰妃傲然的挺起胸,下巴讽刺的高扬起来;“是吗?你说皇后娘娘不会用巫法,可是我怎么听我的贴身婢女冬晴曾说,这个燕儿曾经还当众威胁那些不会讨好皇后娘娘的人说,皇后可是神通广大,只要挥挥手,就可以在千里之外让你生不如死。难道,这不是巫法,还是什么仙术不成?”   听了这话,朝烈帝眼神冰寒一片,带着嗜血的冷光,幽幽的朝秦若九盯去。秦若九显然有些不知所措,却又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表示她的无辜。   而绿儿和小环两人也惊诧的朝燕儿望去,眼里充满的疑惑与不解。是的,燕儿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呢?在这个时候,不是要置皇后娘娘于死地吗?   燕儿浑身一僵,吓得欲哭无泪的摆摆手,身子不住后退道;“不……不……当时冬晴在御厨房里欺负我,还把娘娘的那份糕点强占了,所以我才说这些吓唬她。其实我家娘娘并没有那样,这是误会!”   得到了兰妃的指示,那个叫冬晴的宫女一下子就站出身来,插腰怒道;“哼,当时皇上难得去看兰妃娘娘,我一时高兴,我只是多拿了一点糕点,心想着孝敬皇上。岂料你们小肚鸡肠不说,反而还用巫盅之术来吓我,尤其是燕儿,还自以为是的说皇后娘娘什么都会,扎草人啊,放蛊毒,养小鬼,勾人魂等什么歪招都会。”   “看看,这什么都说出来了,如果皇后真不会这些歪门邪道,那这些丫头又怎么会知道得这么多?”兰妃见时机成熟,顺便又出来兴灾乐祸,添油加醋两句。   而有口难辩的燕儿,急得哇哇大哭道;“我没有,当时冬晴乱说话,她说我娘娘会,扎草人啊,放蛊毒,养小鬼,勾人魂,我没说,都是她说的。”   “可是你不是都承认了吗?”冬晴一脸有理的反问道。   “我……”   “够了!”朝烈帝怒不可遏的上前钳制住她的下巴,恶狠狠的问道;“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我无话可说!”她冷笑一声,眼里冰凉一片。   兰妃走过来,对着身下的燕儿毫不犹豫的就甩上一个巴掌;“贱婢,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乱说话。今天,你就陪你主子一起受罚,以后害人这种事,要让本娘娘抓到,你们的下场会很难看。”   被打的燕儿,连忙捂住嘴,疼得双眸通红,却又不敢哭。   小环吓得躲在绿儿身后,一旁的绿儿则担心的望着她,猜想着接下来,究竟会怎么样。   “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们有什么冲我来,不关她们的事。”秦若九如湖一般宁静的水眸,终于荡起一丝愤怒的涟漪,她死死的瞪着那个男人,心中有恨。   他居高临下的望着她说;“你终于还是承认了,是你做的,是你做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他都说得咬牙切齿,那沁血的双瞳,似乎恨不得立刻杀了她,以此泄愤。   她不语,侧过头,黑纱下的樱唇淡淡舔舐着自己嘴角两边的伤口。   他猛的推开她,转过身,带着地狱般阴冷的气息,朝身后的人说道;“把皇后押入大牢,朕要亲自审问。”   下一秒,她就带着无尽的冷笑与嘲讽,被人拖了下去。那一刻,她愤然的盯着她的身影,久久不语,这就是他的夫君,残暴不仁,冷酷无情。         第019章 ☆、第020章   是夜,阴暗的地牢里,时不时传来老鼠“吱吱——”的啃咬声。   酸臭腐烂的味道,直冲鼻腔,让人闻之欲呕。   这时的秦若九被无情的绑在了刑架上,她整个人无力的靠在上面,人一直处于昏昏沉沉的,半点提不起劲。   黑暗中,突然,从疼痛中惊醒过来。   睁开眼睛,眼前是几个手持刑具的狱卒,他们赤着上身,一脸凶神恶煞的亮起手中的东西,恶狠狠的说道;“招不招?不招的话,就别怪我们心狠手辣。”   秦若九皱眉,晶亮的眸子因身上传来的痛楚,泛起水雾。她撇开头,低哑的说道;“我无罪之有,我不招。”   “哼,那我就让你偿偿我鬼见愁的厉害。”说完,那人似乎已经见惯了这种场面,当下举起手中的铁链,就准备朝秦若九的身上挥去。   她闭上眼,正准备承受这酷刑所传来的痛楚,岂料,从牢房的另一端,传来个男子低沉且不容置疑的声音;“住手!”   来人一身银色铠甲,长相俊美英挺,一双黑瞳熠熠生辉。紧抿的薄唇,似有千斤待发之力。只见他腰间挂着紫青佩剑,一脸正气的凛然走来。   “参见统领大人。”两个狱卒见状,连忙跪下参拜。   秦若九见男子走来,似曾熟悉。记忆中又回到新婚那夜,自己当晚受了重伤,好像就是这个男人救的她。他的名字,叫浊影,对,就是那个侍卫统领。   “好大胆子,竟敢对皇后娘娘动用私刑,是谁给你们这个权利的?”浊影见秦若九发丝凌乱,苍白的额头满是痛苦之色,心中不免有些动容。同时,亦恼怒的朝跪地之人怒喝,对待一名女子,他们竟然能下得了如此狠手。   “回统领大人,是皇上让我们这样做的,我们也是按上头吩咐办事,并不敢私自用刑,还请大人明察啊。”说着,那两个人不停的磕头求拜,脸色皆吓得铁青,完全没了刚才对付秦若九时的那种威风。   浊影见二人狡辩,当下拨剑吓唬道;“放肆,这可是娘娘,你们当是普通罪妇吗?谁再敢动一下,我砍掉他的双手。”   此话一落,两人看到那寒光闪闪的宝剑以后,惊得屁滚尿流,当下连爬带滚的撤了下去。   待二人走后,浊影望着秦若九充满感激的眸子,心中竟有种莫明的情愫。虽然看不到她的容颜,但是她的一个眼神,就足以让他心潮彭动。   记得那夜,她像女神一样出现在他眼前,从此以后,他的脑海中时常会有一位,轻纱遮面,眼含秋水,秀眉如画的女子,出现在他的眼前。那抹倩影与音容,就像烙铁一样烙在了他的心中,怎么也抹之不去。   “皇后娘娘,你没事吧?”浊影上前,一把扶住她被绑刑架上的身躯,眼中充满焦急与关切之色。   秦若九惨白的笑了笑,眼神有些空洞与绝望,黑发从额间垂落下来,带着凄冷而神秘的美。   她勉强的摇了摇头道;“我没事。”   “微臣现在就把你放下来,娘娘你还忍着。”   浊影看到她如此模样,满是不忍,俊朗的眉头,不由拧成一团。   秦若九连忙摇头,柔声劝道;“不要……不要……我是罪人,你放开我,会拖累你的。”她声音很轻,很弱,像是费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能说出这几句话。   浊影听罢,停下动作,刚毅的脸上,闪过一抹倔强道;“娘娘,那你等我,微臣马上去向皇上求情。”   “不用了,我犯的是死罪。谢谢你帮我,不过每次都让你看到我狼狈的一面,我真的很过意不去。”想起那夜,自己也是被康雍折磨得不成人形,要不是这个浊影,她恐怕早就死了。想不到这一次,自己又是这般不堪的出现在他眼前。到头来,他却是最愿意帮她的人。这,真是讽刺啊。   “娘娘,你别说话了,微臣这就去找皇上,然后把事情调查清楚,一定能还娘娘一个清白。”浊影虽然听了不少关于这个娘娘的恶毒传闻,但是从他见她第一眼起,他就不相信娘娘是那样的女人。   她的眼神是那样的纯真,是那样的清澈与刚烈,就像冬日的腊梅,带着一丝寒意与清冷,却恣意的绽放出她迷人的芬芳。   “不用去了,我的罪,没人可以救。你不要白费心机,我不值得你这么做。”她已经明白,在他的心理,那个至高无尚的男人心里,她已经被定了死罪,现在就算求谁,也没有用的。   “会的,娘娘你等我……”   浊影救他心切,转身就走,岂料回头之际,正巧碰到怒气冲天而来的康雍。   康雍沉着脸,箭步如飞的跨了过来,望着浊影时,冷漠的黑眸,掠过一丝寒光,周身散发着的阴冷气息更甚;“浊影你说你要见朕,所谓何事?”   浊影见皇上这么快就来了,当即跪地说道;“皇上,娘娘的事……。”   “放肆,她的事,由不得你来管,出去!”虽然浊影是他的得力爱将,除去君臣之别,他亦把他当成最信任的朋友。他可以答应他任何事情,但是,对于秦若九,就算是老天爷来求情,他也会无动于衷。   “皇上……。”   “朕让你出去!”   “统领大人,你出去吧,我有几句话要对皇上说!”不想连累浊影的秦若九,现在只能说谎骗他离开。她怕他留下来,不仅救不了自己,反而还会害了他。   见两僵持甚硬,浊影又不过是一个臣子而已,这里的确轮不到他来说话。当下,迫于无奈,只能点头退下。   待浊影走后,康雍锐利的眼中,闪过一丝冷洌的光芒;“好哇,什么时候,又对朕的侍卫统领施法了,让他在这么一瞬间的时间,就反向倒戈,为你求情?”   依旧绑在刑架上的她,淡淡挑眉,似笑非笑的回答;“我杀要剐,你随便,何必这么多废话?”   听到这里,康雍嘴角一扬,带着邪魅的冷笑上前一步;“噢?原来你这么想死?是吗?那朕偏不如你的意。”   说完,他一把揪住她的头发,声音带着阴冷与残忍的问道;“说,你到底对苑然做了什么?”   秦若九的头皮被揪得生疼,嘴唇溢出“咝——”的一声,微微张开唇,呼吸着微弱的空气。   “我没有。”她冷漠的回答,眼中承载着一丝痛苦与无奈。   康雍听罢眉目含怒,加重了手中的动作;“贱人,到这个时候你还不承认吗?”   “我说了,不是我!”她冷冷的哼出声,眼中充满愤怒。   “你……。” 朝烈帝一时气得说不出话来,一双黑眸凌厉的凛视她,目光如炬。下一秒,松开,“啪——”的一声,甩在了她娇嫩的脸上。   “贱人,你敢害苑然,你竟然敢用你的命赌,那朕会让你生不如死。”   秦若九被打得偏过头,整个脑袋都昏昏沉沉的,耳畔一时也嗡嗡做响,嘴角带着一丝腥甜,眼前蓦地模糊一片。   一下秒,便失去了知觉,再也不省人事。   看着突然昏厥过去的秦若九,朝烈帝心中的恼火似乎还没有发泄完毕,当下脸色愈发阴寒,冷声朝一旁的狱卒怒斥;“来人啊,把她拉进牢房,用冷水泼醒。朕,还会再来。”   说完,迈着沉稳的步子,带着冷峻的神情负手离开。   这时走来的狱卒,看到刑架上的女子被折磨得人鬼难分,眼中不由得闪过一抹同情惋惜之色。这就是当今的皇后娘娘,来了这里,竟比一个死囚犯还不如。在可怜她的同时,也不免感到心寒,这女人一旦争宠夺欢起来,再柔弱的人耍起心计,似乎都是歹毒无比啊。         第020章 ☆、第021章   “啊——”   只听得宵阳阁一声惨叫,站在门外的朝烈帝有着一颗再怎么冷漠的心,此刻也不由自主的揪在了一起。   刚刚太医说苑然的病情,不但不见好转,还越发加重。他的心,陡然沉到谷底。   这时的惨叫声,更让他觉得有些不安,难道他康雍想得一子,是如此的难吗?   耳畔,陆续又传来女子尖锐凄厉的声音,朝烈帝守在阁外,再也等不下去,挥拳打在一旁的壁柱上。吓得旁边的宫女太监齐齐跪在地上,大声喊道;“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让朕进去,苑然到底怎么样了,朕要知道!”   “皇上……”   本想阻拦的太监,见康雍此刻面色铁青,眼中一片晦暗,似要将整个宵阳阁掀起来。当即,不敢上前一步。   阁门“砰——”的一声,被康雍粗鲁的推开。他如天神降临般,充满无尽的威仪站在那里。所有人都惊呆了,他冷冷斜去,望着染满腥红的地面,全是带血的布块。   他微微一怔,眼中的怒火更盛,手上的力道蓦然一紧;“这是怎么回事?”   那个那太医吓得面色发白的跪在地上,先是猛的叩头,接着颤微的说道;“皇上,娘娘已经小产了……”   “什么?”   “回皇上,贵妃娘娘因为失血过多,而小产了。”   听到这个消息,康雍如晴天霹雳,虽然他对赵苑然并没有爱,但是孩子却是他的亲骨肉。他生为父亲,生为康庆国最至高无尚的君主,竟然保不住这个孩子。   “你再说一遍?”他黑眸狠眯起,眸光阴沉冷洌,愤怒道:“孩子去了哪了?”   太医知道此刻皇上就像一只发怒的豹子,只要他一说错话, 就可能人头不保。   是啊,流去的孩子是龙子啊,康雍唯一的龙脉啊。   “皇……皇上……臣实在无能,查不出命因,只知道娘娘因严重缺血,而导致龙子不保。现在,娘娘危在旦夕,要是还查不出病因,怕是就……”说到这里,老太医不敢再说下去,只能流着老泪,不停的叩头求皇上饶恕。   见孩子没了,连苑然都有危险。康雍如箭般冲到榻前,看着榻上脆弱得如一张纸般的人儿,眼中迸射出一道寒意。该死的秦若九,竟然对苑然下如此狠手,他不会放过她的。   “苑然,你怎么样了?起来看看朕!”康雍抱起她,略感心痛。苑然虽不是众嫔妃当中最美的一个,却是最温柔,最善良,最体贴人意的一个。像极了他心中的那个她,所以,他才会选中苑然,让她为自己生子。可惜,他没料到,结局会是这样。   缓缓醒来的赵苑然,抬眸,望着那双冷酷而坚毅的容颜,心中伤心不已。   她一把握起康雍的手,煞白的小脸布满泪痕,她柔弱的说道;“皇上,是我……。是我对不起你……我没能生下皇子,我对不起你……。。”说完,她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悲恨,伏在康雍的肩上,痛哭起来。是啊,孩子,她的孩子,是她毕生的希望,是她对于朝烈帝的爱,也是朝烈帝对于她的信任。可是,这一次,就这么毫无征兆的没了,现在的她,心疼得想离开这个世界。   望着昔日听话而乖巧的苑然,此刻泪水顺着她白晳的脸颊滑落下来,那充满无奈,又绝望的眸子,让他心中怜惜不已,他抱她抱在怀中,轻声安慰道;“没事,没事了,孩子以后还会有的,不要难过了。”   “不……皇上,我要为我们的孩子报仇,我不们让他这么死了,他好可怜,连爹 娘都没见上一面就走了,我不甘心……。”赵苑然话没说完,再次哽咽起来,最终因身子太弱,气有些喘不过来,直接晕了过去。   “朕答应,一定会取凶手的性命。苑然,你听到没有,朕说了,不会让凶手好过。朕要让她付出十倍的代价。你醒醒,不要睡……。。”   望着怀中人儿已经不再应答,康雍的心难受不已。他抱起她,不住的摇晃,他不能让她死,苑然是他的女人,他一定不会让她死。   “皇上,别摇了,娘娘身子虚弱,受不住你这样……”   “住口,都是你们这些庸医,这样都治不好她,还让她丢了龙子,朕要把你们统统关起来。”康雍说完,冷凛的睨了众人一眼,黑瞳跳动着愤怒的火花。   所有人齐齐跪地,大声求喊;“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要是苑然死了,你们就等着陪葬吧!”他冷冷的说完这句话,把赵苑然安然的放下,继而朝榻上的锦被望去,神色一凛,朗声问道;“这床被子什么时候换的?”   一个小宫女颤颤巍巍的走了上来,声音如蚊;“回皇上,是皇后娘娘送的。”   “该死的,一定是那个女人动了手脚,下了咒。来人啊,马上把贵妃娘娘身边的所有东西换下来,然后燃了。”眼下,如果真是秦若九这个女人下的毒手,那么烧掉这些东西,就没有古怪了,苑然的病会不会好起来呢?   “是,奴才这就去办!”   接收到康雍的命令以后,所有人如蒙大赦,慌张离去。各自找来衣物,要替贵妃娘娘替换。   这时,浊影走了进来,看到一脸盛怒的朝烈帝,当即跪拜着说道;“皇上,你找臣来有何吩咐。”   康雍冷凛他一眼,皱起眉宇,沉声说道;“立刻把贵妃换下来的东西烧掉,再查查看,有什么线索,贵妃中的是什么盅,什么咒。”   “是……”虽然觉得这一系列事情都不可能是皇后娘娘所为,可是身为臣子的他,此刻完全没有证据,也说不上半句话,当下也只能从这些东西里面看看有没有线索,好帮娘娘洗脱嫌疑。   待浊影退下后,这时康雍淡淡瞥了榻上人儿一眼,仍旧苍白,秀眉紧蹙,有说不出的哀伤难过。   他冷冷的吸了口气,将手负在身后,大步跨出宵阳阁。   这次,如果苑然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他一定会让那个女人偿命。   (要票,要留言,要收藏哦!!)         第021章 ☆、第022章   寒冷与饥饿的交迫中,秦若九慢慢惊醒。   四周,仍是摆脱不掉的无尽黑暗。老鼠吱吱的叫着,偶有两只胆大且肥硕的他们,眼中泛着清亮的幽光,迅速从人的身上爬过。   几次,秦若九都吓得跳起来,想用脚踢开它们。岂料,这些老鼠似乎与犯人常在一起,已经习以为常,并不把他们放在眼里。需要时,仍然大摇大摆,毫不畏惧的从他们身边窜过。   见老鼠也欺负她,她自嘲的冷笑,将自己缩成一团,蹲到墙角一头。她冷冷的望着那些老鼠,朝她露出贪婪的笑,绿豆大的小眼珠里,有着不为人知的阴谋诡计。   就在她显得无助且绝望之际,远处蓦地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听到这个声音,她瞳孔陡然一缩,沉声问了一句;“谁?”嘴上虽这样问,但她的心里却有七八分明朗,这次恐怕又是那个冷血无情的朝烈帝来的,他一定要折磨她,直到她死去。   想到这里,秦若九蹙紧眉心,咬紧下唇,承受着内心痛苦。   脚步声越发靠近,每上前一步,都像一种煎熬。她有些等不下去,吃力的撑起上身,背上传来一阵痛楚。   渐渐的,那抹身影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那个男人就是朝烈帝,他一身金色的耀眼龙袍,全身散发的冷冽气息完全掩盖不住他卓尔不凡的英姿。是的,这个男人天生就有一副君临天下王者气势,英俊无匹五官仿佛是用大理石雕刻出来,棱角分明线条,锐利深邃目光。凛视着她时,不由自主的给秦若九一种压迫感!   “哼,怎么样,牢里的滋味好受吗?”对方的嗓音,有些不自然的低哑,可以想像得出,他是在尽量压抑自己的怒气。   秦若九低头苦笑,一双水眸在这昏暗的地牢显得出奇的宁静清澈,她说;“我所受的一切的苦难,都不是拜你所赐吗?”   朝烈帝听了恶狠狠的看着她,嘴里逸出一丝阴森的冷笑;“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朕只不过是把你对苑然做过的事,还在你的身上。你杀了朕的孩子,朕对你的惩罚还不够,不够,远远不够……。”他的声音轻缓而没有温度,在就森冷的大牢里,来回回荡,就像幽灵的脚步,飘来飘去,令人不寒而粟。   “那你还想怎么样?”她知道,这个男人现在已经把她恨之入骨,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可是,他并不想这么轻易的便宜了她,所以只有不断的想办法折磨她。也许,死不是她唯一的解脱。   “朕要你马上放过苑然,否则,朕立刻就杀了你!”他推开牢门,黑瞳满是威胁的盯着她。她像蝼蚁一样缩在地牢里,一双水眸却傲然不屈。该死的,死到临头了,她还用那种眼神盯着自己,这可恶的女人。   原来,他还是认为是她害了赵苑然,对她施了巫法。真是可笑,这么没脑子的人,要是她秦若九真会这些,那么今天死的人就不是赵苑然,而是他,这个冷血无情的狠毒男人。   “你笑什么?”见秦若九不语,似琉璃般美丽的眸子却不自觉的流露出一抹笑意。尽管她的笑是那么的空洞苍白,就像在暗夜中盛开的莲花,净纯得不染一丝尘土。可是,在康雍的眼里,却成了极大的讽刺。   她仰起头,无视他怕愤怒,她一字一句的说;“其实你有很多时间去查证据,可以证实那不是我做的。而你,却因为对我的偏见,与讨厌,因此把所有罪责想都不想就推在了我的身上。你没有去查真正的凶手,也放过了真正的凶手,你不但冤枉了我。而且还让赵苑然的孩子枉死,也让赵苑然承受着莫大的痛苦。这一切,不是我做的,真正害死他们的,是你,不是我!”   她的话,力道很轻,很柔,似乎柔得会在这一瞬间就烟消云散,让人触不可及。但是,却也在这同一时间,让康雍觉得晴天霹雳,有种被人当头棒喝的感觉。   他无法承认这一切是自己做的,他无法相们真凶不是这个女人。 因为,所有的一切,都是她,她是最恶毒,最丑陋的巫女,这一切不可能不是他。他,也不会找错人!   “妖女,你还敢胡说,朕今天就让你偿偿厉害,苑然今天要有什么闪失,她的命,我会让你们全族来陪!”   说完,朝烈帝从一旁的刑架处,取来一根二米长的硬鞭,嘴角溢出残忍的笑意。那笑容充满嗜血,与恐怖。   秦若九见状,露出的额头和水眸,皆变得惶恐起来。她不住后退,岂料身后已是负铜墙铁壁,冰冷得就像十八层地狱。   她语气颤抖的说道;“你想干嘛……”   “干嘛?”康雍狞笑一声,这时他的眼神,渐渐聚敛为一股阴森,森冷的气息,从嘴角划开;“朕说过,会让你生不如死。”语毕,只听得“啪——”的一声,那鞭子带着一阵厉风,呼啸着从秦若九的耳畔闪过。   那声音像极了恶鬼的咆哮,让人听了心惊胆颤。   下一秒,以经顾不得那些的秦若九,只感觉手臂与后背,传来了火辣辣痛,那种疼痛顿时直达四肢百骸,噬骨的痛楚,令她几近晕厥,她死死咬住唇,含泪吞下所有的痛楚。   接着,长鞭继续无情的挥下。她从原本蹲缩的墙角站了起来,忍住疼与惶恐想躲开。   朝烈帝眼中露出戏谑之色,他用一副睥睨众生之色对她说道;“怎么样,害怕吗?痛吗?给朕跪下吧,求朕,求朕啊……”   “啊——”又一鞭子落下,秦若九衣衫绽破,血肉模糊。她现在就像被关在笼子里的困兽,一点反击之力都没有。只能任由那个疯子,无情,残忍的在她身上施虐。   “哈哈——”他的笑声冰冷,含着无尽的冷漠,让人感觉不到他是在笑,而是一个恶鬼在呼叫;“贱人,跪下求我朕啊!”   见自己如何跑,也脱离不了他的魔掌,秦若九索性绝望的闭起眼眸,缓缓的蹲坐下来,抱着受伤的地方,不再言语。   她紧蹙的额头,渐渐平静。痛苦的神情,慢慢舒展。是的,既然要死,也要死得有尊严一些。方才那些无谓的挣扎逃不过这痛苦的邢法,那么她就承受吧。   她说;“我不会向你求饶,不会,死都不会……”   她是那样的倔将与不屈。这一刻,他则阴郁而愤怒的盯着她,手中挥起的长鞭没有落下,望着那团白影,正是她如雪冰肌划破的地方,殷红的血顺着伤口慢慢滴下,红得有些触目惊心,像盛开在黄泉的花朵,一时间美丽让人有些心碎。         第022章 ☆、第023章   这一刻,他一直冷封的心,竟有一刹那的仁慈。对于这个女人,竟在这个时候他有些下不了手。   可是,转念一想到那个失去孩子,正面临着生命危险而躺在榻上的女子,她苍白的娇容,绝望的神情,柔弱无助的呼吸,都让他胸口涌起一阵痛彻心扉的剧痛。   这时,朝烈帝再次暴怒,双手紧握成拳,恶狠狠的瞪着已经没有力气反抗的秦若九。他的眸中,闪出一抹暴戾的红光,浑身散发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凌厉气息。随后,手中的鞭子,再次毫无征兆的朝她挥去。   她,紧闭双眸,如羽翼般的睫毛如蝴蝶般轻轻颤动。是的,她正默默承受着,这个无情男人带给她的伤害。   就在鞭子挥起的那一刻,浊影从外面匆匆赶来,看到皇上对娘娘施下的重刑,当下痛心的喊道;“皇上,鞭下留人,臣有事要禀。”   浊影的话,就像一道符咒,瞬间阻止了朝烈帝暴怒的动作。他收回手,一脸僵硬的转过身,看到身后跪地的浊影,当即冷冷说道;“说!”   “皇上,此事关系残害贵妃娘娘的真凶。”   听到这里,康雍黑眸一眯,拳头攥紧,全身肌肉紧绷,竭力忍耐着;“快把证据呈上来,让这个女人,死得甘心。”   浊影起身,撇开头望了一眼几乎已是苟延残喘的皇后娘娘,俊颜闪过一抹怜惜与无奈。接着,快步走到朝烈帝的身边,弯下身,对着他的耳畔说了两句,便朝身后的侍卫喝道;“把东西递上来。”   语罢,一个身穿银盔的小侍卫忙不迭的走了上来,然后打开一个盒子,里面赫然出现几条圆滚,肥胖的水蛭来。那些东西个个有人的拇指长,呈灰绿色的来回瑟缩在一起。看得人胃部有些泛酸,恶心想吐。   看到这里,朝烈帝脸色微冷,勾唇讽笑,低沉的声音包含着冰锥般的尖锐;“你的意思,杀害朕的孩子,还有害苦苑然的凶手,就是这些畜生?”   浊影双拳一抱,一脸刚毅诚挚的点点头道;“不错,这些东西是水蛭,靠嗜吸人畜血液为生。而我们发现它时,他们正从火堆里爬出来,而且,是兰妃娘娘所送的香囊里面出来。”   “香囊?”康雍嘴唇一动,眼眸幽暗,声音冰冷,身上散发出一股危险的气息。   浊影点头;“不错,正是兰妃送的香囊,想必也正是这些东西,悄悄吸了贵妃娘娘的血,所以御医根本查不出病因的所在。”   听到浊影这个解释,朝烈帝冰冷的脸颊,微微一怔。下一秒,定定的朝牢狱里那个已经奄奄一息的人儿望去。   “什么,竟然不是她,不是她……是兰妃……”他咬着牙根,强忍着恼恨,有些可不思议的硬挤出这一句话来。眼中凶光更盛,他错怪了这个女人……   浊影有些不安的望了一眼躺着的皇后,她惨白的额头没有丝毫血色,平日那双灵秀的眼睛,似乎也被痛苦所取代,变得黯淡而无光。   这幕,让他不由自主的愤怒。皇上怎么可以这样对待皇后,如此重刑,试问天下间,哪个女子能够承受?当下,虽然对朝烈帝的作法感到心悸与不齿,但是念及尊卑,他又不能发作,只能沉声道;“皇上,现在该怎么办?皇后无罪,是不是……”   “带她走,朕要见兰妃!”   康雍留下这句话,只是淡淡的凛了那个人儿一眼,便怒气冲冲的离开。   她是冤枉的,他那样无情的伤了她,最终却以这种方式结束。她当的皇后,是多么的悲哀,她的夫君是多么的该死。   但是,她除了冷笑,苦笑,又能挽救点什么?在他眼里,她不过是一只蚂蚁,只要一个不高兴,随时可以碾死她。只是,他不会这么做,而是用更残忍的办法对她。   浊影迅速走了过来,将秦若九挽扶起,紧紧的盯着她,薄唇紧抿,柔声说道:“娘娘,娘娘……你怎么样了,没事吧?”   秦若九伤口被触碰的地方,痛得直吸冷气。浊影见状,连忙将她松开。   趴在地上的秦若九,自嘲的微笑,水眸泛着冷光;“浊大人,你放开我,我不想连累你……”   浊影立即上前解释;“娘娘,你无罪,是兰妃,一切都是兰妃的错。皇上现在已经去质问她了,你没事了,微臣现在就带你出去!”   “没事……我没事……”秦若九笑着,眼泪都流下来了,受了这么多苦难,她竟然没事……   “娘娘……”   下一秒,她只觉得眼前一黑,身体再也没了知觉,便不省人事。   ……………。。   宵阳阁内。   兰妃正一脸苍白的跪在地上,娇嫩的额头,已经沁汗。不错,她今日听到朝烈帝的召唤,是经过隆装盛饰了一番,身穿浅粉色的锦丝袍子,整个人像是支在冬日里绽放的桃花,娇艳动人。发髻上插着玫瑰紫的宫花,更映衬出她的肤若凝脂。   只是,她没想到,她满以为会得到朝烈帝的宠幸。相反,从过来到现在,她就一直跪在此地。朝烈帝除了用杀人的目光凛视她以外,并没有多说一句话。   转眼,一个时辰过去了,兰妃已经口干舌燥,头晕目眩,跪在地上的双腿的些发麻。   再也撑不住的她,强忍着内心的害怕,颤抖的询问道;“皇上……妾身到底做错了什么?”   康雍冷然一笑,如恶魔般狠狠瞪着她,突然俯下身来,用凉薄如冰的语气道;“怎么?这么久,还想不起来?这个毒妇,都对苑然做了什么?对朕的孩子做了什么?”   听到这里,兰妃眼珠一突,诚惶诚恐的跪着上前叫道:“皇上,妾身冤枉啊,妾身冤枉啊……。”   “你好狠啊,竟然用那种方法害死朕的孩子,又让苑然如此痛苦。你,真的该死。”   “没有,皇上,没有,妾身没有,那都是皇后做的,不关妾身的事啊。”兰妃上前抱住康雍的脚,痛哭流涕的喊道。   “不关你的事?”眼眸微眯,冷洌的目光一沉;“你知道朕为什么一直让你跪着,没有惩罚你吗?朕就是想让你自己亲口承认,想不到你不但没有承认,还想狡辩,朕的耐性已经磨光。”   “皇上……”   “来人啊,把这个毒妇拉下去,选砍断她害人的双手,然后打入冷宫,永世不得让她再踏出一片。”   天啊,砍去她的双手,然后打入冷宫,这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没了手,她岂不成了废物?想到这里,兰妃大惊失色,嘴张了张,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最终,只能低哑的说出一个;“皇上……”   这时的朝烈帝,下达完命令以后,阴沉着脸,额际跳起的青筋微微平复下去,那阴冷的眸中掠过一道血光。是的,这个女人的后路是她自己断了的,一切都不怪他。         第023章 ☆、第024章   秦若九这一昏迷,再次醒来就是三天过后。   梦中的她,似受到巨大的折磨,她时而痛的苦吟叫出声,时而蹙眉挣扎。恶梦,就像一张巨网,将她笼罩得丝毫透不过气来。   夜里,她感觉寒冷包裹着她,她一人独行,走在无尽的冰天雪地里,仍由她怎么呼救,也喊不出声来。   她是那样的绝望无助,在那没有人际的地方,一只凶相毕露的饿狼一直追赶着她,她不停的跑,不停的逃,甚至喘不过气来。   就在她跑着跑着的时候,又失去了知觉与方向,她茫然的坐在那里,眼前模糊一片。随后,唇上传来湿粘温暖的触感,似有什么东西担着她的下巴,有硬物碰撞,她无法挣扎,唇角只能听话的微微张开。这时,一股苦涩的汁液,流入口中,呛得她一阵猛烈的呛咳。一些液体流了出来,有些刺鼻,正顺着下巴,流到她的耳垂窝。   不一会,她感觉有什么东西伸来,呼着气,暖暖的,却又有些扎人,那硬硬的,像刺一样的东西,摩挲得她脸颊有些难受。   她本欲推开,手好像被人霸道的制止,紧接着,一个滑溜溜的东西钻入她的口中,将她的牙齿顶开。再次伴随而来的是,一些苦涩药汁,这一次似乎非常顺利,那些药很轻巧的便滑入喉道,让她全数吞下。   秦若九醒来的时候,看到的是绿儿,她正红着眼睛抹泪,神情看上去哀伤无比。   看到她醒过来,绿儿欣喜的喊道;“娘娘,娘娘,你终于醒了……。”   秦若九只觉得口干舌燥,嘴里苦涩极了,连忙伸出一只手,指着桌上的壶盏虚弱的说道;“我要喝水……”   绿儿见状,立怒倒水,然后小心翼翼的端了过来,一手扶起秦若九,一手递向她的嘴畔。   秦若九一口饮下,顿觉轻松许多。刚一躺下,动作过大,伤口蓦地裂开,疼得她不由自主的哼了一声。   “娘娘,你别动,你先躺好,要吃什以,要做什么直接吩咐绿儿就是了!”   秦若九微微的摇了摇头,声音浅淡得如天上的雾,仿佛风一吹,就散了。   她说;“我躺了多久了?”   “三天……”绿儿哽咽的回答。   “这么久啊,我还以为我死了……”   听到这个死字,绿儿哭得更凶了,她把着秦若九,泪如雨下。   “娘娘,你没事的,太医说了,你刚喝了药,不会有生命危险。”   “是吗?”她自嘲一笑,也许死还好了,脱俗,不用面对这个险恶的世界,不用面对那个冷酷的夫君。   “是啊,皇上刚刚来了,他亲自喂你喝药。否则,我们可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秦若九听罢,水眸一黯,秀眉微微一拧;“为什么他要亲自给我喂药?”   “娘娘,你昏迷的时候,滴水进不了,喂你吃什么都吐出来了。后来皇上过来看了,知道你服不下药,所以就亲自命人煎来药,然后在屋阁里守了你整整一个晚上。刚刚太医来检查,突然就说娘娘已无大碍了。”   绿儿接下来的话,让秦若九如遭雷击。她神情微怔,眼里闪过一抹不可思议。   不错,梦中,她总感觉有什么东西滚入她的嘴里,软软的,柔柔的,混和着药汁逼她喝下。难道,那是朝烈帝的唇和舌头吗?   他,竟然用嘴喂她喝药,这……可能吗?是他疯了,还是说,出于对她的愧疚?不,应该一样都不是,他这样做,只是不想让自己就这么死了,这样而来,他就少了一个可以折磨的对象,他就无法向天下人交待。   望着神情充满苦涩的皇后娘娘,此刻正空洞的盯着远处出神,绿儿心中有些忧忡,连忙唤醒她道;“娘娘,你觉得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你不要不说话,这样绿儿会害怕。”是啊,娘娘在梦里的样子,真是可怕,她那么苍白,那么瘦弱,就这样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又不眨眼,又不说话,简直让人心疼的同时,也不免为她的身体捏一把汗。   秦若九看着绿儿焦急的模样,摇头苦笑;“绿儿,我没事,你下去吧!”   “可是娘娘……。。”   “还有什么事吗?”见绿儿欲言又止的模样,秦若九淡然的盯着她问。   绿儿嘟起嘴,有些不忍道;“国师大人来了,说是要看你。”   “国师?”秦若九微微一愕,水瞳闪过一丝疑惑。   绿儿耐心说道;“从娘娘从牢里出来不久,皇上觉得对娘娘有所亏欠,于是就封了寂灭大师国师的称号!”   “呵……。原来如此……。。”她爹成了国师,康庆国的国师。这表面是多么光鲜与亮丽,听上去似乎多么威风悦耳,可实际上只有她秦若九才知道,这其中的一切有多么虚假,与荒唐。   “是的,娘娘,你现在刚醒,不如……”   “快快……。快让他进来!”自从自己入宫以后,她就再也没见过爹爹,每次她只能在梦中梦到她。 小时候,自己不开心,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总能意外的摸到一个温暖的手掌,她会想也不想的就紧握住,不肯松手,嘴里发出梦中的呓语;“好暖!”因为,那双充满感全感又厚实的手掌,是爹爹的。   现在,入了皇宫,她就再也找不到这种感觉了,四处奢华却冰冷,让她有着从未有过的孤独与寂寥。   ……………。。   寂灭来的时候,秦若九稍微披了件衣裳,搭着肩。她神情有些脆弱,又有些无力。   看到自己的女儿像死过一般难看,寂灭的心里不由一阵抽痛。   “九儿,九儿……你怎么样了?告诉爹,你痛不痛?”   秦若九看到久违的爹,心中一暖,有种想哭的冲动。却拼命忍了下来,咬住唇,使劲的摇了摇头;“不……不痛,爹爹。”   寂灭走过去,一抱将女儿揽在怀中,像小时候一样安抚着拍打她的背;“爹让你受苦了,皇上都跟爹说了。”   “爹,女儿不想当皇后了,女儿想离开这里,想跟你一起生活。”在很久以前,秦若九就想说这句话了。可是,她知道,这一切都是不可能了。可是,眼前经过了这件事以后,她又见到了爹爹,那种想要逃离的想法,越发刺激她。   望着在自己怀里哭得像个泪人似的秦若九,寂灭脸上划过一抹忧愁,他压低嗓子,轻声安慰;“九儿,听话,别闹了。皇上已经补偿了我们,你不能离开。你是皇后,皇后…。。。”   见爹竟然要她留下来,留在这冰冷的宫殿,留下来让那个恶魔般的男人折磨。秦若九听罢,惊吓的脱开他,一脸痛苦道;“不……女儿才不要当什么皇后……女儿不稀罕。”   “九儿,你要明白,不是爹逼你当皇后。而是,你天生后命,做为君王的朝烈帝,他注定要娶你!”         第024章 ☆、第025章   寂灭走的时候,秦若九没有多看他一眼。她只是默默的缩在锦被,悄悄的流泪。   这个陪伴了她十几年的爹爹,她是第一次这般狠心让他离开。从前,那种依依不舍的情怀,早已转落为空。   是的,从此以后,她连爹爹这个唯一的期盼也没有了。爹爹让她入宫为后,让她为了所有族人的性命而活。为了图阳哥哥而活,她一个柔弱女子,在这一刻她必需承担起所有族人的性命安危。   图阳哥哥现在是巫族最有天份的巫师,爹爹说,一年后,他将继承大祭师的身份。而且他将来,也许是唯一一个,能算出她命运的人。   记忆中的图阳哥哥,那年十岁。他一身青衣出现在她家的门外,窗外桃花盛开,他就像个被人遗失了。怅然的站在外面,狭长的凤眸没有了孩子的天真,而是对于命运那种逆来顺受的妥协。   秦若九就那样趴在窗前,定定的看着那个比自己大两岁的男孩。她眼睛流露出渴望,想和那个寂寞而安静的哥哥一起玩耍。因为,从他的眼里,她看到了另一个孤独的自己。   那天,风有些大,窗外的桃花吹落了不少,风起,伴随着阵阵花香,图阳由爹爹牵着走到她的眼前。他如丝绸般顺滑的黑色长发,肆无忌惮的随风飞扬,墨玉般的深邃眼睛挂着若有若无的淡淡笑容,带着几丝仙人气质,犹如三月里随暖风在湖边丝缕摇曳的一株春柳,令人容颜赏心悦目,气韵睟质如玉。   尽管他还是个孩子,可是那种惊人的气质去超凡脱俗,令人过目难忘。   爹爹说图阳的爹娘死了,他将由爹带去祠堂请示族长,从此以后由族人抚养。   她还记得,那天爹破例让自己跟那个男孩玩了一天,他说,也许这是他最后一次童年记忆,儿时欢乐。   说那句话时,爹蹙着的眉于,越发深沉。他语重心长的说完,用一种悠远的目光望着图阳。   当时,她和图阳都不知道爹爹话中的意思,但是,他们玩得很开心。   也许是,秦若九第一次能与自己一般大的孩子玩耍,也许,他也知道自己是最后一次可以放纵他的童年,那天他们都显得倍加珍惜。   还记得,图阳被父亲牵走时,他曾朗声宣誓;“九儿妹妹,你的命运,我一定能占卜出来,你要等我,哪怕是死,我也要替你化解一切灾难。”   可是,十年过去,图阳再也不曾出现。他儿时的稚嫩话语,每每还在午夜梦回之际,清晰的回荡在她的耳际。   她与图阳只相处一日,但那份纯真无瑕的感情,至真让她无法割舍。   今天听爹爹突然提到他,眼前又浮现了,桃花窗外,浮影飘动,他青衫而立,墨发摇曳。人如青松,脸如明月。   “娘娘,娘娘,你没事吧……”走进来的绿儿,看着秦若九已经泪湿衣襟,她默不作声的盯着远处,只是痛苦流泪。看到这里,想得娘娘多日来的遭遇,绿儿不由得也痛心不已。   见绿儿来了,秦若九微微拧开头,有些掩饰性的将泪擦去。声音略显沙哑道;“没事了。”   绿儿走来,将手中的玉瓷碗端着,一脸忧心的说道;“娘娘,别难过了, 事情都过去了。这些药,你喝了吧,这样,伤口才能好得快些。”   闻到药味飘来,秦若九突然想起自己昏迷时,那个男人强行用唇把药给她灌入嘴里,当即,心中一阵反感与厌恶;“放下吧,我现在不想喝。”   “这……”绿儿不安的看着她,神情有些犹豫。   突然,门外传来一道冷冽无情的声音;“让朕来!”   接着,康雍大步流星的跨了进来。   绿儿吓得连忙跪在地上,轻声叩拜道;“绿儿参见皇上。”   康雍无视地上跪着的绿儿,一双凌厉的目直接扫向秦若九潺弱的身上,嘴角缓缓扬起一丝冷笑;“怎么?还在怪朕误会了你?”语罢,他一手接过绿儿手中的药碗,然后朝绿儿无谓的挥了挥手,示意她可以退下。   绿儿站起身来,睨了睨娘娘冷漠的神情, 这才匆匆退了下去。   “你来做什么?”秦若九侧过身,把脸朝向里面,用冷淡的背影对他。   朝烈帝神情微愠,正欲发作,却见那白色的亵衣上,已有多处斑驳的红色血迹。那些血,应该是伤口裂开而流出来的。而她,伤得这般严重,却还如此倔强,当下,他猛的拉起她的皓腕,将她身子扳正过来。   秦若九想要拒绝,可是奈何全身无力,只能转过头来,身上的伤滚碰在榻沿上,痛得她秀眉蓦地缩紧。   “你想干什么?”她有空失控的叫起来,爹爹那样的走了,自己再也不可能离开皇宫,与图阳哥哥也无见面的机会,她的心陡然冰冷,瞬间,觉得自己活着让这个男人折磨,似乎也没意义了。   “朕,要你喝药!”这个女人,想死嘛,让她喝药,她竟然还如此不知好歹。而他,还该死的对她残留一丝愧疚想要弥补,却没料到她这般刚烈。   秦若九眼中的泪痕未干,水眸中漾着深沉的哀伤与讨厌;“臣妾的身子,臣妾自己知道照顾,皇上要是有闲功夫在这里逗留,不如留着这个时间去关心国家大事吧!”   朝烈帝听罢,眼中闪过一抹森寒的冷冽;“朕,只要看着你把药喝了就走!”   她撇开脸,眼神有些空洞的冷笑;“我不喝!”   他强压心中的怒火,声音低哑道;“要是不肯动手,那让朕来代劳好了!”说完,他用汤勺轻轻舀起药汁,递到她的嘴前。眼神微缓,带着一抹她从所未见的温柔。   这个男人,如此偏她喝药,只是想让她早些好起来,然后进行更深一层的折磨吧?   当下,秦若九倔强的扭过头,黑纱下,她容颜充满愤怒,与抗拒。是的,如果这样,她死了更好。活下来,不是为了受折磨的。   下一秒,某人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突然狠戾的瞪了她一眼,接着伸出大掌镊制住被黑纱笼罩着的下巴。   “啊!”秦若九忍痛叫道,拧眉抬眸,意外对上他的视线,痛意袭遍她的全身。而那双黑瞳,却如此霸道与执著。他,究竟要做什么?         第025章 ☆、第026章   “张开!”   他狂妄的用牙齿将黑纱顶了起来,然后用舌头抵开她紧闭的红唇。继而,低头饮下一口药汁,强行的灌入进去。   没料到此人会用如此粗暴狂野的动作逼她喝药,秦若九当即怔住了,回过神来时,药已经被他封入嘴里,一时间呛得她咳嗽不已。   “你…。。。”咳嗽完毕之后的她,娇颜涨得通红,水眸半羞半怒,却又无可奈何。   “是你自己逼朕的,怎么样,皇后满意吗?要是你喜欢,朕还可以继续,用嘴,对着你的嘴,喝药!”他一字一句,冷冽而无耻的说着,眼里带着阴森的笑意,让人完全摸不懂他在想什么。   秦若九知道这个男人一向说到做到,自己越过挣扎,越不讨好。当下,她为防这种事情再发生,只能抢过他手中的药碗,一脸愤怒的说道;“不必了,让皇上喂药,臣妾消受不起。”说完,她立起身,一饮而尽。   药汁喝完,那苦涩的味道让她难受得皱紧眉头。   康雍定定的望着她,眼前人儿苍白如纸,摇摇欲坠,散乱的发丝,在摇晃的床榻中摆荡。令人竟有些心痛,忍不住,想要伸手抚平她眉间的哀伤与痛楚。   可惜,手还没有触及,秦若九就嫌恶的把碗递入他的手中,乌黑的脑袋不住后仰;“皇上,臣妾已经喝完了,皇上可以安心走了吧!”   朝烈帝见她如此反感自己,那伸出去的手顿时僵硬在了半空。第一次,有女人敢拒绝他。敢如此不识趣的躲避他。若是按照从前的性子,他一定会让这个女人生不如死。可是,今天他却什么也没做。只是冷冷一笑,黑瞳泛着冰霜,一脸冷酷道;“朕的皇后,那你就休息吧。朕先走了,不过,你要记得每天的药一定要喝掉,朕会不定时的前来监督。要是让朕发现你没喝药,朕不会就此轻易罢休的。”   丢下这句话,朝烈帝冷冷的挥洒衣袖,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   转眼,秦若九受伤已是半个月久。   由于天天有良药医补,她的身子复原较快。   不错,朝烈帝几乎每天都会来凤仪宫一次,早中晚不定。他来只是想知道秦若九是否喝药,他要她活着,至少死也不因为自己的不分青红皂白而将她肆虐之死。   一开始的时候,秦若九会抵触,甚至抗拒。可是,康雍要比她想像中阴险得多,他不惜威胁秦若九,若是不按时饮药,一切罪根将归落在绿儿和小环等人身上。   一个侍候不周,照顾不当的罪名,就足以让两个小丫头,一生活在磨难之中。   她秦若九不忍,也不能。只能乖乖的,按照他的吩咐,一口药,一滴泪,这般喝下去。   药就像毒一样,蔓延在她全身四周,那不是治伤,而是在她伤口上撒盐。   就算,那天身上的伤已经完全复原,可是心中的伤,却是一生都无法抹去。   这天,秦若九刚喝完药,顿觉全身酸疼,她由绿儿挽扶着起榻。   半月来,每日在榻上度日,那种感觉就好比一个什么事都不能做的废人。这让她在无力的同时,也颇感绝望。她时常幻想,要是自己能长一双翅膀,那么就可以不顾一切的飞出窗外,翱翔天际,就不必在此,处处受那个恶魔的牵制与折磨。   “娘娘,你今天终于可以下榻了,还是不要走得太久,否则对伤不好。”绿儿扶着秦若九,轻声劝道。   尤其是皇上的圣意,更让她时刻谨记,娘娘不可任何一点伤害,否则她们这些做奴婢的会十倍偿还。   虽然,她并不知道皇上为何如此改变心意对待女娘娘,但是绿儿知道,无论是皇上也好,奴婢也罢,大家都不希望娘娘有什么损伤。   秦若九对于绿儿还是很感激,这些天吃喝睡都是她一手照顾,就连去茅房也是她亲自挽扶。在心中,她已把她当成姐妹看待。   “绿儿,我想去百花苑走走,那里空气不错,应该会对我的伤,有所帮助吧!”与其说赏花,秦若九更想去听听那个怅然且充满愁思的笛声。   他的笛声是那么的动人,让人潸然泪下倍感孤独的情况下,又不愿从中自拔,只想这样随着他的笛声一点一点的沉醉,一点一点的沉伦。   “娘娘,百花苑会不会太远了?”绿儿有些不放心的问道。   秦若九淡淡的摇了摇头,水眸充满期盼道;“无碍,我只想去看看。”   见皇后娘娘坚持,绿儿也不多说什么,只能默默点点头,扶着她去。   百花苑的另一端,他白衣袂袂,负手而立。   一身落寞傲然之气,将他衬托得气质不凡。   低头,抚弄着手中的玉笛,心中不由荡起一阵涟漪。   已经快一个月了,每天他都会在此吹奏一曲,等待那边的琴声响起。   可是,很久了,他期待了很久了,那个女子的琴声,再也没有出现了。   她,去哪里,又发生了什么事?他几乎每天都会猜测。可是猜测过后,他又会在此痴痴的等候,盼望着奇迹出现,那个女子的琴声会迎合着他的笛声,翩翩起舞。   但是,每一次,都让他失望不已。他越是满怀期待,那种失落的心情,就会越发强烈。   今天,他是否该吹奏起他那孤独而绝望的笛声呢?他有丝毫的犹豫。是的,每一次他兴致昂然的吹奏,却不见另一处的琴声附合,那种无法言喻的害怕与寂寥的感,让他心中痛苦不已。   抚弄手中的玉笛,他在心底默默的告诉自己,今天,也许她会出现,她会听到,她会跟着自己一起诉说心事,一起将内心的孤独与寂寞发泄出来。   尽管他每次吹奏前都这样告诉自己,而且认为她也许真的会听见再与他合奏。可是,今天他却已经心灰意冷,不再抱有希望。不错,期望越大,失望越大。他与那个女子不曾见面,却受深她的琴声吸引,以至于现在成了他怕精神支柱,一个月来他快为她痴狂。只是,她这般莫明离去,又让他的心中凭添多少伤感。   罢了,人走曲散,她应该已经离开了。要怪,就怪自己当初竟没有挽留住她,好见上一面,至少能与她相识一番。只可惜,现在已晚,终究要离下遗憾。   就在康音收起玉笛,清俊的容颜满是自嘲与失落之色,转身欲要离开,这时却响起另一道低沉与微诧的声音;“九弟,你怎么在这里?”         第026章 ☆、第027章   康音循着声音望去,却见一袭墨玉锦袍,穿着紫金宝靴的皇兄,正一脸凛然之气的朝这边走来。   看到这里,康音神情一黯,迎上前去;“皇兄,你来了!”   “嗯!”康雍淡淡的点头,黑瞳像幽深得见不着底。看着这个一个月不见,又憔悴了许多的九帝,他心中不免溢出一抹愧疚之色。不错,自己对待他的关怀太少,而他又不轻易与生人接触,导致他性格孤僻,终日都是一人,寂寞的他,总让人心痛不已。   “皇兄,你是要去哪吗?”皇兄并不经常来此,想必今日过来,定有重事。虽许久已不曾与皇兄相见,心中自是有话想说。但见皇兄如此匆匆,怕有大事要处理。尔等私情,也不必言明。   康雍没料到康音会这样问他,黑瞳一缩,当即拂了拂袖,以此来掩饰自己的心虚道;“今日天气甚好,幽静且清朗。朕见暖风徐徐,便心起游廊之心,更想去雕窗镂刻的八角亭下坐坐。”他总不能说,他特意过来,只是想亲眼看到他的“皇后”按时饮药吧!   听罢,康音嘴角不禁勾起一抹浅笑;“原来如此,皇兄难道有如此雅兴,整日被国家世务所累,也该好好放松一下!”   朝烈帝点点头,一脸自在。突然,似想到什么,淡笑调侃道:“九弟,听断笙阁的人说,你这个月,整日流连此地,是有何故吗?朕几次找你,都不见你踪影,却听那些人说,你在这里。朕开始还有些不信,看来今日又在此遇见,原来都是真的啊!”   康雍抬首,抿嘴轻笑;“皇兄,其实我也并无大事,只不过在此闲弄风情。见此风景甚美,抚笛吹奏,便是我最大的闲趣。”   康雍敛住笑,眼中一道精光掠过;“哈哈——是吗?九弟,以朕对你的了解,你通常不会常驻足在一个地方,多美的庭院景阁,只要去上数次,你也会烦腻厌恶。而此处,你已流连一月之久,如今还一副恋恋不舍,真是大有不同啊。快如实招来,究竟是景美,还是别有原因?”   见皇兄眸光如炬,有些咄咄逼人,本就不擅于说谎的康音,当即有些招架不住,只能如实相告。   他性子腼腆,将与秦若九琴笛合奏,然后产生共鸣,一曲解千愁的事情,一字不露的说给了朝烈帝听。   ……………   朝烈帝听罢,忍不住仰声朗笑。他邪魅而冷俊的脸上,蓦地散发出一种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   “九弟,原来你是在等一位姑娘,怪不得你会常驻于此。”   面对皇兄的调侃,康音有些羞愧的涩笑;“只可惜,已经有半月之久,不曾听见姑娘的琴声了。”   “九弟,那个女子,你很喜欢吗?”朝烈帝突然止住笑声,一点严肃的问道。   康音只是浅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皇兄,她的琴声与我的笛声总能合鸣,她仿佛能听清楚我的心事,而且可以用琴声抚慰我。在我的主底,她就像我的红颜知已,此生若能得到这样一个知己,但已无憾。”   听到这里,康雍冷眸淡扫一眼,见九弟第一次表露出对一个人的痴迷,当下,他忍不住皱头道:“如果,皇兄让她跟你在一起,你会答应吗?”   康音失落的笑笑;“皇兄,九弟现在都不知道她在哪里,又怎么会跟她在一起呢?”   “哼, 这后宫里的女人,每一个都是朕的,朕只要喜欢,随时可以将她送人。九弟,你是最朕亲的人,只要你看上了谁,朕一定会把她给你。”是的,如果能在这里找一个能懂得“音”心事的人,只要能让他高兴,那么他可以不惜一切代价,来满足他。因为,他是他最心爱的弟弟。   “皇兄,如果你了解我,你就知道,九弟从不会用强权去得到什么。有些东西,终究是勉强不得的!”   这时,康雍眼神像冰锥般锐利,盯着自己人九弟康音的眼睛许久。这才缓缓道;“朕可以不用逼迫,但是朕相信,如果那个女子知道,自己有幸成为当今天下九王爷的知音,估计就算不用朕说,也会主动上门的。”   康音听罢,神情有些失望,又有些怀疑道;“皇兄,她真的是这样的人吗?”为什么,他觉得她不是那样的人呢?   “哼,不信,你就让朕把她找出来。   “怎么找?”   “很简单,九弟你现在就吹笛,待会若是琴声响起,朕自会寻着琴声,去找寻那个女子。”   康音听了,仍有些犹豫道;“如果她没有出现呢?”   朝烈帝冷眉一挑,眼中迸射出阴冷的寒气,语气十分不悦道 :“如果她不出来,那么朕就把整个后宫的女子召集出来,一一试琴,直到九弟你把她选出来为止。”   “皇兄……这样不好吧……。。”对于皇兄虽心怀感激,但他知道这并不是一个明智的做法,因为他不想因为自己,而唐突或是吓坏了佳人。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他们原先的那份美好,便会荡然无存。   “如果不想这样,那么那个女子今天最好乖乖让朕知道,否则,朕岂会善罢甘休。”   “皇兄……”本来想劝解的康音,可是了解的皇兄的性子,知道他一向是说到做到。他一旦决定的事情,哪怕是要负尽天下人,也不会轻易更改。   “九弟,你放心,皇兄这么做一切都是为了你。现在,你就吹吧,朕在旁边守着你。”   见皇兄一脸坚决,刚毅的神情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康音知道,现在没有什么事可以动摇他的决心。眼下,也只能吹笛引出琴声的主人。   他微微叹息,甚至有些后悔说出这件事情。继而,将手中的玉笛举止唇畔,轻轻的吹奏起来。   紧接着,一连串唯美轻灵的笛音,带着淡淡的愁绪与思念,轻轻的飘了出来。   那笛声很美,美得空气都充满甜甜的味道。   尤其是远处的清幽池塘,配着这动人的笛音,将太阳高处那折射出的点点银光,绚丽的洒在粼粼水波中。然而,闪烁的迷人光芒,和那碧水淙淙、清流潺潺的美丽景象,瞬间形成了一道煞是幽雅宜人的风景。         第027章 ☆、第028章   “娘娘,你在找什么?”绿儿见秦若九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当下四处张望着,以为她遗失了什么东西,当下有些疑惑不解的问道。   秦若九怅然若失的摇了摇头;“没事……”他没来了,没有笛声,她的心只是有点失落罢了。   “娘娘……”   “走吧!”   就在秦若九满怀失望正欲离开之际,这时,不远处那道悠扬的笛声却毫无征兆的飘了过来。   笛声一如既往的哀伤,孤独。只是半月未听,他的笛声更多了一抹愁意。   她停下脚步,转过身去,痴恋的盯着远处,脸上流露出一抹欣喜若狂之色。   “娘娘……你……”   “绿儿,你等我,我要过去一下!”秦若九指着一旁的八角亭,不顾自己体弱的娇躯,兴冲冲的朝那走去。   绿儿本想阻止,却发现自己还是第一次见到娘娘露出如此欢喜的神色,当即,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长叹一口气,亦不作声由着她去。   此刻的秦若九,一身淡青色的长裙,上配一件素淡的白纱衣,夹着一丝轻风,朝亭边走去,她发丝摇曳,眸光迷离。   走到琴弦畔,随后,她轻轻的坐了下去。轻抬素手,浅浅一拨,一连串动人美妙的声音,鱼贯而出。   接着,她水眸含笑,十指流转,灵活的在琴弦上跳动。配合着笛声,荡漾出委婉连绵的幽怨之声。   远处,康音听闻琴声响起,心中一窒,兴奋的感觉溢满整个俊颜。他吹奏的笛声开始变得欢快,激动,充满了无限的惊喜与希望。这是首次来,他摆脱了那种忧郁,孤独的曲子,而是用另一种全新的方式,在尽情的演绎。   “是他吗?”朝烈帝冷凛的眸光凝像远处,像一把利剑划过。他拧起眉头,一脸冷峻的凝听。   康音脸色欣喜,却不语,只是微微颌首。   朝烈帝似乎明了,点点头,便侧身退出。是的,他要为九弟,找到那个抚琴的女子。   这次,他终于明白,为何九弟会如此痴痴等待,如此执著期盼。这个女子的琴声,可真是不凡。   她的琴声,委婉连绵,像诉不尽的愁意,正随着琴声,倾泄而出。时而高荡起伏,时而珠落玉盘,环绕之声,不绝如缕。让人听得,醉生梦死。完全与九弟的笛声配合得珠联璧合,天衣无缝。   ……………………   跟随着琴声,朝烈帝终于在长亭外,发现了那个女子的身影。   女子端坐在亭中,青衣白衫,乌发束着白色丝带,秀眉如柳,细长温和的水不含任何杂质,清澈却又深不见底。深黑色长发垂在两肩,泛着幽幽光。坐在那里,将所有心事都抚弄在琴弦上。他努力的想看清那张绝世容颜,岂料却让一块平凡的黑纱遮了去。这时,风起,青丝飞舞,竟有说不出的飘逸出尘,仿佛天人一般。   是的,哪怕看不到她的容颜,可这一刻,她的气质却举世无双。   也许,无需摘下那面黑纱,只凭这样的一个她,也足以让天下男儿,倾心……   不……那不是她,不可能是那个女人……他的丑女皇后……   完全不法相信,眼前的女子竟是秦若九,但,这一刻,朝烈帝还是惊住了。他恍然如梦的站在那里,看着这亭里比百花还要绚烂璀璨的女子,他的心竟有刹那的悸动。   风起,两边的花瓣如雨纷飞,像一场美丽的花雨降临,她身在其中,悠然的抚琴浅笑,如待放的苞蕾,令人垂涎。令人,驻足失神。这,是一场梦吗?秦若九,竟然能将这场梦,演绎得如此传神,如此醉人。   风止,曲罢……   他这才从梦中惊醒,看来琴畔那个微微失了神的女子,眼神带着一丝哀伤与不舍,淡淡凝望着远处。像是等待什么,又像是期盼什么,他的心竟莫明燃起一丝愤怒。   原来,九弟看上的人是她,知音是她。为什么,为什么,那个懂康音的人会是这个女人……不,这不是真的。   秦若九站起身来,这一曲,终于将多日来的愁苦,叙述得一扫而光。心情,舒畅了不少,希望,日后还能碰到这笛声主人,与他共奏一曲,胜过所有疗养身心的药剂。   绿儿走来,秦若九对着那把古琴淡然一笑,用手轻抚,将灰拭去,准备离开。   这时,眼前却出现一道墨色身影。   是的,康雍不知何时出现在她的眼前,他就像天神一般,毫无征兆的出现,神情变得阴冷,而深沉。   一双鹰眸,死死的盯着她,仿佛要在她身上看出个洞来。   绿儿见状,连忙退下,不敢吱声。   “皇后,看来你的身子复原得差不多了嘛!”他脸露讥讽之色,双眸寒气凛然。   秦若九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撇开脸,有意避开他道;“谢谢皇上关心,臣妾已无大碍。”   这时,朝烈帝俯首,用居高临下的气势压着她,冷声问道:““是嘛?所以就可以出来勾引人了吗?”   “勾引?”如此难听的话语,刺耳极了。当下,秦若九不满的怒瞪了他一眼,转过身,不予理会道;“臣妾不明白皇上在说什么,要是没事,臣妾先退下了。”   刚走一步,朝烈帝就上前摄制住她白皙粉嫩的皓腕。毫不留情的将她举了起来,一脸阴冷的说道;“你敢无视朕?”   “皇兄,你这是在干嘛?”迎面赶来的康音,发现皇兄正对一个女子使粗,当即以为他是要强迫这个女人跟自己见面。蓦地,心中一急,不由怒吼出声。   见康音走来,朝烈帝冷冷的松开手,脸色阴沉道;“没什么!”   秦若九轻哼一声,揉弄着自己被捏死的手腕,眼里充怒,却不能发作。   康音看在眼里,心中微微有些痛,连忙走到秦若九的身边,轻声安慰道;“姑娘,你没事吧?”   秦若九抬眸,见眼前的男子一身白衣,出尘不凡,青丝如瀑,俊颜如玉,黑瞳带着丝丝忧愁之色,让人忍不住想要抚平他眉宇间的孤独与忧伤。   她浅声道;“没事!”   康音见她笑了,虽黑纱遮去了容颜,但那双不容忽视的绝美眸子,却留下了深深的震撼。   他说;“你就是那个抚琴的女子?”其实康音早就知道了抚琴之人是她,因为前些日子,他每次赶来都不曾见到女子的面貌,但是她的身影却在他的脑海里格外熟悉。所以,从她的身影出现在他的眼帘时,他就知道那人是她!         第028章 ☆、第029章   秦若九抬头凝望着他,水眸扫过他手中的玉笛,清亮的瞳孔闪过一抹不可思议道;“你就是笛声的主人?”   康音温文的点点头,凤眸露出一丝柔光;“不错,是我。”   望着二人有种相见恨晚欣喜之色,朝烈帝拳头一紧,目光如冰;“朕的皇后,现在是不是用药的时间了。”   一句话落,在场气氛瞬间冰凝到了极点。   康音俊逸的脸上,闪过一抹苍白与震惊。凤眸里有刹那的不可思议和受伤。他猛的抬眸,痴痴的凝望着她,眼中呈现出的那种痛苦,这让朝烈帝心中快活极了。   按理说,他应该让他最疼爱的九弟开心快乐的,可是,他无法让他与眼前这个女子相好。不知为何,从二人刚刚那种欢喜的眼神里,他被深深的刺激,一种被人背叛的感觉,让他将要失去所有理智。   秦若九不敢去看康音的眼睛,心中犹如刀割般痛疼。皇后,多么讽刺的字眼,不但让她不能像正常人一样活着,也让她背负了所有枷锁。现在,就连这个唯一在宫中可以用琴交心的知己,也会离她而去吧。   她绞着手中的锦帕,轻轻的闭上眼,睫毛淡淡的抚盖下来。被黑纱笼去的薄唇,狠狠的紧咬住。   半晌,她才淡吸一口气;“皇上,臣妾已经用药了。”   听到这里,康音心中似被针扎。可笑,实在可笑。孤寂了这么多年,上天好不容易找了一个懂他的人,那个人竟然是当今的皇后,皇兄的女人。这…。。。注定要让他孤独一世吗?   看到脸色皆变的二人,最痛快的莫过于朝烈帝了,他奚落的望着秦若九,一脸淡漠的说道;“既然用了药,身子又没完全复原,为何还出来吹风,要是染上风寒,凤仪宫的那些下人,岂不是又要吓坏?”他隐含着威胁的语气,让旁边跪在地上的绿儿,吓得双肩微颤。   秦若九明白他的意思,当即,她无话可说,心中含着痛的望了康音一眼,毫无征兆的淡然一笑。   笑中杂夹着一丝晶莹,一丝无奈。她说;“我先走了。”说完,毅然撇开脸,什么也没说,便转声离去。   康音知道,她的笑只是伪装,那笑有多么的空洞与绝望只有他自己知道。她的笑是那样的凄然,那样的无奈,就如她的琴声一样,勾人心弦,令人怜惜。   他想追上去,朝烈帝却突然拦在身前。   他冷冽的眼神里,没有一点温度,大掌轻轻的拍在康音的肩上,眼中一道精光掠过;“九弟,请原谅朕的失言,你重新提出一个要求吧,朕,会竭尽全力答应你。”唯独,这个女人,他不能让。不是因为爱,只是因为恨,与不甘心。   康音漠然一笑,眸光仍在那道远处的身影中,迟迟回不过神来,他说;“皇兄,你永远都不懂我。”   “九弟……”   “她是我的皇嫂,以后,我会尊敬她!”说完,康音释然一笑,尽管凤瞳里有说不出的失落与寂寥,但却勉强的笑了下去。要怪就怪老天捉弄了他,不怪任何人。   这时,朝烈帝什么也没说,只是紧盯着康音的眼睛许久,他的眼神像冰锥般锐利,却看不透,那伤痛的背后,还有什么样的情怀。是单纯的觉得可惜,还是另有原因?   康音走了,朝烈帝仍站在原地,看着那抹孤寂而冰冷的背影,他又想起小时候,那个听话乖巧的九帝,谁也不爱,总喜欢跟在他的身边。一声一声的唤着他;“二哥……二哥……”   对不起,不是二哥不满足你,而是这个女人,你真的碰不得。   …………………………。   “娘娘,你想休息吗?”见娘娘回来,就一直杵在窗前发呆,绿儿不知道她有什么心事,于是担忧的上前问道。   秦若九淡淡的摇了摇头;“我不累。”   “娘娘,你是在想九王爷吧?”绿儿心细,似乎看出了秦若九的心事。   秦若九听罢,水眸一怔;“九王爷?”   “不错,刚刚那位白衣男子,就是皇上最宠爱的九皇弟,他是留驻宫里的唯一一个王爷。”   “是吗?”秦若九浅声应答,心中却思绪百转,为何同时两兄弟,差别却如此之大。她的夫君,康雍冷漠无情,像一个暴君,让人听到他的名字就毛骨悚然。而这个九王爷,不但气质温润,长相绝美,仿如神仙般的人物,而让人猜不透的是,他身为堂堂康庆国九王爷,又是朝烈帝最宠爱的九皇弟,为何他的眼神会那样孤寂,凉薄。仿佛这个世间,没有任何值得他留恋的东西,他整个人还有他的笛声,都给人一种虚无缥缈的空旷感。   绿儿浅笑;“是啊,九王爷人很好,不但长相举世无双,而且从未对下人发过脾气。不过,他却很怪,很少与人说话,经常与他手中的玉笛相伴,身为主子的他,有时候淡薄得让人感觉不到他的存在。呵呵,不过也许是他身上染有仙风道骨之气,根本就不像一个凡人吧!”   “他过得不快乐对吗?”从他忧郁的瞳孔里,她知道,他一定常年寂寞,否则不会有那种冰封般的眼神。   绿儿歪着头,有些想不通的说道;“这个,绿儿也不知道。反正他是高高在上的王爷,又是皇上身边的红人,按理说应该活得逍遥快活,可却没有一个人,看到他笑过。”   秦若九听了,叹了口气,如果不在这个宫中遇见他,那该多好啊。他们应该会成为知音,她应该可以听他倾诉,可以见他微笑吧。   “怎么,朕阻止了你,所以你很遗憾吗?”   前面,蓦地传来朝烈帝冷冽而无情的声音。   绿儿吓得跪地;“奴婢参见皇上。”   “下去!”他正视秦若九,望也不望绿儿一眼,就沉声喝道。   “是,皇上!”绿儿匆匆退下,不敢有片刻停留。   秦若九对上他深沉的瞳眸,心蓦然一紧,浅声道:“臣妾参见皇上。”   “怎么?皇后有心事?”   “没有!”秦若九避开他审视的眸子,淡然应道。   “看来你招蜂引蝶的本事很大嘛,朕看轻了你!”说到这里,朝烈帝星眸微眯,嘴角浮出冷笑。   秦若九听罢,水眸一抬,闪过一丝谨慎;“臣妾不知皇上是什么意思!”         第029章 ☆、第030章   “不懂朕的意思?是真的不懂,还是假的不懂?”朝烈帝猛的上前,一把握住她纤细的手腕,幽深的黑瞳,闪过一抹暴戾之气。   秦若九想要挣开,握起粉拳连抽数次,也抽不出来,不由蹙起秀眉,一脸不耐道;“皇上,到底想说什么?”   朝烈帝锐利的眼神,迸出一抹愠怒,眉头一拧,眯起眼道;“怎么,勾引朕的九弟是如此轻而易举,在朕的面前,倒装成这样了?”   听了他的话,秦若九水眸闪过一抹愤怒;“皇上,臣妾何时勾引九王爷了,请皇上明示。”   “哼,还需要明示吗?今天的一切,就足以证明。这个女人,真是祸害。怎么,深闺寂寞太久,耐不住了?”说完,他危险的眯起眼,冷酷的打量着她。   听罢,秦若九蓦地抬眸,眼中没有一丝慌张,十分平静道:“皇上,臣妾是以琴会知音,并没有做出有违妇道之事,请你放开我!”   说着,她咬着唇,再次挣扎。岂料,朝烈帝的手,就像镣铐一样,越动越紧。   朝烈帝阴寒的视线,落在秦若九的脸上,怒道:“是吗?那朕也听你弹奏一曲!”   没料到对方会提出这种要求,秦若九有些厌恶的撇开脸,一双水眸恢复平静道;“请皇上恕罪,臣妾今天很累了,会弹不出皇上想要的效果。要是皇上真的想吐,就请明日再来!”   听到这里,朝烈帝心中怒火升腾,是的,他讨厌秦若九那幅拒他于千里之外的神情,讨厌她云淡风清的模样,还有那略带轻蔑的眼神,这个女人,竟然敢这样对他,真是该死。   不由自主,他手中的力道再次加剧。秦若九这次没有挣扎,而是痛苦的蹙了蹙眉,淡淡的忍着。   “好啊贱人,你敢拒绝朕?”   “放开我……”秦若九已经把他当成了一个疯子,暴虐狂……这一刻,她多想逃离他,逃离这个像牢笼一样的地方。   “想躲开朕?你这个贱妇,勾引别的男人也就算了, 还敢如此对朕!哼,朕就让你偿偿厉害!”   话落,他狂妄的俯身,隔着黑纱,一口霸道的含上她的娇唇。   原来还想挣开的秦若九,没想到对方会如此野蛮,如此不讲道理就吻她。当即,她在怔忡的同时,不免羞愧不已。连忙抬起左手,朝他胸前抵去。   “唔……。。唔……。。放开……。”   他被她推开,她才刚换一道气,说出两个字时,却再次被他冷冽的薄唇封住。   他的吻狂野而凶猛,就像失控的野兽,带着强烈的攻击与占有。   “唔……。”秦若九满心厌恶,却又无可奈何,对手一只手搂住她的腰,一只手将她娇弱的柔荑握住,现在的她,除了瞪大眼睛,根本什么也做不了,任由这个恶魔欺凌。   一边强吻着她的朝烈帝,一边讥讽的淡笑。虽然在吻她,但他却以高傲的姿态望着她,就像一个高高在上的王,俯视这个在他身下挣扎的奴隶。   她从他的眼里, 看到了自大,狂傲,与嘲笑。这个男人,就像造物主一样,嘲笑着世间百态,生机万物。仿佛,他就是神,能掌控整个天一样。   秦若九心中恨意熊熊,完全被那个自以为是的眼神撩拨,下一秒,她不顾一切的咬在他顶来的舌头上。   只听一声底咒;“该死!”   朝烈帝突然放开了她,他怒视她不屈的容颜,怒视她清湛的眸子闪过一抹快意。   是吗?她是头一个咬他的女人。好,他倒要看看,是她的骨气硬,还是骨头硬?   就在这一切满以为将结速之际,秦若九却不知道自己惹怒了这个黑豹,他的兽性并不是吃一点苦头就可以制止的。   “嘶啦”一声,秦若九只觉胸前一凉,耳边传来衣料被撕裂的声响,惊怒中低头一望,却见自己的衣裳已被撕裂在他的手中。他带着恶魔般的微笑往空中一抛,顿时化成碎片四处洒落。   她惶恐的瞪大眼睛,正欲逃离,而他却毫不怜惜抱起她,往榻上一扔,狠狠的将她压在身下,没有任何前戏。大手灵敏的朝她衣襟滑去,直接扯拉她的肚兜。   “不要,放开我……。放开……。“秦若九没料到对方这般无耻,立即挣扎制止。   他寒眸眯成一条缝,露出充满情欲与报复的笑;“贱人,这不是你想要的吗?朕今天满足你,何必在逢场作戏?比起这样,朕更想听到你在身下娇喘!”最后一个字,说得暧昧至极。   秦若九听得面红耳赤,又羞又怒,水眸溢满晶莹之色,伸出小手对着那如墙一般结实的胸膛打去。   “不要碰,放开,你这个混蛋,不要动我……。”   她鄙夷的望着他,眼里除了愤,不再有别的神情。   该死,这个女人竟然用那种眼神瞪他,下一秒,龙颜大怒的朝烈帝,一把钳住她被黑纱掩去的下巴,他深邃冰冷的双眸,有危险的怒火在剧烈跳动;“该死,朕要你乖乖听话,别动,再吵,朕杀了你!”   一句话,他满以为会唬住秦若九,岂料在入宫以后,她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要不是看在爹爹和族人的份上,也许死更是一种解脱。   她冷笑的迎望着他,用一种轻蔑的语气道;“你杀了我吧,我宁愿死,也不愿意让你这个恶魔多碰。”   是吗?死也不让他碰?哼,既然不让他碰,那么他偏要碰。这个女人,巫女,他要让她受尽折磨,就是因为她的存在,他才无法与心爱的女子相守。   想到这里,朝烈帝嘴角露出噬血的笑意,带着仇恨的眸光俯身下去。   秦若九厌恶的闭上眼,却在他亲吻她玉颈那一刻,她忽觉全身鸡皮顿起,一阵恶心与反胃强烈袭来。   再也控制不住的她,反射性的仰起上身,额头苍白的干呕起来。   听到秦若九呕吐的声音,朝烈帝只觉自己的男性尊严,被人狠狠的羞辱。那像被呼了一记耳光的感觉,让他恨不得想杀了眼前这个女人。   “该死的,你敢恶心朕,你想死吗?”   说完,他站起身来,情欲全消。一把捏住那张被黑纱盖住的脸,让她以求饶的姿势望着自己。   她仰视着他,水眸没有丝毫害怕,有的只是无畏与淡然。也许,这一刻,正是她等了许久的一刻。         第030章 ☆、第031章   她无畏的望着他,神情凛然,视死如归。是的,秦若九早就知道,落在他的手里,她没想过有活命的机会。   感受着她呼吸坚难,那双清亮的水眸半敛着,仿佛随时一个不小心,就会永远闭上。   原本想掐断她脖子的手,却猛的收了回来。   朝烈帝的狞笑着凛视她,黑眸蓦然变得幽深阴沉,他说;“你想死是吧?你想逃离朕的枷锁,不……朕不会就这样轻易的放过你,妖女,朕不会就此罢休!”   说完,他将她一把推开,怒气冲冲的拂袖离开。   待那抹墨色身影完全消失,然而一直故作坚强的秦若九,这才微微松了口气。整个人虚弱无体的坐在榻畔,脸色苍白得就像在鬼门关走了一圈。   好半晌,绿儿才慌慌张张的走了进来,看到脸色难看的皇后娘娘,定想皇上对娘娘做了什么,否则娘娘不会变成这样。当下,却又不敢多问,只难拿起丝巾为娘娘拭汗。   “呕——”再一次,秦若九又控制不住自己,忍不住干呕起来。   绿儿连忙为她拍背顺气;“娘娘,你怎么了?是不是吃了什么东西啊?”   秦若九拼命的摇头,难受得眼泪珠子都滚出来了。刚才,那个男人动她时,她就产生了这种反应,为什么现在那个女人走了,还会这样呢?   “娘娘,要不要请御医啊?”   “不用了,我只是有些累,休息一下就好了。”不知为何,每天都在休息的她,这两天却总感觉浑身不适,今儿只是去了百花苑一躺,回来就全身酸痛,****也酸胀不已,难道说,自己落下病因了?   绿儿挽扶着秦若九,缓缓坐下,然后倒了一杯茶,递到秦若九的嘴边,让她喝下,又不住的为她顺气,抚背。娘娘真是命苦,为什么所有事情都冲她来。她根本就不是什么恶毒的女人,为什么全天下的人都不肯相信她?   ………………   秦若九就一躺,就到了第二天早上。   梳洗完毕以后,秦若九就觉得闲来无事,想绣些东西,毕竟自己绣的东西很美,绿儿和小环她们都喜欢。这几个丫头平日对自己不错,正好可以趁空闲时间绣点东西送给她们,也算是自己的一份心意。   可是,刚拿出针线,还没来得及绣,忽然就听得阁外响来一阵熟悉而有悲伤的笛声。   秦若九心中一震,手中的针线猝不防的滑落在地。她无暇顾及,起身就朝阁外走去。   门外,满园牡丹争相开放,远望则如锦如绣、如梦如幻,使人心驰神往,容貌绝美的康音一身白衣,不染纤尘。他神情哀伤,独自吹笛,眼神水波流转,身子却一动不动的站在花卉中间,那绝尘的气质,更是衬着人比花娇。   秦若九定定的站在门畔,凝望着他,眼里有些痛苦,又有些忧愁。不知不觉,她就这样的失了神。   直到曲罢,康音才收起玉笛,带着一抹孤寂的笑意,像风一样柔的走到她的眼前。   他说;“娘娘,你听懂了吗?”   她点点头,黯然一笑,神情有些失落。   “我就知道,你一定能听懂。”   “九王爷,我……”   “娘娘,你不必害怕什么,你放心,我只是把你当成知己,仅此而已,别无他意。我相信,就算皇兄知道了,也不会怪罪我们。清者自清,我问心无愧。”   秦若九抬眸,淡然的望着他,轻启的红唇,又无奈的闭了下去。她想说,其实就是因为朝烈帝,她才有些担心。那个疯子,现在以为她在勾引九王爷,如果让他知道九王爷现在还来找她,那么她又将受到什么样的非人折磨呢?她真的好想说,好想讲心中的苦楚说出来。可是,从九王爷的眼里,她看到了他对朝烈帝的信任,与尊敬。他,会相信她说的话吗?   苦笑着摇了摇头,终究说不出口。是啊,他们是兄弟,凭什么相信她这个外人?   康音眸色一暗,紧锁起眉头,他温柔的朝她询问道;“为什么摇头?”   秦若九心中抽痛,却淡淡一笑,忧伤的眼神泄露出她心中的纠结;“没有,只是感到九王爷的笛声总是那般忧伤,缠绵,同时还有一抹挥之不去的寂寥与孤独。让人听了,心中愁肠百结。”   “是吗?你的琴声,也是一样。我听了,更加难过。”   秦若九眸子微闪,抿抿唇,柔声道:“是啊,琴声和笛声配在一起,就更加难过了,不是吗?”   “是的,正因为两道悲伤的曲声交集在一起,所有的难过仿佛都会迎刃而解。所以有孤独与寂寞也灰飞烟灭,因此,我们是知音,我们彼此能懂对方。所以,从这一刻起,我们不再是一个人!”他淡淡的说,容颜如烟,语气像云朵一样温柔,听得人如痴如醉,却带着一抹美得残忍的破碎。   听到那些话,秦若九心中久久不能平息,此生,他是唯一一个,愿意和自己成为知己的人,唯一一个,把她看得如此重的人。她心里充满感激,她多想,把他也当成他对自己那样,可惜,她做不到。那个恶魔是他的亲哥哥,他一定不会允许,自己与他如此亲近。   “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是,你不愿意?”见秦若九不语,康音的心中闪过一抹失望的痛,同时仰起孩子般纯真的脸颊,一脸认真的凝望着她。   他的眼神是那样的干净清澈,就像永远能脱离世俗的丑恶与肮脏的水晶球。   她实在不忍看他难过,终于还是点头,水眸充满坚强和不屈道;“只要你愿意,我们就不再是一个人。”   他听罢,喜出望外,像个孩子一般笑了。白衣飞扬,带着遗失孤立,那般美丽飘渺。   他说;“那我以后不开心,可以来找你吗?”   她没有说话,却恬然的点点头笑了。九王爷,他是一个与世无争的人,他的心灵干净得像孩子,他是那样的孤独无依,哪怕有整个天下做为后盾,可是他仍是一个人。   他与她多么相像,从小她是活在别人的惧怕与指点下长大,她不敢随意和别人说话,因为那些排斥的眸光让她自卑,那些防备的眼神让她难受。所以,她也是同样的寂寞,同样的无助。有时候,她甚至会感觉,整个世界无助得就剩下她一人。那是一种被全世界抛弃的感觉,那是一种面对世间万物,却找不到丝毫生机的感觉。         第031章 ☆、第032章   她说;“你为什么会不快乐?”   他说;“生在帝王之家的孩子,没有快乐,从小就要学谨言慎行,从小就要学会步步为营。兄帝之间,不是血肉亲情,而是尔虞我诈。所以要活在宫中,你就要懂得什么叫成王败寇。”   她默然不语。   他说;“你为什么会不快乐?”   她说;“生在巫族,从小被视为命定的皇后,活在别人的惧怕与嫉妒中。虽然没有人敢对你做什么,但,她们那锋利的眼神,厌恶的模样,避之不及的动作,都让你看到的是人性的冷漠。”   ……………   康音走后,秦若九一直在回想着他们两人的对话。不得不承认,比起朝烈帝,康音是不同的。他是一位忧郁且善良的皇子。他多愁善感,他渴望美好和平的世界,他厌恶血腥阴冷的宫廷战争。只可惜,他生错了地方,他不该存活在这里,他看了此生他最讨厌的东西。却又一辈子,不得不留在这里。   所以,他每天都不快乐,他唯一能寄托的就是他的笛声。他有多么的哀伤,多么的无奈,恐怕也只有她懂。   收起神,秦若九又觉得身子有些不适。恶心的感觉,让她忍不住想吐。   正想起身,到殿外去透透气,岂料迎面而来的绿儿,蓦地挡住了她的去路。   “娘娘,你去哪里啊?贵妃娘娘来看你了,你要不要……。”   “什么?贵妃来了?”   绿儿点点头;“嗯,她说你身子不好,过来看看!”   秦若九听罢,点点头,转身回阁。   赵苑然进来的时候,秦若九看得微微一怔。她知道,赵苑然素日里是不喜奢华的,皆是素衣淡容。今天却浓妆艳抹了番,烟眉秋目,凝脂猩唇,这样做完全是为了遮近日来的憔悴吧。   她穿着一身玫瑰色银鹊穿花袍,外边搭了件水红色菱缎背心,两只金蝶耳坠挂在脸颊边灿烂耀目,唯有簪在髻边的白色茉莉,星星点点的透露出那一份清雅。此刻的她明丽动人,艳惊四座。只不过唯一不足的是,她太瘦弱了,比起前几次见她,她整个人简直瘦得有些弱不禁风。   想必,孩子的死,对她打击甚大,所以,她才会变得今日这般孱弱纤瘦吧。   “姐姐,你还好吗?”赵苑然率先说话,声音比从前更低更柔了,让人听着有些像飘在云端的感觉。   秦若九让绿儿奉茶,又让人搬来椅子,让赵苑然坐下,这才浅浅的点点头道;“嗯,好多了。”   赵苑然有些惭愧的低下头,水眸闪过一抹忧郁道;“听说你受伤有半个多月了,请恕妹妹一直没来看你,那段时间,我……。”   “我知道,你不必自责。其实,该我来看你的。只不过,我怕皇上……。”说到这里,秦若九苦涩一笑,是啊,她被当成了第一个可疑凶手,她有什么资格去看她呢?   赵苑然看出了秦若九心上的痛,立即起身,走到她的身边,冰凉的手指抚盖上去道;“姐姐,不要难过好吗?这次不是你的错,都是兰妃。”说到这里,赵苑然眼里泛起一抹星雾,令人看在眼里,怜惜不已。   秦若九反握起她的手,挽扶着她道;“虽然不是我,但仍然是我害了你。如果当初你不来看我,就不会把有孩子的事情说漏嘴,也不会让兰妃听了去,更不会让她害死孩子。”虽然这事完全与秦若九没有关系,可是联想起事情的起因,她总觉得自己也脱不了半点关系。   赵苑然识明理的摇了摇头道;“都是兰妃的错,她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不关姐姐的事。我们以后,还可以做好姐妹。”   看着她勉强的笑容,眼神充满了悲伤,秦若九知道她在故做坚强,于是轻声安慰;“可是苑然,我知道你应该很难受,孩子虽然没了,但你要想开。你还年轻,将来还可以为皇上生一堆孩子。”   赵苑然半晌没有说话,美眸含泪,似乎又想起了她那还来不及叫她娘亲的孩子。   她说;“爹娘从小就告诉我,要相信命,有的东西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怎么都不会是你的。孩子是我骨肉,我们最终却无缘做为母子,所以,我知道他不属于我。”   听到这里,秦若九有些心疼的揽住赵苑然的肩,让她找寻一丝温暖道;“不能这样想,放心吧,孩子还会有的,皇上那么宠你,别难过了。”   赵苑然将眼中的泪轻轻拭去,露出一抹苦涩笑意,摇了摇头,浅声道;“也好,孩子没了,皇上对我的恩宠和补偿更多了,现在,他每晚都会去看我,比从前更体贴了。”   “是吗?”秦若九听罢,冷然一笑,那个无情冷血的家伙,也有如此温柔的一面吗?是因为爱,还是对苑然的亏欠?   “是的,皇上对我很好。只可惜,苦了姐姐,皇上误会了你,却让你受了那么多苦。”   “我的苦,不算什么,只要你好,我就没事了!”是啊,她的苦算什么?在朝烈帝的眼里,她连个奴隶都不如。他是那么的憎恨自己,想尽一切办法来折磨自己。所以,对于龙子腹死胎中的事,这不过是个借口,一个可以对她施暴的借口罢了。   “姐姐,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赵苑然抬眸,发现秦若九额头苍白,眼神萎靡,心中不免有些担忧的问道。   秦若九摇摇头,想起这几日自己的反常现象,顿觉一阵心慌。   “没事,这两天好难受,浑身无力,又酸软,总觉得想吐,胃里就总空空的,也吃不下东西。”   说着,绿儿正端着一些糕点和一些小吃进来,闻着那股味道,秦若九忍不住再次干呕,朝一边跑去。   绿儿看了,吓了一跳,放下东西就跟上前去。轻轻的抱住秦若九,一脸担忧的问道;“娘娘,你怎么了?”   秦若九一手捧着心口,一边挥手,示意自己无事。   赵苑然则看在心里,水眸闪过一抹复杂的诧异,随后也跟上前去;“姐姐,你是不是吃错了东西?”   绿儿听罢,连忙解释;“不会啊,娘娘这两天都吃得特别少。”   “那怎么会这样?赶快叫太医来看看啊!”赵苑然微恼的说道,同时心中升起一股莫明的烦闷。这种烦闷,是让她自己都不知道的。   “好好……。”绿儿没料到赵苑然会发怒,暗忖,原来她这么关心自家娘娘,当下拔腿就跑。   秦若九还来不及阻止,绿儿就走了。赵苑然扶着她,进了寝阁里面,然后在榻上坐下。   “姐姐……你……皇上……。”   “嗯?怎么了?”望着赵苑然突然吞吐的神情,秦若九有些不解的凝望着她,美眸清澈如泉,干净得没有丝毫防备。   赵苑然有些难以启齿,低头抿了抿唇道;“我说了你别生气好吗?”   秦若九淡然一笑,眸光一闪,淡淡道;“你说吧,我不会生气,你把我当成姐姐,我岂能如此小气?”   赵苑然脸上闪过一抹难色,继而低问道;“我想问你,皇上有宠幸你吗?”   闻言,秦若九微微一愕,眼中闪过一抹受辱之色,随即恢复平静道;“没有。”想起那夜,自己被他狠狠凌辱,撕裂了衣裳,毫无尊严的被他羞辱,她的心,瞬间悔恨的想要滴血。   是的,那不叫宠幸,那叫耻辱。   当赵苑然听到“没有”二字,她说得是那样干脆,果断,决绝,当下,她一直紧绷的神情, 这才微微一松。         第032章 ☆、第033章   当太医跪在地上,宣称皇后娘娘有喜的那一刻,在场的所有人,脸色皆“涮——”的一白。   赵苑然身子一晃,若非扶住旁边的榻柱,怕是就会这般摔倒下去。   秦若九半卧在榻上,整个人犹如晴天霹雳。被黑纱遮去的娇颜煞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她咬紧红唇,面色惨白,手足冰冷,她难受的张着嘴,双手揪住脚下的被子,沉声道;“太医,你可有看错?”   太医抬起那张纵横交错的老脸,一脸认真的说;“回娘娘,臣在宫里已经有二十多年了,曾为无数嫔妃诊治把脉,从未出过纰漏,再说,一个小小的喜脉,老夫不会出错。”   这一句话,无疑像是在向众人宣告一个惊天噩耗。所有人,都失了分寸,举步维艰的站在原地。   绿儿手指揪紧,尖的指甲几乎戳进肉里,使劲用力,便能挖出几块肉皮。是的,娘娘真的怀孕了。这要让皇上知道,后果,似乎……。她不赶往下面想,越想,神情越发难看。   秦若九僵坐在榻上,用舌添了添干涸的红唇,纤手,不由自己的抚上自己的腹部。她有孩子了?不……不……这不是真的,她怎么可能会有那个恶魔的孩子?   这一刻,她没有当娘亲的喜悦,而是一种憎怒。是的,她怎么可以有那个恶魔的孩子,怎么可以……。   这时,赵苑然上前一步,双手抓住她的手臂。恼怒的瞪着她,眼里厉光闪烁,狰狞的表情,将她娇美的脸完全扭曲,她说道:“你有龙子了,你有皇上的孩子了,那为什么我问你,你却告诉我皇上没有宠幸你?我们是姐妹吗?你把我当姐妹吗?为什么要骗我?”刹那间,有些失狂的她,脸色发青,有些撕心裂肺的喊道。   不可以,皇上怎么能让别的女人怀上他的孩子,皇上只会让她一人有孩子,为什么要让她有皇上的孩子,而且还是在她的孩子死去之后,她又有了龙胎,这……这不公平……。。   赵苑然近乎疯癫的摇晃秦若九,这时的绿儿,以及旁边的宫女,连忙过来阻止。   好不容易将她拉了回来,秦若九痛苦的闭起眼睛,一把捏在自己的小腹上。她以为,也许这样,就会阻止这个孩子的存在。可是除了那分明的痛楚以外,她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她说;“我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这样,我不是有意要骗你,我只是觉得……。”   赵苑然恶狠狠的推开一旁的绿儿,一脸蔑视的瞪着秦若九道;“算我看错人了,皇后娘娘。”   “苑然,我……”   “贵妃娘娘,这不是娘娘的错,要怪就怪我们,是我们做错了事,娘娘真的不知情,你别骂她了好吗?”绿儿知道,这一切的祸根都是自己惹的,当初要不是自己把药汁倒了,娘娘也不会像今天一样,被贵妃娘娘误会。也许就会因为这样,她们之间的姐妹之情,将会毁于一旦。   “哼,不要装了。我算是看透你们了,皇后,别以为你总是一幅清高的样子,自以为了不起,原来你也不过是,想稳住自己的位置。好吧,这次你是怀了龙种,你的后位也无忧了。但,我们以后,不再是姐妹了!”   赵苑然留下这句话,绝美的娇颜像是痛下绝心,愤然的望了她最后一眼,便冷笑着离开。   秦若九知道赵苑然心里难受,她刚失去了孩子,自己又骗了她,心里肯定不好受。现在,自己又有了孩子,她一定认为她的地位将受到威胁,所以她才会这样愤激。   当下,她想上前挽留,却没料到,一步下来,太过催促,导致重心不稳,整个身体都倾落在地。   她伸出的手,肘子一下“磕”在地面,蓦地疼得她小脸青紫。   “苑……”   “娘娘……。娘娘,你怎么了,快起来,你没事吧!”绿儿见状,吓坏了,连忙上前挽扶。   秦若九痛苦的摇了摇头,心中满是伤痕和绝望,为什么苑然不理解她,为什么要这样子说她。   她并不想怀上孩子,更不想有朝烈帝的孩子,她讨厌宫斗,她讨厌那个男人啊。   看着娘娘泪水流下,绿儿心中更痛道;“娘娘,你起来。伤口是不是很痛,你看你的手,都擦破皮了,绿儿去找药水给你擦擦。”   秦若九望着自己血迹斑驳的手肘,苦涩一笑,一滴泪又径直滑落。   比起心中的痛与苦,这些又算是上什么呢?她,真心把她当成姐妹,为何就因为一个孩子,她要跟她决裂?   …………………   赵贵妃走了已经有一个时辰了,因为担心娘娘出事,绿儿已经找来了小环和燕儿,三人一起在为秦若九擦药。   这时的秦若九,眼神空洞,美眸呆滞的坐在那里,整个人像蹲木偶一样,纹丝不动。   看着娘娘像失了魂的娃娃,毫无生气之色,绿儿难过的放下手中的药,跪在地上道;“娘娘,是绿儿不好,绿儿不该把药汁倒了,这下害娘娘受苦了。”   小环和燕儿见状,也一起跪在地上。个个哭着磕头道;“都是我们害了娘娘,都是我们,如果当初我们没有多嘴,娘娘就不会被折磨生病,没有生病,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秦若九听着三个小丫头的哭诉,慢慢缓过神来。见她们吓得不清,心中一软,自己的泪也流了出来。   她握起绿儿的手道;“不管你的事,我知道,当初你也是为我好。”   绿儿哽咽着说;“可是,现在有了龙子,这可怎么办啊?”   “我也不知道!”秦若九无力的摇头,这一刻,她多么痛恨这个孩子的到来。可是,小生命是无辜的,她想,他也不知道此刻的情形,所以来得如此唐突,她又怎么能怪这个孩子呢?   “娘娘,这可是龙子,皇上刚失去和贵妃的孩子,却有你的孩子,这说明老天在帮你。”燕儿说话是最真最直的一个,她根本没有考虑太多,就说了出来。   秦若九却苦苦一笑;“不,这不是他的孩子,他根本就会把这个当成他的孩子,他是恶魔。”   “可是娘娘……”   燕儿还没来得及说完,秦若九却喃喃自语道;“孩子如果不在,那该多好啊!”   “娘娘,你想做什么,这可是你的亲骨肉啊,你……”绿儿听了这话,再望着秦若九那木然的神情,心中莫明感到害怕。   “我知道,他是我的孩子,我也想要他。因为,有了孩子,就会多有一个人懂我,理解我,我就再也不会孤单。可惜……。”说到这里,她想到一张邪魅而恐怖的俊颜,瞬间抖得犹如秋天的落叶,额头越发苍白,凤眸含泪,红唇微颤,神情显得十分惊恐。可惜……。。那个男人,会不伤害这个孩子吗?   “娘娘,你别怕,皇上一定会喜欢这个孩子的。哪怕他是个意外,正所谓虎毒不食子。你别这么悲观,先保住龙胎再说好吗?”绿儿怕娘娘做傻事,一脸耐心忧忡的奉劝道。   小环和燕儿也跟着点头;“是啊,娘娘,千万不要做傻事啊!”         第033章 ☆、第034章   凤仪宫   夜色有些暗沉,屋内星火摇曳,红绸缈缈……。。   秦若九躺在榻上翻来覆去的无法入睡,脸色半喜半忧,雪白的纤指轻抚小腹间,心中一甜,可是转念想到朝烈帝那张冷酷无情的脸,她的心,陡然沉到了谷底。   是的,在得知怀有孩子的时候,那笼罩着她的忧伤与害怕,此刻一扫而空。   女人的母性光辉是无穷的, 况且她天生的包容心,是那样的广阔。何况,这还是一个没有犯任何错误的孩子,哪怕他是恶魔之子,她的心也在一点一点的接纳了他。   不错,现在她活着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这就说明,她的心事不再是她人一知道,她的痛苦也不是她一人承受。而是有另一个孩子,在一起帮她分担。她的心,也不再孤寂。   一夜,难以入眠,她都在心跟孩子说话,跟孩子交流。就算,他是朝烈帝的孩子,但也是她的孩子,她不能因为恨他,而不要他。这样,肚子里的他,该是多么的可怜啊!   想到这里,秦若九再次轻轻的抚上自己的小腹,嘴角洋溢出一副当母亲该有的慈蔼之笑。   突然,在这寂静的夜里,一道似催命般的脚步声,由远而近。   那声音,急促而暴燥,像是死神的呼唤,又像是伸出爪牙的恶魔。   这一刻,秦若九的心被揪紧,整个人紧绷得像要弹出去。她慌乱的撑起身子,注视着自己的阁门。   “砰——”的一声,房屋被粗暴的推开了,该来的,似乎也在这一瞬间,全来了。   朝烈帝站在门外,像一个冷修罗一样注视着她。他一身墨色长袍,黑发被风吹得凌乱且诡异。一双黑瞳,闪出冰冷的光芒。然而,跟在他身后的,除了太监宫女以外,还有绿儿小环等人。   看到她们吓得苍白的脸色,以及朝烈帝那冷冰的眼神,秦若九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娘娘……”绿儿低唤一声,似害怕,又似担忧,脸上谱满了复杂而痛苦的神情。   秦若九随便披了件单衣,缓缓下榻,然后福了福身道;“臣妾给皇上请安。”   望着眼底的纤细身影,朝烈帝轻轻的扯了扯唇,冰冷的眸子没有任何表情。   气氛刹那间冷到了极点,殿堂中,连一个敢大声呼吸的人都没有。所有人都捏紧衣袖,害怕自己会突然忍不住,被这压抑的气氛逼得吼出来。   “你怀孕了?”那个男人,毫无征兆的问出这句话来,吓得周围的人皆一哆索。   秦若九抬头,直视他深不见底的瞳孔,那像是地狱深渊,又像是冰川雪地,让人多看一眼,就会忍不住心生绝望。   她点点头,抿紧唇,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是的,有了孩子这不是她的错。女人有宝宝是天经地义,她不应该害怕。哪怕他是皇上,也不能阻止这个事情。   朝烈帝微微吸了一口气,淡然的凛视着那个看似风平浪静的女人。他用超乎寻常的温和口气说道;“你知不知道,贵妃才刚刚流产?”   她不知道这件事情跟她有什么关系,凶手已经查出来了,他还想针对她吗?这一刻,她戒备的望着他,却如实点了点头;“知道。”   “她很伤心。”   “我想劝她,可是……”   “不是因为流产,而是因为你的孩子!”后面的这句话,朝烈帝眼中闪过暴戾之色,残忍的话语如冰锥般伤人,伤得秦若九难以呼吸。   你的孩子,难道就不他的孩子吗?她想着这句可笑的话,眼中闪过一抹绝然问道;“所以呢?”   “所以,朕想问你,他为什么会存在?”说完,他一步步的逼进,脸色难看得就像时常出现在她梦里的样子。   她紧张的缩腿,手肘勉强撑在地面,让自己的身体平衡下来。   “你想干什么?”   “朕在问你!”他一声怒喝,用箭一样的眼神凛视她。这个女人难道只会这样装可怜?她,难道不想保住这个孩子吗?   秦若九心中虽感惶恐,却一脸坚决的站起身来,用无畏的眸子打量着他道;“孩子不是我一个人的。”   “你……”朝烈帝气得青筋暴跳,却又无可奈何。   这时,旁边的绿儿脸色一僵,仓惶的跪了下来。小环和燕儿照做,三人不断的磕头;“皇上,是我们的错,你别怪娘娘,娘娘没喝药,都是我们害的!”说话间,她们的额际已经青紫一片,也没有停止。   看到这里,秦若九心疼不已,连忙蹲下身去挽扶三人。这三个小丫头也太单纯了,她们以为这样就可以免罪吗?这个恶魔明显就是冲她来了, 既然如此,那么就由她结束吧,何必再连累她们呢?   “起来,起来,不要跪,不要磕……。。”秦若九扶起绿儿,小环又跪,顾了小环,绿儿又跪。三人根本不听她的奉劝,而死死的磕拜起来。   朝烈帝眼里闪过一抹愤怒,眉心微拧,眼中瞬间蒙上了一层寒霜。这个女人,竟然在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关心别人。他一把上前,镊制住她纤瘦的藕臂,冷冷道;“难道,你不该给朕一个交待吗?”   秦若九被他捏得生痛,心起厌恶,娇艳的脸上,露出讽刺的讥笑;“交待?你要什么交待?杀了我吗?”   “你……”   “皇上恕罪,皇上恕罪……。。是奴婢们的错,不关娘娘的事啊!”   绿儿哭着喊着爬上前去,不顾磕得已经血流如柱的额头,和燕儿等人双双抱住朝烈帝的腿,试图阻止他对秦若九有所伤害。   这时的朝烈帝,脸色阴沉得犹如暴风雨来临前的阴霾天空,他反感的盯着地面求情的三人,却望向无动于衷的秦若九。当下,心头一横,袖袍一挥,怒声道;“既然是你们让她有了那个不该有的东西,那么该死的就是你们。来人啊,押下去砍了。”   他残忍而不留丝毫情面的话语,只因他无法平静的目睹她风清云淡,一脸无关的模样。这个女人如果真是这般善良倔强,那么他也要让她跪在地上求他。   为什么,所有女人都恨不得讨好他,接近他,取悦他的时候,而她却是那样的冷漠,那样的不屑一顾?   他是康庆的国王,至高无尚的男人,他就不信,这个女人会不屈服于他。   听到这个“砍”字,绿儿与小环等人微微一怔,抱住朝烈帝双腿的手,瞬间僵硬下来。   三人目露绝望,最后一眼盯向秦若九,那不是求救而是最后的尽力,也是最后的告别。   秦若九没料到这个男人会做出这么狠毒冷酷的事来,她知道他想报复自己,想折磨自己,可是她没想到,他为了达到目的,可以连她身边的人,也这么残忍对待。         第034章 ☆、第035章   当绿儿和小环她们被押下去时,那哀求的美眸死死盯着秦若九,她们没有求饶,只是绝望而的望着她。   可是,哪怕她们不说,她也能看出她们心里的呼救。是的,她们正值如花似季的年华,如果真是这般死了,心中该是有多么的委屈与不甘啊。   秦若九讷讷的退后一步,水眸泛着清光,噙着一丝倔强的泪花,一脸淡然的盯着朝烈帝。继而嘴角轻勾,浮现一抹冷笑;“住手,皇上,你要杀的人,明明不是她们,又何苦要连累无辜?”   见到秦若九的微笑有些阴寒,朝烈帝面色不由一沉:“怎么?你明白朕的心里在想什么?”   “何止明白,几乎已经透彻!”水眸里的点点星光,转换成恨意,纹丝不动的盯着他。   他漠然浅笑,眼中呈现出一抹傲慢的得意,淡薄的红唇微扬,扯出一丝讥讽的笑;“既然知道,那何必朕来明说,做给朕看吧!”秦若九,只要你肯跪下求饶,肯跪下输软,那么前面的一些,他都可以一笔勾销。   听到这里,秦若九微微颦眉,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低问:“如果我这样做了,你是否真的放过她们?”   朝烈帝淡凛着她,声音如冰道;“君无戏言。”   “好,一言为定!”   秦若九留下这句话,突然走到榻畔,用手在榻下摸索一会。   就在所有人疑惑不解之际,她缓缓站起身来,同时手中举着一根成人手臂粗的棍子,那棍子枝丫全削,面上光洁而细滑。一看就是有人早就精心准备好的,但并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越过秦若九清冷的眸光,朝烈帝将视线冷冷的琐在那根棍子上,用不耐的目光说道;“你想干什么?”   秦若九双手捧着棒子,浅浅勾唇,一抹潋滟的冷绝妩媚的笑意浮现。不过,它人也只能看到那双风华绝代的眼睛,而不是那张欺霜赛雪的容颜。   她说;“你不是要这个结果吗?既然这孩子是个灾难,那么何必再留下他,他的存在要是会死这么多人,我就成全你,让你看不到他!”说完,秦若九带着一抹凄绝的笑意,高举手中的棍子,决绝的闭上眼睛,朝自己的小腹打去……。   听完这些,根本来不及阻止的朝烈帝,杀那间面容绝青,浑身紧绷,他亲眼看着她举着手中的棍子,朝肚里的孩子打去。他眼中喷出绝顶的愤怒,怒不可遏的吼道:“你在干什么…。。。”   “娘娘……不要……”外面的绿儿,疯了一般的喊道,拼命挣脱侍卫的镊制,却又无济于事。   下一秒,他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窜到她的身边。只可惜,却听见棍棒摔落的声音,以及她顺势滑落的娇躯。   这时的朝烈帝眼睛里,化成点点焚焰,在眸中雄雄燃烧,银牙咬碎,怒吼道:“你敢杀孩子!”他怒喝,像一只将要吃人的豹子。该死,他好不容易说服自己愿意接纳这个他与秦若九怀上的孩子,可这个女人竟然在丝毫没有询问他的情况下,将这孩子扼杀掉。她真是该死,该死,该死到了极点。   秦若九半跪在地,秀眉紧蹙,额际的汗珠不断滚落,双拳紧攥,全身紧绷,不敢松懈下来。   蓦地, 一阵剧痛袭来,她星眸蓦然睁开,下体一股热流滚来,带着血腥的味道,渐渐浸透了她单薄的衣裙,黏贴在她冰冷的肌肤上。此时她樱唇微张,干裂,像一只脱水的鱼,无法呼吸。   血,慢慢从双腿间,往地面蔓延,殷红一片。像七月盛开的牡丹,红得妖娆,很得惊心。   此时,她唇瓣不停的颤抖,胸口因剧烈的喘息而起伏不停,刚才的恐惧还有痛疼,都让她心有余悸。   孩子,没了。可是,她秦若九不悔。要是这孩子在天之灵知道他的一条命,能换来这么多人的命,那么他也不会怪她。   再说,他自己的亲爹都容不下他,生下来,又有什么意思?也许,让他在未出世便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这一刻,她身体里的所有力气将被抽空,无力的躺趴在脏乱的地上,血继续汩汩而力,她感觉力量慢慢消失。   他一把抓住她,不停的摇晃,冷峻的容颜因愤怒而扭曲,他说;“你这个贱人,你这个杀人凶手,你竟敢弄死朕的孩子,朕要你偿命。”说完,他一手掐住她的脖子,让她一时完全喘不过气来。   她瞪大眼睛,黑纱下的红唇张得大大的,眼里没有恐惧,只是一种发自内心的轻蔑与嘲笑。   他粗暴的动作,并没有因为她痛苦而停止,反而越发猛烈起来,她承受着身下的剧痛,又得被朝烈帝的施暴掐得喘不过气来,整张脸都变得发紫。   这时,在所有人被受到惊吓之际。   门外,一抹白影如天边的云彩一般飘了进来,看到屋内的情景,那个带着仙风骨道之气的绝色男子,眉宇紧拧,语气匆急的喊道;“皇兄,你在干嘛,快开她………。”   此时的朝烈帝,早已被愤怒侵占,整个人已经失去意识。没有什么,比这个女人做出的事,更加可恶,更加让他心寒。他,不会放过她。   “啊……”两**传来的痛楚,让秦若九忍不住尖叫,粉片指甲掐进他手臂的肉中,深刻见血。   下一刻,她只觉眼前一黑,记忆里,有一张可怕的脸,正缓缓逼向她,像恶魔一样掐住她,她很害怕,踉跄倒地,身体一点点后退,她失声尖叫,爬了起来,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再次迷失了方向……。   见秦若九已经晕了过去,再也顾了不一切的康音,冒着以下犯上的罪名,一把将朝烈帝推开。   他将秦若九抱在怀中,望着地面的血流,他充满怜惜与疼痛的吼道;“皇兄,你要杀死她吗?”   看到自己的九弟来了,失控的朝烈帝这才缓缓回神,他深沉幽暗的眼晴,仿佛要将他怀中的她吞噬;“这个女人杀了朕的孩子,朕要她偿命。”   “皇兄,你不要动她,她已经快不行了,你们快去请御医。”感觉到怀中人儿呼吸已弱,几乎是气若游丝,奄奄一息,康音的心,蓦地揪紧。不,他不能让她死,他唯一的知音,如果连她都死了,那么他就真成了世界上最孤独的人了。   看到九弟如此关心这个女人,朝烈帝一股无名的妒火加愤怒燃烧着他。   他怒不可遏的蹲下身去,双手紧握成拳,沉声道;“把她交给朕!”明明他想杀了她,可是看着这个女人因痛苦而昏厥过去的苍白容颜,他的心口竟有股撕裂的痛楚袭来。   康音抱起她,冷冷的退后一步,第一次用那种恳求的目光盯着朝烈帝;“皇兄,你不要杀她,不要杀她,九弟求你,九弟第一次求你,也是唯一一次求你,不要杀她好吗?”   “朕不杀她,朕要你放下她。她不能就这么轻易死了,她欠朕的,孩子没了,朕要她一生一世来还!”   他像个恶魔般的宣誓,那狠戾的眼神,让在场所有人都心惊胆颤,他是天神的神者,也是抵御的恶魔。   他的每一句话,都让天下人心悸,哪怕是康音如此护她,在这一刻,也不得不犹豫的放下她。   朝烈帝一把接过瘦弱无骨的人儿,大掌碰触到那湿粘的触感,温温的,充满了腥味。   那是孩子,他的骨肉……   “来人啊,把御医喊来,这个女人的命,就是你们所有人的命,她要是死了,你们全部殉葬!”   他冷冷的一声命令,整个凤仪宫皆乱了。   大家纷纷散开,寻开活命的方法。请大医的请太医,烧水的烧水,求神的求神。总之,皇后决对不能死。   他低低望着怀中人儿,心中微痛。   这个女人,为何会激起他的痛意以及恨意?他不是冷却了这么多年的心,为何在这一刻完全燃烧?不,他不要她死,她喜欢救人是吗?为了几个微不足道的奴才,她可以亲手杀了他的孩子。那么,她只要敢死,他就要这里的所有人陪葬。   秦若九,你识相的,最好就醒过来!         第035章 ☆、第036章   雾霭消散了,银色的月光好象一身自得耀眼的寡妇的丧服,覆盖着广阔而奢华的凤仪宫。远处的池塘,被照得清晰透亮,甚至看不见一丝微波,池心池岸,皆是一片宁静,这宁静有如死亡带给受尽苦难的病患者的一种无休止的安宁。   凤仪宫中,静谧的房内,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味。   秦若九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榻畔是熟睡的绿儿,她趴在自己的身边,纯真得像一个孩子一样。只是那淡淡的羽睫下,透露着浅浅的忧伤,令人有些怜惜不已。   忍着疼,秦若九缓缓的撑起身子,全身的痛楚,像电流般窜过她的全身,那种撕裂的疼让她几乎快要昏厥。   她低声轻唤;“绿儿……。”不想让这孩子着凉,她将自己盖在身上的锦被,轻轻搭在她的肩膀上。   听到声音,绿儿蓦然醒来,看到对方苦笑的模样,绿儿眸中闪过一丝担忧与惊慌,她着急的喊道:“娘娘,娘娘你怎么样了?”   秦若九凝重的抬起眸,深深他看了她一眼,眸中闪过一丝隐痛,笑了笑,淡淡道:“我没事!”   绿儿红了眼圈,眼泪如豆般滴落,握着她的手哭着,那却关心的话到了嘴边的话,不知为何,却说不出口,是的。不能再提到孩子,也不能提到其它,她不想看到娘娘悲伤痛苦的样子,她是这么好的一个人,却要承受这样的痛苦,老天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绿儿,看这天,应该时辰不早了吧,你去睡吧,不用守着我!”秦若九显得有些虚弱,淡声的劝道。   同时,藏在锦被下的手,却不由自主朝小腹抚去,孩子就这么没了吧?她命苦的孩子,还未来得及看到这个世界,就这样走了。她的心,由一阵一阵的痛楚,开始变得麻木。   绿儿望着娘娘那失落且空洞的神情,心中不免再次难过,涌在眼眶的泪水,更加汹涌起来;“娘娘,是我们不好,如果不是我们,皇子就不会死,都是我们,你现在一定很难过,你打我也好,骂我也好。”   看着娘娘醒来,如此平静的样子,绿儿心中就更加愧疚不已。   秦若九浅笑的抚摸绿儿的额,手指很凉,却很柔,她语气有些飘忽不定道;“不管你的事,绿儿,去睡吧。孩子他没这个福份来到这里,怪不了谁。要怪,也只能怪我这个保护不了他的母亲。”   “娘娘…。。”到了这个时候,娘娘还说这些话,这更让绿儿难过。比起她说这些,绿儿更希望她骂自己。   “绿儿,我想一个人静静。孩子虽不在了,他要有心,一定会回来看我,我想跟他说说话!”   闻言,绿儿有些惊恐的瞪大眼睛,却又不敢多说什么。只是不可思议的喊道;“娘娘……”   “绿儿,你不会连这个要求都不答应我吧?”   秦若九一脸哀求的看着她,晶莹的水眸,谱满了伤悲与绝望。   是的,对于孩子,不是她狠心。而是,她已经无能为力。只想在这最后一刻,她希望孩子不要怪她。   看着现在的娘娘,脆弱得就像一块水晶,仿佛一碰就会碎掉。哪怕她努力露出她镇定安静的一面,可绿儿总觉得在这宁静的背后,有着一种危险而可怕的预兆。   但这是什么样的预兆,她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只是这种感觉,让她有些六神无主,心慌意乱。   秦若九见绿儿惊恐的望着自己不说话,她苦笑的捧起她的脸,像呵护一个孩子般那样慈爱温柔,她说;“别怕,我不会怎么样,我只是想一个人待一会,绿儿,你下去吧!”   绿儿不知道娘娘在想什么,但是她明白,一个女人在受了如此打击的情况下,心情一定很绝望。此刻,她多想陪着娘娘,可是,望着她坚定而倔强的眸光,她知道,娘娘一定不会让她留下来。   定定的看着娘娘好一会,绿儿才含着泪,点点头,紧咬红唇站起身来。   “娘娘,那你好好休息吧,绿儿先出去了。但是,你一定要答应绿儿,不能做傻事。”绿儿说到最后一句,有些害怕的观察秦若九的脸色,想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端倪来。   哪知,秦若九只是云淡风清的笑笑,摇了摇头,像个听话的乖宝宝,丝毫没有什么不妥的表现。   “放心,下去吧,我是谁,秦若九,岂是这么容易屈服的?”   “那就好,有事叫我们,小环和燕儿在门外守着。”听了这句话,绿儿这才小心翼翼的往殿外退去。   看着绿儿走后,秦若九这才收起方才的浅笑,她脸色冷凝的望着窗外,再次笑了。这次的笑有些疯狂,有些凄绝,甚至充满了无尽的悲凉。   这是在人前看不到的笑,这是在人前看不到的绝望,这也是人前看不到的悲伤。   她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亲手被自己的夫君逼上绝路,她还能安然淡定的存活下去吗?   那一刻,她毅然走下榻,披上一件如羽翼般修薄的轻纱,独自端坐在棱镜前,轻轻的勾唇描眉。   生前,因为这张被人误认为绝世丑颜的脸,害她从未像个正常女子般梳妆打扮。死后,她是不是该把自己打扮得花容月貌,这样也算弥补了生前遗憾。   镜前,她带着绝世的美貌,对着镜前凄零的媚笑。   那清亮的眼睛里闪烁着明月般的光辉,带着一丝深深的忧郁与彻骨的冰冷,令人一望便不由自主就失去灵魂。她用胭脂,轻轻的在眉心处沾上一朵淡粉色的莲花,微微抿了抿薄薄的双唇,一顾倾城的容颜,仿佛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   她国色天香,皓齿蛾眉只可惜却红颜薄命。老天待她不公,让她如此存活着,也许死更是一种解脱。   戴上黑纱,她从镜前站了起来。没有穿鞋,如藕一样白皙的玉足踏在地面,冰凉的触感让她知道,自己目前还活着。   门外,看守的小环和燕儿已经倚门而睡。   秦若九淡淡的凝望着她们,在心口留下一声叹息,转身离去。   轻纱如雾,黑发如瀑。带着一丝义无反顾的决绝,就那样的如仙子一般归去。   是的,离开这里吧。至少朝烈帝再也不会因为她的存在,而伤害更多无辜的性命。   离开,至少她不必再承受着那些非人的痛苦,离开,会让那些恨她的人,都不再计较。         第036章 ☆、第037章   脚步一阵匆匆。   朝烈帝和绿儿赶来时,正看到倚门熟睡的小环和燕儿。   朝烈帝快步上前,没有说话。这时绿儿见状,连忙吓坏了胆的唤醒小环燕儿。   二人还正处在朦胧之中,才睁开眼睛就看到一脸阴沉的朝烈帝,当即吓得脸色发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断求饶道;“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都是奴婢失职,奴婢该死……”   朝烈帝无暇顾及地上的她们,目光径直越过阁内,朝里面榻上的方向射去。   她醒了,她终于醒了,那么这笔账,是不是也该算一算?   “你们娘娘呢?”他面色冷峻,深邃黑眸犹含冰霜,身后跟着的数名侍卫,手持灯火皆站在身后。   小环吓得颤颤巍巍的朝里面一指,声音如蚊;“回皇上,娘娘就在里面。”   “你们在外面守着,朕先进去!”   “是!”   朝烈帝说完,负起双手,迈着沉稳的步伐,一脸森寒之气,冷冽的朝寝殿走去。   他想过所有一切的办法,要惩罚这个女人,这个伤了他,又杀了他孩子的女人。他要在她醒来的第一刻,看到他的愤怒,看到他的威严。可是,他没想到的是,他并没有看到她的人。   凤榻上,白纱飘渺,烛影交错,蚊帐内却空无一人。   从那凌乱的被褥可以看出,主人已经离去。他心中突生怒火,猛的上前一步,大手伸进榻内的锦被里,微凉。人……似乎已经离开一人。   当下,朝烈帝眯眸寒声喊道;“来人啊!”语罢,他眼中闪过一道冷芒,这个女人去哪了?干什么去了,难道她不知道自己刚流产,身子虚弱需要休息吗?   闻声,绿儿等人匆匆进来,一个个吓得如风中抖落的花朵,看到朝烈帝那阴晴不定的神色,立马跪地叩首道;“奴婢参见皇上,不知皇上有何吩咐。”   “人呢?”朝烈帝目光朝榻上一扫,用质问且阴冷的语气说道。   绿儿一看,蓦地吓了一跳。娘娘怎么不在?她去哪了?   “皇……皇……上息怒,方才绿儿一见娘娘醒了,就过来通知皇上,并不知娘娘她去哪了……”   听着绿儿略带哭腔的语气,朝烈帝凌厉的眼神顿时扫过小环,燕儿身上。   “你们,是怎么看守的?她去了哪,快说!”   燕儿和小环知道自己这下犯了大错,吓得肝胆俱裂,猛的磕头,却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   “朕问你们话,还不回答,信不信朕马上砍了你们的脑袋!”这个女人就这样走了,难道就没一个人知道?她想去哪?她到底有什么用意?这一刻,朝烈帝顿觉心烦意乱,想立马把那个人抓住,好好审问一下。   看到皇上紧握的双拳,以及发青的俊颜,燕儿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她张了张嘴,发出轻颤的声音道;“回……。回皇……。皇上,奴婢刚刚在睡着的时候,隐隐约约看到有个人影从这边晃了出去,不知道是不是……娘娘……”   朝烈帝蓦地沉下脸,揪住燕儿的胸口,危险的眯起眼眸,冷冷道:“往哪?”   燕儿吓得大叫一声,然后朝门外一指,待朝烈帝松开时,她便晕了过去。   朝烈帝无视众人,冷冷的撇了一眼那个位置,沉声道;“不许跟过来,朕要亲自看看那个女人,想做什么。”   语罢,他如狂风暴雨般,没有丝毫征兆,就追了出去。   是的,女人你要是敢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那么,他一定会让你后悔无穷的。   ……………………。。   风起,荷塘里起了丝丝涟漪。   池里的荷花此刻正竭力的绽放,矗立在湖心,朵朵千姿百态,洁白无暇,像水晶一样纯洁。虽然,有的才只有一个青里泛白的花苞,却是娇羞欲语,含苞欲放;有的只开了一半,一些花瓣散下去,另一些簇拥在花蕊旁,犹如一位衣衫未整的美人;那些全开了的,像一个个穿着洁白素净的衣服的姑娘在翩翩起舞。   这些荷花很美,它们不像牡丹一样雍容华贵,不像梅花那样迎寒吐芳,也不像兰花那样小巧清秀。它们有着独自的芬香与不同。从小,秦若九就很喜欢荷花,喜欢它们那亭亭玉立的姿态,更喜欢它那“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高风亮节。   可是如今,自己却肮脏成了这样,还有资格在喜欢它们吗?   她倚在凭栏上,眼中充满哀伤,淡淡的月光洒在那些花瓣上,美得银光闪闪。她的泪,也由此落下。   暗处,长亭的另一端,是一位白衣如玉的绝美男子。他静静的站在那里,黑色的披风随着风而摆动,他有着透明如雪一样的白皙肌肤,清浅剔透如琉璃一样的褐色眼眸,揉在一起却是令人甘心情愿堕落到地狱的迷乱。他就是康庆国的九王爷——康音。   是的,至秦若九流产的那一刻起,他就一直静静的守在凤仪宫的殿外,为了不让皇兄知道,他一人躲在花苑里一天一夜。   不知为何,他担心她。从她被他抱起的那一刻,虽看不到她的容颜,但她的眉眼日后已经是他熟悉到闭上眼睛都是清晰的,他知道自己已经深深的陷下去了。   两个月来,她们不曾交流,不曾见面,却用着笛声琴间互诉衷肠,那是一端什么也无法横跨的纯真情感,那是一段谁也阻止不了的心灵交换。   所以,就算是沉伦,就算她是自己的皇嫂,他也愿意为她不顾一切。因为,只有这一刻,他才知道,他死寂了多年的心,终于有一丝跳动。那是活着的感觉,那是心痛的感受。   看着她,像一抹飞花一样,娇弱的从凤仪宫走出来,哪怕是夜半,他的心也因她“砰然——”鼓动。   他毫不犹豫的追着那抹背影出来,却见她一路哀伤行走,他多想上前抱住她,给她一丝温暖与安慰。但他却又害怕自己这样的唐突,会伤害了她。   皇兄是那样霸道,自私,只要是他认定的东西,哪怕是毁了别要也不能多碰。   他并不是害怕自己,而是担心着皇兄对她不利。   不过,这一刻,他算满足了,只要能隔着清风明月,隔着飞花落雨,在远处还可以这样细细的端详着她,那么他也无憾了。         第037章 ☆、第038章   秦若九望着湖面,圈圈波纹荡开,她赤着足趾缓缓的爬上凭栏。此刻,白衣袂袂,发丝飞舞。   银色的月光,一览无遗的倾泄在她身上,她捧起手,像握着一束月光,要随风飘去。   是的,哪怕是一个背影,也是如此的风华绝代。   身后的他,与他……皆一起看痴……。   他不知何时赶来,却见荷塘畔的她,如池里荷花,美得令人窒息,美得令人忘了身边一切。   这一刻,他对她的愤怒,与不安,还有往日的折磨,同时浮上心头,瞬间化为丝丝怜惜,与他的心脑紧紧相扣。这个女人,何时在他的心底,占了些位置,他无从得知。他只知道,这一刻,她不属于自己,而是一个不知从何处,降落在人间的美丽仙子。   突然,一阵狂风卷着桂花香气迎面扑来,她高高的立在巴掌宽的凭栏上,蓦地转过身,一手解开那抹将她美貌掩去的黑纱,月光下,那是怎样一张绝美无双的容颜?   她傲视一切黑暗,用手掀转起她的发带,一头长发如瀑一般飘了下来,她表情冷凝,姿态却有说不出的高傲,披散的长发从肩上倾泻而下,鬓畔的发丝,被狂风刮起,向后飞扬,配上艳若桃李的红颊,散发出令人心颤的美丽。   这一刻,躲在暗处的两人皆是一震。朝烈帝定定的握紧双拳,眸中流露出一丝惊艳的不安。   这是怎样的美丽,他们无法言语。那个女人,双眸似水,却带着谈谈的冰冷,似乎能看透一切。那握起黑纱的十指纤纤,肤如凝脂,雪白中透着粉红,似乎能拧出水来。   她凝视着湖面,一双朱唇悲凉的轻抿着,踏着轻缓的步子,有些不稳的在凭栏上走着。她的一举一动都似在舞蹈。解下的头发长直垂入脚踝,青丝随风舞动,发出淡淡的清香,配上那纤细的腰肢,与纤尘不染的雪白衣衫,简直犹如仙子般脱俗气质。   这是他见过最美的女人,也是唯一一个,可以在他心中与梨青公主相媲美的女人。   那一个,是他痴恋了多年却一直释怀不了的深爱仙子。而这一个,却是他一直认为丑陋无双,歹毒无比的可恶皇后。   想不到,她竟然是一个绝世美人,用黑纱遮去了容颜,骗下了世人。   可恶,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骗他……   朝烈帝蹙眉冷凛,黑眸犀利森冷,薄唇紧抿,额际青筋隐隐浮现。就在他正准备冲上去,好好找那个女人质问清楚,却不曾想到,那个女人已经朝凭栏的尽头走去。   那里……正是,离荷塘最近的地方,而且,亦是水源最深之处。   她要干什么?朝烈帝心中一惊,脸色微变。难道说,她想…。。。寻死?   不,他要出去阻止……他不能就这样让这个女人死了。他还没有问清楚,她为什么要杀了孩子,她为什么要蒙面见人,为什么要掩去这绝美的风华。为什么,太多疑惑,他还没有问个清楚,他不能让她去死。   就在他刚上前几数步,突然思及,这个女人想死,莫不为了自己?如果,自己还在这一刻出现,那么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就跳下去。   这一刻,一向果断坚决的朝烈帝,却不由自主的犹豫害怕起来。   是的,这是他平生的第一次,竟为了守住一样东西,而畏缩不前。这,不是他一惯雷厉风行的作风。   远处的她,仍一步一步的踏着,她一袭白衣委地峨眉淡扫,面上不施粉黛,却仍然掩不住绝色容颜,颈间一水晶项链,愈发称得锁骨清冽,腕上白玉镯衬出如雪肌肤。对着池面,她美目流转,恍若黑暗中丢失了呼吸的苍白蝴蝶,神情淡漠。突然,她停下脚步,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如同烟花般飘渺虚无而绚烂。   然而,这时朝烈帝面无表情的脸上,瞬间覆上一层寒冰,手掌不自觉地收紧,蹙起浓眉思索着。   该死,这个女人到底要怎么样,如果此刻她真要寻死,那他要怎么救她,他不能这样死,却又不能马上冲出去救她。这种矛盾的心理,快让他整个人崩溃了。   就在他快承受不住之际,却见一抹白影从眼前划过,他定睛一看,却见那人正是自己最熟悉的九弟——康音。他?怎么也在这里?难道,刚刚的一切,他都看到了?   莫明的,朝烈帝心中燃起一丝嫉妒。不错,这个女人的美貌天下无人能知,而却被自己看到。想不到,分享的还有另一个男人,这让他霸道而专制的心里,怎么能容得下?   当下,他正想上前阻止,却转念思及,如果自己无法救他,那么九弟一定不会做视不理。   而这一次,他突然挺身出来,想必也发现了秦若九想要寻死的意念。所以,才如此慌张上前,准备搭救。   秦若九怔怔的站在那里,望着黑暗的尽头,心中突然由绝望燃起一丝希望。   是的,这一刻她是自由的,抛开一切枷锁,她无需再用黑纱示人,她做回了真正的自己。   与其这样残忍的活着,死后,她一定会解脱。世界上,也从现在起,再也不会有她秦若九这个人。   最后次,她笑了。   笑中带泪,如朝晨夹着露珠的蔷薇。她最后一次,对着那欲要绽放的花蕾说;“孩子,娘亲很快就来陪你了,哪怕是死,我们也要在一起。虽然娘亲不知道下面是什么样的,但一定会光这里温暖。哪怕是下十八层地狱,我也来陪你……陪你……”   最后一个“你”字落下,她闭下眼睛,张开双臂,像风一样,随着一片落叶,降下……   她的离开,像一只折翼的蝴蝶,带着满腔的哀伤与幽怨,就这样离开。   白衣如玉的他,冷冽如冰的他,同时惊呼一声;“不要……”   可惜,佳人已经乘风去,她只是怀着一颗千疮百孔,满是悲哀的心走了。   留下的,只是她面轻如羽翼的神秘黑纱。它似乎不满意主人就这样的离开,自己却充满无限眷意的留了下来。         第038章 ☆、第039章   康音慢了一步,他的手并没有抓住秦若九的任何衣角。看着水中激起的浪花,下一秒,他不顾一切,爬上凭栏一头就栽了进去。   朝烈帝看着一幕,眼神骤然暗沉,半眯起眼睛望着池塘中挣扎的二人,脸色变得阴郁起来。随后,转过身去,大步往回走。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暗忖,九弟会游泳,一定能救起她。   此时的秦若九只觉得彻骨冷意朝她袭来,她的眼睛睁不开,只感觉周围冰天雪地的寒。那种感觉像要把她吞噬,她是那样的无力,那样的痛苦。但一想到只要一死,痛苦就这样消失,她的心再次豁然。   不再挣扎,不再害怕,只是那样的,一点,一点让自己沉入水底。   康音心中担忧及了,他用最快的速度游到她的身边,然后抱起她沉落的娇躯,喘息着喊道;“若九……若九……”   望着她脸白的容颜,紧闭的双眸,仿佛永远也无法睁开。这一瞬间,似要成为永别,似要成为隔世。   他,害怕的将她抱紧,不停的朝岸边游去。   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杂吵声,继而有几个侍卫慌乱的赶了过来。看到落水的九王爷,大家纷纷下去营救。   康音见状,连忙用衣衫将秦若九的脸遮挡起来,随后抱上岸去。   他小心翼翼的把她放在地上,水滴顺着她的脸庞流下,潮湿的黑发,轻透的衣裳,曲线必露,纤瘦的身躯,看起来,不胜孱弱。   这时朝烈帝快速走了过来,看到这狼狈的一幕,目光深深的凝了康音一眼,月光下。他黑发贴脸,内衫尽湿,外衣则罩着秦若九的脸。那张清俊无双的容颜充满了深深的胆忧,与惶恐。   他的眼神,凛冽中含着怒气,轻声道;“这个女人怎么会寻死?太医,赶快诊治,要是有什么闪失,朕让你人头落地。”   一路上匆匆赶来的老太医,还来不及舒缓,显得有些气喘的蹲下身,畏惧的点头道;“是,皇上!”   语罢,老太医连忙将秦若九的皓腕拿了出来,然后满脸凝重的把起脉来。   望着那苍白的额间,沾着不知是水还是泪的眼睫,朝烈帝心弦却莫明一震。那不是怜惜,还是心痛的感觉让他有些陌生。是的,他不会对这个女人有这样的情愫,不会。舍不得她死,只是想给她更多的折磨,而是爱。   “太医,她到底怎么了?你快说啊!”康音无暇顾及自己狼狈的形象,也不去想皇兄为何会来,他只想知道她是否平安,是否有救。   他那强烈的心跳,在告诉自己。他,不可以看着她眼睁睁的死去,这个世界上,唯一懂他的人死去。   朝烈帝璨的黑瞳,浮上了一层薄冰似的寒冷;“九弟,你先退下,接下来的事朕会处理。你衣衫尽湿,去换换吧,否则染上风寒不值。”   康音冷笑一声,转过身,有些倔强的拧开头,语气微冷道;“我不,皇兄,我想看着她没事。”   “你…。。”第一次听到九弟竟然反驳自己,而且还是为这个女人,不知是因为吃醋,还是因为一向乖顺听话的他忤逆自己,朝烈帝一时有些恼火不已。   太医见气氛不对,皇上和九王爷竟然动怒,当下惶恐的叩拜道;“回皇上王爷,如果现在还不把娘娘体力的积水给施压出来,那么娘娘就会有生命危险了。”   “什么?”二人同时一惊,将所有注意力放在了秦若九的身上。   她呼吸是那样微弱,脸色是那样惨白,让人感觉她像一张白纸,仿佛风一吹,就会飘走。   想到她可能会随时就死,朝烈帝的心,猛的一窒,竟有种透不过气来的郁闷感。   当下,他青筋暴怒的上前一步,冲着老太医大喝道;“究竟怎么才能把水弄出来,快说!”   老太医吓得冷汗直流,撑着地面的双手颤微不已;“回皇上,这得要一个人在娘娘胸口施压,否则,积水很难出来。”   “我去……”康音不待众人有所反应,康音就冲上前去。   奈何,中途却被朝烈帝抢先一步,他一把将他拦截下来,语气森冷的说;“让朕亲自来!”   康音微怔,深深的望了他一眼,再看看已经脆弱得将要消失的人儿,他颓然一退,默默无语的转过身。   朝烈帝收回视线,看着地上全身是水的人儿,眼里闪过一抹自己也分不清的复杂情绪。当即,弓下身,大掌交叉,往她胸前紧紧一按。   昏迷中的秦若九闷哼一声,身子轻颤,积水却并没有吐出来。   朝烈帝眼神微冷,继续按了下去。秦若九却如上次一样,并没有将积水吐出来。   这时太医微急,连忙出声提醒道;“皇上,用力一些,否则吐不出来,娘娘快……。”   说到这里,却收到朝烈帝的一记冷凛,瞬间吓得他哑然失声。   康音心痛不已,不敢去看,不敢去想,却只能站在一旁在心中祈祷,焦急之色, 俨然溢满整张脸上。   “秦若九,你吐出来,吐……”朝烈帝一边怒吼,一边狂压,最终,秦若九再也忍受不住,蹙着眉,将心中积压的池水,一鼓作气,全吐了出来。   看到地些水渍溅落下来,在场的所有人都松了口气。朝烈帝眉宇微松,大掌不由自主的朝那张娇额上抚去,凉凉的,没有一丝温度。他心微紧,当下黑瞳一沉,转身朝太医怒道;“这水都吐出来了,人怎么不醒?”   太医被这毫不征兆的一喝,惊得脸色“涮——”变,连忙上前解释道;“皇上,娘娘先前流产,伤口就没得到好的处理,现在又落水,已经严重感染,若不上药救治,恐怕……”   “那你还啰嗦什么?赶快救人。”   “是是……。”老太医吓得连忙点头,可转念看到躺在地上的娘娘满身是水,又小声说道;“娘娘全身湿透,这……”   “朕马上让人替她换衣!”说完,朝烈帝冷冷的抱起秦若九,不顾一切的朝凤仪宫走去。这时,却撞上了迎面拦截的康音,兄弟二人,没有了往日的亲近,反而多了层隔阂。   他说;“不要轻易揭开她的面纱。”他不知道为什么她要将绝世风华掩去,但他明白,她一定有不得以的苦衷,既然自己看到了她的模样,那么就算是死也要为她守护。   他看着九弟倔强的模样,他在心底冷笑;“朕,知道!”她的模样,他已经清楚了。从此以后,他会不一样的对她。         第039章 ☆、第040章   秦若九至从被救了起来后,就一直陷入昏迷,已经两天两夜都没有醒来。   太医前来诊治,始终是摇头叹息。同时还告诉朝烈帝,娘娘要是再醒不过来这辈子怕是都要这样睡下去了。   朝烈帝闻言,眉心紧了紧,冷声斥道:“你是太医,这边小小的伤都医不好,以后还怎么替朕看病?”   老太医听罢,吓得跪在地上,聋拉着脑袋,神情有些发白,委屈的说道,“皇上……不是微臣无能,而是娘娘根本没有求生意识,她完全一心求死,汤药喂不进去,茶水不沾。就算是个没事人,再这样过几天,也熬不住啊。”   “胡说八道,庸医!”   “皇上,娘娘虽然昏迷,意识却存在。她不愿意活下去,臣也没有办法啊!”   听到这里,朝烈帝厌恶的扫了那白发太医一眼,怒道:“滚!”   闻言,老太医一改平常的迟钝,麻利的站起身,不敢多待,落荒而逃似的跑出了房间。   朝烈帝冷着脸,看着还剩下半碗的汤药,再看到榻上的药渍。他遣退了房里所有人,一把揭开她脸上的黑纱。此刻,她绝美而娇柔的容颜,一览无遗的映在了他冷冰的眼底。   她将那无血色的唇瓣咬得死紧,哪怕是昏迷了,但从那倔强的神情中,仍可以看出她的抵御。   看到这里,朝烈帝的目光微微有些愠怒,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他一把钳紧秦若九的下巴,勾唇冷哼,“想求死,朕岂能让你如愿。”   在梦中似乎有些吃痛的秦若九,不由自主的张开了嘴巴,朝烈帝毫不留情的将汤药汁给猛灌了下去,那极为苦涩的味道,让她眉头不由蹙起,轻哼一声,药汁又流了出来。虽有少量进去,但朝烈帝可以感觉她在抗拒。   当下,他放下药碗,眯起深邃的黑眸,突然一口咬住她红润细滑的樱唇,在她芬香的唇齿间冷声警告;“女人,你要敢死,朕就让整个凤仪宫的人陪你去死。朕知道你能听到朕说话,朕要你明白,朕所到就会做到。你,好自为之,明天,朕再看不到你醒来,朕就先杀掉你最宠爱的绿儿。”   说完这句话,朝烈帝轻轻松开她的唇,却瞥见她薄如羽翼的眉睫,有轻微的颤动。   他勾起红唇,邪魅一笑,看来,她果然听见了。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   随后,朝烈帝又令人熬好药汁,端来补汤,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这一次,他又一口一口亲自,用唇将所有对她身体有利的东西,缓缓喂下。   这次,她总算学乖了,那些东西全咽了。而且,配合非常到位。那怕她整个人是昏迷的,但是二人唇齿相依的瞬间,他的心竟莫明震动,当碰触的到那抹柔软润泽时,他还强烈感觉到下腹传来的那一阵臊动。   该死,他竟然会对这个女人有感觉,而且还是那样的强烈。当下,再瞥一眼那张如梨花般洁白脆弱的容颜,心中阵阵痛疼与悔意袭来。   当下,他立即替她遮上黑纱,眉头紧蹙,暗咒一声,仓惶失措的拉起被,步履慌乱的走了出去。   这个女人,究竟对他施了什么魔力,为何从未对女人上过心的他,一时间会那样的想要拥有她,想要将她抱在怀中?不,他不该对这个女人有情,她只是个卑微低贱的人。她对自己如此漠视,如此不屑,甚至厌恶,她是一个该受到惩罚的女人,而不应该对她有这种感觉。   第二天,秦若九还是醒了。   绿儿看到醒来的皇后娘娘,眼里充满了狂喜,喜中又溢出了泪水。   她立马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小环和燕儿,两个小姑娘听了,如蒙大赦。因为娘娘生病的时候,皇上的样子太恐怖了。每次他一来到凤仪宫,就如同暴风雨的前兆,吓得大家都人心惶惶,如履薄冰。   看到又笑又哭的三人,秦若九知道她们在庆祝自己从鬼门关又折了回来。   其实,她是该死的。明明都已经看到迎接她的小鬼了,可是半路却被令一张熟悉却狰狞的容颜给吓了回来。   那人恐吓她,她不回头,他要杀掉所有人。所以,她害怕了,她本该走的,却又回头了。   再次醒来,她发现,她还活着。也就是说,她逃不掉这个恶魔,还经继续受他折磨。   望着榻上的娘娘,是那么安静的坐在榻上,她的眼神是那样的空洞与绝望,目光毫无焦距,面容惨白,神情显得很呆滞,像是丢了魂魄一般难看。   绿儿吓得脸色发青,用手伸进锦被里,握住她冷凉如水的手,轻声唤道;“娘娘……娘娘……”   秦若九望着绿儿,深深的望了一眼,又把目光拧向别处,不再说话。   绿儿和小环见状,个个吓坏,面面相觑的看着对方,一时拿不定注意,继而悄悄的转过身,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秦若九虽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却恍惚听到她们提及皇上二字,她知道,她醒来,第一个该通知的人就是皇上。   当下,她长叹一声,又躺了回去,不再去想,不再去看。   既然康雍不让她死,那么只要有口气在,她做个活死人也好。   看到躺下去的娘娘,绿儿匆匆跑了过来,脸色满是担忧的唤道;“娘娘……你怎么了?不舒服吗?是不是哪里痛?”   秦若九摇头,轻轻的闭上眸子,想说什么,最终又说不出来,只能将自己缩成一团,轻声喊道;“冷……好冷……”   梦中,她梦见自己堕入冰窘,四周袭来的寒冷,像刀子一样刮在她的身上。此刻醒来,她仍感觉寒冷不已,全身忍不住开始颤抖,片刻竟猛咳起来。   见状不妙的绿儿,连忙倒来茶水,一边给秦若九拍背顺气,一边给她递水。同时不忘朝外吩咐道;“你们别愣着了,快把太医叫来。”   秦若九勉强喝下水,这才缓过气来,看到绿儿一阵青一阵白的娇颜,她苦涩一笑。她说;“绿儿,你是在害怕吗?”   绿儿见娘娘终于肯说话了,当即吓得哇哇大哭,激动得一把将她抱紧,她哽咽着说;“是,绿儿害怕,绿儿害怕娘娘再次丢下我们不管,再次离我而去……”   感受着绿儿因哭泣而不停抽动的身体,秦若九知道她是真心对待自己,当下,心中一痛,也不由将她搂紧,轻声在耳畔安慰;“不会了……不会了……。再也不会了……。”她要活着,即使不是为了自己,也要为了她们而活着。因为这个魔鬼,不会因为她的死,而轻易放过这些人。         第040章 ☆、第041章   朝烈帝来看她已是晌午。   秦若九就那样坐在榻前,眉头紧拧,望着窗外的朝阳升起,她显得那样安静,死寂。仿佛,就像一缕空气那样,在空中挥散,根本就不存在一般。   看到这里,朝烈帝心中狠狠一抽。随后,他那双狭长深邃的黑眸,渐渐落在她的额上,眼里闪动着复杂的光芒,神情带着几分凝重道;“听下面的人说,你是今早醒来的。到现,你还没有吃药,一滴粥米也不沾是吗?”   秦若九听见他的声音,淡淡的转过头,空洞的水眸在那张冷峻的脸上停留数秒,最终像空气一样移开。   见她如此漠然的应对自己,朝烈帝步履沉稳,径自走到床边,俯首,看着秦若九无神的冷眸,峻毅的脸上布满阴寒,他毫不怜惜的揪起她的衣襟,沉笑道:“秦若九,你给朕好好听着,如果你敢再寻死,朕会杀掉所有人,不仅是这些看守的宫女,还有你整个巫族!”   听了这些话,秦若九那空寂的眼眸,总算闪过一抹光点,她带着无限的愤意与绝望盯着康雍,对方眼含冷霜,他紧咬牙根,蓄积已久的怒气,似乎随时会有引爆的可能性。   她说;“你除了这样威胁我,你还能做什么?既然如此恨我,你把我休了吧!”说完,她的水眸里,带几分怔忡,与期盼。同时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重重吐出。如果真能得到一纸休书,那么他们就可以永不来往,自己是否也可以就此得到了解脱?   可是,她没想到,这不是解脱,却是另一轮痛苦折磨的开始。   他眼中凶光大盛,阴寒的眯起眸子,一把将她搂在怀中,秦若九娇嫩的身子,本就脆弱,再加上如此猝不及防的撞上他健壮的胸膛,顿时全身上下,有着锥心的疼痛。当下,她眉头紧皱,连忙用手想要将他推开,岂料,对方却一把捉住她的手腕,力道之大,让她再次清楚的感受到,臂腕上所传来的灼痛。   她一边奋力挣扎,一边叫道:“放开我,放开我,不要碰我!”   她越是挣扎,朝烈帝就越发不甘,将她搂得更紧,像是要将二人紧紧的贴在一起。他故意俯在她的耳边,沉声道:“你是朕的女人,朕偏要碰!想朕休你,除非你死!”   她说;“那好,你杀了我吧!”   “哼,难道你真想所有人替你陪葬?”   他一句话落,秦若九就像被人抽空了全身力气,不得不妥协的闭上眼睛。泪珠,如珍珠般垂落下来。   他感觉到她的顺从,轻轻放开她,看着她滚落的泪花,他知道她有多么的不愿。但是,她注定不能逃离她。   “放心吧,朕以后不会再像从前那样对你。朕的皇后!”   说完这句,他用冰凉的唇,轻轻吻上她的眉,她的眼,将那些痛苦而绝望的泪珠,一滴一滴吞噬下去。   这个女人,是他的,没有经过他的同时,谁也别想拿走。   秦若九知道自己无法战胜他,却只能像个傀儡娃娃一样,任由他处置。   他抱着她,将放在一旁的药,又一次,用唇将她一口一口的喂了下去。   那润滑的舌头,趁她喝药之际,滑遍了她口腔的每一个地方。   他强压内心的燥动与沸腾的热血,脑海里突然浮现出那夜在荷塘边寻死的她。   黑纱落下时的那一瞬间,他望见她带着满心的伤,在心碎绝望过后,她毅然挺立,淡然的一笑。美丽如夜间绽放的昙花,美得如黄泉盛开的彼岸。她是那样的圣洁,绝美,却让人无法靠近。   现在,他唯一的想法,就是将她好好抱在怀中,紧紧的,不让她再轻易的离开。   不知过了多久,躺在朝烈帝怀中的她一动不动,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睡后,她还任由朝烈帝紧紧握住她的手。梦中,她睫毛轻颤,纤指不由自主的加重了力道。朝烈帝微微一怔,没有甩开,任由她握住,用心感受着她掌心所传来的温暖。   低头,俯身,看着怀中的她,睫毛染尘不杂,轻轻的覆盖在那如凝脂般的眼角下。   美丽得就像一个异碎的陶瓷娃娃,令人心痛不已。   他伸出大掌,轻轻的在她额间抚摸,将掌心的体温传递在她冰冷的额间。随后,将那层遮盖她绝世风华的黑纱取下。   他盯着她已经微微恢复一点血色的唇瓣发愣,想起刚才喂药时的场景,那属于男性的骄傲再次一挺。   对于这个女人,他真的开始迷恋了,哪怕只是多看她一眼,自己似乎也有些难以控制。不,他不能这样,他可是康庆国的君王,岂能被一个女人左右?   当下,为了平息心中的烦燥,朝烈帝迅速将怀中的她放下,然后将黑纱盖上,眼里充满难以平息的欲火,匆匆离开。   ……………………。   宵阳阁内……。。   苏贞儿正在对着镜台独自梳妆,她谴退了所有宫女,此刻房间的气氛静谧,突然,房门被人猛地踢开,门扉不禁颤颤地晃动了几下,一抹颀长健硕的身影,夹杂着一团无法浇熄的怒火而来。   苏贞儿慌乱的抬起头来,一看来人正是朝烈帝,当下眼中闪过一抹狂喜,连忙站起身来喊道;“皇上……”   朝烈帝冷冷的望了她一眼,女子一身红衣,将婀娜的身姿衬托得若隐若现。尤其是酥胸半露,令人垂涎不已。   没有言语交流,没有眼神沟通。朝烈帝直接走上去,一把将她抱起,朝榻前一扔。冷声道;“脱衣服。”   “啊?妾身……。。”苏贞儿虽然对这一刻日盼夜盼已经多时了,却没料到这一切来得如此唐突。   “脱……”司空诀毫不怜惜的暴喝道。对于女人,他还从来没有这样如饥似渴过,那个女人到底对他施了什么法,他会变得这样不理智?   “是……”被吓到了的苏贞儿,从未看到皇上如此暴怒,烦燥又急不可耐的样子,当即吓得就把身上本来就穿得清凉的衣物,脱了个精光。   看着那毫无瑕疵的赤裸娇躯,下一秒,司空诀直接就扑上前去,将她紧压胯下,开始缠绵起来。         第041章 ☆、第042章   秦若九是被一阵笛声唤醒的。   梦中,笛声优柔飘渺,欲发欲收,像能勾起人无尽伤心往事的声音,让人听了魂断愁肠。   这声音,让她熟悉,也颇感心痛。缓缓的,她清亮而洁净的瞳仁动了一下,视线扫向四周,看到旁边看守自己的燕儿正趴在床侧,头朝下一坠一坠,像是在打瞌睡。   她没有喊她,燕儿却自己醒了。   因为,秦若九想自己起身,她一手揪紧被褥,护住胸口,端坐起来,后背离开暖榻,仿佛有阵冷洌的寒气袭来,让她不禁一阵瑟缩。燕儿感应到了动静,睁开眼睛就大声喊道;“娘娘,你醒了?”   秦若九点点头,淡淡的,算是应了。   这时燕儿却欣喜异然,她昂起头来,转过身高兴的叫道:“娘娘,你终于醒了!太好了,奴婢这就去禀报。”由于皇上吩咐过,只要娘娘一醒来,就得像他通报,所以这些小丫头们不敢不照做。   秦若九见状,连忙制止道;“燕儿,不要…。。”   秀儿就转身停下脚步,有些不解的盯着娘娘道;“娘娘……”   秦若九睑下眉,一脸苦涩的说道;“我不想看到他。就算要复命,待会再去好吗?”每次一醒来,想到自己还在这个如一座如囚牢般的皇宫,要面对一个残暴无情的王爷,让她犹如身处地狱。那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就让她全身发冷。   燕儿似乎摸懂了秦若九的心事,当下也低下头,嘴轻轻一撇,不说话,站到一旁去。   皇上对待娘娘实在很残忍,而且很冷酷,娘娘怕他是应当的。只是这些天,皇上格外殷勤的照看,还有那令人心悸的关心,都让众人感到不解。难道皇上,真的对娘娘的事,心生愧疚,才这样对她?可是依朝烈帝的脾气,他根本不是一个做事会后悔,或是会悔改的人。   “燕儿,你能听到外面传来的笛声吗?”秦若九侧耳凝听,嘴角浅起一抹淡淡的微笑,但被黑纱蒙去,燕儿根本就看不到。   燕儿踮起脚,朝窗外望了望,有些惊疑的说;“听到了啊,都吹了快一个时辰了。也不知道是谁,这么空闲,一直守在娘娘的凤仪殿外。”   “是吗?你可不可以帮我把他请进来?”秦若九目光转向燕儿,略带哀求的询问道。   燕儿先是一怔,继而难为情的说道;“娘娘,这若是皇上来了,那可……”   “不碍事,一切有我在呢!”   “那好吧!”见娘娘执意如此,燕儿也实在不能说什么。当下,只能点点头,顺从的退了下去。   是他吗?犹记得那日自己跳入荷塘,是他亲自把自己救了起来,他为什么会知道她要寻死?为什么又要救她?还有,自己当初投湖之时,已经揭开了黑纱,为何醒来的时候,黑纱又在?   一切,太多的疑惑,太多的不解,缠绕着她。   当燕儿领着那一袭白衣的康音走进来时,秦若九浑身一颤。望着那双温润如玉的瞳眸,淡然一笑。   燕儿眼里则闪过一抹恐惧之色,退到一旁,不敢说话。   康音白衣而立,将手中的笛子收回腰中,眼中带着一抹狂喜与悲伤的复杂,他淡淡凝视秦若九数秒,这才放声一笑,似要将多日来的阴霾与担忧发泄出来。   他说;“你终于醒了,我这颗心可算是放下了。”   秦若九心中一动,水眸一眯,也跟着释然道;“我很久就醒了,难道,你一直以为我还昏迷?”   康音点点头道;“是啊,没人通知我,我又不能随意过来,所以就在殿外守着,就害怕你真的醒不来了。”   闻言,秦若九眼神渐渐迷离起来,鼻头一酸,沉声道;“你为什么这么关心我,为什么要救我,当初死了,也许就可以解脱了。”   看到佳人落泪的样子,康音心中一痛,立即上前,一把将对方挽扶住,她如此柔弱,如此无助,真的想不到,皇兄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他说;“别傻了,何必要死,死了并不能解决什么,只会给你身边的人徒增痛苦和烦恼。每个人,活着都有自己不想去承担或是逃避的事情,我知道皇兄那样对你不公平,可是你更要活着,因为这样你才知道活着的价值。当你有一天,终于可以好好站起来了,你再去冷眼看看四周的人,你会发现,其实没有什么事情,是你熬不过去的。”   “是吗?我可以逃出他的掌心吗?他那么残暴,他是恶魔!”秦若九眼中含泪,除了绝望,她别无选择。   他怜悯的抚摸她的额头,他说;“放心,从今以后,我会用我一切的力量来保护你。”   她感激的抬眸,水瞳里泛着晶莹,她说;“九王爷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不想连累了你。”   “不,你没有连累我,我做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   “可是……”   他白皙的玉指,温柔的抬起她的下巴,那被黑纱罩去的容颜,是那样的绝美无双。   他说;“没有可是,他虽是我的皇兄,但我一样可以忤逆他。”   “你……。”秦若九有些吃惊的望着他,自己何德何能这九王爷这样的男人保护?他温润如玉,多愁善感,俊美挺拔,是一个与世无争的人,而她,却什么都不是,一个被人厌恶的巫族丑女。   “真的,我真的会保护你。”   “不,我不值得九王爷费心。”她已经如此不堪了,若是还要连累他,那么日后他们兄弟二人反目,她才是真正的罪人。   看着她摇头拒绝,他坚定的握住她纤细白皙的柔荑,温润的瞳孔难得迸发出一丝刚毅之色,他说;“你有你的苦衷我不懂,但是我一定会遵守我的誓言,你有你绝世的风华,就算一辈子也不打算让知道,我也会誓死保密!”   闻言,她娇柔的身子,轻轻一颤,眼里闪过一抹显而易见的恐慌。   他异常体贴的安慰她道;“放心,只有我知道,其它再也没人见过了。你放心,只要你不愿意,没有谁会让你把黑纱摘下来的。”   “真的,只有你看到吗?”秦若九转过头,水眸满是认真的问道。   康音点点头,一脸认真肯定的说;“是的,只有我!”   (点击推荐上得去,就加更)         第042章 ☆、第043章   朝烈帝来时,看到醒后的秦若九,竟和自己的九弟相处甚欢,二人在屋内有说有笑,阳光洒在他们身上,熠熠生辉,甜美之极,简直就如天造地设的一对。   看到这里,他双拳紧握,冷峻的脸上露出一丝狠厉的残酷。随后,大步流星的跨入屋内,目光冷冷的射向二人的身上。   康音和秦若九没料到朝烈帝会在这个时候出现,二人的笑容就在倾刻间皆僵在脸上。   秦若九撇开脸,不去看他。康音则从榻上站起来,一脸温润淡泊的喊了声;“皇兄……”   朝烈帝没有说话,径直绕到秦若九的身边,冷冷的看着她,唇角微勾,露出一丝邪气的冷笑,修长的手指轻轻的为她把额前乱了的发丝,勾到耳后去。这暧昧的动作,立即引起了秦若九的反感,她想躲,不料对方眼里却迸射出一抹冷冽的杀气。那似威胁又似警告的意味,让秦若九瞬间动弹不得。   他说;“九弟,今日你可真闲啊,怎么有空来这里?”   康音并没有听出朝烈帝嘴里的浓浓醋意,而是淡雅浅然的回道;“我是来看若九的!”   朝烈帝目光一沉,抚在秦若九额上的手微微一颤;“好一个若九,真亲热啊,你可知道,她是你的谁?”他语气略显讽刺,强压着没有发作的怒气,朗声质问起来。   听着皇兄语气里有着深冷的寒意,康音似乎明白了,他依旧面不改色道;“她是我的皇嫂。”   “既然知道,那么以后就不可以直呼她的名讳,你应该像对朕一样尊崇她。”   表面上他是在用身份压他,实则在暗示康音,最好不要对这个女人有非份之想。因为,这是他一个人的。   秦若九知道此刻自己在他们兄弟二人之间,插不了话,却只能狠狠的瞪着他。   康音听罢,冷冷一笑;“既然皇兄也当她是皇后娘娘,那为何又要如此对她?”   听到九弟的质问声,朝烈帝有些恼羞成恼。曾经的九弟,从来都对自己温顺听从,今日竟然为了一个女人要这样责问他。当下,他冷洌的眼眸蓦地扫向他,透着至寒的阴森;“他是朕的女人,朕想怎么对她,这是朕的事,用不着你来管。”   “是吗?你也承认她是你的女人,那么请你把她当成一个人来对待!”说到人字,康音特地加重了语气,想让朝烈帝听得更清楚一些。第一次,秦若九听到他那温润低沉的嗓音里,隐隐有丝怒气。   朝烈帝冷漠的眼中没有一丝温度,冷睨着拂袖,寒声道:“如果朕不把她当成人来对待,那么她就不会活着了。”至少,他如果坐视不理,这个女人早就死了。三翻五次,都是他亲自喂她喝药。   闻言,康音嗤之以鼻道;“如果活着就像个人,那么也只是个行尸走肉。”   “你什么意思?”朝烈帝猛的转过身,黑瞳中绽放着丝丝怒火。   康音无惧道;“我什么意思,皇兄最明白不过了。反正,从今天起,我会保护她!”说完,康音把温柔的目光移向秦若九,眼里带着一抹怜爱与坚定不移。   接受到对方充满好意的眸光,秦若九心中虽充满感激,却无法表达出来,只能垂下头默然不语。因为她不想自己此刻会成为兄弟二人的引火线。   朝烈帝听完,眼眸一亮,薄唇轻启,冷声道:“这不劳九弟你费心,她是朕的女人,朕自然会保护她。”   “你的保护是让她遍体鳞伤?还是让她受尽冤枉和委屈?亦或是,逼得她投湖自尽?”康音半眯着凤眸,眼里第一次流露出鄙夷之色。从前,他一直把皇兄视为神一般的人物,可是现在,他才发现,他是个冷酷无情的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残暴自私,总把他要的一切,强施在她人身上。   被康音这样一反问,朝烈帝眼含一丝愠怒道;“朕的事,用不着你来管。从今以后,朕会给她另一种生活,朕会让她成为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朕要让她后半生,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用之不完!”   说着,朝烈帝不顾秦若九的意愿,一把将她搂入怀中,用一种陌生的目光打量着她。   一时间,秦若九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又有什么企图,心中只是闪过一抹莫明的慌乱。   她想推开他,却见他压在她腰间的力道越发收紧,她知道只要自己挣扎,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当下,她只能闭上眼睛,什么话也不说,什么也不去看。这个男人,是个疯子。她在心底,默默念着。   “皇兄,你到底要做什么?你不要为难她了吗?”康音看得出秦若九的不情愿,当下心中闪过一抹受伤。   见九弟艰难的神情,以及那满是心痛的目光,朝烈帝心中似被什么狠狠一震,那种感觉,就像被人夺去心爱之物一般。   当下,他有些无法忍受的将秦若九抱得更紧一些,意图让九弟死心。   “九弟,你凭什么认为朕是在为难她?”朝烈帝语气有些逼人的问道。   康音扬唇直视他道;“我只希望,你不要逼她做她不喜欢的事情就好!”   朝烈帝听罢,突然低下头,用一种虚假的温柔问道;“皇后,你喜欢朕这样对你吗?给你无尽荣耀,给你无尚权利,你开心吗?”   从那么淡笑里,秦若九看到一抹飞快而闪的暴戾之色,她知道,他这么做不过是想演戏罢了。   当下,苦涩一笑。她知道康音是为了自己好,但是,他终于不可让他们兄弟二人为敌。这样,只会陷九王爷不利。朝烈帝是什么样的人,她很清楚,他要的从来都是顺从,而不是忤逆。对于每个忤逆过他的人,他都可以心狠手辣的置之对方于死地。也许,就算是亲兄弟,也不以为然。而且,九王爷又是如此的善良无辜,她不想他再卷入这场战争。   她说;“谢,皇上对臣妾的厚爱。”她闭上眼说完这句话,却感觉自己的心,似慢慢的滴着血。   朝烈帝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邪魅笑意,那笑容似乎在宣扬,他得胜后的张狂心里。他用一种傲然的语气说道;“九弟,听见了吗?这就是她的回答。朕告诉你,天底下没有女人不喜欢这两样东西的,所以权和钱,是可以对付女人的最好利器。”   “我不信,她不是那样的人,她不是…。。”康音清俊的脸上,变得有些黯淡,他死死的盯着秦若九,想从她的眸子里看出些什么。奈何,秦若九并不看他,只是埋头不语。   朝烈帝则抬起大掌,把秦若九的头按入自己的胸膛中,让她安然的浅听自己的心跳。   他冷峻的脸上,满是胜利者的得意微笑,那笑越来越深,越来越深,让人完全捉摸不透他的想法。   他说;“看到没有,这是她亲口说的,这就是现实,九弟,你接受吧!”   “不……不……这不是她的想法!”   留下这句话的康音,不再多看秦若九一眼,而是猛的冲了出去。哪怕是她亲自说出口的,他也不会相信。   如果她真是这种人,那么她就不会轻易寻死,那么她就不会听懂他的笛声。他知道,她与自己是同样的一类人,都是孤独寂寞,需要温暖的人。   金钱,权利,是给不了他们那种感觉的。         第043章 ☆、第044章   “怎么?心痛了?”望着秦若九痴痴的盯窗外,那抹因不甘而离去的雪白身影,她眼中所含的情意与愧疚,皆让朝烈帝欲要抓狂。   秦若九撇开头,想要挣脱对方的镊制。岂料,还没有真正有所心动,她的表情已被对方看穿。朝烈帝大掌一扣,就将她揽入怀中,俯下身,隔着黑纱,准确无误的咬上了她的娇唇。   “唔……放开我……”秦若九没想到对方会如此狂野无礼,受到惊吓后,她立马把对方推开。   朝烈帝邪魅一笑,冰冷的眸子,放射出异样的光芒。那是一种受到新鲜特质所挑逗出的刺激感。   他说;“怎么,做为朕的女人,朕都碰不得吗?”   秦若九连忙用双手护胸,水眸露出嫌恶的表情道;“你走,你走……。走开……”   看到她的抗拒,与排斥,突然想起方才对待九弟时,她的从容与淡然,还有那抹欢喜与微笑。他的心,猛的一缩,双臂竟不受控制的朝她衣襟处伸过去。是的,这个女人越不要他碰,他越要碰。   秦若九见对方并没有要放开自己的意思,当下想逃,却晚了一步,被对方死死的抱住。她不停的挣扎,乌黑的青丝陡然散开。那如瀑一样的黑发,令朝烈帝越发振奋。心中似有一团火焰燃烧。   下一秒,他抱着她的腰,粗鲁的将她按倒。由于身子太虚,又几日未好好进食,秦若九此刻感觉自己浑身无力,连反抗的力气也消失全无。她被他压得喘不过气来,长头柔顺的铺散在忱上摆荡,那被撕扯下的衣裳已经过胸,黑发铺在那白嫩的肌肤上,完全形成了鲜明对比。   眼见自己已经是对方手中猎物,再多挣扎只会加剧自己的沦陷罢了。当下,她清亮的瞳孔中染上一抹淡淡的厌恶,晶莹泛光的泪珠,顿时悬在睫羽上颤动,不愿落下。即使被黑纱掩去了她的脸,但朝烈帝似乎仍可以从她眼神中看出,她那不服输的倔强。   这时,朝烈帝冷眸微眯,大掌继续将她亵衣拉下,那完美无瑕的美丽身子瞬间映入他的眼帘。不错,秦若九裸露在外的肌肤,白嫩得简直吹弹可破。尤其是在烛光的照耀下,更是透映着柔美亮丽的光泽。   刹那间,这种绚丽的美感,带给朝烈帝强烈地视觉冲击,撩拨着他所有的神智,让他的喉间霎时干渴得犹如火烧,眼眸骤然变得幽暗,他感觉全身血液逐渐发热。想到新婚之夜,他强行与她欢好,那甜美的滋味,至今难忘,下腹不由自主的变得紧绷发热。   是的,她是第一个让他如此难以自控的女人。   她越是挣扎,他越发想要索取她,他要让这个女人臣服在他的身下。他要让她知道,只有他才能拥有她。   眼下,秦若九白晳而纤瘦的身躯,一览无遗的暴露在空气中,浑身因羞愧而抑制不住战栗起来,忆起新婚之夜的疼痛,还有那非人的折磨,恶梦般的一切,顷刻间如潮水般涌来。   她害怕的咬起红唇,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朝那个男人挥去,哪怕他是当今的皇上,她也不能忍受的凄厉喊道;“不要碰我……放开我……”   “朕是皇上,碰你是你的荣幸,你敢抗旨吗?”朝烈帝停下手中的动作,一脸冰冷的讥诮,欲望无法得到释放,语气不禁变得愠怒起来。继而,大掌开始在她身下游动,最终停留在她黑色的私密处,用手恣意来回的律动。   感受对自己的羞涩部位,正被他如此肮脏的玩弄,秦若九脸上不但没有一丝欢愉的迹象,反而痛苦的扭曲着眉头。那模样,就如被人施暴,所流露出的伤心与绝望。   从来,没有一个女人敢跟他在一起行欢的时候,露出这种神情。谁不是竭力讨好,谁不是全力取悦,而她竟然该死的会感到痛苦,想到这里,朝烈帝心中略显烦燥的同时,又起了报复之心。   他不再去看她痛苦的娇颜,而是冷着俊容脱掉衣衫,他今天就要这个女人臣服在他的胯下,他就要这个女人,在他身下吟叫。他要她脱下假清高的面具,他要她,这辈子都离不开他。   秦若九眼泪流了下来,睁开眸子,却见对方赤裸精壮的上身,心中一震,害怕的缩了缩娇躯,眼中氤氲一片。低头,看到自己雪白的胸脯,连忙拉来锦被挡住,她竭斯底里的喊道;“你到底想干嘛?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见对方终于沉不住气了,朝烈帝英挺的浓眉终于绽开一抹恶魔般的笑意,随后,即而大吼道:“你做错的事太多了,你敢勾引朕的九弟,你敢私下与他相会,你敢与他琴笛合奏,你敢对除朕以外的男人笑,这就是你错的地方。”   听了这些,秦若九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泪水再也忍不住,就如断线的珍珠,扑籁籁的直接滚落下来,她哽咽的嗓音里满是凄苦与无奈道;“你杀了我吧,你这个魔鬼,畜生,总会有一堆理由来折磨我,惩罚我,除了做这种残忍的事情,难道你就无事可做了吗?为什么你每次都要把我折磨得遍体鳞伤,为什么你都要让我伤心欲绝?难道,我每天都痛不欲生,你就会开心吗?”   “你说完了没有?”朝烈帝突然压在她的身上,二人赤裸相对,他冷冷的凝望着身下的她,眼中蓄满冰霜,带着彻骨的冷意。下一秒,不待她惊慌的躲开,他的双手便狠狠的捏住她的肩膀,阴沉道:“不错,朕会变成这样,都是你害的。你这个巫女,要不是你有天生的后命,父皇也不会逼朕娶你,朕要是不娶你,就可以和朕最心爱的女人在一起,朕要是不娶你,也不会遭到天下人耻笑。娶了一个,世间又毒又恶的丑女。”   闻言,秦若九突然放弃挣扎,只是冷冷一笑,水眸充满了鄙夷与不屑;“原来,你恨的就是我的丑对吗?你恨的就是天下人对你的看法?你恨我抢走了你心爱女人的位置?既然这么恨,又何必让我活着?现在,你已经是名正言顺的皇上了,就算我死了,也没人敢对你怎么样啊。怎么?你动手啊!”最后一句,秦若九喊得撕心裂肺。   原来,在这个男人心里,自己是如此的不堪,让他成了天下人的笑话,让他没有得到最爱的女人。可是,就因为如此,难道她就罪该至死吗?试问,天下有谁问过她的意愿?这个皇后是她愿意的吗?这个位置,是她期望过的吗?   从未知道,这个看似娇弱隐忍的女人,也会迸发出这种惊人的力量,朝烈帝显得有些意外,怔忡的望着身躯下的她。他知道,这个女人其实很无辜,他不该这样对她。可是,不知在何时,他已经完全无法放开了。   杀她,想起那带着眼泪总是不屈的眸子,他狠不下心。让她走,脑海里却浮起她傲然的身影,他不舍。   一种矛盾的心理,纠葛着他,让他无法用理智的头脑来判断,当下,朝烈帝不由一切的将她纤细的藕臂,紧紧的缚在她头顶,只一手大掌,霸道的掰开她雪白如莲的双腿。   秦若九知道自己逃不过这个畜兽的处罚,当即闭起水眸,就算被他侮辱,她也不愿亲眼看到,以免沾亏了她的眼睛。   看到对方如此绝望而无助的举动,朝烈帝微微一愣,眼中闪烁的怒气愈加冷。他寒着脸,迅速解放腰下的束缚,张开双腿,对准位置,不顾一切,猛的一挺,似要狠狠的贯穿她。   “啊——”秦若九一声凌厉的惨叫,下一秒,脸色苍白的睁开眼睛,向看到什么恐怖画面一样,不待朝烈帝看懂什么,她便晕了过去。   这时,却隐约有些不对劲的朝烈帝,连忙退出身来。埋下头,望着腰间之下,黑眸一怔。   秦若九的双腿间,不知何时,已有殷红的鲜血顺着私密处,一滴滴的流淌下来,落在床单上,竟如花般绽放,妖娆异常。   看着如此血腥的画面,朝烈帝心中暗自一忧,黑眸闪过一抹慌乱,连忙朝窗外怒喝道;“传太医!”         第044章 ☆、第045章   秦若九这一躺就是三天,这一个多月来,她几乎是每天在榻上渡过,全靠别人侍候,简直就如一个废人一般。她恨透了这样的生活,在醒来后的那一天,她得知自己那私密处的伤口,这几日都是朝烈帝亲自为她上药,才慢慢痊愈,想到这里,她就羞愤不已。   死活着都要挣扎下榻,不愿再像个废人一样躺着度过。绿儿拗不过她,也只能由着娘娘。   坐在菱镜前,秦若九让绿儿在她清亮明媚的眼角,轻轻勾勒,淡扫蛾眉。   她淡淡的笑道;“绿儿,你的手真巧!”   绿儿听罢,娇颜一红,羞涩一笑;“不是我手巧,而是娘娘的眼睛,眉宇生得确实好看。就算不能目睹娘娘所有姿容,但是娘娘的眼神就足以迷住所有人。”   知道对方说的是客套话,秦若九也不反驳,只是安然微笑;“绿儿,今天我想去花苑走走。”   “娘娘你的伤还没好,还是就在屋里呆会吧!”   “屋里有些闷,你扶着我去吧,我不会有事的!”秦若九有些想念外面那些花草,更想去透透气。看看辽阔的天空,以至于让她的思绪得到自由。就算人不能离开这里,她的心也可以随风飞翔。   绿儿知道娘娘一般决定的事情,都不会轻易更改,一时间也劝不了她什么,只能默默点头,转过身,望向侧旁的小窗口道;“好吧!”今日的天气不错,风和日丽,娘娘出去应该没有大碍。   就在这样,在绿儿的挽扶下,秦若九走出了像监牢一样的凤仪殿。   不可否认,皇宫真的很大,大得超出想像。四周都是亭台楼阁,假山怪石,花苑凭栏、湖泊什么的,简直数不胜数。所谓的五步一楼,十步一阁,金碧辉煌,美轮美奂果然是名不虚传。   走了不到一刻钟,秦若九就感觉体力有些不支,双腿之间的痛楚让她额间发白,已有丝丝冷汗沁出。   绿儿也似乎看出了不妥,她害怕的将她半抱住,轻声问道;“娘娘,你怎么了?前面有个展云亭,你要不过去坐坐?”   “展云亭?”秦若九听罢,微微蹙眉,自己似乎从来没听过这个名字。   绿儿点点头道;“是啊,那个地方风景很美,坐在云亭里,可以包揽皇宫里的所有美景,娘娘要不要去看看?”   一听可以看到四处美景,秦若九怀犹豫,就欣然答应了。   当“展云亭”三个漆金大字映入秦若九的眼前时,她不由暗自停下脚步,痴痴的盯了一眼。那几个字在阳光照耀下闪闪发亮,竟有说不出的气魄与辉煌。   就在她想要更接近这个地方一步的时候,突然听见被花隐去的另一半亭子里,传来一阵女子的娇笑声。   绿儿有些疑惑的盯着秦若九,脸上露出不解之色;“这里平常很少有人来的,难道是偷懒来的宫女?”   秦若九摇摇头,表示不解。她挽着绿儿的胳膊道;“有人也好,热闹,我们去看看吧。”   绿儿顺从的点点头,于是二人迈着优雅的步伐缓缓步入展云亭内。   映入眼帘的是,石亭上坐着三个美貌无双的女子,一个妖娆妩媚,一身红衣,在三人之中,显得相当醒目。另两个虽然也称得上貌美如花,但是比起红衣女子却要逊色几分。   秦若九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女人,她就是苏贞儿——贞妃。   她微微一愕,没想到她会在这里,早知如此,自己就不来了。绿儿也是,吓了一跳正打算着如何安全退身。   二人转身,刚踏出一步,岂料却被苏贞儿抢选上前,摊开藕臂,将二人给拦了下来。   苏贞儿美艳绝伦的脸上,有些不甘示弱的娇嗔;“道,哟,这不是皇后娘娘吗?今儿个可稀罕了,在这里能碰到你的尊躯啊,真是难得啊!”   旁边两个女人一听,是皇后娘娘,纷纷都惊得站了起来,用一种讶异的眼光将她从头到尾扫视个光。随后,有些鄙夷的福了福身道;“给皇后娘娘请安。”   秦若九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凛了一眼苏贞儿道;“贞妃在此好好玩吧,我不奉陪,先走了。”   “哎,走什么呀,皇后娘娘今天也来了,这地如果就让我们姐妹三人占了,那岂不是乱了身份?娘娘,不如你也坐下吧,我们一起聊聊天,说说话怎么样?”   秦若九知道对方不怀好意,半睁半闭的迷蒙水眸含愤,淡淡的说了一句,“我们之间有什么话好说的?”   苏贞儿美眸一勾,带着嘲讽和算计的眸光说道;“当然有喽,你不知道啊,你最近闹出了多大的笑话!”   “笑话?”秦若九秀眉微皱,水眸闪过一丝不解。   绿儿则抬起下巴,一脸勇敢的挡在秦若九身边。她知道这个贞妃向来嘴毒,怕是又不会绕过她家娘娘了。   “是啊,听说啊,皇后娘娘为了勾引皇上,明明才刚刚小产,下体还未愈合,就想跟皇上欢好,最后啊不仅把下面都撕裂了,某个不知羞的地方还感染了,以后怕是连孩子都没法生了。”   听了苏贞儿的话,秦若九感觉自己似被人在心脏刺了一刀,她白皙的额上一片惨白,紧咬着下唇。   袖下,粉拳紧握,拳掌因为羞辱而指关节泛白,暗自深吸一口气,抬头对上那双冷意嘲讽的眼眸,不怒反笑:“你究竟胡说些什么?是谁让你这么说的?”   苏贞儿得意一笑,媚眸弯成一道月牙,朝她身后的两个姐妹嘻嘻哈哈道;“还用我传吗?整个后宫的人都知道了,就你当事人还不了解啊?呵呵,可真是悲哀啊!”   苏贞儿的话刚落,旁边那两个绝色女子,也跟着捂嘴偷笑起来。不错,她们是苏贞儿娘屋里的人,平日都靠这个女人在后宫的地位,她们才能有今天的荣华富贵。除了趋炎附势,她们可是什么都不会啊。   “你……”绿儿气得跺脚,怒瞪着苏贞儿却说不出话来。   苏贞儿见一个小宫女都敢跟自己叫嚣,当下反怒的骂道;“我怎么我?死丫头片子你敢我嘴吗?你主子就是个淫fu,怎么,你也想学着当个小浪蹄子?”   原本只想求得自己安心,不顾别人想法的秦若九,可是在听了苏贞儿嘴里冒出的那些淫秽之语后,她再也忍不住满腔的怒气,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在对方那染了胭脂的艳丽脸上。   完全没想到这个看似弱不禁风,柔弱无助的女人,也敢打她。向来她的隐忍,她的善良,她的低声下气,已经在宫中形成了一种窝囊受气的形势,只要她不出声,连宫女都可以欺负她。这次,她竟然敢打她,一时间苏贞儿还反应不过来。只是捧着自己的娇颜,瞪大了不可思议的眼睛。   后面的两个女人则惊呼一声,各自吓得退后数步。   “打狗也要看主人,你针对我就行了,你骂我的宫女就不该!”秦若九冷冷的说完这句话,毫不留情的收回手,一脸无畏的盯着对方。   这时,苏贞儿才缓过神来。知道自己被打的事实后,竟然哭死喊活的朝秦若九推了过来,然后凄厉而愤怒的喊道;“死贱人,你敢打我,你这个丑八怪,我掐死你,我打死你……”   她一边扭打着秦若九的手臂,一边用锋利的指甲划她。一旁的绿儿吓得不清,在这危急的时候,她连忙去拉苏贞儿,可是苏贞儿现在却像一条发疯的狗,势必要咬回来,场面完全失控。         第045章 ☆、第046章   就在秦若九感觉双臂有些吃痛之际,这时,一道有力的臂膀,突然如神助般的将二人分开。   秦若九与苏贞儿各自退后数步,一脸愕然的抬起头,站在他们中间的正是一身墨袍的朝烈帝。   他一脸冷冽之气,浑身上下散发着森寒的气息,像个王者般立在那里,令人丝毫不敢靠近。   见皇上来了,苏贞儿立马抓住时间,捧着被打的娇颜,哭喊着冲到朝烈帝的怀里。继而像无骨的绵虫一般,软绵绵的趴在朝烈帝身上喊道;“皇上,你一定要给妾身做主啊,你看,妾身的脸被打得好惨啊……”   听着对方哭喊的声音,朝烈帝微敛的黑眸有着些许不耐烦的冷凛一眼,发现苏贞儿白皙的脸上,果真有五指红印。   他心中微诧,暗自讽笑,原来,这个女人也会动手打人。当下,黑眸将冷然的光放在她的身上,她是那样安然坚定的站在那里,水眸虽有委屈却隐忍的瞪向这方,丝毫没有求饶或是做作之色。有的只是清冷与漠然。看到这里,朝烈帝心中一动,目光再次落到她交缠在一起的藕臂上,白衣有几处已被染红,她没有出声,但那被划破的衣衫口子却在叫嚣。   当下,已顾不得那么多的朝烈帝,猛的一把,就将软弱无骨的苏贞儿推开。   苏贞儿惊呼一声,完全没有准备,整个娇躯直接就撞在了旁边的柱子上。额头吃了蜇,当即痛得龇牙咧嘴。   朝烈帝没有多看她一眼,而是大步流星的走到秦若九的跟前。   见对方来势汹涌,秦若九心中微惊,水眸充满防备的往后一退。他想干什么?想替苏贞儿报仇吗?还是,想帮她还回那一巴掌?或是更严厉的惩罚?   发现皇上又要对娘娘不利,跪在一旁的绿儿连忙为主子求饶道;“皇上,娘娘她……。”   话没说完,朝烈帝突然一把握起她的手,然后轻轻的撩开她的衣袖。她有些受惊的想要一缩,对方却死死的握住,并不给她这个机会。   她秀眉微蹙,有些不解的皱了起来。   朝烈帝则望着那几条被抓得流血的伤口,心中微微一痛,把她的手往身边一拉,轻轻的俯下身,用唇温柔一吹。   暖暖的感觉刺激着整个伤口有些痛,她轻呼一声,却发现,痛过以后竟有一种异常舒适的感觉。   “痛吗?”他眼神虽冷,语气却无比温柔,让人感觉这个声音不是他的,而是从另一个遥远的地方飘来。   大家都被他这种语气惊呆了,尤其是苏贞儿,气得在原地跺脚,却又不敢放肆。   这时,受惊过度的秦若九,一时间不知怎么回答。只是木讷的摇了摇头,不再作声。   朝烈帝大常淡淡的从她手臂,滑向她的手心,然后在她略显挣扎的情况下,一把将她握住。十指交叉,掌心贴着掌心,彼此能感觉到对方传来的温度。   他转过头对趴在地上的苏贞儿说;“这次,朕饶了你!”   语罢,他将目光收回,深远的盯着前方,拉着她转身就走。   绿儿慌忙跟在其后,不敢做多言语。苏贞儿气得娇掌捶地,眼泪直流。皇上今天是怎么了,竟然会帮着那个女人,该死,到底是中了她什么邪啊?   …………………………   一路上,朝烈帝一言不发的将秦若九带回凤仪殿。与其说带回去,不如说是牵着她回去的。   几次,秦若九都想挣开,可对方却将她越握越紧,丝毫不留一点空缝。久了,秦若九也放弃了挣扎,只是对这次的事情,变得更加小心翼翼起来。   回到殿里,朝烈帝把她按在榻前,让她规规矩矩的坐好,然后吩咐绿儿等人送来疗伤的药。   在秦若九满是错愕的神情下,他径直把她的手放在他的膝盖上,然后用绵花,一点一点的将绿色药汁抹了上去。动作是那样的轻巧温柔,就如苛护一个初生的婴儿那般谨慎。   秦若九低着头望着他的侧脸,冷毅中透着认真,俊朗不失体贴。那长长的睫毛,一上一下的跷动着,紧抿的红唇,散发着诱人的冷光。一时间,竟不由让人有些心猿意马。   “咝……。”   秦若九一声低唤,却迎来对方关切的目光。   两道目子相交,刹那间似有电流窜过,秦若九慌乱的避开眸子,不去看他。她像个行窃的小偷,正在作案之际被主人抓到,那种迫窘与慌乱,不是切身体会,常人是无法知道的。   “怎么?朕弄疼你了?”   朝烈帝仰头,将方才她晶亮而充满异样的目光放在了眼底。是的,他要的就是她这种眼神,他要的就是,她看他时的改变。他要的,就是这个女人不顾一切的爱上他。   听着对方那淡而平稳的语气,与当初的狂暴与蛮横,完全不是一人。   秦若九怎么也想不到,这个暴君会这样温柔的对待自己。当下,心中一乱,连忙将手伸了回来;“皇上, 还是让臣妾自己来吧!”   见到对方的抗拒,朝烈帝锐利的黑眸掠过一抹深沉,随后,倏地的转身,颀长的身躯一闪,落座在与她相对的榻畔,他俊颜紧绷,黑眸闪耀着火光,带着一抹捉摸不透的深情道;“你怕朕?”   秦若九听着他的问话,埋头不语,她何止是怕,简直就如老鼠见猫一样,恨不得想躲。   他说;“看着朕,回答朕的问题!”他托起她的下巴,直视她的黑眸,深深的望进他的眼眸深处。   这一刻,秦若九没有半点犹豫,而是毫不迟疑的点头。   既然他想知道,那么她也不必隐瞒。   她以为,他会勃然大怒,岂料,他却漠然一笑,眼中带着更层的冷冽道;“不用怕,从今以后,你都要跟朕好好的在一起,朕不希望你每次都要躲着朕,懂吗?”   听到这个“在一起”三字,秦若九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身子,神情有些不自然的朝榻内一移。   忆起那日他对自己的残暴,他对自己的狠辣,以及那毫无尊严可说的举动,她心中不免开始一阵后怕。   似乎看出了秦若九心中的想法,朝烈帝脸色变了变,抿着唇,眸光直直的盯着他,一宇一句清晰的说;“放心,以后朕都不会再那样对你,只要你不愿意,朕绝不逼你。”   闻言,秦若九愕然的侧过头,一脸半信半疑的望着他。   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眼底有抹浅浅的温柔,随后,微微眯起危险的双眸,冷声道:“你好好休息吧,晚点朕会再来看你!”说完,他并没有做什么让她反感的举动,便快步朝门外走去。   直到对方身影真正消失,秦若九这才微微松了口气。看来,这次她算是躲过一劫。可是这个男人,究竟想干什么?为何会突然有如此大的转变对她?难道,真的是因为愧疚?还是,一个阴谋的诞生?         第046章 ☆、第047章   是夜,繁星点点。黑黝的天空挂着一轮明月,夜幕开始慢慢降临。觅食的鸟儿,也早就鸣叫着回了巢。晚霞逐渐消失了,慢慢看不见了它们的踪影。黑色的幕布笼罩了整个大地。月亮也已经升上了天空,竭力驱赶着黑暗。   然而,凤仪殿的寑宫里,那雕刻着五彩金凤的案几上,放着一个小小铜炉,此时香烟袅袅,随著窗外送入的凉风,漫散著一室令人神清气爽的檀香气息。   此刻,在红烛的映照下,一双清灵而醉人的水眸,此刻正专注的看着手里的书。她娇躯半倚在榻边,搭着半截锦被,玲珑的躯体像一块美玉一般,让人心荡神驰。   那半笼着的黑纱,随风飘摇,白皙而光泽的下巴,在烛光下若隐若现,恍若天人般神秘醉人。   这时在旁的绿儿小心的挑起灯芯,随后又为秦若九端来了一些精致的糕点和一壶香茗。娘娘最近吃的东西都不多,而且看书又到深夜,她担心她饿着,所以故意把这些东西放在这里,给她当宵夜用。   约摸又过了几刻钟的时间,感觉身体微僵的秦若九,轻轻的翻了一下身,正欲抬手,锤锤酸痛的肩膀,陡然发现绿儿还在房内,不由得愣了一下,轻声道:“绿儿,快下去吧,是休息的时候了。我一会,也困了。”   绿儿听罢,点点头,随后福了福身,便乖巧懂事的下去了。   从娘娘的气色看来,她已经平缓多了,应该不会再自寻短见。再加上,屋外有重兵把守,娘娘只要有什么风吹草动,外面的人还是知道的。   绿儿走后,秦若九这才放下手中的书,然后饮了饮案上的香茗,继而放下帐子,打算入睡。   烛灯刚灭,秦若九突然听到一声异响,她敏锐的撑起身子,朝外打量。   黑暗中,她隐约感觉有一位高大俊挺的男子正矗立在她的榻前,目光亦静静的凝视着自己。   被下了一跳的她,正欲翻身起榻。不料,心事被人看穿。那高大冷峻的身影直接就窜到她的床畔,不由分说的撩起帐子,身形影绰,很快就钻了进去。   “你是谁?”秦若九半含恐惧与害怕的询问,同时把身子往墙后一缩,与此拉开二人的距离。   黑暗中传来男子生硬且带着一丝柔和的声音。他说;“是朕!”   秦若九立即听出来人是谁,小脸陡然一白。白日虽听说他会过来,她以为他只是随意说说。没想到,他真的来了,心中立马被一块大石堵住,沉重而害怕的感觉,令她一时间不知所措。   这时,朝烈帝的手,慢慢滑过她紧绷的背脊,轻轻环过她的腰际,然而一把将她带入怀中。   他俯在她的耳边,轻声呢喃道;“别怕,睡了。”   秦若九就这样被他生硬的带入怀中,她蜷缩着玲珑的娇躯,连大气也不敢喘。为了不靠这个恶魔太近,她使用腰部的力量,一点一点的朝后而挪去。   岂料,这小小的动静,很快就被朝烈帝发现。他猛的上前一挺,把她抵在了榻内的木壁上。这下,她连唯一的退路都没有了。二人身子紧紧一贴,连彼此的呼吸都能感觉得到。   恍惚中,秦若九心跳加快,眼前似乎能看到那张俊毅的容颜正在对着她得意的冷笑。   她想伸手,对方却用大掌紧紧的将她镊制住。他呼着温热的气息,与她相对道;“别动,朕不会伤害你。”   她有些难受的撇开脸,不想呼着他吐出的气息入睡。她说;“为什么要这样?”   对方先是发出低低的轻笑声,随后浅然回道;“听这里侍候你的宫女说,你怕冷,这几日天气微寒,所以朕来帮你暖床,二个人睡,总比一个人温暖。”   听着他的话,秦若九先是一愕,随即有些受宠若惊的再次缩了缩身子,不敢相信的想要推开他。   这个男人,是不是疯了,竟然说要帮她暖床?他那么恨自己,那么讨厌自己。几次差点害死她,又逼着她亲手打掉了孩子,今天却可以如此坦然温柔的对她,完全就把曾经的一切当做没发生一样。可是,他做得到,她却做不到。   想到这里,她泪水盈眶,倔将的脾气让她想要挣开。   朝烈帝似乎被感受到了她的抗拒,当下也未怒,只是扳开她护在胸前的手,将她搂得更紧了。   两具年轻的身子,紧紧的贴在一起。双方的心跳与呼吸全能感受。   秦若九被他紧紧抱着,又抵在了凤榻的最里处,她无法动弹。   而朝烈帝更加难受,因为这个女人的身子实在太过柔软,而且她身上传来的淡淡体香,像致命的毒药,一点一滴的引诱着他全身细胞,就算不去想,那种感觉也让他不由自主的全身热血沸腾。他是个正常的男人,此时抱着温香软玉,却无法进行下一步的行动,这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不错,从进这个屋开始,他就想不顾一切的要了她。可是一想到那日,就因为自己的莽撞,害得她大量出血而昏厥过去,以后或许连生育的能力也没有了。此时,他的心弦就微微一震,一种无法言喻的怜惜与疼爱,让他无法再次残忍的对待于她。   慢慢的,秦若九发现对方的身体真的燥热无力,似有什么东西在他体内流窜一般,像火一样。而且,他仿佛正受着什么样的摧残,像在极力忍耐一般。秦若九有些受不了他的异样之举, 她很想让他松手。可是对方却越抱越紧,最后一刻,似要将她融入他的体内一般。那种紧,是不容一丝缝隙窜过,是让人窒息的紧。   秦若九突然一动,却感觉自己的小腹处,有什么东西顶着。   那硬硬的感觉简直让她无所适从,她抬起眸,虽然很黑,却能透过窗前的月光看到那个男人呼吸急促,满脸通红的样子。   她再次害怕了,香肩轻轻的往后一缩,腰部扭动,想要离开他的枷锁。   不过她完全没有想到,这轻轻的一动,更引得那个男人快要崩溃。他见她要逃开,他突然像恶狼一般立起身来,大腿一跨,将她压在身下。   两具身子,再次紧密的贴在一起,她的小腹仍然被一种硬得发胀的东西顶着。   蓦地想到,当初自己被他强要时的场景,他好像就是用他身下之物,将自己折磨得差点死去。   难道,今天他又要故技重施?想到这里,秦若九畏惧的瞪大水眸,紧咬贝齿,竭尽全力的想要翻身逃离。   这时,头顶却传来朝烈帝阴寒满是压抑的声音,他说;“女人你要是敢再动,朕就无法保证,还能再忍下去。到时候,有什么后果,你自己负责。”   她实在太诱人了,她的每一个举动,都像一个致命的勾引。让他身上火热,欲火无法自控。从来没有对一个女人如此迷恋,如此不可自拔,可是这个女人却能轻易做到。要不是看在她有伤在身,他真的很想不顾一切,恶扑上去。         第047章 ☆、第048章   夜越发深沉,天空的皓月,越升越高。   不知何时,秦若九已经一动不动的躺在朝烈帝的怀里睡着了。而他,却因内心燥动的折磨,迟迟无法入睡。   半晌,他伸手拨开浅白色的纱帐,静静的凝视着怀中人儿。   窗外的月光射了进来,照在她清秀白皙的额头上,她显得那样的安静,祥和!   那如羽翼般的睫毛纤长而浓密,此刻正轻轻的盖在她的眼窝下,竟有说不出的温暖与醉人。   这时,朝烈帝轻轻撑起上半身,将她的头小心翼翼的放在他的腰间,他侧身坐在床沿,清冷的黑瞳在月光下闪闪发亮,如墨般的眸子温柔的瞅着床上的女子,喃喃低语:“为何你不是梨青,如果你是梨青,那该多好啊,朕也多想,就这样抱着她,永远的抱着她……”   他深深的叹了口气,又轻轻的撩开那层遮挡她一切美丽的黑纱,继而,修长的手指缓缓的抚上她粉嫩的双颊,柔软的触觉让他的心里也变得温暖而祥和,温柔似水的眸子一瞬不瞬的注视着她。   他反复的唤着; “梨青……梨青……你什么时候能回到朕的身边啊……”   顿了顿,又失神道:“如果你回来了,朕还会对这个女人着迷吗?朕还会多看这个女人一眼吗?”   那低沉略带磁性的嗓音有着淡淡的失落,修长的手指轻轻的划过她的朱唇,黑眸闪过一簇亮光。最后,朝烈帝微微俯下头,在女子的唇上印下一吻后,颀长的身影立即翻了起来,不待片刻,便瞬间消失在茫茫夜色中。如一抹幽灵一般,来了,又去了。   竖日,一抹阳光从窗外射来,那刺目的光,照得秦若九立即翻身,用手遮住额头。   这时绿儿打着热水走了进来,看到翻身起来的秦若九,当即欣然的说道;“娘娘,你醒了吗?”   秦若九淡淡的应了一声,目光朝榻前一凛,发现除了自己以外,四周都没了人影。她轻轻的垂下眉睫,心中闪过一抹纳闷,暗自思忖着,他是何时离开的,为何她一点知觉也没有?   昨晚,他果然信守诚诺,并没有对自己做出什么逾越之事。思及到此,秦若九微微宽下心来,不再多想。既然他没有伤害她,那么她还多想什么呢?只是勉强逃过一劫后,心中难免还存在一些不安。   “娘娘,你在想什么?”一旁的绿儿看着娘娘若有所思的样子,当即关心的询问起来。   秦若九从怔忡间回过神来,淡然一笑,摇了摇头道;“今早,你有没有看到什么人从我房间里出去?”   绿儿听罢,有些疑惑的打量起四周,然后放下手中的巾帕,脸色有些防备道;“娘娘,怎么了?莫不是掉东西了?”   看到绿儿紧张的模样,秦若九再次笑了,她说;“没有,我以为房间来人了,所以问问!”她怎么能说,昨晚那个恶魔是在她这里过夜的呢?不过,说起那个恶魔,她确实感到不解,他究竟为什么会对自己如此温柔礼遇,这完全让她捉摸不透。   昨夜的突变,让她感觉他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他不再是那个残忍的暴君,而是一个体贴细心的丈夫。要不是从前受过他非人的刑法,看到过他真正残暴的面目,她还真差点沉沦在他的柔情下。   “娘娘,你到底怎么了?想什么?是做恶梦了吗?”一早就看到娘娘心神不宁的样子,绿儿又害怕娘娘有所不适,不免担忧的皱起眉。   秦若九不想让自己的思路被这个男人所控制,当下起身下榻,浅然应道;“没有,就是还有些困意不好摆脱。绿儿,把水端过来,我现在就起来梳洗吧!”   绿儿听罢,点点头应道;“好!”   待绿儿转过身,秦若九再次望了望自己的床榻一眼,这个位置就是那个男人躺了一夜的地方。她苦笑的摇了摇头,却见眼帘下,静静的放着一块珑玲美玉。   当下,她伸手接过那块玉仔细打量起来,那玉很别致,白色的,通体透明。上面雕着一只栩栩如生的麒麟,看上去很气派,摸在上面冰凉而舒适。能让心中的烦忧,瞬间除去一大半。   “娘娘,你在看什么?水快凉了,你过来洗吧!”   经绿儿这样一说,秦若九连忙把玉收了起来,故作平静道;“呃,我马上过来。”这玉,应该是那个男人留下的,走时一定太过匆忙,所以把这贴身之物落下了。   她觉得自己要与他划清瓜葛,就必需亲自把玉还给他。当下,不容多犹豫,秦若九就决定,只要趁自己有一空,她就把玉还给那个男人。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绿儿已经帮助秦若九梳洗完毕。   镜中的自己,一身蓝色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身披淡蓝色的翠水薄烟纱,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这衣裳与自己是多么的相配啊,只是可惜了那抹恍若黑雾的面纱,如果脱掉它,自己是否更加光亮迷人?   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做。那个男人说过,他厌恶自己的丑陋,那么就让他厌恶一辈子吧。她的容貌哪怕一生无人能够看到,她也不会满足了他,让他得知自己有倾世容颜。   “娘娘,今天我们哪儿都不去,不如就在阁里绣花吧!”忆起每次娘娘出门,都遭不幸,虽然娘娘每次都是无辜,但灾难总是无缘无故就降落下来。绿儿似乎有些怕了,现在根本不敢轻易让秦若九出屋。   秦若九这次也没有想出去的欲望,而是淡淡的点点头道;“好吧,你把我的绣针拿来,我在屋里待着就是了。”   绿儿刚应一声,门外的小环突然闯了进来,一脸欢喜的说;“娘娘,九王爷在门外,你要不要见啊。他说想见见你,还给你提了不少滋补身体的东西。”   闻言,秦若九微微一怔,半晌才缓过神来,水眸一凝,点点头道;“让他进来吧!”   “好,小环这就去!”   小环走后,绿儿有些担忧道;“娘娘……”   看着绿儿欲言又止的模样,秦若九似乎能看懂她的心事,当下点点头道;“我和九王爷之间没什么,我们清者自清。无须怕人多言,你别害怕。”   绿儿当下什么也没说,默默的退了下去。娘娘的性子她懂,她也只是担心她而已。可是朝烈帝的脾气,宫里谁不敬畏,只要他看不顺眼的事或人,都很有可能立马消失。每当想起,绿儿等人就头皮发怵。         第048章 ☆、第049章   康音进来时,仍旧一身白衣。   他带着一世清风,眉宇间有着淡淡的哀愁,看到她时,他淡然一笑,如春风抚来,梨花绽开。   看到他来,秦若九立即去搬椅凳,康音见状,连忙上前,阻止她道;“你身体还未复元,让我自己来吧!”   秦若九看着他坚定的俊颜,笑笑也就随他,自己坐向榻沿,点点头道;“九王爷……”   “我喜欢你叫我音,正如我唤你若九!”不待她说完,康音就直接打断她的话。   他凤眸执著的望着她,透出浅浅的渴望,淡淡的忧伤。   她拒绝不了他的眼神,只能默默点头,轻声唤道;“音,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   闻言,他抬眼给了她一个柔美的笑容,秦若九也朝他回了个友善的笑容。   他说;“因为想知道你的近况,所以就来了。”其实他想说,他天天都有空,天天都惦记着她的身子。可这些话一出口,势力要给她造成困绕,当下他只能忍住不说。   秦若九心中一暖,沉沉的应了声;“谢谢。”   “还痛吗?”他突然认真的抬头凝望着她,眼里充满关怀的问。   秦若九被问及伤处,脸上陡然一羞,满是娇红的摇了摇头;“不碍事了。”   他释然的松了口气,握紧的拳轻轻一放,轻声道;“这就好,这就好……”   听着对方低低的呢喃声,秦若九觉得气氛微僵,为了打破这沉闷的气氛,她径直起身提议道;“九王……不,音,你难得过来一次,不如我们合奏一曲如何?”不错,有些话在他们二人之间实在太难说出口,不如放在心上,各自用音律将它发泄出来,哪怕不用说,对方也能明白。这样,不但化解了尴尬,也让二人的情感,拉近许多。   听着秦若九的提议,康音宁静的眸子里,难得闪过一抹狂喜之色。随后,似想到什么,又渐渐的平息下来,他淡声道;“还是由我吹笛给你听吧,你身子不适,不要弹琴。”   闻言,秦若九心中微暖,暗自在心中感激九王爷的体贴与关心。当下,点点头道;“那好,我听着就是了。”   康音站了出来,从腰间掏出玉笛,放在如樱花般美丽的唇上,修长的食指在玉笛上开始跳动,他专情的眸光,淡淡的朝她凝视而来。   望着他温润如玉的眸光,那宁静而深情的俊颜,脑海里突然恍过朝烈帝的模样。似乎有一次,他抱着她时,那眼神也如今日这般,温润,而不带半点伤害。   可是转念想起,他就是一个恶魔,那些举动不过是伪装出来的罢了。岂能和眼前的康音相比,他才是真正的善良而纯净。她怎么可以把他和他联想到一起?下一秒,有些无法接受的她,连忙甩甩头,将那张脸从自己的脑海里,驱赶出去。   笛声似乎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带着一丝惆怅,如初夏的细雨,幽怨得似深秋的桂子。那怕只听一段,也能感觉到吹奏之人的寂寞,他像一个无依无靠的流浪之人,找不到感情的依托,只有默默的任雨丝吹拂。 接着,笛声带着一种悲苦和困顿、一种沧桑和无奈的感情,越发激动着人的心灵。她恍然的抬眸,对着的是他那双忍耐而坚韧的目光。   为何,他的笛声越来越哀怨悲愤?是因为她吗?还是因为他遇见了让他化解不了的心事?   不过悲怆也好,苍郁也罢,她就算懂了又能怎么样?她能帮到他吗?不能,她自己都是如此的无力,在朝烈帝的掌控下,她就如一只蝼蚁。哪怕她多想上前抚平他的心伤,可是,她知道自己的能力有限,根本帮不了他。   就在秦若九略感心痛之际,大门突然被绿儿推开。   看到绿儿来了,康音戛然一声,便把笛声收紧,停止吹奏,与秦若九一起朝绿儿望去。   绿儿上前,朝他福了福身,又朝秦若九福了福声道;“参见皇后娘娘九王爷,贵妃娘娘前来凤仪宫了。”   听到贵妃娘娘,康音收了收气息,将玉笛放回原来的位置上。   秦若九则站起身来,秀眉微蹙,朝绿儿问道;“什么时候来的?”   绿儿恭敬的答道;“刚刚来的,她说特地来看您的,娘娘是否要出去见见?”   闻言,秦若九脸色微微一黯,眸光有些愧疚的朝康音暼去。   这时康音只是淡淡的点点头,善解人意的盯着她道;“无妨,时间也差不多了,我该回去了。你要注意身子,抽空我再来看你。”   秦若九不知该说什么,只是默然点头,她不敢去看对方那满是关怀的眸光。   “保重!”说完这句话,康音只是深深的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便推开房门大步离开。   看着那抹纤尘不染的白色身影,秦若九只觉心中一痛。可是,更多的无奈却袭击着她。九王爷是个好男人,可惜此生,她却无缘高攀。希望来世,自己不会再做过这样的他。   ……………………。。   走出寝殿,来到前堂。秦若九掀开帘子便见赵苑然正端庄安然的坐在前殿上,今日的她仍然身穿淡蓝色的纱衣,简单又不失大雅,妩媚雍容,雅致的玉颜上常画着清淡的梅花妆,原本清丽的脸蛋上因上了浅妆,此刻便显现出了丝丝妩媚,勾魂慑魄。   “贵妃娘娘……”想起那日的事,秦若九无法再与她姐妹想称,只能称她一声贵妃。   而赵苑然听到这个声音,脸色一沉,连忙抬起头来,看到秦若九时,先是打量了一番,继而浅笑道;“姐姐,你来了?”   “姐姐?”秦若九一愕,水眸闪过一抹不解。那日她们完全决裂,为何今日她又如此亲热的来看自己?还唤她一声,姐姐?这从何说起?   看出了秦若九心中的疑虑,赵苑然眼中流露出一抹愧疚之色道;“姐姐,那日实在是妹妹太过激动,失了分寸,现在想想,真是对不住姐姐。想起姐姐的孩子也没了,我也难过万分。”   提起孩子,秦若九心中一颤,有一抹无法言及的痛楚,当下水眸半敛,将慌乱的神情掩去;“已经过去了,不用再提了。”   “不,我要说,姐姐和我一样,都痛失龙子,想必心中的那份痛,只有你我二人才懂。那可是一条生命,我们的亲骨肉,我们能不痛吗?所以,还请姐姐能明白我当初的那份心情,我当日真不该那样激动的对待姐姐。”   说着赵苑然满是愧疚的上前,一把握住秦若九的手,眼泪盈眶,令人好生心痛。那份悔改之情,也让人无从拒绝。   秦若九知道,像赵苑然这种看似柔弱的女子,实则刚强无比。对于自己想要认定的人,保护的事,绝对会全力以赴。孩子对她来说,是那样的重要,甚至过于性命,当初她会那样,也在所难免。虽然在她心中,她早已不把此事放在了心上,可是经过那件事,她对她,似乎也产生了一抹隔阂。   “好了,苑然只要你明白就好,我们没有必要为过去的事而争执了,这样对谁都不好。”   望着秦若九豁然开朗的水眸,赵苑然心头蓦地一喜,浅声问道;“这么说,你真的不计较了?也原谅我了?”   秦若九淡笑点头,并不多说什么。有些话,她只能永远埋在心中,就像爹爹曾经说过,在宫里,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相互争夺的利益。         第049章 ☆、第050章   见秦若九真的原谅她了,赵苑然兴奋异常。拉着她的手,亲热的跟她在一起聊着。   不一会,她的话锋又转到了兰妃身上,提起兰妃的下场,她不由冷笑道;“那个女人活该,现在想起她害死了我的孩子,又让姐姐你吃了那么多苦,真是死一千遍,也是应该。”   看到对方咬牙切齿的模样,一副恨不得将兰妃生吞活剐的样子,令人略感心悸。   秦若九心中一沉,悄悄从她手中,将自己的柔荑抽了回来,水眸半睑道;“苑然妹妹,现在兰妃是生是死都不知道,何必还要记挂在心呢?她,想必也后悔莫及,受的苦并不比我们少。”   赵苑然朝她一笑,冷冷道;“姐姐,你就是太心软,太善良了。不过,这次我听说,皇上竟然为了你,而将受伤的贞妃置之不理,是不是有这个事情啊?”   见对方提起这事,秦若九微微一愕,思绪又回到了那日的展云亭。脑海里浮现出朝烈帝为自己擦药的温柔情景。心中一动,连忙摇头道;“皇上并不是为了帮我,而是贞妃实在太过份了!”   “是吗?”赵苑然有些半信半疑的问道,毕竟贞妃可是皇上身边最得宠的女人,如果她真的肯为了眼前这个女人而将她置之不理,那未免也太反常了吧。皇上不是最恨她吗?为何最近这一系列的反常举动,都让人觉得,他好像越来越偏袒这个皇后娘娘了?   “嗯!”并不知道赵苑然心里在盘算着什么的秦若九,也只是淡淡的应了声。   这时的赵苑然,似乎并不死心,而是继续追问道;“姐姐,皇上这两天是不是都在你这里就寝啊?”   闻言,秦若九蓦地娇颜一红,身神有些不自在的撇过头去,不敢直视赵苑然的眼睛。   看着对方眼睛里闪过的复杂之色,赵苑然似乎明白了几分。   “苑然妹妹,皇上是来过我这里不错,但是你不要误会,他并不是因为宠幸我,而是有其它原因!”   慢慢的,秦若九似乎知道了赵苑然此次前来的目的,她一定是想知道,皇上对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态。而她,并不想卷入这场战争,只能用委婉的方式告诉她,她并不是皇上想要的那个人。   “呃?是吗?皇上来看姐姐,这是好事啊,难道还会有别的原因?”赵苑然有显有些不相信的问道。   秦若九轻轻的站起身来,神情微冷,水眸淡然的盯着窗新抽的枝芽,满是平静道;“不错,他这几日确实反常,对我不但没有没点不利,反而体贴入微。但是我觉得,那并不是所谓的宠爱,也许是一种自责心里。他多次冤枉我,伤害我,又把我的孩子逼死在腹中,所以他想补偿。”也许是另一个原因,那就这个男人又在想新的办法要折磨她,只是她暂时不知道而已。眼前这一切,不过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罢了。   听了秦若九的解释,赵苑然脸色微沉,有些难看的点点头道;“看来,皇上对姐姐还是很重视。”是啊,朝烈帝对她真的是出于愧疚吗?为何自己也同她一样,都丢了龙种,而他却没有抛开一切的来陪她,自从孩子没了,他就不曾在清仪殿过夜了。如果不是自己身子不佳,他恐怕怎么也都不会多来看望自己一眼吧。   “是吗?重视?”秦若九冷冷一笑,他是重视她,重视到她的一举一动都要经过他的允许。她就像一个囚犯,监禁在他的视线里。他想怎么对她,她都只能无动于衷,任他玩弄。最终,还不惜陪上所有人的性命,要将她折磨到彻底。这种重视,她如何敢要?如何能够消受得起?   …………………………………………。。   赵苑然这一来,就和秦若九聊到了日落。她走时,眼神里有掩不住的落寞与深沉。   她的这一面是秦若九不曾见过的,她知道,孩子没了,地位失了,心爱之人不再重视了,她的心也变了。   赵苑然不再是当初那个温婉柔怀的女子,她开始有她的计划,有她的心思,这个后宫怕是不会安宁了。   秦若九拂着手中的玉,心中惆然若失。   一切的一切,她又该何去何从?后宫,好冷,就如一坐铁笼,哪怕你想逃离,也毫无机会,最终的结果,非要撞得头破血流。   “娘娘,你怎么了?”走进来的绿儿,看到娘娘恍神的样子,立即轻声唤道。   “没事!”秦若九摇了摇头,苦笑道。   “那个贵妃娘娘来是做什么啊?”经过上次的事,绿儿对她也无好感,现在只是一心提防。   “就是随便说说话,谈谈心而已!”   “是吗?那娘娘怎么不开心?”   “有吗?”秦若九回过神来,轻轻抚上自己被黑纱罩去的容颜。   绿儿浅笑道;“是啊,娘娘的眼神那么忧伤,一看就知道不高兴喽。”   “你真是人小鬼大,什么都知道。”秦若九有些宠爱的责骂道。   绿儿却俏皮的吐吐舌,盯着她手中的那块玉道;“娘娘,你那是什么啊?”   经绿儿这样一说,秦若九才想到自己是时候该把这块玉送过去了。   现在的朝烈帝完全让她摸不懂,猜不透。她比从前更加要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了。因为,她不知道朝烈帝的下一步举动会是什么,这个属于他的东西落在自己这里,总让她感觉心慌不安。   如果,早一点将原物归物,她也不必担惊受怕。   当下,她吩咐女儿,摆来凤辇,立即向朝烈帝的寝宫走去。   坐在凤辇上,她有些昏昏欲睡。过了片刻时间,有人把她唤醒,她才知道已经到了。   下了辇,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奢糜而华贵的宫殿,在湛蓝的天空下,朝烈殿那金黄色的琉璃瓦重檐殿顶,显得格外辉煌。   看着那抹长阶,她的心陡然一凉。忆起新婚那日,自己无情的从上面滚落下来,如果不是浊将军所救,她恐怕已经不复存在。   想到这里,一种莫明的恐惧占据她的全身。神经猛的一紧,想要转身离开。   不知为何,看到这华美而厚重的殿堂,她就会想起那张冷冽无情的俊毅容颜。那似能飘出一丝幽火的眸光,仿佛要将她整个人吞噬下去。   当下,她有种想逃的冲动,可是手中那块冷凉的美玉却提醒自己,不能胆怯,否则一切都功亏一篑。只要把东西还给他,自己就少份危险,多份自在与心安。   思及这里,秦若九努力的睁大眼睛,将美玉紧紧握在手心,缓步朝那三个镀金大字的“朝烈殿”走去。         第050章 ☆、第051章   守在殿门外的浊影,身形笔直,一身银色的铠甲,将他衬托得俊美无双。   一眼就把他认出来的秦若九,怔怔地看着他坚毅挺拔的身影。他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像蹲雕塑一样。薄薄的唇轻抿着,嘴角微微扬起,与唇边的酒窝勾勒出一个漂亮的弧度。   这时,他似乎感觉有人靠近,敏捷的将手中的佩剑往殿门一挡,朗声转过头来喝道;“谁?”   秦若九看到他的脸上,有着尽忠尽职的忠诚和认真。从额头到鼻尖都被那个银灰色铁盔罩着。她只能看到他那双长长的睫毛覆盖下,乌墨色的瞳眸,瞬间由方才的严肃变成温暖的笑意向她靠近。   “娘娘是你?”浊影微微一愕,看着眼前的皇后娘娘,依旧黑纱罩面,水眸清冷得让人似乎一眼便能望到底。但却又,偏偏看不到底。   殿外,风起,她墨黑的丝丝发缕在双肩之处,随着微风抚弄,下不住飞扬着,时而贴着他白皙晶莹的肌肤,时而又抚过她迷离而空洞的水眸。这人看得心中一震,哪怕无法看清面纱下那张脸,但也会被她的绝世风华所吸引。   秦若九点点头,示意。盯着浊影,浅然的笑了起来。那种笑很干净,很透彻,没有一丝复杂与污染,那是发自内心最真诚的笑意。浊影一时微怔,这种笑是他在宫中当职这么多年,从未见过的。她就像一道无法逾越的美丽风景,多看一眼,就让人着迷,却又不敢轻易亵渎。   她说;“统领大人,我们又见面了。上一次,还来不及谢谢,真是过意不去。”   忆起两次,都是他救了自己,自己却无法报答他一丝一毫,心里难免有些愧疚。   听着秦若九的话,浊影俊颜微微一红,窄窄的鼻梁,如山上雪般衬着幽光,拔卓挺立。他说;“属下帮助娘娘是应该的,不奢求回报。娘娘又何须往心里去?再说,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秦若九听罢,水眸有些感激道;“浊统领可不能这样说,你救了我就是救了,无论是主仆还是君臣,你的救命之恩我会牢记在心。”   “娘娘……”   正欲解说些什么的浊影,还没说,秦若九却抢先道;“这样吧,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浊影大人明日可方便来凤仪宫一趟?”   “嗯?”   看到对方有些不知所措的模样,木讷的脸上,已被红晕遍布,当下,秦若九“噗嗤——”一笑道;“侍卫统领大人,你可不要想歪,我不过只是想答谢你而已,怎么?你不屑接受吗?”   “娘娘……。微臣……”正想说自己不值得娘娘如此费心,可是抬眸间,却看到了她笑如月牙般的水眸,第一次如此的有光彩,有活力,仿佛就这样看她一眼,整个世界,什么都变得妙不可言。下一秒,他本欲拒绝,却鬼使神差般的点了点头道;“好,微臣一定会去。”   望着那双细长剑眉下的眼睛,秦若九仿佛第一次看清了它们的全貌。原来,浊影大人,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俊俏男子嘛。尤其是腼腆的模样,更发招人喜爱。   “那就这么说定了。”秦若九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带出淡淡的温暖的笑意,忽闪着明亮的光芒。   浊影再次点头道;“对了,娘娘最近身子可好?”   闻言,秦若九先是一怔,随即点头;“好,已经复元了。噢,这次来我还有事。”   见秦若九突然一急的神情,浊影有些不解的问;“娘娘什么事要微臣效劳的吗?若能帮到,微臣定不拒绝。”   “我能进去吗?”秦若九指着朝烈殿内,一脸淡然的询问。   浊影却蹙了蹙眉宇,目光顺着她指的方向往里望去。那可是朝烈帝的寝宫,方才他带着贞妃进去,吩咐自己在外看守,没有他的旨意,谁也不能进去。眼下,娘娘说要进去,着实有些让他为难。   秦若九似乎看出了对方的犹豫,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涩然一笑,把眸光从那边收了回来,略显失望道;“不能进去吗?”   “这……。。”不错,他只是个臣子,有些决定他不敢乱下。如果他可以做到的,他就算是死,也不会让眼前的娘娘失望难过的。   “我只是想把他落在我那里的东西还给他罢了,怕他着急,一时找不到又会大发雷霆。”到时候,央及的人,肯定又是自己。不想受这种无妄之灾,所以她才不顾一切的赶了回来。   这次浊影仍然没有说拒绝的话,而是黑瞳深深的朝内一望,最终默然点头,沉重的说道;“娘娘请吧!”   秦若九似乎料到这个刚毅的男子,还是会帮自己,当下,感激的朝他一望,水眸升起难得的温暖之色;“浊统领,你的恩情,若九会一直牢记在心,多谢你对我的一番照顾。”   “娘娘这是哪的话,照顾娘娘是微臣职责所在!”这次,浊影脸不仅绯红,而且发烫。他不是那种经不起夸,经不起赞的人。可是娘娘的这几句话,完全让他有些失常,不知为何,心跳异然加速。连正眼看她,他都变得不敢。   现在的他,有点鄙视自己的懦弱胆小。当年征战沙场,刀光剑影、金戈铁马、断壁残垣、炮火连天、血肉横飞,那种尸横遍野、 血流成河的场面他不是没见过。曾经的自己看到这些,是连眉宇都不会皱一下的人。   而今日,对待娘娘,他为何就变成这样了呢?   “无论如何,若九先谢过浊统领。我先进去了,浊大人保重!”说完这句,并未发现任何异常的秦若九,只觉得浊影太过拘谨了,一定是把臣君身份看得太重,所以连正视自己的勇气都没有。为了不给他增加必要的困绕,秦若九打算先离开。   浊影不敢抬头,只能闷哼一句;“娘娘保重。”   待秦若九转身离开后,他的视线才缓缓升了起来,朝她那抹青色身影,满是不舍和眷恋的望去。这种充满深意的目光,连他自己也没有发现。   踏入朝烈帝,没有一个看守的宫女和太监,所以秦若九一路走得很顺畅。   刚推开屋阁,里面突然传来一阵令人遐想的吟叫声。         第051章 ☆、第052章   风起,那窜着玛瑙晶石的帘子,“哗哗——”着响。   里面那一声声令人脸红耳热的****声,让秦若九听得面红耳赤。原本想上前的步伐却停在了原地,手中紧紧握起那块麒麟玉,脸色微白的抬起水眸。   屋内,虽是白天,但却烛上了几根红烛。此时烛风随风摇摆,影绰的光芒映照在他们裸裎相对对的身躯上,两具躯体紧密贴合在雪白的龙榻上,然面那抹精壮而结实的身形,则不时狂野的律动著。   秦若九身子微颤,有些不知所措的怔在原地。而朝烈帝却在不经意见回过头,看到她低埋而羞涩的水眸,似在地面寻找什么。蓦地,他眼底闪过一抹温柔,瞬间隐没,仿佛那一丝温柔不存在似的。   苏贞儿索然不知,自己已被利用。完全沉醉的承受着他勇猛而粗暴的动作,心中又是得意又是狂喜,暗自思忖,哪怕皇上那日如此狠戾的对她,但是,他最需要的女人还是自己。   只有她,才能让朝烈帝如此快活,只有他才会让朝烈帝如此迷恋。想到这里,越发自信的她,更加猛烈的配合起朝烈帝的举动,尽管她真的快承受不住他的猛烈冲击了,但她仍然咬着牙吟叫起来。   只有这样,她想要的一切,才会离她更进一步。   看到如此淫秽不堪的一目,秦若九娇颜变得苍白无力。是的,她不该在这个时候出现,不该看到这肮脏的一幕。当下,她颤抖的将玉缩回衣袖,转身欲要离开。   是的,她要赶快逃离这里,越快越好。可是,刚待她踏出一步,榻畔突然传来朝烈帝冷冽清奇的声音;“皇后,刚来就要走了吗?”   闻言,秦若九浑身一颤,眼中浮现一抹的恐惧之色,僵在原地,不敢有丝毫动弹。仿佛他的话,就像一利剑架在她的脖子上,只要随时一动,人头就会落地。   方才一直沉浸在享乐中的苏贞儿,这才发现有人后,睁大迷离而充满情欲的水眸时,发现来人正是秦若九以后,心中陡然恨意,连忙用雪白的藕臂勾住朝烈帝的腰,不甘落后的在他胸膛前划着小圈圈,挑逗意味十足的说道;“真是扫兴,皇后还真会选时间,偏偏要选在妾身和皇上尽兴的时候来。”   听到这里,秦若九眼神一乱,心中抽了一口气,只感觉背后有利箭射来。   她说;“臣妾无心打扰皇上和贞妃娘娘,只是过来送东西的。”   苏贞儿一听,心中更恼的冷哼道;“哼,送什么东西?借口吧?”说完,她嘟起红唇,娇嗔的对着朝烈帝说;“皇上,皇后既然是来送东西的,那你叫她把东西搁下就走吧,不要扰了我们的兴致。”语罢,她妖娆妩媚的趴在朝烈帝身上,活像没有骨头的八爪鱼似的。   朝烈帝听罢,有些厌恶的推开她,冷冷的站起身来。随后,从榻上扯来一件衣袍,随意的往身上一穿。   被甩得老开的苏贞儿,娇躯在烛光下,泛着潮红的光,美得得让人不可直视。而他却一点兴趣都没有了,直接朝秦若九冷声问道;“皇后,要还的是什么东西?”   苏贞儿从一畔爬了起来,哀怨的喊了声;“皇上……”   朝烈帝剑眉拧成一团,烦燥的咬牙,冷声“住嘴!”   苏贞儿被他突变的模样吓了一跳,当即缩了缩脖子,退到一旁,噤若寒蝉不敢多语。   这时,朝烈帝快步走到秦若九的身边,目光直凛着她,语气傲然道;“难得皇后肯亲自过来,不知有什么东西要送给朕?”   秦若九不去看他,只是把头埋得更低了,半晌才语气温婉的说;“不是臣妾送的,而是皇上自己落下的,这块玉,现在原璧归赵。”说完秦若九仍低头在袖中摸索了一阵子,停顿了一下,然后才慌忙的递了上去。   看着对方不卑不亢的样子,朝烈帝的黑眸中,尽奇异的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他没有直接去接秦若九手中的玉,而是盯着她低垂的容颜发怔。   半了片刻,也不见朝烈帝有所反应,心中如有鼓击的秦若九,半即抬起水眸,一脸坦然道;“如果皇上不想亲自接,那臣妾就把它搁在龙案上,皇上想要是,便可却取!”说完,她转身要走。   不料,朝烈帝却迅猛的抓住她的娇嫩柔荑,唇角露出一丝怪异的笑,一手肆无忌惮的揉弄着她的手心,黑瞳反射出充满欲望的光芒,一种掠夺占有的男性YU望,升腾于他的眼底,极致的渴望,在他眼中燃烧,剧烈的心跳,让他觉得炙热无比。   他用沉深的嗓音说;“怎么,你就这么怕朕?那么想逃?”   秦若九不料对方会捉做她的手,惊慌的抬起头来,眼神略带一丝恐惧的盯着他。先是挣扎,继而却被对方握得更紧。   “皇上,你这是想干吗?”她星眸呆滞的望着空中,像是一俱被抽空灵魂的躯壳,表情既空洞又悲怆。即使是避无可避,逃无可逃,那么她也只能认命。   (大家帮我宣传一下,寅儿的点击要上去了,就加更!!!)         第052章 ☆、第053章   他邪魅的盯着她,眼里闪过一抹阴霾。他说;“皇后,你刚刚看到了朕在做什么吗?”   秦若九秀眉微拧的伸了伸手道;“啊……好痛……”剧痛让她忍不住尖叫,粉片指甲掐进他手臂的肉中,深刻见血。   朝烈帝似乎感觉到自己的粗暴弄痛了她,力道微微一松,声音柔缓下来道;“朕问你的话,你听到了没有?”   秦若九知道自己若是再不回答这个暴君,那么他可能会真正的动怒了。   当下,她用细如蚊蚁的声音回道;“皇上做的事臣妾不该多管,刚刚的那些,臣妾什么也没看到。”   听到这里,朝烈帝眸色一凛,面容严峻的说道:“你真的什么都没看到吗?”   “没有!”秦若九不去看他,只是淡淡的回答。   “你这个女人……”说到这里,他粗暴的将她打横抱起,然后朝朝烈殿走去。秦若九被他这样莫明的一扛,惊呼出声,下意识的害怕的抱紧他。接着,又摇又晃道;“放我下来,放我下来,你要干什么?”   朝烈帝并没有因为她的惨叫和挣扎而停止,反而越发迅速的朝外走。不错,这个女人竟然看到他和别的女人欢好,一点反映也没有。该死,她就那么的不在乎自己吗?想到这里,一股莫明的怒气充斥在他的胸腔,让他难以自控。   见皇上竟然丢下自己,而抱着那个女人离开。一旁赤裸在榻的苏贞儿那是又惊又怒,连忙娇声唤道;“皇上……皇上……”   快踏出殿门的朝烈帝,突然回过头来,脸色森冷如冰道;“住口,一会朕会让人送来汤药,最好乖乖喝掉。”   “皇上,你怎么能这样对待妾身……。”原以为掉了两个孩子的朝烈帝,这次如此急切的要宠幸自己,一定是想让她为他怀上个龙种。可是,她万万没想到,他仍然这般绝情的不让她怀孕。当下,心中在绝望的同时,不由流露出一抹恨意道;“皇上,我不喝……”   朝烈冷临走前,冷哼一声道;“不喝,朕杀了你。就算让你有了孩子,朕也一手杀掉!”说这句话时,他眼里充斥着浓浓的嗜血之意,那果断没有一丝犹豫的残忍,让她肩上的秦若九听了去,小脸瞬间苍白如纸,整个人在他肩上摇摇欲坠,散乱的发丝,随风摆荡。何曾几时,这个男人似乎也对自己这般残忍过。   他,究竟有没有心,所谓虎毒不食子,他可以冷血到杀死妻儿,害死骨肉的地步。   上天究竟给了他什么样的心,又是谁,生出了他这样的一个人。   听完最后一句话,以及那抹飞速离开的身影,苏贞儿如枯木般的垂倒在榻。为什么,为什么她努力了一切,换回来的竟然是这种结果。而那个比自己丑陋一千倍甚至一万辈的女人,可以怀上龙种,而她却不能?为什么, 这究竟是为什么?   她无力的举起粉拳,呜咽的朝绣枕上砸去。   …………………………   就这样,朝烈帝不顾一路上所有人诧异的眸光,就这样抱着秦若九朝凤仪殿走去。   不过也没人敢看,那些宫女太监撞见了,也只能匆匆跪下,不敢多看一眼。   很快,就进入凤仪殿内,绿儿等人见皇上抱着娘娘回来,先是大惊失色,正要过来,却被朝烈帝冷喝着退下。秦若九被莫明其妙丢在榻上,头脑经过颠簸,变得混沌起来,她安慰自己,忍一忍就好了。   抱着她,走了这么久的路,又上那么长的阶,朝烈帝并没有粗喘,只是冷俊的容颜起了一丝潮红之色。   他冷冷的盯着秦若九,直直的凝视着。秦若九快速的唤气,呼吸有些不顺,同时又被对方盯得全身发毛。她不自在的转过身,不去与他对视。   而他,却屈强的将她娇躯扳了过来,一脸阴冷道;“秦若九,告诉朕,你刚才很不高兴。”   第一次听到他这样唤她的名字,一瞬间,身体寒冷得直打哆嗦,下一秒,五脏六腑仿佛在被火焚烧,在冰与火的煎熬中,无法逃脱。她拼命使自己镇定道;“臣妾为什么要不高兴?”   “因为你在吃醋!”他替她,斩钉截铁的回答。   秦若九听罢,浑身一怔,眸中掠过一抹恐慌,她迅速的躲过他逼视的目光:“皇上,你多想了……”   原本很平常的一句话,却完全将他激努,他猛的上前,一把捧住她的脸,让她对视自己。   “告诉朕,你在吃醋!”他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说。   秦若九顿觉荒唐及了,睑下眸,有些不屑的冷笑道;“皇上和别的妃子欢好,臣妾有什么资格吃醋!”   眼眸变得幽暗,盯着她问道:““难道你高兴看到朕这个样子?”   秦若九任由他捧着自己的脸,也放弃了无谓的挣扎,继而迷茫的盯着床顶的幔檐,瞳孔一阵阵收缩,眼神渐渐变得空洞起来,突然,她大笑起来,笑声既迷离又清冷。   她说;“皇上的喜好与我无关,臣妾做好本份就行。”   “你……。”   “皇上,你为什么要臣妾吃醋,难道这也是折磨臣妾的一种方式?”秦若九水眸一眨,显得有些可笑的问。   朝烈帝瞬间哑口无言,只能怒瞪着她,额头青筋隆起,他说;“秦若九,你是不是一点都不喜欢朕?”   原本无悲无喜的她,听了这句话以后,再次大笑起来,那模样,就如听到了全天下最可笑的笑话一般。   她说;“皇上,你想听实话吗?”   他虽然已经猜到了答案,却仍然森冷的凝视她道;“说!”   她也避讳,直接盯着他的黑瞳,像锥子一样刺进他的心脏道;“不错,一点也不喜欢!”   “………”   空气刹那凝结,四周是诡异的安静。   半晌,他有种泄气的望着远方,低沉的嗓音蕴含淡淡的怒气道;“难道,一点也没有?”   她说;“没有,就算有,也是恨和讨厌。”   他突然怒跳起来,猛的镊制她的下巴,眼中冒起幽绿的火光,像恶魔一样的宣布道;“不,你必须喜欢朕,而且爱上朕。”   秦若九被他捏得生疼,倒抽一口气,她忍痛昂起下巴怒瞪着他;“放开我!”   这个“我”字刚落,对方那狂妄的吻立马就如雨点般的扑了下来。   哪怕隔着黑纱,她有清晰的感觉到他唇间的温热,与蛮横。         第053章 ☆、第054章   落日收起了它最后的微笑,暮霭轻轻地轻飘飘地降落下来,夜地浓黑的党羽温柔地笼罩着大地,一切都静静的,暗暗的隐去。   凤仪殿内,吹灭最后的一盏灯,一切又归于平静。   秦若九此时虽然毫无睡意,可仍然一动不动的拉好锦被,蜷缩在了凤榻上。   今日朝烈帝疯狂吻了她以后,便怒然离开了。   今晚她猜不准他是否会过来,但是她仍要竭力把自己掩盖起来。是的,她这么早睡,完全就是不想给那个男人,与自己接触的机会。至少,在她看来,这个男人应该不会在她睡着的时候,对她怎么样吧?   睡了一会,心中总是忐忑不这,想沉沉睡去,却又害怕在午夜时分,他突然闯了进来。就像幽灵一样,毫无征兆的飘入,让人一点心里准备都没有。   她咬着锦被,脑海一片紊乱。这时,房门“吱嘎——”一声,还是响了。接着是对方沉而有力的脚步声,正一步一步的朝她驶来。   秦若九连忙闭紧眼睛,双手一动也不动。虽然自己是背对着他,可仍能感觉到黑影施来的压迫感。   朝烈帝站在离她只有三步之遥的距离,望着她熟睡的身影,心中一阵悸动。   怎么这么早就睡了?是太累了吗?还是今日自己的粗暴之举,吓到她了?   当下,黑眸缩回,在心底深处叹惜一声,正欲离开,却见她一处被角没有盖好,正滑落在她的香肩两侧。见状,朝烈帝连忙挪步上前。   感觉到对方已经快速朝自己逼进,她的心跳陡然加速,呼吸都不敢太过大声,就怕自己用力喘息,会让对方识破自己的心思。   不料,动对并没有所举动,而是伸出手,轻轻的为她掖了掖被子。随后坐在榻沿,静静的凝望着她,大掌轻轻的划过她的额角。   一阵酥痒的感觉刺激着秦若九全身,她不知道朝烈帝想要做什么,当下害怕的皱起了秀眉。   朝烈帝突然一把将她弯曲的身子扳正过来,然后直直凛视着她。   月光,照在她的额上,雪白的肌肤立即呈半透明之色。看上去,是那样的若隐若现,若有若无。   朝烈帝冷冽的眸子中,射放出一丝柔意,轻轻的用食指,按在她清秀的眉宇间。   为何,她连睡着了,也会蹙紧眉?是梦到了什么让她害怕的事情吗?亦或是又梦到了他对她的恶性惩罚?   当下,朝烈帝心弦一震,充满疼惜的低下身下,在她额前一吻。动作是那么的小心柔和,令人觉得那一吻,是月光的照进,而不是朝烈帝的一时心动。   假寐中的秦若九,心中微颤,锦被下的双手,猛的抓紧了被单。   那个恶魔竟在在吻她,而且是那样的温柔,专情。这是他的吻吗?还是说,身边这个人,并不是他?   并不知道秦若九一直是醒的的朝烈帝,下一刻,从怀里掏出今日秦若九还给他的麒麟玉,然后轻轻的握起她的手,望着她手心冒出的香汗,他用丝巾轻轻的为她擦拭干净。随后,将玉缓缓的放手她的手中。   一阵冷凉触及在她的手心,秦若九下意识的将手收回,不敢去摸那个让她害怕的东西。   朝烈帝却定定的将她的手握住,然后轻声说道;“别怕,这是朕的母后曾经去风灵寺替朕求来的,这块玉经过寺里的主持开光,配戴着它有去忧解烦,保命延寿之功效。同时,可以为你驱除梦魔。”   他的话,温柔而充满磁性,让人觉得是那么的不真实。这一次,秦若九虽然没有拒绝,而是她却忘了,自己是真的睡着了,还是在做梦?为何,梦里的他,与平日的他,判若两人呢?   就在她想睁开眼睛,伸出另一只娇柔的小手,去触及对方的脸颊,想知道这一切是否真实的她,却发现身边的厚重感突然一空,映入眼帘的是他扬长而去的墨色身影。   她睑下眸,低低的望着手中美玉,久久不语。   这,到底是梦?还是现实?   …………………………………。   一夜无眠,直至第二日清晨。   秦若九早早就起了榻,一旁入屋的绿儿见了,忙问;“娘娘,今日为何不多休息些。你脸色看上去有些疲惫啊!”   秦若九淡然的摇了摇头道;“今天有客要来,我得起来准备一下。”   “有客?”绿儿愕然。   秦若九颔首;“一个曾经帮过我的人要来。”   “是吗?那娘娘现在打算干什么?”   “陪我去御膳房吧!”   “娘娘这是……”   “走吧!”   一大晌午忙下来,绿儿和小环等人已经腰酸背痛,而秦若九却甘之如饴,是的,她已经很久没有做过这些事情了,从入宫以后,从前每日都要做的东西,却离她如此遥远。今天做来,不但没有丝毫的生疏,反而更加顺畅。   最后道膳食完成以后,绿儿等人吃惊的盯着桌面的精美饭菜,愕然得合不拢嘴巴。   “娘娘,若非亲眼所见,真的很难相信,这一切都是你做出来的。”   小环等人也匪夷所思道;“娘娘,你…。。你怎么会做这么多菜,而且厨艺如此精湛?”   秦若九淡笑道;“这只是一边皮毛之技,我真正的绝活你们可没看到呢。”当初,她从十岁就开始为爹爹烧饭,由于小时候并没有同龄孩子肯与她玩,所以她把所有时间都花在了钻研时谱上面,每烧一道饭菜,爹爹都会赞不绝口。听着他老人家的夸赞,这就是她最快心的时候了。   可是,现在进了宫以后,她无法再展示自己的厨艺。原本想用这双手,去照顾她未来的夫君,去抚养她可爱的孩子。烧着可口的饭菜让他们像爹一样赞美自己,做一个贤德的好妻子。只是,到最后,皇后之位却让她所有平凡的梦,都为之破碎。   浊影来时,恰到时机。   他是经过深思熟虑才来,不错,他是一个成熟稳重的武士。家族三代为国尽忠尽力,他继承了祖上恪守尽责的优良传统,每天兢兢战战,丝毫不会让他的工作出任何差错。   但今天,他选择接受皇后的邀请,一是出意私心想见见她,二是不想拒绝皇后的美意。三来,他害怕这样会落下话柄,他并不担心这一切会对自己有何损失,只怕伤及了娘娘的颜面。   最终思索再三,他还是来了,只是打算会会娘娘就走。这样也算给娘娘一个交待,同时也免去了他人的口舌之灾。         第054章 ☆、第055章   当浊影推开殿阁的房门时,突然那扑鼻而来的香味,令他感到惬意与舒适无比。   好香,这种味道似乎只有母亲的手,才能做得出来。在皇宫当差,虽然吃喝不愁,皇上给的用的全是最好的,但他却仍然思念家中母亲烧出来的饭菜。   看到屋内的娘娘,以及几位妙龄宫女,皆朝自己投来笑盈盈的眸光,浊影有些羞涩的退后一步,俊颜露出愧色道;“娘娘恕罪,微臣真不该在这个时候进来,扰了娘娘用膳的时间。”说着,浊影急忙要退着离开。   秦若九连忙唤道;“浊统领,请留步。”   浊影听见她的呼唤,愕然转过身来,有些疑惑道;“娘娘,有什么吩咐吗?”   “当然是让你坐下!”   “嗯?”   “别忘了,我说过要报答你。但是我在宫中,并没有什么稀罕的奇珍异宝。但是想想,以浊统领的为人,送那些不是还恩,应该是亵渎你的品性吧。”   “娘娘这是……”   “不错,我们娘娘说你帮过他,于是今日亲自下厨为你做了一桌酒菜,浊统领还不快偿偿,合不合你的心意!”   听着绿儿这样说,小环也笑嘻嘻道;“是啊,浊统领,你可有口福了,我们娘娘入宫以后,第一次做膳呢,忙了一大早上,就等你来。”   听到这里,浊影有些受宠若惊的上前一步,眼里略显恐慌。他连忙摆摆手道;“娘娘,你怎么能这样折煞微臣呢,微臣不过只是一个小……”   不待她说完,秦若九就浅然笑道;“浊统领客气了,在我眼里,你永远是我的恩人。没有尊卑,你明白吗?今天的酒菜实在微不足道,还请浊统领不要推辞才好。”   闻言,浊影心中有抹难以言喻的温暖。娘娘竟然如此待他,这让他情何以堪。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统领而已,值得她如此吗?   “浊大人,我们娘娘都这样说了,你不如就留下来享用一点吧!”   “是啊,这么大桌子的菜,都是我们娘娘的心意啊,浊统领你还犹豫什么呢?”   被两个小丫头这样一说,浊影连半点拒绝的理由都没有了,黑眸微抬,迎上秦若九那诚挚的目光,俊颊一热,只能点头应道;“那就多谢娘娘的美意了,微臣就不客气了。”   说完,浊影大步流星的朝到桌畔,拉开凳子就坐了下去。   见浊影坐下,秦若九微微一笑,同时朝小环和燕儿等人说道;“你们也坐吧,反正没有外人,今天你们也幸苦了一天,就一起吃吧!”   “好的,娘娘!”   早就知道娘娘的性情和为人的绿儿小环,当下也不客气,三人围着圈坐下,各自提起手中的碗筷,朝自己喜欢的菜挟去。   浊影见四周都是女子,而唯一一个男人就是自己,心中难免有些不好意思,迟迟不肯动手。秦若九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体贴的为他添菜。浊影见状,又惊又急,不敢拒绝,只能自己行动。   吃了一会,浊影连连夸赞。其手艺真是堪比宫里御厨,烧的饭菜别致而有一股特有的香味,令人闻之便食欲大起,恨不得风卷残云,一口吃光。   被人亏厨艺是秦若九最开心的事情,记得小时候,她总为了得到爹爹的夸赞, 而烧一桌好吃的饭菜。现在入宫以后,没了这个机会,却听浊影这样说,一种久违的亲切,迎上心头,一时间温暖极了。   而浊影又何偿不是,娘娘的手艺,又勾起了他对爹娘的思念,对家乡的期盼。   ……………………………   一桌饭没吃多久,另一位客人也正好赶场,碰到这样丰盛的席宴,自然不能错过。   不错,他就是康庆国的九王爷——康音。   他有着似嫡仙般风姿卓越倾国倾城的俊颜。他走进来时,如落入凡尘不沾纤尘的神仙,俊逸飘然,让人看了遽然失了魂魄。刹那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追随在了他的身上。   最让人难忘的是,他那一双灿然的星光水眸。只需浅浅一笑,能吸引住千万人。   当他知道秦若九为了浊影而煮了这么一大桌子酒菜时,心中略嫉妒的努起唇道;“若九,怎么,这么重要的时刻,你愿意让我干瞧着?”   秦若九先是一愕,难得见他如此俏皮高兴的说话,继而眯起如月光皎洁的水眸道,如果九王爷不嫌弃的话,不妨一起坐下来,我们也为你多添一副碗筷。”   闻言,康音假装生气,俊眉微挑道;“我都说了,你不能叫我九王爷,唤我音就好了!”   “好好好,音,你要坐下来吃吗?”秦若九当然欢喜,有个人多品偿她的手艺,她自然开心。   康音见状,灿然一笑,水眸明亮得就像一个发现宝物的孩子;“那当然,若九做的东西,我肯定捧场。”   “九王爷,不如你坐我旁边吧!”私底下跟九王爷相交甚好的浊影,当即让坐。当初能在皇上身边当差,也是九王爷一口举荐。就因那日九王爷出游,差点遭遇野兽的袭击,自己出手相救,他便记下了这份恩情,让自己当上了御前侍卫统领的职位。   现在想想,还真要感谢他,若不是他,自己就不会认识娘娘,更不会吃到这位美味的饭菜。   康音听罢,不以为意的朝他笑笑道;“嗯,浊统领你做得不错,让若九都亲自为你下厨了,本王还没有这个能耐。”   “不敢,不敢……。”浊影俊颜再次一红,谦虚起来。   “好了,你们不要再争了,一起吃吧,再不吃就凉了!”害怕浊影会显得不自在,秦若九连忙站起身来打圆场。她可不希望他今天的恩人,一直处于缩手缩脚的状态中。   “嗯,让我偿偿你做的红烧肉吧!”   “怎么样?”秦若九有些期盼的瞪大水眸,紧张的望着他。   康音起了捉弄之心,先是皱眉,继而在对方担忧不已的情况下,突然绽展欢笑;“ 好吃!”一扫先前的阴郁与忧伤之色的他,此刻就如一个阳光般帅气的大男孩。   秦若九听了,心中一松,眼眶微湿,这是多么温馨难得的一餐啊,过了这一天,以后还有这样的日子吗?而这一次,又会成为永恒的记忆吗?   她不由踌躇起来。         第055章 ☆、第056章   深夜,万籁俱静!皎洁的月光静静地照着大地。   待绿儿小环她们都退下以后,秦若九独自推开窗,用脸窗到窗外,感受着那抚面而来的徐徐夜风,那风似乎带着疲倦和一缕迟迟不愿归去的凉意,袭击在身穿单衣的秦若九身上,清凉舒爽得惬意。   她抬起水眸,遥望漆黑如墨的天幕,挂缀着点点繁星,一轮皓月,华光如水,柔软温暖的洒向大地,仿佛是那冰清高贵的月之女神,怜悯慈悲的将这世间万物轻揽入怀,细心呵护。   好久没有如此亲近的贴进大自然了,从前的心总太过浮燥,忧虑,一刻也平静不下来。今天,却莫明的敢到心安。是因为收获了像浊影和康音这样的朋友吗?所以,她渐渐的感到不再孤独?还是说,他突然袭来的温柔,与细心,让她已经慢慢放开了心中那把恐惧的枷锁?   想着想着,门外突然传来的响动,瞬间将她惊醒。她微微一愕,心头有种不祥的预感蔓延。当下,转身连鞋袜都来不及脱,就迅速躺在凤榻,拉过锦被,连大气也不敢出。   怎么?今日为何会这么早来?不是要批阅奏折吗?   门,终究是被推开了。哪怕是捂着头,秦若九也能感受到朝烈帝这次来的气息,和上一次是截然不同的。   上一次是沉默中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温柔。而这一次,就如风雨侵来的前夕,带着一抹燥动与怒气,直直的朝香榻走来。   她以为只要装睡,就可以躲过一切。岂料,这次朝烈帝直接上前,一把握住她的皓腕,将她拽了起来,修长的手指箝制她罩着黑纱的下颚,嗓音低沉而略带冷意:“别装了,你以为朕不知道你根本没睡?小环说过,你睡觉不喜点烛,烛灯现在还燃烧着,你认为骗得过朕的眼睛吗?”   秦若九有些无力的撑起身子,不得已的睁开眼睛,千算万算,还是逃不过他的手掌。   当下,她无动于衷的直视他道;“皇上,就算臣妾没睡,这算是犯了欺君之罪吗?”   “在你眼里,朕就是如此蛮横不讲理?一定要治你罪的人吗?”听到这里,朝烈帝微愕。随后,唇畔逸出一道讥诮和不屑的笑痕,口气却陡然阴冷下来。   秦若九拧起眉,痛苦的睑下眸道;“既然不是,那皇上为何如此生气,还将臣妾的脸弄得这般痛?”   闻言,朝烈帝不悦的皱起浓眉,随后放开手。顿了顿又挑起邪气的浓眉,语调很轻很柔的说着:“朕想问你,你今天到底都干了些什么?”   “我……只不过是让恩人浊统领来吃了个便饭,这是有罪吗?”她的些莫明其妙的瞪着他问。   他见她一副风清云淡,毫不关己的样子,顿时怒气渐渐盈满他的黑眸;“对,不过是皇后请一个臣子用膳,可是那个皇后竟然还卑躬屈膝的为那个臣子下厨,这究竟算什么?”   “我说过,他是我恩人,为她做一顿便饭又怎么了?她救过我,哪怕是做一辈子,我也愿意!”   “那朕呢?朕对你这么好,你却从未如此的犒劳过朕!”说到这里,他眼中溢出嫉妒的火花,那火光四冒,似要杀人。不错,听到太监来报,他气得撕毁了手中所有的奏折,直接就奔了过来,想找这个女人问个清楚。   “皇上,你对臣妾好吗?”秦若九突然觉得这个问话,可笑到了极点,好吗?如果他这样折磨自己叫好,那对于苏贞儿这样的人,是不是该像天神一样祭拜?   “你说呢?朕是第一次这样迁就一个女人,朕是第一次在想要你的时候,为了顾及你的感受没有碰你,朕还把母后留给朕的唯一东西,送给了你!你说,朕对你够好吗?”他邪魅的扬起唇,一脸冰凝的瞪着她,似乎要将这个事情,问个水落石出,否则誓不罢休。   秦若九听罢,一愕。原来,这就是他所认为的好。也对,他可是至高无尚的君王,平日里除了人家对他嘘寒问暖,体贴入微,关怀备至如神一样供俸着以外,他哪会了解一个普通寻常人的心态啊?   她凄然苦笑,却不语,第一次她为这个皇上感到悲哀。他连最起码的关心,与呵护都不明白。   “你笑什么?”看着她的笑,他竟有点心乱。   她摇头;“没什么,只是臣妾觉得,皇上给臣妾的关心,臣妾无福消受。”   “你知道就好,朕的关心,不是谁都会有的。”   “那皇上想臣妾怎么做?”   朝烈帝见她用乞求的眼神盯着自己,顿时嘴角扬起一抹冷笑,修长的手指突然松开她的下巴,缓缓来到她的脖子上,轻轻的摩挲着。一下秒,在秦若九还没反应过来之际,他俊美邪魅的脸庞俯了下来,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颈间,接着,微微一吻。   他说;“从今以后,除了朕以外,你不可以再做东西给别的男人吃!”   秦若九被他这样一吻,当即,纤细的身子微微颤抖了下,闭上双眸,深吸一口气道;“皇上难道就要如此霸道吗?如果臣妾做给了别的男人吃呢?”朝烈帝这种话不是让她以后连唯一施展自己绝活的机会都没有了吗?这可是她唯一的乐趣啊!他让她不能做给别的男人吃,包括爹爹。而他,自己身为皇上,更不会吃她做的东西,这不等于让她空有本事,却永远无法示人吗?   他黑眸深沉的凝望着她,半晌才含着一抹怒气道;“谁敢吃,朕就让人拔掉他的舌头。”   这句话,直接让秦若九全身上下升起一股寒意,这个男人简直就是恶魔,一个杀人可以不眨眼的恶魔。为了自己的私欲,他可以双手沾满血腥,让无辜的生命去死。   她茫然的听完这句话,眼神有些空洞,声音缥缈的说道;“皇上,你放过我吧,你要是真的想关心我,那让我离开这里好吗?”这已经不再是牢笼,而是一个血腥与残忍的地狱,她时刻都不想留在这里。   望着她异常痛苦的水眸,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是,听到她要离开二字,他心中怒火熊熊燃烧,一把将她搂在怀中,狠狠说道;“休想!”   “为什么你不肯放过我?我究竟做错了什么?”这命定的后位不是她情愿的,为什么要让她当皇后,为什么要让她受这种折磨?她一个人承担也就罢了,却还要连累他人。   “你没做错什么,因为你让朕感到了心痛。”   “不,那是恨,你让我走,只要离开这里,看不到我,一切都会恢复平静。”她慌乱的挣扎,他却狠狠的压了过来。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想走,没门,朕得不到你,就毁了你。下次,你要是再敢提到离开,朕会毫不犹豫的砍掉你的双腿,不信,你可以试试!”   “……”   她默然无语。朝烈帝刚刚的话,就如来自黑暗深处的咒语,一字一句,仿如施了天底下最恶毒的魔法一般,让她全身冰凝,不敢有丝毫动弹。这个男人,真的是疯了,疯到让人绝望害怕的地步!         第056章 ☆、第057章   梦中的秦若九,这次得异常香甜,长长的眉睫轻轻的覆盖在眼窝下,看上去恬静而平和,白有了平日的倔强和闪躲,就像个孩子那般安然纯净。   她是被一阵悦耳的细碎碰撞声惊醒的,蓦然睁开眸子,竟发现天已微明。帘外的流苏,被风吹得“叮咚——”发响,像天籁之音一样动听。天啊,这快什么时辰了,她还在睡。平日里,她就有早起的习惯,这些日子一直如惊弓之鸟,今天怎么就睡下去了呢?   当下,猛的翻身,正欲起榻。却看见案边坐着一抹熟悉的身影。那人一身金色龙袍,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刺眼。头上束着紫金冠,虽然是坐着,但仍可以看出他身材修长。他手握着秦若九这几日最喜翻阅的书籍,如雕刻般俊美的五官微微倾侧着,一双狭长而冷魅的凤眼销魂之极,尤其在这温暖的早晨,顿时让人想起妖孽。   秦若九愕然的立在那里,水眸闪过一抹疑惑,他怎么还在这里?昨夜与他闹得僵硬,她便赌气的曲着身子缩在凤榻最里面,纹思不动的流泪。最后好像是哭累了,便睡着了。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她也不知道。   只是,这一觉醒来,却见他还在屋中,心中当即慌乱起来。为什么,他没去上早朝吗?   似乎发现榻上人儿已醒,朝烈帝深沉的转过身来,黑色而深邃的眼眸,淡淡的凛视着榻上的她。   这时,俊毅非凡的脸庞,流露出一抹柔缓之色,轻轻放下手中的书籍,轻声道;“你醒了?”   秦若九像神游梦中般迷茫,随后又点点头。   看着她迷糊不解的样子,他微感好笑,这个女人犯起糊来,样子真的很动人,像一个只迷失了方向的小猫咪,让人疼惜不已。   当下,他站起身来。缓缓朝她走去,举手投足在在都流露出浑然天成的帝王霸气,有着一种让人看了都难以抗拒那野性的魅力。   他说;“案上的书,你都看过了?”   秦若九再次点头,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话语回答。   “想不到你喜欢这些书?怎么?你又不是男儿,难不成想征战沙场去打仗?”他挑起眉,眼里闪过一丝不满道。   秦若九被他这调侃的语气,问得更加不解,当下翻身下榻穿鞋,不再回答刚刚的问题,而是直接询问道;“皇上,你怎么还在凤仪宫里啊?”现在的他,不该是在朝堂上,是在文宣殿里吗?就算不上早朝,那也该在御书房里啊。   朝烈帝无关紧要的理了理衣袖,整理了下自己的着装,随后温吞的回道;“怎么?朕想等你起榻,不行吗?”他的话微酸,像一个被人遗忘的孩子,现在正赌着气,要撒娇。   “你是有事要吩咐臣妾吗?”秦若九拧起眉,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然不解的盯着这个男人。他的性格太乖张了,真让人琢磨不透。   “当然!”朝烈帝不看她,却用一副毋庸置疑的语气回答。   “那为何不叫醒臣妾,还让臣妾睡到现在?绿儿她们怎么没来?”越说越急的秦若九,恼恨不已,自己怎么能睡过头呢?耽误了这个暴君上朝的时间,不知道又有多少人将怪罪于她。   见秦若九有些气急败坏的模样,朝烈帝充满邪性的一笑;“那些宫女是来过,不过朕都把她们赶出去了!”   “这是为什么啊?”这皇上究竟在想什么?   “因为朕看你睡得很香,所以不忍心让她们打扰,于是就让她们退下了!”   “啊?”   “怎么了?”望着她瞪大的水眸,朝烈帝傲气的凛了她一眼。   秦若九匪夷所思的喘了口粗气道;“难道,皇上也因为不想打扰臣妾, 所以一直等到现在?”   “对!”   闻言,心中微暖。他真的是为自己而等这么久的吗?有刹那的质疑,随即似想到什么,立马慌张的抓起他有胳膊道;“你这样不是耽误了上早朝的时辰吗?”   朝烈帝咧唇浅笑,一副不以为意道;“朕今日不上朝了,就专程等你醒来!”   “………”闻言,秦若九呆愣当场,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怎么?你不开心吗?”他继续挑眉问道,眼里闪过一丝不解。   其实,真正该不解的不是他,而是她秦若九。   当下,不好忤逆他,秦若九只能硬着头皮点点头道;“臣妾很开心,很感动,皇上对臣妾的厚爱,臣妾有些知如何是好!”不是如何是好在,而是完全不知所措。   听到这个回答,朝烈帝冷硬的脸上,浮起一丝微笑,满意的说道;“只要你为朕做上一顿美美的早膳,这就算回报朕了!”   “难道,这就是皇上一直等着臣妾的原因?”秦若九脸色微白,满脸不可置信。这样说来,他未免也太儿戏了吧!   对方桀骜不羁的点头,君王气质十足;“不错,你都可以为别的男人煮饭烧菜,为什么就不可以为朕做一次?”   “可是,皇上你难道到现在还没用早膳?”都什么时辰了,难道御膳房的人都疏忽了?不可能,这些人长年在宫里当差,肯定深谙这个男人的脾气,如此暴戾残忍,怎么会出一点纰漏呢?   就在秦若九满头雾水之际,朝烈帝却暧昧的上前,一把勾住她的纤腰,在她耳畔轻声的呢喃道;“不错,朕并没有食用御膳房做的东西,朕一直等着你起来,为朕做一顿膳食。朕要你,好好的喂饱朕!”   最后一句话,蓦地说得秦若九面红耳赤,全身血液沸腾。当下,霞飞双颊,还好有黑纱罩住。否则,一定又会被这个邪恶的男子取笑。   秦若九尴尬的把脸撇开,与他拉开距离,似逃一般从他怀里挣脱,连梳洗都来不及,就直接朝门外奔去;“臣妾不能让皇上在此挨饿,臣妾这就下去做膳,皇上请稍等片刻。”语罢,她娇妙的身影,已经完全不知去向。   望着她消失的身影,他仍有些发痴,回过神留之际,却突然勾唇一笑。那笑中有着得意自信,还有无尚的威严和傲慢。   她在躲他?而不是向从前那般充满害怕与畏惧的躲他。现在的她,完全是一种迫窘与无奈的姿态,那就说明,这个女会慢慢的会爱上他!         第057章 ☆、第058章   弄来膳食已经接近晌午,秦若九一时太匆忙也没准备太多,只是在厨子那里随便取了些材料,菜没做几道,却样样精致爽口。那些厨子看了,无一不对秦若九投去钦佩的目光。是啊,一个皇后肯亲自下厨,而且做出来的东西,不比他们膳房的差,这确实够让人震惊的。   当所有膳食被统统端上桌时,秦若九这才微微喘了口气,无论如何,朝烈帝肯吃她煮的东西,她也算心满意足了。毕竟,在很久的梦想中,她就希望他未来的夫君能亲自吃到她做的菜。眼前这个男人,是残暴,无情了些,可终究是她的男人。   朝烈帝第一次拿出自己毕生的耐性,半了将近半一个时辰,当它看到桌上只端来的几个家常小菜时,俊眉微蹙,沉声问道;“怎么,这就是你给朕做的东西?”   秦若九看出了他不解的心思,当下耐心的坐在案桌的另一端,轻声道;“皇上,你偿偿吧,虽然不如宫里御厨做得漂亮,但绝对不会让你失望。今儿一早起来,也没事先准备,所以好多绝活都没拿出来。这几个菜看上去普通,但不会太难吃。不信,你试试吧!”   朝烈帝鹰目微凛,朝她定定望去,见秦若九为了给自己准备早膳连梳妆也未来得及,还没有哪个女如此不修边副,还一脸温顺乖巧的站在他的眼前。不过此刻的她,虽没有精雕细琢的美,却有一种自然简洁的美。   她只是用一根玉簪随意挽着一个简单的发髻,如丝绸般的黑发随着纤瘦的肩膀披散开来,风起,犹如朵朵浮云冉冉飘现。看不到她的脸,但那双黑琉璃般的瞳孔,却光韵流转,明眸善睐,浑身上下,都透露出一种典雅亲柔的气息。   看着她,就如一块温润碧玉,折射着柔美的清辉,仿若空谷佳人,出尘不染。眸光,再从扫过那张被黑纱掩去的脸,脑海里蓦地浮现,那日她投湖时的绝美风姿。不错,那不是丑女人,她的五官是那样的精致,模样是那样的倾城,除了梨青可以媲美以外,天底下还没有别的女人能超过她。   当下,朝烈帝黑瞳一阵恍惚,秦若九看得微微一惊,诧异的上前一步,轻声问道;“皇上……臣妾额上是否沾了什么不干净之物?”   见她慌乱的模样,如小鹿乱窜,朝烈帝心中微暖,锐利的眸子闪过一抹宠溺之色,当即上前,一把将她拦入怀中,把头深深的埋在她的颈窝,然后闭起眼睛,轻轻的嗅着她身上传来的清香。   不知为何,这个女人总让他有想要占有的感觉。她现在仿佛成了他最珍贵的物品,他想要时时把她握在手中,带在身边,不希望任何人去触碰。正是因为如此,得知她为了别的男人而烧火煮饭,他便勃然大怒。这种失控的情绪,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这两天,脑海里总是浮现她的容颜,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像烙印一样定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被对方如此突然的抱着,秦若九惊得全身硬僵,整个人愣在当场,纹丝不动。   她感觉对方似乎很急,很害怕,仿佛怕她瞬间就会飞走一般,死死的抱着,把头埋在她的发间。那似能举起千金之重的精壮臂膀,几乎勒得她快喘不过气来。   “皇上,你怎么了?”秦若九不敢大声喘息,只能轻声询问。   朝烈帝深深的猛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因为这样抱着她,他已经感觉到了全身的燥热与不安。   那种强烈想把她按倒,然后要了她的欲望越来越深。当下,他蓦地把她松开,然后拉着她的皓腕朝身边的凳上一坐,顺势将她牵入怀中,让她安然的坐在他的腿上。   他说;“朕现在饿了,想吃东西了,如果你不喂朕吃,那么朕就把你吃掉!”   秦若九坐在他的腿上,顿觉不自在。双手一时间,都不知该放哪才好。继而在听到这翻话后,更是不知所措,有些茫然的望着这个像个孩子般撒娇的朝烈帝。当下,她娇颜绯红,支支吾吾的说;“皇上,你怎么跟三岁孩童一般,吃饭也要人喂吗?”说完这句话,秦若九自己都感到好气又好笑,这个朝烈帝到底怎么了,最近为何变得如此反常?   “怎么?给朕挟菜都不愿意了?”朝烈帝揽着她纤腰的食指,微微一动,有些恶作剧的加重了力道。   秦若九蓦地觉得发痒,想要站起来 ,不料又被对方给按了下去。对方霸道的俯视她,用深沉的目光威胁她。   她知道自己反抗多余,不错,对于朝烈帝你越是反抗,越会激发他潜在的兽性。   随后,她不再多做挣扎,只是尽量让自己适应过来。然后拿起桌上的筷子,轻轻为他挟菜,然后用一只手托着,满脸无奈的送到他修薄的唇边。   他露出恶魔般得意的微笑,然后张开唇,霸道而狂野的咬了下去。   吃了一会,他竟和浊统领一样,皆皱起了眉头。不过,朝烈帝皱眉的样子,比他奇怪多了。   他一边咀嚼,一边眯起眼睛,像是在审视一样东西,又想在回忆或寻找什么。   脸上的神情,让人琢磨不透的同时,又有些耐人寻味。   看到这里,秦若九心微颤。她知道以朝烈帝的身份,什么美哇佳肴的东西没吃过。而自己不过是随意的几个家常小菜,他会喜欢吗?明明味道很好啊,为何他的眼中,会流露出那种神色?   “皇上,要是很难吃的话,你就吐出来吧,臣妾让人重做。”秦若九已经不抱希望对方会说句什么好话,当下只能先发制人,直接请罪。   朝烈帝听完,并没有回答她什么,而是继续嚼着,随后看似坚难又古怪的把它咽了下去。   秦若九望着心微急,却又不敢说什么。难道自己做的东西,这么不合他的心意吗?可是……这一次,她比任何时候都费心啊!   良久,见秦若九似乎快坐不住了,水眸那样忐忑不安的望着自己。朝烈帝这才慢条斯理的发言道;“不,并不是难吃,只是朕觉得奇怪!”   “奇怪?有什么奇怪?”秦若九急切想知道,立马出声问道。   朝烈帝一时半会也说不出什么来,只是眉宇皱得更深了。本不想解释什么,可是怕眼前的她失望,只能将想法说出来;“朕觉得,和御厨做的东西,大不相同。虽然菜式都相差无几,可其中的韵味完全南辕北辙。”   “什么意思?是不好吃吗?”秦若九听得糊涂,怎么也弄不明白这朝烈帝的说法,他不仅脾气怪,连口味也这么怪吗?   “反正朕说不清楚,你做的东西让朕想到一种很深刻的东西!”   “是什么?”   “温馨,一种久违的温馨,不是朕的厨子能做出来的!”   “我……”秦若九听后,微愕的看着他,却说不出话来。   “朕喜欢这个味道,以后,你能常做这些给朕吃吗?”   “……”   (多谢一路跟来这边的亲,寅儿诚心的感谢你们,在此为了报你们,我会把书写得更好!)         第058章 ☆、第059章   清仪殿内………   人影绰动,伏在香榻上的赵苑然,猛的坐了起来,眼中有掩不住的疑惑与慌乱道:“你说什么?皇上从昨天晚上去了凤仪宫,到今日晌午才离开!”   “是的贵妃娘娘,皇上今儿个连早朝都没上。”   “左儿,你确定你真的看到皇上,是午时才离开的?”   叫左儿的宫女,身子不由一怔,喏喏道:“回贵妃娘娘,左儿亲眼看到,这是千真万确。”   闻言,赵苑然清丽的脸上,闪过一抹煞白。随后,颓然的抬起柔荑摸摸眉间,余留着些许刺痛,蹙眉问道:“皇上为什么这几日都留在凤仪宫?难道她真的爱上了那个女人吗?”   那个女人奇丑无比,又是巫族妖女,她究竟有什么好?皇上明明是该恨她的,可是最近到底怎么了?从孩子掉了以后,他不曾再踏入过清仪殿。虽然偶尔会去苏贞儿那里,可也完全是情欲的发泄。可对她,他究竟又是什么心态?   左儿见赵苑然神情恍惚,满是痛苦与苍凉,当下轻声安慰道;“娘娘,你别瞎想,皇上怎么可能喜欢她呢?皇上恨她还来不及,她的姿色连娘娘万分之一都比不上,就连普通男人见了她都害怕,还别说皇上。”   “如果不是,那为什么皇上会接二连三的去她那里。如果不是,皇上为什么帮她,而不在意贞妃的感受,这一切到底能说明什么?”   左儿见娘娘听了这个消息,那萎靡不振的样子,甚是让人心痛,当下蕴蕴神,镇定道:“娘娘,皇上肯定是想什么办法,除掉皇后,你看刚开始的时候,他多恨皇后啊。怎么对她,都害不了她。所以,我想皇上这次,一定换着法子折磨她呢!”   听到这里,赵苑然苍白的脸上,这才恢复一点血色。眼眸一闪,淡淡道:“但愿如此,如果皇上真的爱上那个丑八怪,那我该怎么办?孩子没了,孩子没了……如果当初孩子还在……那该多好啊。也许,皇上现在就不会这样冷落我了!”说着说着,赵苑然又开始自哀自怨起来。不错,当初的孩子,可是她唯一能站住脚的保命符啊,可是,最终还是被奸妃所害。   左儿定定望着她,见主子心情不好,眼底流淌着复杂的情愫,俯耳低声道:“你好好休息,明天,你再去拜访一下皇后娘娘,皇上到底是真喜欢她,还是故弄玄虚,一试便知。”   “嗯?左儿你?”听到左儿这样一句话,赵苑然蓦地转过身,幽幽的望着她,似乎把所有希望都放在了她的身上。   “娘娘,你先睡吧,明天的事,左儿来安排!”   “你……”   “放心,左儿有分寸,做事不会给人留下话柄,更不会让娘娘不安。”   听了左儿的话,赵苑然这才安心。这丫头做事,一直很谨慎,机灵。这也是为什么自己在宫里这么多年,却一直安然无恙的原因。   …………………   秦若九闲来无事,一个人躺在榻上翻阅书籍。朝烈帝离开以后,她果然自在许多。   可是,现在的她,完全无法专心看书,脑海里时不时闪显出那个男人爽朗的笑容。   是的,他时常冷冰着一张脸,并不常笑。偶尔的笑,除了讽刺就是冷笑。给人的感觉就如地狱恶魔的笑。可今日,他的笑却大有不同,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笑。   不错,今日的他,那锐利的双瞳宛如测透了她的想法。但是并没有恶意,因为看得出,他笑得是那样的优雅,冷峻的容颜上所漾起的淡淡笑意,现在回想起来,都令她心跳微微加速。   还有走时,他说他喜欢自己做的菜,味道很特别。这两句话,时时在她脑海里面回荡。那种挥之不去的惬意与兴奋感时刻包围着她。   她到底是为这句夸赞而开心,还是因为他的笑而高兴呢?莫明的,她有些弄不懂自己了。   什么时候,她与他好像已经化干戈为玉帛了。什么时候,他有点想念他来了,什么时候,她竟不敢对视他的眸子,不是因为怕,而是因为一种心虚,一种涩然了。   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感觉?越想越有点怕的秦若九,索性放下手中的书,用双手抱住头,使命的摇晃起来。   不,她不可以这样轻易的原谅这个男人,不可以和这个恶魔和平共处,否则伤害的不止是她一人,还有身边所有的亲人和朋友。   可是,越想摆脱这种感觉,却发现,这种感觉来得越发猛烈。   突然,门外传来“吱嘎——”一声响。   秦若九吓了一跳,反射性的停下来,朝门外凛去。发现是缩头缩脑的绿儿以后,她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绿儿,你来就来,何必如此鬼鬼祟祟?”   绿儿俏皮的吐了吐舌,一脸无辜道;“娘娘,我这不是怕皇上在嘛,到时候打扰了你二人,绿儿小命难保!”   说到“打扰”二字,秦若九娇颜一羞,水眸心虚的怒瞪道;“胡说什么,什么叫打扰,我和他没什么。”   “娘娘,你在倔强什么啊,你都是皇上的皇后,你们是夫妻,你何必害羞呢?”绿儿一边说,一边笑咪咪的转进来。   秦若九听了,心跳陡然加剧,当下否认道;“哼,反正别把我和他扯在一起。”他那么多妃子,而且又残暴无情,自己才不要和他是夫妻,哪怕就算是了,但在她心底也不会承认自己有这样残暴不仁,又冷血无情的相公。   绿儿见娘娘如此否定,当下坐在榻沿,与她相对道;“娘娘,其实绿儿也知道皇上曾经对你不好,可是现在皇上不是改了吗?他每天都来看看,对你也很上心,后宫现在都红了眼,谁不嫉妒你啊!”   “胡说,他不是真心的!”秦若九心中虽然有些悸动,但嘴上认然否认。   “是吗?我觉得皇上很好啊,你受伤,都是他在看护,喂药,抹药,都没让我们亲自沾过。试问,宫里哪个妃子有这种待遇啊?”   “我的伤,都是他一手造成的。被无辜受害,谁想谁去。”   绿儿见娘娘如此固执,继续安慰道;“可是贵妃落胎时,我也没见皇上去照顾过啊,而娘娘的孩子掉了,皇上可是陪了你几夜没眠呢!”   “因为他愧疚,他良心不安……”   “你真的觉得皇上是那种会愧疚,会良心不安的人吗?”   “我……”秦若九一时被问得哑口无言。确实,那个男人绝不会是一个懂得愧疚,和良心不安的人。他是那样的无情,那样的毒辣。   “这就对了嘛,皇上这样对你,完全是因为喜欢上了你!”   “我?”   “是啊!”   “是什么?”   “喜欢你!”绿儿眨眨眼,一脸兴奋的肯定道。   “喜欢我……。”秦若九这一刻却黯然了,心中没有雀跃,只是体内破涛汹涌。这个男人喜欢上了她?多么不可思议啊,多么令人匪夷所思啊。她从未奢望的事情,难道真的发生了?再折磨了她一切之后,喜欢上了自己?而她,还能接受这样一个随时会带着毁灭性的男人吗?         第059章 ☆、第060章   夜色已沉,微微升起的月光,蓦地给大地披上了一层柔和的银纱。   此刻,万物都陷入寂静之中,皆沉沉的睡了下去。   秦若九侧身躺在凤榻,静静的凛着门外传来的脚步声。似乎早已经做好心里准备的她,并没有当初的慌张。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漠然,轻轻的闭上眼睛,装着睡寐的样子。他来了,她应该料到。   这一次,他并没有动她,看着她侧着的身子,纹丝不动的躺在那里,他轻巧的脱掉鞋袜,翻身上榻。   背脊一冷,秦若九知道自己的锦被已被掀开,感觉到对方已经躺在她的身边,她的双肩不由自主的微微一颤,是害怕?还是紧张,这连她自己也说不清了。   为了让对方相信自己已经睡熟,秦若九故意压重呼吸,这会让人误以为她睡得很熟的样子。   可惜,朝烈帝是如何的睿智灵敏,当下他唇角一勾,双臂就轻轻的伸了过去,将她纤细的腰肢猛的一揽,她就进入了他刚猛而有力的怀抱中。   继而,她连动都不敢动,怕露出马脚,连呼吸也静止了。是啊,她并没有睡,其实她多想早一点睡着,可是,白日里绿儿的话,就像魔咒一样萦绕着她。让她心烦意乱,头脑像有蜜蜂打转,这让她无论如何也睡不着。这次,他这样悄无声息的来了,虽然他没做什么,但她却连再假下去的勇气都没了。   就在秦若九不知所措之际,突然朝烈帝微微紧她往怀中一收紧,头轻轻的搁在她的胫间,嗅着她身上传来的淡淡馨香,用低沉的嗓音呢喃道;“别怕,朕知道你没睡!”   这句话让秦若九浑身一颤,微微打了个激灵,水眸一睁,刚好对上他漆黑如墨,仿若黑洞一样能把人吸进去的瞳孔。她吓了一跳,连忙把头拧开,他却嗤然一笑,僵硬的脸上,露出柔和的线条。   他说;“不许看别处,只能看着朕。”   “我……”秦若九被迫无奈的抬起眸,水眸慌乱而迷离。他怎么知道自己没睡,难道她又露出什么破绽让他看到了?唉,下次绝对不能再装睡了,一定要在他来之前睡着。   他邪魅的笑笑说;“你的眼睛真亮,哪怕是黑夜,朕也能看得清清楚楚。她就像一颗星星,一盏明灯,尘世间任何东西,也掩去不了她的光亮。”   听着他的话,秦若九不可思议的定神注视着这个贵气冷峻的男人,面色看似无异,而大脑却飞快的运转着。   他的这翻话,是在夸赞她吗?而他这样说,真的就如绿儿所说,喜欢上了她吗?   她蓦地愕然,娇颜红成一片,扭开脸,想要逃开。   是的,她不能这样任由他下去,她不可以让他喜欢自己,他是那么的暴戾,那么的危险。她害怕他,她要躲开他。   感受到了秦若九的抗拒,朝烈帝不眉宇一松,嘴角勾起兴味的笑容,垂眸凝视着她道:“怎么?害羞了?”   在他看来,秦若九的表现完全是因为受宠若惊,而产生的羞涩表现,可是他并没看到,她眼里那一闪而过的惊恐之色。   闻言,秦若九深吸了口气,平复下了紊乱的情绪,冷静了下来,定定的望着他道:“皇上,不能这样对我。”   朝烈帝挑眉,黝黑的眸子隐隐有丝笑意闪过;“朕怎么对你了?”   沉吟片刻后,秦若九坚定的道:“你身为皇上,应该多去后宫其它妃嫔那里走走,不应该只留在臣妾一人这里。”   他脸色突然一冷,神深沉的望着她,缓缓开口道;“朕喜欢去哪里,是朕的自由,怎么你不高兴朕对你的宠爱?”这是万千女人想要的荣耀,而她却说出这样的话来,朝烈帝只觉自己尊严微损,当即搂着她腰的大掌,狠狠一压,陡然痛得秦若九皱紧了眉。   她吐了口气,眸光微闪,淡漠道:“皇上既然是皇上,后宫又佳丽三千,至少要做到雨露均沾,否则会惹后宫其它妃子夫人不快的。”   听罢,朝烈帝微微一怔,这个女人究竟是怎么想的,他这样对她,要换了别的女人,早就欢天喜地,恨不得全天下人尽知。可是她不但不感到高兴,反而还把他往别的女人怀抱里推。   当下,朝烈帝黑眸闪过一抹闷气,猛的把她身子再往前一挤,让她胸前的两边柔软紧贴自己。   他说;“是不是哪个妃子来找过你?对你说了什么?告诉朕,朕让人拔了她的舌头,然后将她监禁起来,要让她这一辈子也别再想见到朕。”   听到这话,缩在他怀里的秦若九,蓦地闷哼一声,眼里焦急的望着他,立刻解释道;“没有,这是臣妾自己的意思,与别人无关,皇上不要多想,没有谁来找过臣妾。”   说完,秦若九心中破涛汹涌,接下来她实在不敢再逆他的意而行,她是那样的霸道, 脾气又这样的暴烈,试问天下间,会有谁受得了他?   “是吗?那你的意思?你讨厌朕吗?”见她低垂着眉睫,一脸难过的样子,朝烈帝脸色微微一变,紧抿着唇,黑瞳死死的盯着她。   眼下,秦若九哪还敢说一“是”字,只能凄然的抬起眸,朝他柔美的浅笑。   “臣妾不敢,只是皇上夜夜都来凤仪殿。臣妾又不能侍候皇上,却独自霸占了皇上,这不尽对后宫姐妹不公,也怠慢了皇上。”   看着她绝色而凄冷的笑容,黑眸一眯,高深莫测一笑,淡淡道:“是吗?那朕今晚就要了你如?”   秦若九闻言,脸色一白,陡然惊惧的摇了摇头:“不要……。”想起那种撕裂般的痛,温稠的血腥味,她就忍不住一阵头晕。他的粗暴,狂野,霸道,她这辈子都不想再偿试第二次。   看到秦若九如此大的反应,朝烈帝的下身,却越发嚣张的硬得厉害。当下,他又不能强来。对于这个女人,不知为何,他就不能像别的女人那样,不顾她们的感受,直接强要。   无奈之下,朝烈帝只能轻轻的拍着她的肩膀,一脸温柔的说;“怎么?还没好吗?”   其实下面的伤,已经好了许久了,但秦若九为了避开对方那灼热的眼神,只能半睑着秀眉,点点头道;“嗯!”   朝烈帝眉宇微微一拧,红唇充满诧异的说;“这么久了,难道还不行?是不是没上药的原因?”   听到“上药”二字,秦若九娇颜越发红得厉害,额头都微微发烫。当初,自己被他强行伤害后,下体的伤口,一直是他亲自擦药。现在他问起,她虽然没有亲眼看到,可是一想起那种场面,她就羞愤得想要躲起来。   “怎么了?额头这么烫,是不是生病了?”感受到她的脸色异常,朝烈帝伸去的大掌,在触碰到她的娇额时,突然一惊,心中有些不安起来。   秦若九一时不知怎么解释,只能摇头晃脑,不住的说;“我没事,没事……。”   “是吗?可是朕现在有事?”   “嗯?”   “你摸摸!”         第060章 ☆、第061章   当一个又热又烫的圆润之物落入秦若九的手里时,她似乎感觉那东西像有生命一样在剧烈跳动。   下意识的,秦若九立即收回手,一脸又惊又羞的起眸,朝烈帝那玩味的邪魅笑容,蓦地映入她的眼帘。   她又羞又急的转过身,想要和他拉开距离,可朝烈帝却牢牢的将她禁锢住,不让她有丝毫动弹。   “怎么了?”说实在的,秦若九刚刚的那一碰,更让他全身似火烧,这个女人在他眼前,就像个催情物一般,完全让他无法自控。只要一贴近她,他就毫不犹豫想要她。可惜,要不是看在她有伤在身,他真的会不顾一切的向她索取。   秦若九蓦地粉脸一红,有点尴尬的瞅着他,嗫嚅道:“皇上怎么可以这样开臣妾玩笑?”想到自己刚刚竟然触碰了朝烈帝的那个“东西”,虽然是他握着她的手,称她不注意时放上去的,可秦若九仍是羞愤不已。   望着秦若九闪躲而娇羞的眸子,朝烈帝眼底闪过暗沉的光芒,犀利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她道;“朕没有跟你开笑,真是说正经的。看着你,朕真的快抑制不住自己了。”   迎上对方那充满欲火而又深沉的眸子,仿佛一不小心就会燃烧起来,秦若九小脸早已红得不象话了。   支支吾吾半晌才说; “皇上,要不臣妾重新睡个地方?找绿儿和小环挤挤如可?”她可真的不想因为自己,再让这个男人冲动起来,否则,她这身子如何吃得消?   看出了她的担忧,朝烈帝宠溺的朝她柔和一笑,伸出大掌在她额上轻轻一抚,陡然撑起身来,静静的侧躺望她,眼神有些奇异的盯着她看。   他说;“不用,朕喜欢这样!”   秦若九望着他的眼神,那是一种柔和,溺爱,还有一种说不出的纵容。这样的眼神,完全不像曾经那个冷酷,无情,残忍的他。映着明月,秦若九只觉得身边这个人是多么的不真实。   她心中微微一怔,有些失神。过了半晌,才发现他也走神,正用一种陌生的眼神看她,不由自主的,秦若九感觉头皮有些发麻,随后不自在的开口:“皇上?皇上……”   “梨青,是你吗?”突然,他呆滞的黑瞳,蓦地绽开一抹耀眼的光亮。那种光亮,像一个庸人看到稀世珍宝一样,是那样的欣喜,那样的狂欢。他一把握起她的手,重重的放在他的胸口,黑瞳充满迷恋的望着她。   是的,这一瞬间,秦若九看到他如黑洞般森冷的眸子,却是苍蓝色的,半眯着,仿若一片海般湛蓝,那样的眸光仿佛能迷倒千世浮华,让众生醉倒。只可惜,她喊的是另一个人的名字。   梨青,梨青是谁?   她微暖的意识,陡然慢慢散去,犹如一桶冰水,把她从头到脚淋了个遍。她双肩轻颤,打了个激灵,意识也随之清醒,一股无法抵挡的寒冷,直达她的四肢百骸。   她说;“皇上,臣妾不是梨青!”她淡然从他胸口收回手,用一种失落的目光盯着他。   这时,又有些清醒的朝烈帝,蓦地明白了眼前的人儿,并非他朝思暮想的美丽仙子。当下,神情淡了下来,恢复了从前的面无表情。那一瞬间的狂热,就像一个奇迹般倏地出现,又倏地消失。让人产生错觉的同时,完全分不清真伪。   见他黑瞳星火褪去,秦若九壮着胆子轻声问道:“皇上是把我当成何人了吗?”   闻言,朝烈帝猛的抬眸望了她一眼,随后,冷冰的敛下眸;“没有,世界上没有任何人能取代她。”语毕,他颀长的身子陡然身了下来,背对着她道;“夜深了,你也该就寝了。”   “我明白了!”秦若九知道自己不该在问,这个男人如此深沉,她无法触及到他的底线,无法摸清他的心思。但她知道收放自如,分寸有礼。在他身边,她随时要警惕小心,因为伴君如伴虎,况且这还是一只虎中之王。   茫茫夜色,空气一片寂静。窗外,除了蚊虫哇叫的声音外,就只有榻上二人的呼吸声。   明明都不曾睡着,却偏偏装着已寐。   半夜,秦若九感觉那双熟悉的臂膀又缠了过来,他霸道的将她裹入怀中,紧紧的抱着她。   她闭着眼睛,可却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被硬物顶着的小腹。   她不敢动,只能乖乖的睡着,害怕轻微的举动,会引起他的身体里潜在性的狂野火苗。   ……………………………。。   竖日。   天气清爽,微蓝的碧空空上漂浮着朵朵白云。   秦若九起榻许久,静静的看窗外的景色。忆起昨晚的事,恍若梦一场……   嘴角闪过一抹苦涩的笑,他昨晚一定很难受,因为一直顶着她的小腹整整一夜,直到天明方才离开。   她一夜也未好眠,生怕惊动了他,会发生一些她不愿意发生的事情。   不过,总算躲过一劫。只是,她该高兴。可是,脑海里却总是回忆着,他痴望自己是,却喊着“梨青”的那个名字。   梨青,梨青……。她究竟是谁?   小环推门进来,看到发怔的娘娘,把一般的洗梳新衣,放到一旁,一脸俏皮的走了过来。   “娘娘,想什么呢,该梳妆了。”这些日,皇上对娘娘好极了,天天晚上来看她,偶尔白日里有空,也会过来。这可是羡煞旁人,后宫里的其它妃子,个个嫉妒都快要发狂了。   正因为如此,小环和燕儿的身份在奴婢中,也抬高不少。曾经的王公公,李公公,张公公,如此不屑的跟她们说话,现在见了也得低声下气的。   秦若九回过神来,看到小环,淡淡的点点头道;“今天怎么是你?绿儿呢?”平日自己的洗漱装扮,全是绿儿操心,今天怎么换成小环了?   小环听了秦若九的疑问,一脸坦然的说;“绿儿姐今天不舒服,所以我过来了!”   秦若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不舒服?请太医没有,好好看,这些日子她劳累着了。”   小环听了,心中感激,娘娘总是如此,心地善良,一直很为她们这些做下人的着想。   “娘娘,看了,没什么大碍,躺躺就好。你看,这是皇上派人送来的新衣裳,可漂亮了。娘娘你要穿上,一定美美的!”   秦若九听了,一愕,望着那托盘里金灿灿的东西,满头雾水道;“这些是?”   “当然是皇上宠爱我们娘娘,给的打赏啊,有些新增的手饰,还有珍珠,翡翠。这些衣裳也是最好的绸子布料做的!”   “这都是他赐的?”   “对啊,别的妃子都没有,就娘娘你有!”   “是吗?”   “是啊,可好看了,皇上对娘娘真好。”   望着小环兴可采烈的模样,她的笑容是那样的满足与天真,可她的话真如她的人那么简单纯净吗?   皇上对她好,是真的对她好吗?为何,得到这些打赏,她却一点也不安,脑海里再次浮现出梨青两个字?         第061章 ☆、第062章   洗梳完毕后的秦若九,思绪还沉浸昨夜朝烈帝带给她的古怪气氛里。   要不是小环叫她,她一时半刻还回不过神来。   “娘娘,你看,这样你满意吗?”   秦若九见小环娇颜红扑扑的,显得很兴奋。顿时,也随着她的眸光,朝镜中望去。   镜中的她,衣着淡绿色的繁花宫装,外面披着一层金色薄纱,宽大的衣摆上锈着紫色的花纹,三千青丝撩了些许简单的挽了一下,其余垂在颈边,额前垂着一枚小小的红色宝石,点缀的恰到好处。头上插着镂空飞凤金步摇,随着莲步轻移,发出一阵叮咚的响声。虽不见容颜,可这种打扮却衬得她别有一番风情美丽之姿。   “娘娘,这样子,你喜欢吗?”   秦若九抚摸着鬓前的发丝,柔柔一笑,不想辜负小环的美意,淡然道;“很好看,但是会不会太隆重了一点,你们知道,我一向喜欢素雅,这样……”虽没有不好,却让她有些困绕。   小环听了,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有些傲气的扬起唇畔,朗声说道;“娘娘,你平日打扮太朴素了,别人不知道,还以为你只是个小宫婢呢。现在,皇上这么宠你,你就穿漂亮一点嘛。再说,你的身份可是皇后娘娘啊,如果不气派一些,怎么能镇住后宫呢?”   秦若九听罢,只是苦苦一笑,小环的想法如此简单,她哪知道后宫之首,也是众矢之的。   淡淡的凛了一眼身上的打扮,她无暇去看第二次,只是叹了口气,眸光略愁的盯着窗外。   透着清晨的阳光,落云轩里满园百花沾露,晶莹的小露珠在晨光的照射下闪闪发亮,发出绚丽的光彩。   如果可以,她愿用一切东西,去换取那可以在尘世间,自由呼吸的空气。   “娘娘,九王爷来看你了!”   就在秦若九失神之际,小环突然诧异的朝门外一指,加重了语调说道。   秦若九怔忡的转过身去,门外的男子白衣胜雪,不杂纤尘,乌发束着白色丝带,一身雪白绸缎。腰间束一条白绫长穗绦,上系一块羊脂白玉,外罩软烟罗轻纱。眉长入鬓,细长温和的双眼,秀挺的鼻梁,白皙的皮肤。   看着秦若九时,那双钟天地之灵秀眼不含任何杂质,清澈却又深不见底。身材挺秀高颀,站在那里,说不出飘逸出尘,仿佛天人一般。   他每次的出现,都比人恍若谪仙般的感觉,眼中饱含的忧郁之色,总让人感觉他并非来自凡尘。   “音,你来了?”秦若九淡唤一声,缓缓走了过来,随后让小环搬来椅凳,想让他坐下。   康音依旧立在原处,没动,眸子闪过一道涩然,淡淡道:“若九今天你有事要忙吗?”   “……。。嗯?”秦若九先是一愕,继而不解的望着他。   康音先是尴尬一笑,随后俊颜微羞,低声道:“最近你一直抱恙在身,恐怕也没好好出去走走,今日天气不错,我想带你去看看。”   听罢,秦若九面色一怔,感激道:“谢谢你。”正语答应,转念一思,她与他这般出去,若让那个霸道冷酷的男人知道,那会是什么后果?想起他昨夜的话,一股寒意顿时从心头冷到脚尖。   “要去吗?”康音凤眸凝望着她,眼里充满希冀之光。他似乎已经看到她点头答应的模样,心中欢喜不已。   秦若九沉吟片刻,埋下头,十指将丝巾紧握,咬着唇,半晌说幽幽道;“不去了,九王爷的好意,若九心领了。”听着她语气冷淡,带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   康音双肩一颤,似有些陌生的盯着她,微微侧目,低声问道:“为什么,你有什么事吗?”   秦若九轻然一笑道:“是的,我有事,最近比较忙,可能都没时间跟九王爷说话谈心了。”嘴上她一派淡然的讲,心中却痛如刀绞。   她一向知道,康音对她的好,但是她无以为报,还会给他造成伤害。她知道,他一直把自己当成红颜知己,可惜自己不配。今天,她若不断然的拒绝他,日后自己受到折磨也就算了,可是她不想因为她,让他们兄弟二人绝裂。以朝烈帝的个性,没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出来的。   听到这里康音目光一沉,薄唇抿成一线,最后,淡淡道:“若九,到底出了什么事?”   秦若九试图不去看那双沉痛与充满忧伤的眸子,她深深的吸气,挤出一个笑容,问道:“没事,我只是不想出去,也不想见谁而已。以后,你别来了好吗?”   说完,她的目光有些朦胧,远处是什么,她看得并不清楚。只知道,自己此时的心,痛得难以窒息。九王爷是她这辈子看得最重的朋友,可是她必须得告诉自己,她们之间不能再这样下去。   良久,康音似乎明白了什么,眸光一沉,淡淡颔首道:“我明白了,你一定是怕皇兄,所以才这样疏离我对吗?”   看到对方略显受伤的瞳孔,如被人孤立了的小白兔一般可怜,秦若九看得心如针扎,却只能狠下心,定定的说道;“不,不管他的事,是我自己这样决定的。”   “不会,你不是这么冷漠的人,若九,一定是他逼你的,皇兄太过份了,我这就去找他讨个说法!”   语毕,康音像受了重大的打击,眸子噙着恨,愤然转身。   就是秦若九第一次看他生气,没想到,会这般严重。当下,她连忙阻止道;“站住。”   康音听罢,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来,眼眶一红,温和的笑笑;“若九,是他逼的对吧?”   秦若九脸上荡出一抹凄冷的笑,带着一丝讽刺道;“不是他,是我。我不想再和你这样下去,我是皇上的女人,我是皇后,我不想和你有纠葛,我不想让人落下话柄,我不想我的皇后之位,被人夺去……”最后一句话,秦若九几乎是用喊的说出来,她定定的瞪着他,努力控制自己的泪水。   他像个木偶一般,愕然定在那里。似不肯接受现实一般,傻傻的望着她。   那如孩子般无辜又痛苦的眼神,刺激得秦若九几乎快要昏厥。她颤抖的伸出一只手,紧紧握在一旁的椅柱上,这样才能使自己看起来镇定一些。   听到这里,康音微微轻叹,凤眸有些绝望的抬起来,沉声道:“这是你真正想说的吗?”这次,没有了先前的质疑,语气似乎肯定多了。   秦若九知道自己已经骗过了他,当下,虽然她已经心痛得快要死去。但她不想在这最后片刻,前功尽弃,只能紧紧咬着唇道;“你明白就好!”   他把凤眸中欲要滴下来的泪,轻轻抬头,又收了回去。挤出一抹勉强而又绝美的笑容道;“那好,我以后不会再打扰你,告辞!”   说完,他白衣一扬,如风般飘然离开,走得是那样的干脆,那样的决绝。没有一丝拖泥带水,没有一点眷恋。仿佛是一个被伤得彻底的孩子,急需要逃离这里一般。   待他走后,秦若九眼眶噙泪,白皙的小手紧捂着嘴,一滴珍珠似的泪水,在转身的瞬间洒落,迅速地冲了出去。嘴角传来淡淡的腥味,似甜似咸!         第062章 ☆、第063章   看着无力垂坐在榻上的娘娘,小环水眸闪过一担忧,缓缓走了过去,轻声安慰道;“娘娘,你干嘛对康王殿下说那么重的话?小环看得出来,康王殿下一直很喜欢你呢。”   秦若九冷然一笑,一时间面对小丫头的话,不知该怎么回答。她哪知道,这喜欢二字是多么的沉重,得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啊?   “哟,姐姐原来在家啊,那我来得正是时候!”   门外,响起一道娇柔的声音,伴着一点兴奋与嗲气。   秦若九与小环寻着声音望去,来人正是赵苑然。今儿的她,一朝前些日的憔悴与萎靡之色。看得出来,是精心打扮过的。她上身穿粉红色的绣花罗衫,下着珍珠白湖绉裙,那瓜子型的白嫩如玉的脸蛋上,颊间微微泛起一对梨涡,淡抹胭脂,使两腮润色得象刚开放的一朵琼花,白中透红。簇黑弯长的眉毛,非画似画,一双流盼生光的眼睛,黑白分明,荡漾着令人迷醉的风情神韵。   打量完毕以后,秦若九收起方才难过的情绪,展颜笑道;“贵妃来了,坐!”   “姐姐,我们不是姐妹相称吗?为何又叫我贵妃?你是不是要跟我见外啊?”   听着对方略含娇嗔的问话,秦若九虽不情愿,但明面上还是怯怯的喊了声;“妹妹!”   闻言,赵苑然娇颜似花般灿烂,随后,笑眯眯道;“姐姐,你眼圈怎么红红的,是不是刚刚哭了?”   秦若九慌忙打笑,用手将眼睛一抹,试图掩盖过去道;“哪里,只是沙子迷了眼,怎么会哭呢?”   赵苑然配合着笑笑,水眸闪过一丝精光,浅浅道;“也是,现在姐姐这么得宠,还会有什么事情不顺心呢?”   秦若九莞尔一笑,没有说什么,只是眸光慢慢浮起一丝愁意。她现在只觉得眼前的一些,都是那样的虚假,大家都在演戏,比着谁的技巧精湛。可是,她一点也不想再演下去,她好想逃离。想到方才的痛,心中蓦地一沉,神情又暗淡下来。   “姐姐,你今天这身打扮真漂亮,这发髻梳得真好!”见秦若九没话说,不想让场面太冷的赵苑然,故意挑起话题来。从前的她,也是个喜欢沉闷不懂风趣的女人,后来得知皇上并不喜欢她这样的以后,她就决心要改。   秦若九只是点头示意,神情不悲不喜。一旁的小环皆在旁边笑,因为这是她为娘娘梳的。   “姐姐,你今天心情不好吗?”片刻,终于看出了一点端倪的赵苑然,用试探的语气,轻声问道。   秦若九被看穿心事,索性也不隐瞒,直截了当的起身说道;“嗯,今天有一点闷,所以不开心。”   赵苑然水眸一转,淡然一笑;“那不正好,我刚想叫姐姐一起去后苑的河塘赏花,还担心着姐姐不去。现在,你心里闷,出去走走,应该就好了。”   “这……”秦若九有些为难,确实,她是想出去走走,可是并不想和赵苑然一起。至从那日过后,她与她心里早已产生隔阂。那怕她现在如此热情对她,她总觉得二人之间还是有一道长长的沟存在当中,无论是谁也无法跨过。   “别说了,姐姐走吧。那里的荷花开得漂亮极了,不去啊,过了这个时机,以后怕是再也见不着了。”   “我……。”   “娘娘去吧,小环陪着你呢!”   小环年纪轻,不懂事,又喜欢玩。见贵妃娘娘来邀请娘娘赏花,又无恶意,于是就自作主张的答应了。   这也难怪,平日秦若九就太纵容她们,她们说什么,一般情况下秦若九是不会拒绝。所以这次,有了小环的这句话,秦若九实在找不到理由了。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   ………………………。   一路上,秦若九与赵苑然说说笑笑,二人缓步前行,很快也就到了赏荷的地方。   虽然一路上秦若九比较沉闷,对于赵苑然说什么,也没怎么听清。她一直心不在焉,对于康音的事,她还耿耿于怀,心中自是愧疚不已。可是,当看到眼前这片美景时,她的烦恼还是有一瞬间的烟消云散。   “姐姐,别站在这里, 我们去那亭子里面看,更清楚一些。”   说着,赵苑然还没取得秦若九的同意,就拉着她朝亭子里面走去。   这亭子立在荷塘之中,虽然不大,却典雅清静。尤其坐在这里赏荷,凉风凄凄,有种荡漾在湖中的感觉。   二人有些忘情的趴长亭的石栏上,大口的呼吸着这伴着淡淡清香的空气。   眺望远处,白雾未散,一枝枝荷花亭亭玉立,像娇羞的少女,满脸绯红,微微含笑。那紧紧依偎着碧绿滚圆的荷叶,在轻柔的雨丝沐浴下,显得更加清秀、雅洁、妩媚、可爱了。   “你看它们像一个个披着轻沙在湖上沐浴的仙女,含笑伫立,娇羞欲语;嫩蕊凝珠,盈盈欲滴,清香阵阵,沁人心脾。尤其是被湖面上的那些葱绿的荷叶衬托得似朵朵芙蓉,如同少女分红的面颊。” 赵苑然一边说,一边兴奋的握住秦若九的手,有一刹那的时候,秦若九觉得,她仿佛又变回了那个柔若无依,心里善良的女子。   不管这一刻,她是出于什么心,秦若九都不想再计较了。因为猜来猜去,防来防去,她实在太累了。   她顺着她的眸光,一起欢笑,一喜欢闭目呼吸,一起让自己不堪负荷的心,得到释放。   一旁的赵苑然趁她闭目之际,不失时机的对自己身后的贴身宫女左儿使了一记眼色。   左儿心中了然的点了点头,便悄然的退去,朝她们来时的方向,折了回去。   小环没有注意到这异常的一切,跑到一侧盯着那清澈如镜的水面欢呼道;“哇,有鱼唉,还是红的,好漂亮啊,好漂亮……。”   赵苑然见状,娇颜一笑,轻声提议道;“姐姐,你看前面可以看到鱼,这里的鱼可漂亮了,不如我们过去看看?刚好,我还带了鱼食。”   “嗯?去哪?”   “长亭下面啊!过来吧,一定让你满意!”   说完,赵苑然嘴角勾起一抹冷艳的笑,独自朝长亭的石阶下面走去。   那是唯一个,可以接触到湖水的地方。   秦若九见状,心里有些不安,却跟了上去。看到赵苑然竟然要下石阶去喟鱼,当下提醒道;“苑然,小心点!”   赵苑然回过头来,一脸傲然道;“没事,站在石阶上又不怕,再说,水又不深,我又不会掉下去。”   “可是……”   “别再可是了,你看,这些鱼儿吃着我喟的东西,多欢快啊!”   见对方执意如此,秦若九也不好多说什么。虽然石阶下面会碰到水,但是只要自己不跳下去,根本不会有事。再加上,赵苑然不是孩子,不可能那么不小心。想到这里,秦若九也只能勉为其难的跟了过去。         第063章 ☆、第064章   长亭下面的石阶,差不多有两人宽,共有三步,第四步的梯子正好浸在水中。   这时的赵苑然站在第三格,秦若九则处在第二格的左边,她静静的凝望着水中争相抢食的鱼儿,心中微暖的笑。   碧水清清,透澈清凉,水中鱼儿挤来挤去,张大O型的嘴巴,将一颗颗食粒咽下,然后满足的摇摆来去。片刻,又争聚一起,个个张大嘴巴泛着气泡,像落水的珠儿一样好看。   这时,赵苑然眼中闪过一道亮光,笑道:“姐姐,你要不要站下来看,这样更清楚一些!”   秦若九浅笑的摇了摇头道;“不必了,这里能看清楚,妹妹也早些上来,靠水的位置太危险了。”   赵苑然闻言,水眸流转,微微笑道;“怎么会呢,这里很安全啊!”   说完,她摊开沾满鱼食的手说;“姐姐,你看我的手脏了,我想下去洗手,可是下面的石阶漫水了,我不想把鞋袜打湿,怎么办啊?”   秦若九望着她纤素的小手,果真沾满了那些略稠的东西,心中微怔。见她厌恶的闻闻自己的素手,又皱眉把头拧开,看上去很难受的样子。   “要不,我们回宫再洗如何?”秦若九也觉得这样冒然去洗不妥,虽然看上去没有什么危险,可是身份尊贵的她,要是有个万一,那可怎么办?   岂料,赵苑然没有直接答应,而是笑嘻嘻道;“姐姐,要不是你拉着我的手,我先伸出一只手去洗,等会我再换一只手,你看如何?这样,我也不会掉下去,也不会湿了鞋袜。”   听了赵苑然的话,秦若九有些迟疑和犹豫。这样做,没有什么不妥,但她总觉不安心。可是想想哪里不安,又说不出来。眼下拒绝呢,显得自己气度太小,若是答应呢,总怕惹出什么事来。   如果没有出现当初的那件事,她秦若九会毫不犹豫的陪着她一起玩,一起疯。可是现在,她总觉得身边的这个赵苑然,让她摸不清看不透,她要做什么,她的心也不由自主的充满了警戒。   看出了秦若九眼里那抹慌乱与不安,赵苑然水瞳微睑,将一抹算计之色收拢在眼底,轻声道;“姐姐要是怕的话,妹妹自己下水去洗,大不了湿了鞋袜回宫再换便是!”   听着对方语气略显埋怨与娇嗔,秦若九知道对方生气了。眼下,赵苑然也像模像样的朝漫水的石阶跨去。秦若九见了,蓦地一急,立马唤道;“妹妹不必着急,我拉你便是,你自己小心一些。”   赵苑然如蜻蜓点水般的收回腿,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随后大大方方的伸出素手,略带撒娇之意道;“姐姐,是你说的噢,快拉好我,别让我摔倒了。”   望着那抹笑,无邪得让人害怕。天真的像个孩子,却又让人那样的放不下心。   就这样,秦若九怀着忐忑不安的心,上前一点,想要紧紧的握住对方的手。岂料,刚触碰到她的指尖,赵苑然就转身朝石阶下踏去,嘴里还欢快的说;“姐姐你拉好了,别松……”一个“松”字刚落,只听“扑通——”一声,她娇妙的身躯就落入荷塘中。   秦若九惊呼一声,还未返过神来。她明明是要紧牢对方,可是对方却在她刚刚触碰之际,就转身跃入湖里。这一切的一切,来得太快,如白驹过隙,她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救……救……救命啊……啊……。呜……。”   这时,落入水中的赵苑然,猛的啪打着水花,竭力喊叫。说着,又淹没在河水中,双手在那里上下扑腾,嘴里大口大口地喝着河水。   秦若九在旁见了,吓坏了,连忙喊道;“来人啊,来人啊,救人……”她心中慌乱无比,自己不会游泳,她根本无法下去救她,怎么办,怎么办,眼看着对方越沉越深,她的心陡然揪在一起,脸色发白,连呼吸也困难了。   而那些小宫女在发现自己的贵妃娘娘落水后,也惊慌的奔了过来,嘴里喊道;“贵妃娘娘,贵妃娘娘……”   “来人啊,快来救贵妃娘娘啊!”   “不好了,贵妃娘娘落水了,来人啊,来人啊……”   此刻的越苑然,仍在那里乱扑腾,脸色煞白。水呛多了,仿佛已经没什么力气了,整个人也快要沉了。   秦若九看在眼里,心中陡然发凉。当下思衬道,人命关于,她不可能见死不救。尽管,她不会游泳,也许这样冒然跳下去自己也会死,可是她不能眼看着赵苑然淹死在她眼前。   众目睽睽之下,大家都看到是她最后一个接触赵苑然,而且二人还有肌肤接触,她若死了,自己还能活吗?   就在秦若九决心已定时,旁边已然围来不少侍卫。而赵苑然还在水中挣扎,秦若九水眸一闭,真欲跳下去之际,突然一道有力的声音从耳畔传来;“怎么回事?”   那声音低沉而阴冷,让人听罢,顿觉毛骨悚然。   “禀皇上,贵妃落水了。”   一个小侍卫颤颤巍巍的跪地回答。   “那还不快跳下去救人!”声音中蕴含怒火,却没有明显的张扬出来,而是尽力的压制住。   “是!”侍卫回答完毕以后,慌忙跑到赵苑然落水的地方,猛的朝荷塘一跳,立马上前救人。接着,又是数人,如箭一般冲刺下去。   秦若九慌乱的站在石阶上,怔怔的望着那溅起的水花,一时忙了该怎么办。   水珠落在她的额前,凉凉的,就如她此刻的心境,也凉凉的。赵苑然落水了,她会死吗?而自己,又会有什么样的厄运?   就在她心中充满恐慌的同时,一双有力的臂膀却揽在了她的肩上。她微颤的回过神去,却见一身锦衣的朝烈帝正用柔缓的眸子望着自己。没有愠怒,没有担心,仿佛还透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安慰。   秦若九以为自己看错了,水眸轻轻眨着,再次认真的凝望着他。对方有着浓翘的长睫,顺着阳光所投射的青影照下来,柔化了原本刚棱有力的轮廓。微蹙的双眉之间好象藏有很多深沉的心事,却跟着眉心一道上了锁。但望着她时,却又似淡化了许多。   他说;“你没事吧?”   这仿若天外之声般飘渺的话,蓦地传入她的耳朵里,就入做梦一样,她痴痴的望着他,一时回不过神来,只能怔怔的摇摇头。   (感谢天天追看的亲,更感谢从潇湘过来的亲!)         第064章 ☆、第065章   终于,在这倍受煎熬的片刻过去,已经有人扑打着水花,游出水面。他们伸出脖子,手里抱着赵苑然,正   小心翼翼的将她拉上岸来。   秦若九见状,赶紧走过去。朝烈帝也跟上前去,望着赵苑然原本涂了胭脂而红润的娇颜,此刻却难看得苍白如纸,人已经陷入了昏迷中,眉宇痛苦的揪结在一起。唇角已经和眼垂无乌,看样子情况不是很好!   一旁的左儿见状,吓坏了,连忙蹲在地上又哭又喊道;“娘娘……贵妃娘娘……你怎么了?怎么了……。”   “皇上,苑然她应该腹部积水,要是不把水逼出来,恐怕会有生命危险!”   “什么?让我看看……”朝烈帝听罢,先是一愕,随后蹲下身去。接着,用手在她鼻端一探,俊眉微皱。   随后,他迅速将赵苑然嘴里和鼻腔内的污物抚去,突然俯身与她娇唇相对,然后在她心脏上方,猛的按压起来。不错,小时候九王弟落水时,救起他的太医曾做过同样的动作。后来他特地请教过那名太医,这样对落水的人急救确实有效。当下,他也顾不得成与不成,猛的对着赵苑然实施起来。   片刻过去,赵苑然身子一颤,突然一阵呛咳,将肚子里积水给吐了出来。看到这里,众人这才松了口气,朝烈帝也渐渐放开了她,暗自明白,她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只是,赵苑然一时半会怕是醒不来了,还得马上宣太医救治。   朝烈帝冷着脸抬头,见众人皆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不禁皱眉怒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人扶走赶紧叫太医过去看诊。”   半晌,那几个看傻了眼的婢女这才回过神来,赶紧说道:“奴婢这就去请太医!”   看到这里,秦若九心中一紧,十指交握,微泛青光。暗自思忖,皇上其实很在意赵苑然的。一种莫明的失落与难受萦绕着她。她知道她不该在这个时候这般去想,可是那种无可避免的感觉却又深深的缠着她。   待赵苑然被扶走以后,朝烈帝这才转身,凝望着四周的太监宫女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听着朝烈帝的咆哮,所有宫人都颤抖的跪在地上个个埋着头不敢说话。小太监脸色发白,小宫女脸色发青。   朝烈帝见状,微皱了下浓眉,黑眸闪过一丝疑惑,继而冷冷道:““朕问你们话,难道都听不到?”   下一秒,众人还是不语,却将畏惧害怕的目光,一致落在了秦若九的身上。   秦若九此刻站在当中,有种孤立无援的感觉,脸色也微微发白,黑纱下,她紧咬红唇,像木偶般说不出话来。她知道自己是多么的无辜,她想说出事情的来龙去脉,可是又有谁会相信?   大家只看到赵苑然落水的那一幕,大家只看到她与自己十指相触的那一幕。   这一刻,她感觉朝烈帝的黑瞳,向箭一样朝自己射来,带着一丝寒光,仿佛能穿透她整个虚弱的身体。   她本能的往后一退,睁大水眸,一脸无奈的望向朝烈帝。她想知道,他会怎么对待自己。可奇怪的是,他盯着自己的眼神,并没有愤怒,而是一种不解,一种需要知道答案的疑惑之色。   就在这时,一直没有离开的左儿却跪在地上,哭诉说道:“皇后娘娘,我们贵妃平日敬你如姊,常常把你这个好姐姐挂在嘴边,为什么你要如此对她?难道,就这么容不下她吗……”   听到这里,众从皆是一愣,方才那些宫人诧异的眼神,瞬间变成嘲讽与鄙夷的朝秦若九凛去。   秦若九娇拳一握,身子轻轻一晃,有些痛苦的摇了摇头道;“不是我……。。不是我……”语罢,她有些绝望的向朝烈帝望去。他如泰山般立在原地,一动不动。看着她时,黑眸闪过一抹异光,似猜测,又似疑虑。   左儿听罢,越发变本加厉道;“你别狡辩了,所有人都看到了,明明是你把我们贵妃娘娘……”话没说完,左儿为了博取同情,竟嘤嘤的哭了。   大家的眼神,更加难看,且充满指责的凛向秦若九。   此时的秦若九感觉自己受到冤枉,虽然委屈,但她知道若这一刻说不清楚,她就很难再理清了。   当下,她嘴角一动,眯眼厉声道:“左儿,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呢?我没有推你家贵妃下水,而是她失足跌下去的。要是我真想害她,难道到蠢到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而且,刚好在皇上路经之地?”   见秦若九出辩解,左儿蓦地瞪大双眼,对秦若九淡声道:“但是大家都看到了啊,你离我家贵妃最近,若不是你,她怎么可能掉下去?水里,又没人拉她!”说完,她就自做主张的对着朝烈帝哭喊道:“皇上,你明明也路过都看到了,你一定要为我们贵妃做主啊,她差点就被害死了。”   秦若九听罢,蓦地秀眉紧拧,白晳的脸上泛起寒气,冷声道:“你说是我害她,那么我想请问你,你身为贴身婢奴,在她落水时你又去了哪里?为什么不在她身边保护她?”   被这样一问,左儿似乎惊醒,有些突然的望着四周,在面对朝烈帝冷然的目光时,她支支吾吾道;“奴婢……奴婢早就害怕你对贵妃下毒手,所以就事先请皇上过来了,想让皇上瞧个明白!”   闻言,眸色一冷,用一种自嘲自讽的语气道;“是吗?你这个理由未免太牵强了吧?”   左儿慌忙道;“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秦若九突然一笑,那笑有些凄然与空洞,正如那日和她投湖时的表情一模一样。美而犀利,令人挪不开眼。   朝烈帝微微看得有些发怔,她妖娆而悲凉的眸光,让他有些心疼。这一刻,哪怕一万个人对他说,赵苑然是她推下水的,他恐怕也不会相信。   因为她方才的笑,彻底表现出了她的心冷,她的无谓与失望。如果真是她做的,她又怎么有那日投湖是的凄绝神情?   她说;“今日游湖赏荷,本是你主子竭力邀约,我是看在往日的情份上才赏脸而来。你却事先趁我无防,请来皇上,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这一刻,左儿娇颜逼得通红,瞬间局促得说不出话来。   而旁边的宫人,似乎也明白了一切,个个如梦惊醒的盯着左儿。   “好了,有些事情我不想点破,你们不要做得太过份!”秦若九冷冷的留下这句话,陡然转过身去,不想看她。   而左儿,还想极力争辩,可是刚说出一个“我”字,却被一旁的朝烈帝猛声打断。   他深邃的眸中,闪着冷冽的寒光,带着一抹厌恶,向瑟瑟发抖的左儿逼近一步,厉声道:“滚,别再让朕看到你!”         第065章 ☆、第066章   左边趴在地上,踉跄的退了下去。   继而,朝烈帝淡然的转过身来,清朗的俊目带着丝丝关怀与怜惜之意道;“你没事吧?”   秦若九站在原地,摇了摇头,心有一点酸涩,一点刺痛,一点慌乱。为什么,她们要这样对她,难道这个世界就是这么虚假吗?她无心害人,把她当成姐妹,而她……想到这里,所有不快的事情,同时涌了上来,扰着她胸口发闷。为了不让眼中的泪溢出来,她忙垂下眼睑,不去看他。   朝烈帝眸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蓦地上前,轻轻的把她抱在怀中,让她的脸紧贴在自己的胸口,眼神澄澈的说道:“不要害怕,朕以后不会再那样对你。相信朕,朕会让你成为整个后宫最幸福的女人。”说完他敛敛心神,眸光深沉,长吐了口气。   秦若九听罢,心虽微暖,却没有多说什么。小手抚在他结实的胸前,头也藏在他的臂弯里,收起泪水。用似被雨水冲涮过的清亮眸子望向她道;“真的吗?”   他凝重的点点头,轻轻的在她额间一吻;“是的!”   第一次, 她的心豁然开朗,这个男人,终于肯保护她了。第一次,把她放在手心里疼爱,第一次,她觉得这个男人就是他的夫君,她的依靠。可是,她心中又那样的不安,不安的是,一切美好只会在这一瞬间,也许过了第二天,他的温柔就会再也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无尽冷漠与残忍。   她轻轻的抬起头,用黑纱遮去的容颜靠在他的胸口,水眸充满眷恋的摩挲起来。他胸膛好结实,好温暖,就如小时候靠在爹爹怀抱中那样安全和踏实。她多想,多想,这一刻永远留住这个胸膛,让她永远成为她一个人的依靠,只可惜他是康庆国的皇上,他是属于万民,并非她一个人的。   “皇上……皇上……”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凄厉惊慌的女子声音,所有人如梦初醒的转过身,朝侧边望去。秦若九微微从朝烈帝怀里走出来,抬头凝望过去。   来人正是一身湿稠的赵苑然,她湿透的衣衫贴在身上,将玲珑的躯体衬托得若隐若现。正由几个宫婢扶着,脸色发青的望着朝烈帝,眼中流露出浓浓的爱意。   看到又返回来的赵苑然,朝烈帝剑眉紧皱,眸光寒冷,低声沉沉问道:“不是让你们把贵妃扶去请太医吗?怎么又送回来了?”   闻言,那些小宫婢先是吓得一怔,继继颤颤巍巍的开口道:“回皇上,刚刚贵妃娘娘醒了,就要回来……”   赵苑然神色再次一暗,陡然脱开宫婢的挽扶,一路摇晃的走到朝烈帝的身边,上前抱住他道:“皇上,皇上……臣妾好怕,再也见不到你了……”她眼中含着泪,有些失魂落魄的望着他。   这时朝烈帝温润一笑,但眸中却泛着丝丝寒芒,沉声道:“苑然,告诉朕,你是怎么落水荷塘里面的?”   说完,他淡然的将她从怀里推了开来,只是冷漠的扶住她问。   赵苑然瞬间娇颜一片惨白,撇开脸打量着了一旁神情无悲无喜的秦若九一眼,眸光暗淡,喃喃道:“我…。。。我……”   吱吾半晌,赵苑然突然昂起头,面色凛然,对着朝烈帝哭诉道:“皇上,你千万别怪姐姐,不是她的错,是苑然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不是她。”   朝烈帝听罢,转过头见秦若九站在自己的身侧,脸色有些难看,眸中闪过一道冰冷的暗芒,低声道:“是吗?”   赵苑然一脸肯定的点头,略带维护意识的眸光盯着秦若九道:“我相信姐姐不是那种人,她和我感情这么好,不可能想置我于死地。方才,真是苑然自己不小心,不是她的错。是吗?姐姐?”末了,赵苑然还低低的抬起头,轻声朝秦若九询问。   秦若九淡淡的望着她,不知道她是真心为自己求情,还是想为她自己开脱,又或是想在皇上面前,展现出她柔弱而又善良的一面。当下,无论她是出于什么目的,秦若九也不能去揭穿什么。她只是水眸紧眯,冷睨了赵苑然一眼,沉声点头道:“爹爹从小就教过我,防人之心不可无,害人之心不可有,在别人没有伤害我的时候,我绝对不会做出伤害对方的事。”   赵苑然听罢,惨白的脸上,硬挤出一抹天真而无辜的笑容;“皇上,看吧, 我就说姐姐不会害我。   朝烈帝脸色一沉,怔怔的看着她,良久才暖声道:“朕知道了,你下去吧!”说轻,朝烈帝向身后的宫婢凛去,那几个小宫女示意,立即走了过来,将赵苑然扶了过去。   赵苑然见朝烈帝如此冷漠对她,心中带着一抹哀怨与不舍道;“皇上……妾身……”   “好了,你该让太医瞧瞧,最好不要落下什么病根。”他薄唇轻启,淡淡道:“至于皇后,既然事情与她无关,朕自然不会为难她。不过,她差点被你的宫女冤枉,朕这次得好好补偿她。”说完,朝烈帝一把牵过秦若九的手,温暖的说道;“走吧!”   闻言,秦若九眼眸一怔,仍无法缓过神道:“皇上是要去哪?!”   “回凤仪宫!”   语落,他拉着她就准备离开。而此刻被宫婢挽扶着的赵苑然,神情落寞,似欲挽回的伸出一只手,低喃道;“皇上……”   就在她略感绝望之际,痛苦的闭起眸子,那个似神般冷酷无情的男人,陡然回过头来。她满心欢喜的想要上前一步,对方却冷然道;“你身边的那个宫女喜欢挑拨事非,下次若让朕再看到她多嘴多舌,朕不会再留下她来祸乱后宫!”   一句话,说得在场人心惊胆寒。赵苑然伸出的手,如猝死之人,无力落下。   皇上,真的喜欢上了她吗?自己差点用生命换来的结果,就是这样吗?曾经,他是那么疼爱自己,可是眼下,却为了那个女人,置她的生死于不顾。为什么会这样,龙子掉了,他是在责怪自己的无能吗?   一泪滴,悄无声息的滑落下来,她赵苑然告诉自己,不能输,这一次她无论用什么手段都不能输。         第066章 ☆、第067章   回到凤仪宫时,秦若九的状态仍在神游中。   朝烈帝挥袖推去了所有的宫人,静静的走到她的身后,用修长而白皙的手指,轻柔的在她发上游走,深幽的眸子淡淡凝望着她,显得格外的温柔道;“怎么?还在想刚才的事情?”   说着,他惯例性的把头放在她的肩上,薄唇在她雪白的耳廓呢喃。   秦若九忍着脖颈处传来的酥麻感,有些不适的将他推开道;“我没有……”   听着她低气不足的声音,朝烈帝眸子幽暗深沉的紧视着她,不怒反笑道“是吗?朕怎么看你不开心?是不是,因为朕没有公平的处理,你难受了?”   秦若九听罢,连转过转过身,矢口否认道;“没有……皇上能如此深明大义对我,已经是万福了。”毕竟这一次,他并没有胡乱的把罪名扣在她的头上,反而还在暗中帮衬着自己。这让秦若九有些感动的同时,也深深的意外。这个男人,真的喜欢上自己了吗?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吗?   听罢,朝烈帝淡然一笑,将一张俊脸凑了过去,这时秦若九还以为对方要过来吻她,吓得她心跳猛的一快,当即退后一步道;“皇上你……”   看着她过激的反应,朝烈帝淡淡挑眉,狭促的说道“怎么,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如此防备朕?”   秦若九被问得面色微红,水眸不敢望他,轻声道;“臣妾不敢,只是……”   不待对方把话说完,朝烈帝唇角轻轻勾起,每次看到她受惊后却要极力掩饰的模样,小脸总是装得风清云淡,处变不惊的样子,他的心中就忍不住一阵荡漾,为这个神情,深深的折服。   他说;“以后不要再防着朕了好吗?朕是真心对你的!”   听罢,秦若九有些吃惊的望着他,却抿着唇一语不发。因为,现在除了她的心跳加快,还有俏脸发烫以外,她实在紧张得说不出话来。双手死死的掐着身下的裙子,一动也不敢动。   他的眼神,像铁链一样琐着自己,仿佛带着一丝火花窜来,让她陡然惊愕。   在这气氛微僵之际,朝烈帝突然兴味盎然的玩起她的秀发,“不说话?是不是很感动?”   “……。。”   “九儿,朕以后可以叫你九儿吗?”这一次,他更过份的咬住她的耳朵,大掌在她娇妙的身躯上游走着。   秦若九全身一阵轻颤,连忙秀眉蹙起,抗议道:“不要。”   对方蹙了蹙眉,闪过一抹恶作剧的笑意,邪邪问道;“为什么不要?九儿?你是朕的九儿…。。”,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无力的磁性,仿若是一道催情剂一样诱人。   秦若九用仅凭的力气想要挣开他,不料对方却用大掌一握,她就丝毫动弹不得。   她有些无奈的喊道;“皇上……放开我……。皇上……”   面对她的低唤,对方置之未闻。只是淡然的笑了笑,抚开她额际的发丝,光洁的额头露出出来,他低头一吻:“九儿,九儿……你是朕的,这一辈子都是朕的……”   听着他似变了一个人般的低迷嗓音,秦若九蹙起眉头,浑身动弹不得。不得不说,这一刻她也心荡神迷了。这个男人,冷酷就如恶魔般无情,让人害怕靠近一步。可是,现在他又如此深情迷乱的呼喊自己,声声入骨,声声催命。她的心纵使是铁做的,这一刻也即将沉沦在他的柔情之下。   他侧过头,吻着她的耳畔,用醇厚的声音带着磁性的沙哑说;“九儿……从今以后,你就是朕心中独一无二的九儿,朕要你……朕……现在就想要你……”   听到这里,秦若九清冷的眸光,闪过一抹不可思议。映着窗外射来的光芒,照得她如玉般的额角,皎洁而光泽无瑕。他低下头,羞涩的躲避道;“皇上不要,臣妾……”   还未说完,对方就如雨点般袭击她雪白的玉颈。朝烈帝用他独有的狂妄与野蛮啃咬着她的玉般洁白的颈项,淡淡的吻着,深深的吸着,那带着无尽缠绵与暧昧的吻,试问天底下谁能抵抗?   秦若九本欲推开,却不由自主的发出一道娇怜的吟喘。   听到这个声音,对于朝烈帝来说,无疑是火上浇油。   当下,他一把抱起她,朝凤榻走去。   下意识感觉会发生什么的秦若九, 她连忙惊呼一声,瑟瑟发抖的向朝烈帝说道;“不要……”   那日的苦,到现在在她脑海里也挥之不去。她知道,对方应该很急切的需要她,可是她……   看出了秦若九的害怕,此时的朝烈帝眸色一紧,伸手将她楼紧,然后倾身靠在榻沿,将她全身心的包裹在怀里,下用下抵着她的额际,低低的说道:“乖,听话,不会痛,这次朕一定会很小心的,不会再像从前那般粗野的弄疼你。”   这一刻,秦若九感觉自己在他壮实的胸膛里,像个孩子。她有些不适应的动了动身,清冷的眸子发出一抹抗拒的眸光道;“不可以,很痛……”是啊,那种撕裂般的疼,到现在记忆犹深。而且,她讨厌这种肮脏下流的举动。   朝烈帝俊目微垂,嘴角轻勾,带着一点愉悦和难以自抑的语气道;“不管,就是因为怕你痛,朕这些日子忍得多辛苦?为了不让吃醋,朕连清仪殿和宵阳阁都不去了。难道你就不能满足一下朕!”第一次,朝烈帝对于自己想要的东西,还是如此低声下气的对一个女人说。语气虽软,但是他想要的决心,还是那样的坚定。   听着他近乎恳求的霸道语话,秦若九一时极度无语,痛苦的闭上眸,不再说话。因为,她不知道怎么回答。   良久……   就在她以为他会不顾一切强要她时,他却突然松开她,眸了飘向夜空,眸中有抹忧伤一闪而过。   继而,轻缓而又低沉的说道“看来,你的心里还是装不下朕,朕都如此迁就你了,难道你真的对朕没有一点感觉?一点也不稀罕朕对你的好?”   秦若九微笑愣,淡淡的说道“你是皇上,你对臣妾好,臣妾自然感激,但有些事情,臣妾只会顺从臣妾的心意,要心不甘,臣妾也自然无法回报皇上。”   朝烈袖微微低首,喃喃轻问;“是吗?心,朕要得到你的心,就这么难吗?”   秦若九不语,朝烈帝突然起身,挥了挥袖,冷着脸转过头去;“好了,晚上朕再来看你吧!”         第067章 ☆、第068章   夜色暗沉,一缕轻柔的月光透过窗棂,撒在了秦若九的寝阁内。窗台与地面,都宛若镀了屋银。今晚的月光是别样的美,令人多望一眼,都会心生醉意。   朝烈帝来时,秦若九正在熟睡。   不错,今天她陪着绿儿和小环她们一同打扫屋子,整理房间,一刻也没有停下来,她就是想让自己精疲力竭一些,这样到了晚上,才能早早入睡,因而可以趁机躲过他霸道的索取。   透过月光,他看到她宛如婴儿般纯真的睡颜,心中微微一悸。不知何时,这个女人已经在他心中占据了异常重要的位置。不知何时,看到这个女人,自己的心会莫明的感到甜蜜。不知何时,搂着她时,他的唇角会不由自主的上翘,露出一抹连他自己也无法察觉的笑意。   他走上前去,眼中闪着怜爱般的温柔,轻轻抚着她如墨的青丝。温温的馨香让他心荡神驰,这一刻,他多想占有她,可是看着她睡得香甜的模样,他又狠狠的克制住了自己想要的欲望。   最终,只能低头浅吻,温柔的情意蓦地醉了月色,化成点点的银光,弥漫在空气中,久久不散。   打量了片刻,他悄悄的脱下鞋袜,怕惊到她,轻轻掀起了锦被,倾身倒下。   这一刻,秦若九只觉得身边的寒风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她还是从梦中冷醒了。   睁开她澄澈请亮的眼眸,带着一抹迷醉的光望着那抹精壮结实的身影,用慵懒低迷的声音问道;“皇上……。你来了?”   她的声音,像一只受了伤的小猫咪,显得那样的轻柔无力,让人听闻,骨头都将酥软了。   朝烈帝冲她一笑,将她搂在怀中,似乎害怕她觉得寒冷,他用自己的身体,源源不断的散发着温暖,驱走她内心的冰凉。   他说;“冷吗?”   秦若九听着对方温润而恬淡的声音,陡然瞪大眼睛,望着他漆黑如墨的瞳孔带着虔诚与珍视,俊美的脸庞,渗和着月色的柔光,竟如天神一般威凛不可侵犯。   她强压下心中翻涌的情潮,手轻轻的揽过他的腰,钻入她的怀中。他刚刚的话,就如春风抚面,带着无尽的暖意,飘入她的心房。她摇摇头,紧紧的依偎着她,这一刻她感觉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她有这样一个疼爱她的夫君,心里被一种东西,溢得满满的,有种想哭的冲动。   感受着她主动伸来的双手,朝烈帝只觉得心头一震,浑身热血沸腾。在这一瞬间,他似乎再也难以控制住自己激动的情绪,当下,翻身将她压在怀中。   身下的她,眼神迷离,在月光下,玉额泛光,下意识的。他情不自禁轻轻的吻了上去。   而这一刻,秦若九只是轻轻的闭上眼睛,任由她吻着自己。   是的,就连她自己也没想到,她最终还是接受了这个曾经狠狠伤害过她的男人,躺在他的怀中,听着他说那些暖人心房的话语,让他怜爱的亲吻着自己。这时的心境,她不再是害怕,不再是逃避,不再是惶恐,而是一种平和与冷静。   而曾经的那些伤害与疼痛,也随着这一刻的亲吻,而如水波一样,轻轻荡开,继而烟消云散。   她主动的勾上他的颈,让自己的身体紧紧贴住他。哪怕现在的她,已经害怕得全身颤抖,可是她仍然毫不犹豫的想要把自己交给她。这一刻,她想自己就是属于他,属于这个男人,他的夫君!   朝烈帝黑眸满是狂喜,俊颜泛着幽幽的暗光。他也紧紧的搂着她,从额角隔着黑纱,直接吻到她的颈下。轻轻的伸出大掌,从侧面划过她的衣襟,娴熟的拉了开去。   秦若九此刻只觉胸前一冷,迷离中才回过神来的她,蓦地意识到了眼下的情形,当下娇羞无限的埋下头,想要用手挡开。朝烈帝蓦地低头俯身,用薄唇温柔的覆了上去。   他轻轻的在她胸前吮吸,另外两只手有些迫不急待的扯开身上多余的衣衫。   秦若九在她身下,像是被俘虏一般,丝毫不能动弹。   感受着他如雨点般的亲吻,以及那刚冒出头的青色胡渣在她胸前摩挲,当下秦若九竟不由自主的轻唤一声,双腿猛的紧紧一闭,有些难受的扭动起来。   感觉到不对的朝烈帝,陡然停了下来,用那双充满情欲与不解的眸光深情凝视她道;“怎么?”   被对方这样一问,秦若九更觉得羞愧难掩,当下,把脸贴在他已经赤果的胸膛上,软声说道;“没有,就是好害怕,好难受……”说完,她主动上次在他颈间一吻。这一刻,朝烈帝只感觉所有欲火被她触动。   当下,似受到了她娇羞般的邀请,他不顾一切的撕扯着她的衣裳。   然后,让两具充满爱意的躯体紧紧贴在一起。   这一刻,他等了多久也只有他知道。他多想得到她,让她心甘情愿的交给他,这还是第一个女人,让他废了如此久的心思。他,就是要让她也同别的女人一样,臣服在他的胯下。   秦若九望着自己一丝不挂的娇躯,水眸蓦地泛起一抹羞意,想拉来锦被为遮挡。可朝烈帝 却抢先一步,他大掌紧紧的扣住她的皓腕,有些霸道的说道;“九儿,别怕…。。。”   语毕,他用唇在她周身游走,她的娇躯果然不同,完美得没有一丝瑕疵,带着一抹醉人的香味,让他恨不得一口一口的吃掉她。   秦若九则轻轻的撇过脸,任由他爱抚着自己身上的每个部位。   当他大掌轻轻的向下游滑时,她不由一阵轻唤,呼吸微急的喊道;“皇上……”   “叫我雍……”不待她说完,朝烈帝康雍就用命令而霸道的语气纠正道。   秦若九俏脸又红又烫,不知该如何面对,最终却只能淡声道;“雍……我好难受,可不可以不要在这样了?”她全身又烫又痒,那种感觉抓不着,挠不到,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样,还会发出那种声音,就如当初苏贞儿在皇上榻上所发出的声音。   “不行,朕很快就不会让你难受了。”说完,朝烈帝带着邪魅的笑意,一口含住她的蓓蕾,猛的进入!         第068章 ☆、第069章   痛,仿佛一点一点的漾开,化成了一缕青烟,浅浅消散。   秦若九轻喘着,闷哼一声,他猛的上前含住她的唇,抵死缠绵。   继而,是一种异样的舒适感,一种被装得满满的,紧密无间的美妙感。   ………………………。。   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照进窗棂时,闻着鸟儿清脆的叫声,秦若九在一个舒适而温暖的环境中醒了过来。睁开眸子,她发现脸畔软软的,隐约还传来淡淡的温热感。伸手一摸,正是朝烈帝的胸膛。   她正欲会心一笑,可当食指划过脸颊时,她才知道,自己一直做为掩饰的黑纱不见了。   当下,她慌乱的撑起身子,让她欣慰的是,朝烈帝正熟睡着,并没有看到她的模样。   心中一松,连忙寻找。黑纱正被压在朝烈帝的黑发下,她轻轻的扯了出来,然后娴熟的戴上。   一定是昨晚太不小心,被扯掉了。他,可有看到自己的容貌呢?不……应该没有,否则他不会如此安然入睡。何况昨夜并没点灯,他一定没有看见。   她一边自我安慰,一边回忆起昨晚之事,娇颜陡然闪过一抹绯红之色。他竟然连夜要了她四次,到现在,她轻轻撑起的身子,还酸痛不已。   缓缓的躺下去,榻上的他微微一动,又习惯性的将她搂入怀中。她把脸匍匐在他的胸膛下面,微微抬起眸,淡淡凝望着他。   睡熟中的他,少了白日的冷漠与威严,多了一抹恬静与温柔。沉静的容颜,仿佛将要散去的雾霭,让人感觉像是梦,有些不真实。   她悄悄的伸出手,轻轻的划着他俊朗的眉宇,黑纱下的唇,弯出一抹月牙般的微笑。   如果……如果……他可以一辈子这般平静,温柔的躺在这里,再也没有了往日的乖张,暴戾那该多好啊。这一刻,她多么希望是永恒,多么希望日后的第一天,醒过来看到的都是他这样平静而又令人着迷的一面啊!   突然,秦若九听到头顶传来,一声轻微的叹息。她吓了一跳,水眸陡然圆睁,竟发现他已经醒了。   那双黑瞳在晨光的折射下,熠熠生辉。漆黑如黑,仿佛多看一眼,就会被吸进去一般。   他浅勾薄唇,用怜爱的眸光打量着她,眼里闪过一丝玩味,一丝得意。   她心虚的缩回手,水眸一睑,浓密的睫毛浅浅的盖了下来,忐忑着问道;“你怎么醒了?”   他眨着深邃神秘的黑瞳,淡然道;“ 你弄醒朕了!”   秦若九心慌的想要挣开他的怀抱,装着漠不关心道;“皇上,该上朝了!”   朝烈帝抿着薄唇定定的望着想逃的她,紧紧的搂着,仿佛要将它看出一个洞来。   秦若九有些莫明的害怕,轻声道;“皇上,我……我怎么了?”   感觉到对方害怕的样子,朝烈帝俊颜一松,陡然笑道;“无事,朕只是觉得,你的眼睛好美。如繁星钻石般闪耀,朕无数次伸手欲摘,想要把你握在手心,可是,却发现你总是离朕如此遥远,让无法触及。经过昨晚,朕算是得到你的吗?”   听到这里,秦若九顿时更羞,半晌说不出话来,只是仰着头,静静的望着他,望着她的夫君。她来不及思索他的话是真是假,早已被他眼里的情意迷醉。   望着他再次俯下身来的薄唇,秦若九这才缓过神来,连忙将他推开,心跳如雷,忙声道;“皇上,时辰不早了,再不更衣。今日的早朝,怕又要错过了!”   见她拒绝自己,原来就为这事。朝烈帝把漆黑如墨的青丝往身后一甩,冷峻的容颜充满不屑与狂傲道;“朕,今日不去了!”   不错,他怕自己一离开这里,脑海里浮现的都是昨日那张绝美无双的容颜,她在他的身下,青丝迷离,摇曳着曼妙的娇躯,是那样的醉人与美丽。对于昨晚,就像一场虚无飘渺的梦,梦里仿佛他看到他最心爱的梨青,看到她在他身下的迷人微笑。   “皇上……皇上……”见他望着自己入神的样子,秦若九又羞又急的躲开,然后拉来一方锦被,将自己赤果的身体遮掩起来。   朝烈帝这才从方才的思绪中转过神来,转过头,对着秦若九淡然一笑;“九儿,起来吧,朕今天不想上早,想吃你做的菜!”   “啊?”   秦若九听罢,吃了一惊。   朝烈帝则露出孩子般淘气的得意笑容道;“怎么,朕累了一夜,你这个小小的要求都不能满足?”   秦若九一听,脸颊更加绯红,当下又热又烫的拿起衣衫,似赌气一般的迅速穿了起来。   朝烈帝见状,则猛然一笑,笑声爽朗且夹着几分满足与痛快。   ……………。。   待二人一发穿好以后,秦若九正欲下榻,不料身子一斜,差点摔倒。   朝烈帝见状,一把上前扶住她,然后将她抱在怀中,手指在她腰间游走,轻轻吐气道;“怎么了?”   “……。”秦若九漠然不语,只是红着脸摇了摇头。   看出了她的心思,朝烈帝邪魅一笑,轻声在她耳边问道;“是不是朕昨晚弄疼你了?”   “我……”秦若九正欲解释,却刚好对上对方那坏笑的眸子,当下再次语塞,只能扭过头,不去看他。   朝烈帝被她又羞又急的模样,逗乐了,当下抱起她,朝棱镜前走去,一脸暧昧的在她耳畔呢喃;“今天,看在你昨晚那么辛苦的份上,朕亲自为你梳妆。”   “皇上……不要……,你快去上朝吧!”   “听话,朕说了,要为你梳妆画眉!”   本欲再说什么的秦若九,此刻望着那双认真而坚定的瞳目,一时间所有的话都卡在喉间,什么也说不出来。心中似有激流撞过,这么美的晨光,她恍然如梦。   他为她画眉,梳妆,画面是多么的温馨。难道,这就是夫妻中常说的相敬如宾吗?这一刻,她觉得自己是那么的幸福,幸福得想要落泪。能让自己的夫君做到这一步,此生又有什么遗憾?   他一边抚起她如瀑的发丝,漠然的透过棱镜,望着她这俨如天鹅般的眼眸,偶一流盼,如此甜美;柔丝般的、弓样的眉睫,荫掩着盈盈的双瞳…… 他微微一怔,银梳瞬间落在了地面……         第069章 ☆、第070章   眉梢是那样的细致,镜中,他俯下身,神情专注,痴凝,充满了无限情意。   她浅然一笑,如五彩缤纷的繁华绽放。   他的手,轻轻划过她的脸颊,抬起那抹黑纱。她惊慌来袭,“噌——”的站了起来。连忙用手抚着自己的脸,把黑纱拉下。眼中的惊慌与害怕,让他微微一怔。   继而失声笑道;“怎么了?难道,连朕也不可以看看你的模样?”   秦若九神情慌乱,她微微拧眉,摇了摇头道;“臣妾的模样不能让皇上看,以免惊扰了皇上的心!”   “是吗?美得惊动朕的心吗?”他漠然一问,嘴角挂着一抹似怒非怒的笑。眼神,有些诡异的盯着她。   秦若九睑下目,心中紊乱无比。皇上的意思是,他见过自己的模样了吗?可是……   “怎么?你就这么害怕朕看看你?朕从未见过你黑纱下的模样,难道想见一面,也不可以?”   听着他的质疑,秦若九犹豫的抬起水眸,表情凝重,樱唇轻启,低问:“皇上,真的没见过?”   昨晚,他真的没看见吗?难道,撩开她的黑纱,单纯只为好奇?   朝烈帝听罢,先是懒洋洋的微笑,继而露出得意的神态,嘴角勾起一道诡异的弧度道;“不错,朕从未见过,朕只想等着有一日,你能亲自把它揭秘下来,让朕好好瞧瞧。”   想起那夜,她恍若神仙般的站在湖畔,凄然的扯下黑纱,那风华绝代的一幕,至今在脑海挥洒不去。这一刻,他时时记着,一直期盼能早日到来。   听到这里,秦若九随即走了过去,朝他福了下身子,敛下眉眼,一派端庄道:“皇上,臣妾的面纱不能摘,就算要摘也不是现在,臣妾不想让皇上看到臣妾……”   不待他说完,朝烈帝已经猛的上前一步,将她拉入怀中,紧紧的搂着她,在耳畔说道;“只要你不愿意,朕不会勉强你!”因为,他要的就是,有朝一日她能自己取下来,第一个让他看到。   听罢,秦若九心中微微一动,心房再次有种被填得满满的感觉。顿时,无言的幸福让她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强忍着不让它掉下来,哽咽着问道;“皇上,难道你不嫌弃臣妾吗?”   这时,朝烈帝轻轻的松开了她,深邃的眸子闪了闪,淡淡道:“嫌弃?”他勾唇冷冷一笑;“你是朕的皇后,朕怎么可能嫌弃你?朕只是不想让你对朕有所隐瞒,所以朕才想看看你!”   他的话的确很感人,可是她还是忍不住插话道;“但是……臣妾生得如此丑陋,你……”   “朕说过,你是朕的人,无论你怎么样,也都是朕的人!也许,曾经朕对你有所误会,让你受了委屈,但朕现在说了,朕会保护你,让你成为天下最幸苦的女人!”说这句话时,朝烈帝的嘴角虽上扬,不过却全无笑意。有的只是认真与严肃,冷静与沉稳。   秦若九深深的吸了口气,把泪水又逼了回去,清秀的脸上有着茫然。的确,幸福来得太快,她完全没有准备,一切都显得那样的措手不及,与慌乱无助。   下一秒,她纤细的手指,被他有力的大掌,紧紧握在了手心。淡淡的温暖,直从手心,到她的心尖蓦。一直发烫,渐渐的从心底掠过,满满的感动悄然盈满胸腔,渐渐化成幸福的味道。   她闭上眼睛,听着他有力而汹涌的心跳,秦若九这才坚涩的唤道;“皇上……”   良久……   他才微微松开她,深邃的双眸一瞬也不瞬地凝视着她,略带宠溺的语气道;“好了,这下你满意了,可以去给朕准备膳食了吗?朕已经很饿了。”   这时,秦若九被黑纱罩去的脸颊上,飞快的浮现一抹嫣红。当下,睑下眸,似逃般点点头,转身离开道;“皇上,你等等臣妾,我很快就做好!”   望着她离去的身影,他似乎透过一切,可以看到她明媚的娇颜,还有那略显苍白的玉额,还有她眼底的柔媚之色。当下,黑瞳倏地掠过一簇火光,那是一种惋惜的火光。   不错,如果现在对她说这种话的人儿是他的梨青,那么一切该是多么美好?为什么是她,他的心陡然微凉,冰冷的双眸闪过几丝寒意。   ………………………   清仪殿内……。   赵苑然半卧在华美的贵妃椅上,任由旁边的宫女给自己喂药。她有一口没一口的咽着,淡然的水眸,直直的落在对面那个身穿红衣,长相妖媚,打扮性感的女子身上。   看着对方柔弱无依的喝药模样,红衣女子蓦地站了起来,摇曳着她那迷人的莲步,缓缓靠近道;“哟,贵妃娘娘,这药可不是一般的苦啊,我闻着这味儿就怎么受不了,你怎么还能喝得下去啊?”   听罢,赵苑然轻轻推开旁边小宫婢手里的药汁,一脸不甘示弱的朝苏贞儿望去;“怎么?你是来取笑我的吗?如果取笑,你恐怕已经做到了,你走吧!”   语毕,她冷冷的撇开头,不想去看那张让她讨厌的脸。   见状,苏贞儿噗嗤笑道; “我怎么会是来取笑你的呢,我可是想找你来协商事情的。”   “哼,我跟你有什么好说的?”   “当然有喽,虽然我们不是朋友,但却有共同的敌人!”   赵苑然听罢,不以为意道; “是吗?”   “当然!”苏贞儿满腔得意的回答。   “谁 ?”   “秦若九!”   一句话,顿时让赵苑然惊愕在场。   “怎么?你想对付她?”赵苑然有些不可思议的盯着眼前这个红衣的妖娆女人。   苏贞儿只是扬了扬下巴,没有说话,红袖一挥,所有宫婢丫头都退了下去。   待屋内只剩她们二人时,她才幽幽说道;“贵妃不是早我一步,先对付了那个女人吗?”   “你胡说什么?”赵苑然猛的埋下头,有些恼羞成怒的喝道。   苏贞儿也不是省油的灯,当下冷笑道;“就只有你我两人,还怕什么。昨日你都敢用性命去博了,难道还有什么好顾忌的吗?”   “你……”   “不用担心我,我只是想和你一起谋划而已。”   “谋划?”         第070章 ☆、第071章   苏贞儿脸上闪过一抹阴险毒辣之色道;“不错,那个女人本来就不是好人,她是巫女,你明白的!”   赵苑然听罢,脸色一寒,有些匪夷所思道;“你的意思是?”   “不错,这个女人已经用巫术或是妖法,迷惑了皇上!”   赵苑然心一揪,有些诧异道; “不可能,皇上是如此的睿智英明,怎么可能会受她的蛊惑!”   苏贞儿冷哼一声,脸上有些怨毒道;“如果不是,你认为那个丑女有本事让皇上几次都不肯上早朝吗?如果没有,你觉得皇上会置你的安危不顾,而跟着那个女人走吗?还有,皇上曾经那么宠爱我,他欲火那么强盛,几乎每夜都会找我侍寝,可现在他宁可睡御书房也不踏入我宵阳宫半步,这就说明,他真的被那个妖女毒害了。”   赵苑然被苏贞儿说得娇颜一阵煞白,半晌才不可思议的抬头道;“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不错,苏贞儿说得一点不假。从前的皇上,就算怎么冷漠,也不会置她的生死于不顾。可是那日,他的漠然与冷酷,却让她感觉他像变了一个人。为什么,他可以对待一个他曾经恨之入骨的巫女那么好,而却把她冷落呢?   见赵苑然已经被她说动,苏贞儿索性也放开胆子道;“我们现在要做的,最好就是杀了她!”   “什么?杀人?”赵苑然手一抖,绝美的脸上看不到丝毫血色,蓦地躺在贵妃椅上,水眸颓然的盯着远处出神。   苏贞儿眼里一如既往的狠辣,同时比划出一个杀之而后快的动作道;“不错,现在那女人对皇上下了什么蛊,我们并不知道,现在又不敢轻易去打探,以免打草惊蛇。所以,只有杀了她,皇上才会清醒过来,才不会被那个女人害死!”   “可是……”   望着赵苑然犹豫不决的神情,苏贞儿冷笑道;“没有什么好可是的,难道昨日给你带来的打击,还不够吗?难道你真想看到,那个丑女人独占后宫,集三千宠爱于一身?难道你真想看到,皇上一门心思全花在她的身上,再也不多看我们一眼吗?”   听到这里,赵苑然似受到了重大的刺激一般,猛的站起身来,一脸坚决道;“好,我答应你,你要我怎么做?”   见赵苑然已经被自己说服,苏贞儿淡然一笑,眼里闪过一抹得意之色道;“很简单,到时候只要你听我的,我自会想办法杀了她!”   …………………………。。   用过午膳后,朝烈帝便离开了凤仪宫。这次,他本是想陪秦若九去出宫踏青,让她解闷的。   可惜,户部侍郎的张大人却赶了过来,说有急奏。不得已,他只能吩咐绿儿等人,陪着秦若九,自己也就匆匆离开。   几人上了马车,由百名侍卫护送,安然的出了皇宫,来到一处风景绝美的郊外。   马车停了,秦若九在绿儿和小环的挽扶下,走了下来。   望着空旷无边的草原,四周开满不知名的野花,芬香的气味,扑鼻而来。   抬眸,是明朗的天空,伴随着鹰隼的鸣叫。她轻轻抬起双臂,在原野上奔跑,自由的气息,像风一样的笼罩着她。阴霾了许久的心,瞬间得到释放。   她想高歌一曲,她想鸣唱一首,可是碍于众多人在场,她只能压抑着满心的欢喜。   突然,远处一阵空灵的笛声响起,伴随着浅浅的忧伤与绝望,令人美好的心弦,刹那间在此一震。   秦若九陡然惊怔的站在原地,屏息聆听。不远处的笛声,是那样的熟悉,熟悉到触动她的每一根神经。   淡淡的伤,淡淡的忧,淡淡的心痛与落寞。是他吗?她愕然的僵硬住了,水眸有些失神的盯着远处。   “娘娘你……”看到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娘娘,绿儿有些担忧的走了过来,手轻轻抚在她的额上,害怕会出什么意外!   秦若九回过神来,定定的望着远处,淡然笑道;“不错,是他……”只有他的笛声才会如此的动人心弦,如泣如诉,令人听了心生感伤。   “娘娘你在说谁啊?”绿儿被吓了一跳的问道。   秦若九连忙推她,朝笛声传来之处奔去。   绿儿连忙紧追上前,忧声问道;“娘娘……娘娘……别跳啊,不要跳啊……”   “你们别跟过来,我一会就回来!”秦若九焦躁的丢下这句话,便自顾自的跑了起来。绿儿听罢,站在原地一怔,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只能茫然的看着。   绕过这片绿野,跨过前边的溪流,秦若九果然看到了他——康音!   天空,万里无云,空气甚好。   他就坐在潺潺的溪流涧,轻躺在一块彩色斑驳的大石上。他白袍半敞,墨发工整的披散在双肩两畔,黑瞳半敛,修长的双腿肆意的弓在下巴旁,右手搭在膝盖,头微微低垂,吹起的忧怨笛声,吸引着水里的鱼群。   他明明是在笑,可是阳光照在他的脸上,却有一种不相符的悲伤。   这一次,他的笛声不再如从前那般有些束缚,与阴郁。而是一种仿佛随时会胀裂开来,一腔情绪迸泻而出的绝望与难过,就连她在旁边倾听,心潮也跟着澎湃成汪洋。根本就无法去解读他的悲伤与痛苦。   她默然的望着他片刻,心中揪得发痛,正欲离开,他的笛声却陡然停了下来。   他收起玉笛,转过头来,用一种深情的凝望与刻骨的哀伤对着她笑;“怎么,这么快就要走了?”   娇阳下,她看到他眉开眼笑的瞅着她,眼底流淌着浓浓的情愫,而她却那样不自在的别撇眼。   她说;“对不起,我打扰你了!”   他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走了过来,水眸如墨一般,温润而充满了宽容。   静静的看在花丛边上的她,她如花仙子般毫无征兆的闯入他的眼帘。她有着水一般清澈而干的瞳眸,珍珠般的眼珠。白色的丝绸将她乌黑飘逸的长发高高绾起,在群花之中,淡淡的散发出了一股仙子般的气质。长发及垂腰,额前耳鬓用一片白色和粉色相间的嵌花垂珠发链,偶尔有那么一两颗不听话的珠子垂了下来,竟然更添了一份亦真亦幻的美,手腕处带着一个乳白色的玉镯子,温润的羊脂白玉散发出一种不言的光辉,与一身浅素的装扮相得益彰,脖子上带着一根银制的细项链,隐隐约约有些紫色的光泽。   他没想到,再次见到她,她还是可以美得让他心悸,美得让他乱了心潮。   此生,若要忘掉她,怕是再也不可能了。         第071章 ☆、第072章   看到他温润的瞳眸里,充满着灼热的耀光,下意识的秦若九想要潜逃。   这时,康音陡然上前,一把握住她的手,阻止她离开道;“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看见我要走?”   秦若九淡淡的凛眸,眼前的康音一身月白锦袍,玉冠高束墨发,颀长的身影直直的挺立在了她的跟前。轻轻的扫过他的俊颜,可以从他的目光中,看到从未有过的狂热与欢喜,这种眼神让她莫名的心惊。   她抽开手,眼角朝四望去,垂下眸,掩掉眸中的酸楚道;“九王爷,你弄疼我了!”   康音立即退后一步,清冷的嗓音里,透出一丝无奈,淡淡的说道:“对不起……我只是太害怕你离开,所以……”说话间,他的目光迅速变得柔和起来,见到她身上的种不同往日的打扮,稍有一瞬间的晃神,随即笑了起来;“若九,今天你真美,我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你!”   蓦地,她的眸中抹过一丝暖意,淡笑道:“不错,是皇上让我来的,今天的发髻,衣服,也是他一一挑选的。我的眉,也是他亲自画的!" 也许这样说,会很伤人,可是秦若九不得不这样,因为现在与康音撇清关系,也总比以后伤了他的好。   听着他的话,他狭长的凤眸,有刹那的迟疑,清俊的脸庞,出现了凌乱之色,垂下眸,轻声问道;“为什么你总是这么怕他,为什么总要拒我于千里之外?”   秦若九表情变得有些不太自然,千言万语,最后化成一声:“是,我们本不该认识,命运不该有所交集。从今以后,你忘了我吧……”一句忘了,似一碗浓烈呛人的毒药,噬咬着他的心,那酸楚的痛,麻痹了他的理智,他的颜,骤然变冷。   他眼眸不禁变得幽暗深沉,不再是从前的温润,而是痛苦到扭曲的表情。他说;“你到底是因为爱他,还是怕他?如果是因爱,我无话可说,如果是怕,就算拼掉这条性命,我也要让你离开他。”   听到这里,秦若九似乎已经嗅到了淡淡的血腥味,胸口陡然一紧,害怕的上前一步;“是爱!”   不……她不能看到他们兄弟相残,他不愿这个温润如玉的男子为她有一点损伤。她希望他在阳光下,哪怕带着一丝阴寒的忧伤,只要不让他有任何危险,她也心满意足。   看到了她眼里的犹豫与闪躲,康音情绪略激,用充满妒嫉的语气道;“不,不可能,他那么对你,你怎么可能爱上他……”   秦若九听着他的质问,隐约看出了他的不对劲,当下转过身道;“也许他从前是很残酷的对我,但现在,他是喜欢我的,他是宠爱我的。他对我的好,天下人有目共睹,难道我还有什么不能满足的吗?”   康音却突然一笑,眼里带着淡淡的冷漠,有些自嘲道;“是吗?那就是所谓的爱或喜欢吗?”   秦若九点点头,眸中带着一丝探究,轻声道:“这还不能说明一切吗?"   康音似乎想说什么,对上她清冷的目光,瞬间有些刺疼的抚着胸口,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薄唇微启,想说些什么,终究,什么也没问出来。   “九王爷,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是皇上现在对我真的很好,你不必担心。日后,你见着我,也当兄嫂对待好吗?我不想,你们兄弟反目!”朝烈帝的占有欲太强太烈,她真的害怕,哪怕是兄弟,他一样可以狠下心来。到现在,就连她自己也分不清,他对她究竟是喜欢,还是占有。她只知道,自己的忤逆只会加深他残暴的罪孽。   突然,他抬起头来,目光看不出悲喜的说;“好,我相信你,你是爱他,而不是惧他。那么,你以为他真的喜欢你吗?”   “什么意思?”秦若九下意识的指间一陷,神情迷离的盯着眼前这个俊美如仙的九王爷。   他本是不想告诉她一切,因为她怕他知道以后,会噬痛他的心。可是,看着皇兄对她的虚情假意,而她还痴痴的信以为真,他的心就不由自主的控诉自己,那些话不能再瞒她了。   因为,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对她产生了异样的情愫,那种情感,就如蔓藤一般在心底增涨,虽不热切,但如同涓涓的溪水,缓缓流入他的心,不经意间的填满,情根深重。他想呵护她,保护她,永远不让她受到伤害。他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涉及到情爱。可是,她与他琴笛合鸣时,他才知道,世间还有一个可以懂他的人。   可是,当他知道她是谁时,这一切已经晚了。她是皇兄的女人,她是皇后……明明知道情字伤人,可是现在,他已无法再心如止水,无法不去想,不去做……。。   曾经,无数他幻想着,如果当初自己没有放弃皇位,那么现在陪在她身边,保护她的人,是否就是自己?   可惜,一切都太晚了……。   每次一想到她受过的伤,被皇兄折磨的样子,那刻骨的痛,就像黑夜一样将他包围。他恨自己,总是没有力量帮助她,恨自己,无法带走她。眼下,为了自己的自私,他却不得不用另一种方法伤害她。   他微微吐了一口气,俊颜恍然的盯着远处,淡淡的说道;“皇兄是不是已经见过你的容颜?”   她摇头,随后展开一抹柔柔的,平静的笑容。这个时候,如此从容的笑,竟比歇斯底里的哭泣,更让人心痛。她说;“没有,他从未见过!”   “我不相信,以我对皇兄的了解,如果没有觊觎的容颜,他不可能如此对你!”   “除了你之外,并没有第二个男人看过,今日他想撩开我的面纱,被我阻止了!”   “若九,不是我故意要伤害你,而是皇兄肯定看到过你的模样,否则……。”   “九王爷,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黑纱从未让他揭开,我相信他也并不知情。至从那日你把我从湖边救起,他对我就一改往常,我想应该是对我的愧疚由生起了爱意,因此……。”   康音听了,陡然摇头,一脸嘲讽道;“不……若换了别人,我还有可能信。可是他……。我不相信,皇兄不是那种可以随便改变心意的人。而且你的模样,与那个人实有三分相似……”   “谁?”听到这里,秦若九脸色陡然一变,明明知道他有可能不是真的爱自己,可是听到这句话时,她的心还是被揪得紧紧的,那话就如晴天霹雳般落下来,让她心绪完全紊乱。   看着她的反应,康音似乎已经明白了什么。俊颜轻轻放柔,继而轻叹一声道;“你可听见他唤起一个叫梨青的女子?”   “梨 青……。”   一句话,让秦若九纤细的身躯微微一颤。水眸,蓦地包含一丝痛不欲生的失落之光。梦中,她似乎经常听到这个名字,到现在她才知道,这个名字是真的存在……而且,还烙在了他的心里。         第072章 ☆、第073章   秦若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凤仪宫的。   一路上,她的身体像被挖空一般,帘外美丽的风景对她来说都是视若无睹,她的心似盲目一般,再也找不到任何支点。眼前的一切,像浮云一般消失不会再现。   “王妃,你不舒服吗?”绿儿注意到王妃从郊外回来,就一直脸色苍白,时不时失魂落魄的盯着完处,当下绿儿不由关切的问道。   “没事!”秦若九怔怔的回过神来,强颜一笑,美眸带着些许哀伤瞅着她,问:“绿儿,你说,天底下会有人喜欢我这样的人吗?”   听到这里,绿儿连忙从榻畔上下来,走到桌前坐到她的身边,用柔媚而悦耳的嗓音问道;“娘娘,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这样问?”   “我只是不明白一些事而已。”她淡淡一笑,优雅的端起茶盅抿了口茶,眼中却难掩一抹丝落。   “娘娘,难道你觉得皇上对你不是真心的吗?”   听罢,秦若九微微拧了拧秀眉,轻轻瞥了一眼绿儿,欲言又止,想着该从哪里说起好?   绿儿似乎看出了她的为难,也不急着追问,而是静静的看着她,等待着。   “绿儿,你认为皇上是真心喜欢我吗?”秦若九说罢,美眸半睑,黑纱下的薄唇,轻轻一咬,真勾勾的瞅着她问,语气里隐隐含着淡淡的紧张。   绿儿还是一怔,继而侧着头,迟疑片刻,这才点点头,沉声道;“皇上对娘娘的好,可谓整个后宫也无人能及。曾经,就算贵妃娘娘多得宠,皇上也未必这样对过她。可娘娘就不同,皇上这些日子对你的好,我们都看在眼里。”   “是吗?”她浅声一问,总觉得在这华丽的背后,总有些残酷的事实。就如康音所说,她是真的因为长得像梨青,而成了别人的替代品?还是说,他是真的喜欢自己呢?   这时绿儿安慰的抓住秦若九的手道;“娘娘,你心地善良,为人又好,天下哪个男子会不喜欢你呢?就算你用黑纱遮去了容颜,可是我们娘娘的眼睛,却一样可以迷倒众生。不要计较皇上曾经那样对你,我相信当时皇上只是认为自己取了一个他并不喜欢的人,而将愤怒迁就在了你的身上。可是,现在他已经真心喜欢上了娘娘,又对娘娘这般好,娘娘又何必多想呢?”   听了绿儿的安慰,秦若九惨白的脸色,这才恢复了一丝镇定。是啊,是她要求得太多。他现在对她已经这般上心,这般柔情,她何苦又要让自己自寻烦恼呢?只不过,为何一想到那个梨青的名字,她的心就微微刺痛。这种感觉,从未有过,不知从何时,她已经开始羡慕那个她从未见过,却一直被他挂在嘴上的名字。   前些天,她偶尔会听到他在睡梦中呼唤梨青的名字,这让她伤心不已,但她却告诉自己,就算他念着别的女人,可眼前他喜欢的还是自己。她不信,并不相信朝烈帝见过她的真实容颜。所以,他喜欢的她,并非是美貌的痴恋,而是一种发自心底的喜欢。   “娘娘,今天我出去,是不是遇见了什么啊?”绿儿总觉得皇后娘娘今天回来以后就不对劲,可是她什么也不说,只是一个人苦闷的沉思,神情异常难看。   秦若九微微摇了摇头,嘴角含起一抹苦涩的笑意道;“没什么,只是见了故人罢了。不过谢谢你绿儿,我的话提醒了我,我是不该太过贪心,做为皇后,只要能与他相敬如宾,白头到老,平平安安的过一生,我就该满足了。不该奢望万众瞩目的他,会把一颗心,全部都给了我一个人。”   “娘娘,绿儿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啊?”   “没事,只是一些感慨而已!”说完,秦若九一扫先前的哀伤,美丽的水眸闪过坚定的光芒。是啊,有些东西握得太紧,它反而消失得越快。与其如此,不如顺其自然。梨青,梨青……无论她是谁,只要她现在不存在,她就不必再放心上。否则,这样就太过庸人自扰了。   两人说话间,突然房门一开,一阵暖人的微风扑面而来。   抬眸望去,朝烈帝俊朗而严肃的容颜映入二人眼帘之中。   绿儿见状,连忙俯下身,向朝烈帝行礼道;“奴婢参见皇上!”   朝烈帝点点头,并不多看她一眼,便挥了挥袖道;“下去吧!”   “是!”绿儿退出去后,眼神定定的朝秦若九一望,似要在临走前给她一个安慰。   秦若九把眸光流转回来,淡然的望着眼前这个身穿锦袍,英武不凡的男子。他的眼神是那样的刚毅而深隧,如鹰一样笔挺的鼻子是那样的坚定,轻抿的薄唇,如有千斤之力,蓄势待发。   他是她的夫君,他现在是她唯一可以依靠的男人。她不能怀疑她,当下,她朝他浅浅一笑,似葡萄一样的瞳仁便格外黑、格外亮,像两颗浸在智慧海中的稀世黑珍珠。这一笑,仿佛将所有前嫌冰释,一扫先前的所有阴霾。   他望着她的笑,哪怕看不到脸,只凭那双眼睛,也可以看出她的温柔,与轻盈。不错,她的微笑,像是田间暖人的春风,抚慰着他的心,如果不是因为曾经自己深深的伤害过她,那么她应该是一个多么爱笑的女子啊!   她说;“皇上,你来了?”   他微微一怔,从她温柔的笑意里回过神来,快速上前,一把握住她的手,轻轻的将她拉入怀中,紧紧的抱在一起。   不知为何,看到她,他总想把她拉入怀中,不想让她隔着空隙与他说话。   “是啊,朕听说你从郊外回来,所以特地赶过来看看你!”   秦若九听罢,鼻子一酸,微暖道;“难道没有事情要处理了吗?这样过来,那些大臣没有意见吗?”   他抱着她,把下巴放在她的头上,闭上眼睛轻轻的呼吸她身上传来的淡淡馨香,有着前所未有的宁静与放松道;“没事,朕已经让人去办了。对了,朕听下面的人说,你今天心情不好,怎么回事?是不是朕没陪你一起去,所以你不高兴?”   听到这里,秦若九微愕,脸色闪过一抹不适,随后又快速调整,朝他朗朗一笑;“没有,就是有点累了。”   “是吗?那下次朕亲自陪你出去散心,九儿,你说好不好?”   秦若九抬眸,望着他深凝自己的目光,蓦地默默点头,心中一片感动。他是喜欢她的,否则不会这般迁就她,宠爱她,还要在百忙之中,抽空陪她。哪怕,这一刻就算他把自己当成梨青,她也愿意。至少,他呼唤自己的名字,是——九儿!         第073章 ☆、第074章   一下午过去,朝烈帝几乎寸步不离的待在秦若九身边,一天下来,对她可谓是呵护备至。这让清仪殿和宵阳阁的两位主子听了去,蓦地嫉妒得几欲发狂,却又无可奈何。   其实,这一天朝烈帝陪着她,也并不只是游山玩水,排闷散心那般简单,而是带走她去了御绣宫,让那些绣娘为她量袖做衣。因为朝烈帝提到,北奉国的使者过几天会来,谈判两国交谊的事,然而她身为康庆皇后,一定要出席盛大宫宴,到时一定要隆重出场。   想到过几天的宫宴,自己就要正式的坐在他的身边,面对百臣,迎接他国使者,秦若九就忍不住有些忐忑不安。不错,她还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能与这个像天神一样高高在上的男人,同肩并立,还能在众目睽睽之下,相敬如宾。   她总是把自己放在卑微的位置,抑或是,把他放在遥不可及的地方。所以,每每想到这里,她就觉得这一切,如梦一般的不真实。她甚至有些害怕,害怕在这华丽的外衣下,里面藏着血淋淋的残忍。   朝烈帝望着秦若九从一回来,就杵在窗前久久不语,那请澈的眸子温柔的盯着远处,带着一抹让人心惜的哀伤,有些茫然的入神。   这时,朝烈帝缓步走了过去,面容冷峻,眉宇间,折射出傲然的霸气,他沉声问道;“怎么了?”   秦若九听罢,心中一动,立刻回过神来,深深的凝视了她一眼,微微一笑:“没事,有些累了!”   “是吗?反正天色不早了,要不,你和朕就早些休息?”朝烈帝一边询问的同时,眸光突然炙热的打量着她,黑瞳幽幽的环视着她玲珑曲致的身躯,灼热的光线,一刻也不放松。   被他的视线盯得有点不自在秦若九,立刻转身绕到榻前,绯红着娇颜,有点结巴的说道:“皇上……你也早些回寝殿休息吧,臣妾先睡了!”   闻言,朝烈帝冷目一眯,突然上前,一把紧楼住想要逃跑掉的她。然后屈身坐下,把她抵在榻住上,搂得很紧很紧的。就在对方略有些惶恐之际,他俯身凝望着她,嘴角露出一抹邪魅而深情的笑容。   他说;“怎么,你还要躲着朕?”   忆起昨夜,秦若九的娇颜越发滚烫,当下,水眸睁大,心跳加速的把头埋在他的脸前,一脸羞涩道;“皇上,不要,这样好累!”闻言,他瞅着怀中双颊酡红的女子,清冷的双眸一暗,倏地抱起她,往榻上滚去。他温柔而不失狂野的吻着她,一遍一遍的在她耳畔说道;“你知不知道,多少个午夜梦回中,朕都设想过此时的情景,伸手即可触摸,不再是幻觉,怀抱也不再空虚的疼痛,灵魂不再饥渴。有你在怀中,一切,都不再重要,只要有你……朕,真的好想,拥有你,一个没有任何人能替待,相似的你……。。”   温热的唇轻轻在她发丝颈间流连,秦若九只觉脑海里一片浑乱,但他方才的那些话,却如此真实清晰的印在她的脑海,印入她的内心。他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吗?想到这里,她纤细的身躯微微有些颤抖。   这时,他一边吻着她的额,薄唇却失了神智般的情迷意乱,喃喃地低唤着一个女子的名宇;“梨青……梨青……”   当“梨青——”二字传入她的耳朵里,她只觉得自己似乎坠入冰窟,全身上下,一阵凉意袭来,从头到脚,冷彻心扉。她不由自主的打了激灵,混乱的思诸突然清明了起来,用力的推了推他结实的胸膛,一边喘息,一边有些慌乱的制止。   秦若九睁大水眸,迷茫氨氯的双眸望着他近在咫尺的冷冰俊颜,困难地咽了咽口水,头脑里一片空白……他喊的是谁……他念的名字又是谁……自己在他心里,究竟是个什么角色?替代品?还是单纯的发泄物?   心痛,陡然像针刺般疼。她深深一窒,有种难以呼吸的感觉。   泪珠,蓦地在眼眶微转,缓缓的滴落下来。如朝晨的露珠,如断线的珍珠,美得晶莹而透亮。   “九儿…。。。”有些清醒过来的朝烈帝,声音带着慵懒的沙哑,冷漠而让人摸不透的的双眸深邃幽远,隐隐有着赤红的火光在眼底流连,他压下有些粗重的呼吸,沉声问道;“你怎么了?”   她轻轻的吸了吸鼻子,像一个被人欺辱过的少女,有些狼狈的拉好衣襟,漠然的摇了摇头,却沉默不语。   见状,朝烈帝放在她腰间的手,陡然停了下来,饱含情欲的目光对她的双眸,虽然他在竭力地抑制着,但这种从心底迅速蹿起的无名火,已经超出了他的控制。他说;“你是讨厌朕碰你吗?”   秦若九不说话,只是苦笑的抬起头,眼中的泪花未干。   她说;“皇上,你是我的丈夫,我从不反对你碰我,可是臣妾希望,你在砸我的时候,不要把我当成别人!”   最后一句,她凄厉的吼着,显得有些撕心裂肺。   他听罢,先是一怔,继而失声一笑。瞳仁中,闪烁着满足而得意的光芒。   她,吃醋了,她竟然吃醋了……那,这么说来,她已经爱上了他,也如同别的女人一样,爱上了他……   当下,他兴欣若狂的抱住她,捧起她的脸,隔着黑纱,在她粉嫩的红唇上印下温柔却饱合侵略性的一吻,宣誓道:“九儿,朕答应你,以后不会了。现在,朕的眼里只有你,只有你……”         第074章 ☆、第075章   文宣殿内,两抹欣长而挺拔的身影,正冷冽的凛视对方。   朝烈帝淡淡的收回眸光,大步绕过康音,走到龙案处,从容不迫的坐了下去。   见气氛有些沉默,朝烈帝微微眯起眸子,手拿奏折继而又放了下去,眼中闪动着冰冷的火焰,寒声道:“音,你找朕还有何事?”   康音俊眸微微泛着异光,黑眸一凛,沉声道:“皇兄,近日群臣抱怨连连,无一不说,你对早朝漠不关心,时常缺席不到,让他们空等一天。有时候,连奏折也交给那些太傅处理,实在不妥!”   听罢,朝烈帝陡然站了起来,袖袍一挥,宛如一阵狂风骤雨席卷。他面容震怒,掀翻了案上堆积如山的明黄折子,对康音冷声喝道:“你是来教训朕的吗?那些老不死的竟敢对朕不满,朕要做什么,还轮不到他们来指手划脚。下次,谁敢私下议论,朕就把他抓入冷牢!”   深谙皇兄脾气的康音,温润的俊颜没有一丝畏惧,只是抬起下巴,冷厉的看着他,冷冷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时,朝烈帝脸色阴冷骇人,目光紧紧的盯着自己昔日最疼爱的九弟,冷声回道:“朕做的事,不需要跟你们解释!”   听到这里,康音冷眸中一片冰寒,语气放柔道:“你是想陪她对吗?”   朝烈帝先是一愕,继而黑眸一眯,面容阴沉下来,语气变得冷硬,“这话是什么意思?”   见状,康音清俊的脸上,闪过一抹苦涩的笑,继而,凤眸神深沉如海水,淡声道:“皇兄,我是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你不用掩饰什么。我知道,你一定把若九当成了另外一个她!”   听到他唤秦若九唤得如此亲热充满怜惜之意,朝烈帝的面容,顿然变得阴沉可怕。他握紧双拳,脸色像欲来暴风雨的天空,布满阴霾黑暗。他低吼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康音并没有因他的暴怒而退缩,他直视着他,眼神阴晦幽沉,低声道:“有些事情,就算你骗得了天下人,也骗不了你自己,更骗不了一直在你身边的我!”   朝烈帝面容一沉,眼神变得阴冷;“朕骗你什么了?   “我只想知道,皇兄你是不是见过若九的真面目?”说到这里,他清俊的眸子里闪过一抹痛梦与难过。   朝烈帝先是一怔,继而俊颜一僵,似被人戳穿心事,语气不善道:“哼,那个女人一直以面纱示人,朕怎么可以看到她的真面目?”   闻言,康音眸中凝聚起一抹冰寒的之气,语气略带质疑道:“我不相信你没见过她,否则你怎么会把她当成梨青看待?”   “休得胡说!”一句话,似乎说到了他的痛楚,当下他低咒一声,狠狠的怒瞪着康音,面容因愤怒而变得扭曲,双拳紧攥,锤靠在案面上,震得上面的杯盏微微颤响。   梨青……。那个似神一般圣洁美丽的女子,多年来直埋在他的心中。他爱她,多少个午夜梦回的日子,她都穿着白衣,如仙子般对着他笑,又对着他哭。她似乎在埋怨,他为什么娶了别的女人,而不是她?   是的,他不允许,不允许任何人能替代他心中的她,哪怕,秦若九……再怎么绝世风华,也比不上他心中那个千分之一的她。   望着既震惊又愤怒的朝烈帝,康音再次冷笑道;“我说对了吧,你是见过她的,皇兄,你别在欺骗我了。她也许不知道,但我清楚,这些日子你对她的好,只是因为思念梨青公主,而并不是真心爱她对吗?”   闻言,朝烈帝紧握双拳,怒不可遏的再次锤击在身下的龙案上,木制的案几只听几声脆响,便被深深的打出一个洞来。然而,从他抬起的手指上,依稀可以看出斑驳的血纹。   他说;“没有人可以取代她,朕不许你再拿别的女人与她相比。”因为,没有人配!   听完他的话,康音先是一顿,继而用清冷的目光直视,淡淡道:“就是因为她是命定的皇后,所以你无法娶到你心爱的梨青公主,因此一开始你就憎恨她,一直对她存有偏见。这一切对你来说,是没有错。可是,你曾想过,那个女人也是无辜?你们可有问过她的选择?这个后位是她所愿意的吗?没有,根本就没有。从她入宫那一刻起,她便被你们逼上绝路。”   他的话,让朝烈帝浑身一颤,他冷冷的凛着远处,语气暗藏着阴冷森寒的气息,震怒道:“朕并没有做错什么!”   康音继续冷笑,狭长的凤眸还夹杂着一丝鄙夷,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的对他说话。这个,一直让他敬为父亲的兄长。   “是吗?你几次把她逼上绝路,冤枉她,羞辱她,逼着她打掉了肚子里的孩子。几个月的时间,她被你折磨得似鬼非人。多少委屈,多少伤害,她无处可说。甚至怕说,因为她不想连累别人,只会把心中的苦一口咽下。而你,却在恨她时,可以无尽的玩弄她,折磨她。可是,当你觊觎了她惊人风华时,却又把她当成你另一个朝思暮想的人。你现在给她的一切好,不过是一种假象,一种精神上的寄托,而并非出自你的真心罢了!”说这些话时,从始至终,康音的眼里,都是无喜无悲。像是在讲述一件极为淡泊的事。可是,在他的眼里,却又真真实实的体现出了那种揪人的疼,与万般不舍的怜惜。   看到九弟对秦若九的关心与了解,虽然他很不想承认,可嫉妒与占有心,却让他差点发狂。当下,他的五脏六腑像似在被烈火焚烧,言语异常凌厉道;“难道朕现在给她的一切,还满足不了她吗?就算是代替,能有这么好的荣誉,她只会高兴。”   “皇兄,这对她不公平。你总把你偏激的思想,强压在他人的身上。你这样做,太残忍了!”   “康音你……”   “皇兄,我说的是事实。这是我从小到大,第一次回驳你,我希望你能听得进去。若九,并没有做错什么,你不要再伤害她了,她只是一介柔弱女子,你放过她好吗?”他的语气都是极淡,但字里行间却透露着浓浓的哀求。   朝烈帝听完,黑眸一沉,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双拳负在身后,抿唇冷凛,他说;“什么时候开始,你对这个女人如此上心了?九弟,这不是你淡漠洒脱的性格。”   他凄苦一笑,浅声道;“我也想像皇兄说的那般,淡漠洒脱,最好能做到心如止水,不以物喜,不以已悲可是,在遇见了她的那一刻起,我知道我还是心动了。不错,有些事情,冥冥之中早已注定,有些东西,是根本无法躲开。与其如此,不如坦然面对。缩头缩尾,只会让自己后悔一辈子。”   闻言,朝烈帝不禁愣住,定定的看着他,第一次这般认真的打量起自己的九弟,他方才的那句话再次在脑中回荡;“有些东西,是根本无法躲开。与其如此,不如坦然面对。缩头缩尾,只会让自己后悔一辈子……”   他不禁开始思索,自己对她,究竟是看成梨青的替代品,还是,不知不觉中,已产生一点依恋和喜欢呢?不,不会的,他立马撇开这个想法。这辈子,除了梨青,他不可能再爱上别的女人。         第075章 ☆、第076章   转眼,一天的时间,又过去大半。   绿儿把端来的膳食又收了回去,望着那纹丝不动的食物,她略微担忧的朝秦若九望去。   自从皇上一早离去,娘娘就独自垂坐棱花铜镜前,凝神思索了整整一天了。   她虽不知道娘娘在想什么,可是从娘娘那哀伤的眼神中,时而苦笑的眸子里,她知道娘娘现在一定很难过。   她本想安慰娘娘几句,可是话到嘴边,又不知该说什么。只能喃喃一声道;“娘娘,你一天没吃东西了,就算再怎么样,也用点东西吧。否则……否则你那孱弱的身躯又……。”说到这城,绿儿只是轻轻一叹,语气还着哀求之意,便不多说了。   秦若九淡淡的回过神来,抚摸着案上的木梳,一脸漠然的转过身,轻声应道;“我没胃口,东西,都放回去吧!”   听到这里,绿儿微微急道:“可是,娘娘你还是吃点吧……要是皇上知道了肯定心痛你……”   “是吗?他会心疼吗?”秦若九悠然笑道,神情有些苦涩。微微睑上水眸,神色闪过一抹疲倦。   想起他昨夜唤的那个女子之名,她的心就陡然发疼,泪珠泛上眼眶,再美的食物放在她的眼前,她也无心多看一眼。说到底,她真的只是一个代替物吗?朝烈帝,对她的感情是假的吗?她怅然若失的盯着远处,水眸雾气氤氲,所有东西都开始变得模糊。   望着秦若九脸色日渐苍白,却又坚韧不屈的样子,绿儿显得有些无能为力。   这时,房门“砰——”的一声,被人推开了。   朝烈帝眉头紧蹙,眸中迸射出锐利的寒芒,冷冷的走了进来。   绿儿见状,连忙朝他福了福身道:“奴婢参见皇是!”   朝烈帝袖袍一挥,目光紧琐在秦若九上,望着桌上雕刻精美无丝毫未动的膳食,拳头微微一握,目光幽幽的盯着绿儿,沉声问道;“怎么回事?皇后还没吃东西吗?”   绿儿见看上来了,把他看成救星,连忙点头应道;“娘娘胃口不佳,从一早起榻,到现在还未进食!”   听到这里,朝烈帝眉头紧皱,回头冷冷的瞪了绿儿一眼,问道:“你怎么侍候主子的?”   绿儿被他一喝,吓了一跳,颤颤巍巍的解释道;“回皇上,绿儿劝过了,可是娘娘就是不听,绿儿……”   “不管她的事!”秦若九站了起来,把木梳一放,神情有些苍白,踏步过来时,身子微晃,仿佛会随时失去平衡晕倒一般。   朝烈帝陡然走过去,一把将她拽入怀中,然后不耐烦的朝绿儿道;“你先下去!”   “是!”绿儿知道这里没有自己的事了,当下识趣的弯身退出。   待绿儿走后,朝烈帝冷俊的脸上溢满焦急,语气微愠道;“到底怎么了,是谁惹你不高兴了?何必用你的身子赌气?”   听罢,秦若九鼻子微酸,有些不自然的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然后盯着远处,刻意不去看他。   她说;“没谁惹我,臣妾只是不想吃饭而已!”   见她回答如此倔强,朝烈帝呼吸骤止,拳头握紧了松开,松开了又缓缓握紧,闭上双眼,良久又张开,声音微微有些恼火与不耐烦道:“你到底要怎么样?!”   秦若九知道自己惹他不高兴了,当下也不说话,只是垂着头,绕到一边。眼泪流下,连忙掩饰的一擦。   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正想离马离开,不料还没踏出两步,只觉眼前微晕,身子变得虚弱无比,但她依旧扶在桌案上,强力撑着。   看到她这个样子,朝烈帝快步走到她的身边,一把抓起她如玉般洁白的皓腕,怒声道;“你是想让朕不高兴吗?朕让你吃饭!”他凛然的盯着她,眼前的她,只是挽着一个简单的兰花髻,左侧斜插一支朴素的簪子,配上那苍白的神色,竟然有种说不出的凄美。   这朝,被捏痛的秦若九,只是微微咬咬唇,赌气的想要摔开他;“我不要你管,我不想吃!”   朝烈帝眼眸一怔,把她的手抓得更紧道:“你敢违抗朕的旨意?”   “难道皇上这个也要管吗?臣妾又不会死!”   “你……”朝烈帝一时被她倔强的脾气,弄得哑然无语。   下一秒,看着她眼眶流出来的泪珠,晶莹而让人心痛。当下,他颓然的松开她的手,将她揽入怀中,轻轻问道;“到底受了什么委屈,告诉朕好吗?”   她仍不习惯他对自己这样好,有些别扭的要推开他,不想和他这般亲昵。她哽咽着说;“没有谁欺负我!”   感受到了她的抗拒,朝烈帝越发霸道的禁锢住她,然后颤抖的伸出手,轻轻替她擦去眼角的泪花,一脸心痛无比的在她耳畔低喃道;“九儿……如果是朕伤害了你,那么朕跟你说对不起好吗?”   一句坚难而晦涩的“对不起”,蓦地让秦若九的泪水,再次愈发激烈的涌了出来。   是啊,他是康庆国至高无尚的君王,他是那样尊贵傲慢的一个人。   他的存在,就如天神一般威武不可侵。可是,他竟然对着她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人,说那三个字。   那三个有折他威严,有损他气势,有失他颜面的字。   听到这里,她的心陡然一颤,就因为自己的眼泪,与倔强。而他,为了让她吃饭这么简单,就毫无顾忌的说出那句话。他这样做,是他真的喜欢她吗?而不是,为了另一个女人这样对她?   当下,她一直对他有所防备,有所警惕,或是封闭,或是害怕的心,终于有刹那间的释然。   那对他高高筑起的房门,也瞬间坍塌。   她颤抖的抬起手,抚上他俊冷的容颜,轻轻的划过他硬朗而俊毅的眉宇。嘶哑着说道;“以后,不要对我说这三个字,知道吗?”   他嘴角蓦地逸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像孩子般纯真的说;“只要你每日按时用膳,朕就不说!”   闻言,秦若九眼眶再次一红,她摇着头,艰涩的说道:“对不起,这句话该我说,我不该这么任性,不该这样为难你。”不该因为他唤了别的女人名字,而赌气绝食。   (留个言啥子的嘛,不然写得没动力)         第076章 ☆、第077章   经过那天与朝烈帝冰释前嫌后,秦若九的情绪就一直很安稳。每日都按时用膳,胃口也变得好了许多。   是的,她知道,无论他爱着谁,她在他的心中,还是有位置的。应该说,他应该是喜欢她的。   所以,能得到这个君王的爱,以及他的一切恩宠,她是幸运的。因此,她满足了。只要每天能看到他,能让他吃到自己做的饭菜,她还有什么不高兴的呢?从前,她一直不敢奢望的东西,现在得到了,她再无怨言了。   爹爹前些天也派人送信来说,朝烈帝给了他们巫族前所未有的良好待遇。爹爹身边的几个徒儿家中,皆加官进爵,俸禄优厚,这全是托了秦若九的福。因为有这个得宠的皇后在宫,他们在朝中的地位,如日中天。   从前那些鄙夷唾弃他们的人,现在没有一个人敢轻视他们。   现在,谁不知道当今的丑后,已经博得朕心,三千宠爱,集于一身。后宫美人,无一不对她忘尘莫及,可又有谁能奈何?只要是朝烈帝看上的女人,哪怕是个魔鬼,天底下也无人敢有怨言。   爹爹在信中告诫她,虽得皇上宠幸,却不可恃宠而骄,身为后宫之首,更要气度宽宏,通达礼仪,哪怕是见了别的娘娘妃子,也不可仗势压人,要学会殷勤恭顺。身为妇道人家,哪怕家族没落,也不要牝鸡司晨,惟家之索,国家大事女子不要妄言。告诫完她这些,爹爹又在后面补充,让她在后宫要小心守礼,哪怕不害人,防人之心不可无。毕竟后宫之地,波诡云谲,为保性命,要学会步步为营。   爹爹没来,可信上的话,都是金玉良言,秦若九谨记在心。她不会害人,也不知道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利害。她只知道,她要的是族人平安。 她求的不多,只想安然过却这一生。   这天,许久没来的贵妃赵苑然又来看她了。   今日的她身穿白色绣着淡粉色的荷花抹胸,腰系百花曳地裙,手挽薄雾烟绿色拖地烟纱,风鬟雾鬓,发中别着珠花簪。眼神有神,眼眉之间点着一抹金调点,撩人心弦,算得上是一位绝佳的清秀佳人儿。   当她注意到秦若九的朴素衣装时,眉里闪过一抹飞逝的得意微笑,继而掩饰得无影无踪,巧笑的问道;“姐姐,最近也不见你来看我,是不是独宠一身以后,就忘了苑然妹妹啊?”   听着她那打趣,双略显俏皮的话语,秦若九有些不习惯的浅然应道;“哪里,我是怕打扰了你,所以才没去而已。”对于赵苑然,她一直有种说不清,摸不明的感觉。自从她孩子丢了以后,她整个人就变化得太多了。从前那个唯唯诺诺,谨慎小心的柔弱女子,转眼就变得风风火火,谈笑间都有一抹掩不住的朗然风姿。但却不能否认,还有一丝让人猜不透的深沉。   听了秦若九的话,赵苑然也不恼,故做亲昵的上前,握起她的手,一脸好姐妹的样子,轻声道;“哈哈,是吗?苑然这么喜欢和姐姐在一起,怎么会怕姐姐打扰呢。再说,姐姐现在把皇上迷得团转转,是不是有什么好的方法,或是绝招啊,说出来让妹妹也听听。”   被问及这个问题,秦若九娇颜微红,还好被黑纱遮去,否则她都不知道怎么面对赵苑然了。   当下,水眸微微一怔,闪过一抹涩然的笑意道;“妹妹说笑了,我哪有什么办法?”   听到这里,赵苑然脸色微微一变,闪过一抹不自在。片刻,又恢复从容,继续笑道;“是吗?姐姐真小气,连妹妹也不肯说,你一个人独自霸占了皇上一人,让我好生羡慕啊!”语虽是这样说,可赵苑然心里却不是滋味,暗忖,这个女人果然是用妖法套住皇上。被自己问到时,那眼神完全不似别人那般得意,反而还有一迫窘的恐惶。如果没做亏心事,岂会流露出这种神情?   见状,秦若九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自己完全没有用什么办法迷住皇上,皇上过来也并非她的意愿。当下,她这样赤裸裸的询问她意见,她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想了半天,秦若九只能憋出一个原因来,她尴尬道;“妹妹说的绝招,应该就是皇上喜欢吃臣妾做的菜吧!”   虽然,在她未做菜时,皇上就已经对她万般恩宠了。可是,她真的找不出比别的更好的理由。   赵苑然显然对这个回答不是很满意,但仍愕然的盯着她,吃惊道;“你的意思,皇上每天来这里,就是因为喜欢吃你做的菜?”哼,怎么可能,这么大的御膳房难道做不出比她好的东西?皇上怎么可能喜欢吃她做的东西,这完全是想敷衍她。想到这里,赵苑然原本对她还存留的一点姐妹之情,瞬间也因愤怒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而此刻的秦若九,并没察觉她心中的想法,而是淡然的点点头道;“应该是吧…。。。”不错,皇上确实喜欢她的手艺,虽然他经常有御膳房里的人侍候,可闲下来时,却一定要她请自做给他吃。   见秦若九根本不肯透露一点风声,赵苑然索性也不再问。只是水眸一转,眼里闪过一抹精光。   当下,她凑上前,一脸好奇的问道;“姐姐,你知不知这两天,北奉国使者要来之事?”   秦若九恍然的点点头,这事朝烈帝提过,还让她去做了身衣裳,但整件事情仿佛与她无关。只是这几天,皇上似乎都在忙着处理这件事,除了晚上,平日都不会来看她。可见,这件事朝烈帝应该还是很重视。   “是吗?那你看我这身衣裳可好看?” 说罢,赵苑然突然站了起来,走到殿中,轻轻的转了一个圆圈。   裙罢微微一转,似荷花绽放,而杵在花蕊中间的人,就如仙子一般。   秦若九由衷的点点头道;“很美,尤其是妹妹你,穿着她正好合适!”   被她这样一赞,赵苑然越发高兴,停下身来,再次笑嘻嘻的说道;“是吗?这是皇上亲自派人给我送过来的。到时候要在宫宴上穿,说是身为后宫妃子,至少要打扮慎重一些,免得怠慢了远方客人。我瞧这衣裳别致又漂亮,所以忍不住今天就穿了起来,顺便给姐姐看看。”   “嗯,此话在理。”秦若九赞同的点点头,眼里丝毫没有嫉妒或羡慕之色。   这时,赵苑然却仰着头,挑起秀眉问道;“姐姐,皇上让人给你送了衣服没?”   “当然有,皇上前些天还特意陪着娘娘去做了一身金丝银边的凤袍,估计今明个,就要送过来吧!”秦若九还没说话,一旁的绿儿,就忍不住插一句,直接说出来。   赵苑然听了,脸色明显一僵。绿儿的话,像盆水一般泼在她的脸上,半晌她才呢喃道;“是……。是吗?”皇上竟然肯花时间陪她新做凤袍,而对她们,却直接派人打发过来,天差地别的待遇,这能让她高兴吗?   看她脸色不好,秦若九慌忙解释道;“苑然,别听绿儿说,皇上只是瞧我穿是太素净,所以怕我唐突了客人,因此才……。”   “好了,姐姐不用说了,整个康庆谁不知道皇上对姐姐情有独钟。他为姐姐做这些事,苑然很高兴啊,高兴姐姐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皇上,终于把心放在了你的身上。”   望着她勉强挤出来的笑意,与那失落的话语,秦若九只觉得心中微堵,明明是祝贺她的话,可是却听得她心里难受极了。         第077章 ☆、第078章   赵苑然得知实情后,自己也知道没面再坐下去,过了一会,便随意找个借口走了。   绿儿看着她远去的身影,微微插起腰身,得意的冷哼一声。   秦若九见状,轻轻叹一声,有些为难的说道;“绿儿,你何必要这样说呢,贵妃听了,心里肯定不好受。”   绿儿不以为意的转过身,趴在秦若九的腿上,一脸率性的说道;“娘娘,不是我故意针对贵妃娘娘,而贵妃这次来,明明就是想炫耀嘛!”   “可是……”   “还有娘娘,你以后千万可别跟贵妃走得太近,你忘了上一次的事吗?绿儿认为啊,就是贵妃娘娘故意的。还好皇上明理,并没有错怪于你。”   绿儿一边说,一边咬牙切齿的盯着赵苑然消失的地方。对于这个贵妃,她一直就不喜欢。   秦若九对于上次的事,虽未明说,但心中还是有谱。当前,也只是淡淡的说了句;“好了,绿儿,那些事就过去了,不要提了。贵妃娘娘也不容易,孩子掉了,她的心情难免会受到影响。”   绿儿听了,并不依的摇了摇头,一脸恼怒的说;“哼,她就是狼子野心,想害娘娘。还有,这几日听那些小宫女说,贵妃老和贞妃走在一起。娘娘,我想她们肯定同出一气,想要找你麻烦。”   “此话可不要乱讲,也许她们只是在一起饮茶聊天,纾解寂寞罢了。”   “不可能,贞妃本来就坏,贵妃现在也是与她同流合污。看在娘娘得宠了,一定心怀不轨,所以在谋划伤害娘娘的事。”   “绿儿,这话你在我跟前说说就算了,切莫在外面胡言乱语,以免惹祸上身!在这深宫后院可不是闹着玩的,切记!”秦若九伸出纤纤素手轻捂住绿儿口没遮拦的嘴,轻声的叮咛着。   就在这时,不远处一群宫娥就手托锦盘,缓缓朝这边走来。   秦若九见状,立马放开绿儿,二人一起站起身来,朝那群娇妙女子望去。   为首的那个宫婢,朝秦若九盈盈一笑,微微福了福身道;“娘娘,皇上为你订制的宫装已经做好了,请娘娘移驾试穿!”   语毕,另一个小宫娥快步托着衣物走了过来,边向秦若九福身,边用清脆的说道;“娘娘,请!”   “这么快!”绿儿见状,兴奋的跳了起来,拉着秦若九的手朝她们走去。   “别急……”见绿儿像个孩子一样,秦若九言语含喜,却略显责嗔道。   这时的绿儿,哪听得进去,直接,接过小宫娥手中的衣物,水眸狂喜道;“听说皇上可是命宫中最好的三名裁缝师傅连夜赶制,用料,绣工皆是上上之品,想必这件衣服必天华丽之至,美轮美奂!走,娘娘,我们这就去试试如何?如果不合身,还可以改改。”   秦若九见她欢喜的模样,有些无奈的摇摇头,这孩子再怎么机灵,也终究是个半大不小的孩子!   当下,拗不过绿儿的秦若九,只能在她的拉扯下,进了寝宫内殿。   片刻……秦若九才穿着新衣走了出来了。   这时的她,一袭金色广绣百仙石榴裙,裙罢有着点点迷离繁花,衣襟两边则是朵朵祥色祥云。内着丹红纱衣,描金九凤活现欲飞。三千青丝如瀑直下,以皇凤御钗衬托,以碎珠流苏点缀,迷乱显贵。臂上挽迤柔色金纱,银丝依稀,做工精细,贵不可言。眉间稍印牡丹印记,伴随着那如翠柳般的秀眉,秋水般的眸子,简直是妙不可言。   秦若九看着大家略微惊呆的模样,当下有些难为情的摸摸自己的脸,微微尴尬道;“怎么了?是不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这时,绿儿像只猫一样窜到秦若九的跟前,拉起她的柔荑,又惊又喜的说;“娘娘,你穿这衣裳太好看了。”   “是吗?”被绿儿这样一夸,秦若九有些涩然的低下头。   “不信你走出来。”说罢,不待秦若九同意,绿儿就拉着她出了寝殿,来到正宫。   那些当值的宫女和太监们,看到秦若九这个模样,瞬间也呆了眼。一个个瞪大眼睛,张着唇,半晌都舍不得挪开。   “我们娘娘好看吗?”绿儿有些霸道的扬起唇问道,仿佛那身衣服是穿自己身上那般得意。   秦若九有些不好意思的拉了拉绿儿的手,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   而那些小宫女和小太监,当下却忙不迭的点头,表示好看。虽然有的是出于对皇后的畏惧与讨好才点头,当然,大部分的人是因为真心。因为,秦若九穿这身衣服,确实贵气与迷离之气难当。   虽然罩着黑纱,但这得体又华贵的衣裳,将她衬托得如九天仙子。就算没有绝世容颜,但那迷离的瞳眸,纯然的眼神,与那温婉的气质,天下间简直无一人能比。   “好了,绿儿别闹了,我现在就去把衣服换回来!”   秦若九不习惯这么多人盯着她看,哪怕她们一至称赞叫好,但她看来,大家不过是因为她的身份,而勉强敷衍而已。   当然,她并不会怪罪她们,也不想让大家为难。   “娘娘,这么好看,再穿一会儿吧!”   “我……”   “是啊,你穿起来真美,再穿一会吧!”   就在秦若九话未说完,旁侧一道温润的声音就充满怜爱的在她耳畔响起。   她愕然转过身,看到一身白衣,遗世孤立的他,眼中含着淡淡的深情与忧郁,正端正的站在那里。   他脸如美玉,眉梢含忧,气质温文的盯着他。   她那淡雅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水眸微睁,有些不可思议道;“你怎么在这里?”   男子手负在身后,浅笑着朝她走来;“我来有一会了,听这里的人说你去换衣裳了,所以我就一直在这里候着。我想看看你穿新衣的模样,果真没让我失望,很美……。”   一句很美,原本让她微冷微寒的心,瞬间有些暖意。为什么,他又出现在了这里,她真的不想伤害他,可是为什么他就不明白她的心?         第078章 ☆、第079章   她转身就走,康音俊颜闪过一抹忧虑,立即追了上去。   绿儿见状,连忙打发那些宫娥离开,忙声说道;“走吧,娘娘的衣裳很合适。你们不用改寸尺了,还有,最好不要乱嚼舌根,我们娘娘不喜欢别人乱说话。”   最后一句,绿儿特意加重了语调。那些宫女们听罢,识趣的福了福身,便悄然推下。   康音追到内阁,闪身上前,把秦若九堵在了锦屏后面,他干净清俊的脸上,闪过一抹不解道;“难道,你就这样讨厌我吗?”   秦若九垂头不语,因为他并不知道怎么跟他说,自己其实从来就没讨厌过他。只是,他们注定是不可能的。   康音是她见过最好的男人,他温润如玉,痴情似海,安静却又体贴人心。如果她不为皇后,她想她一定会被这样的男子吸引,只可惜……她与他,永远,注定只可能是叔嫂关系。   “你说话啊,你看着我的眼睛!”他一把抓起她的肩,让那双如玛瑙般美丽的眸子,直直凛视着他。   他狭长的凤眸里,有着对她的深深思念,有着对她的牵挂,也有那纠结着的无尽痛苦。   良久,她幽幽的吐出一口气,深深的凝望着他,浅声道;“你这又是何必呢?”   “我只想不让自己后悔,再想为自己做最后一次争取。曾经的二十多年,我只知道自己活得完全是行尸走肉,只要是父皇和母后要求的,我会尽一切努力讨他们欢心,让他们高兴。父皇死后,母后跟着殉葬,我就为皇兄而活。只要是他想的,我就尽力去帮他,哪怕帮不了他,我也会顺着他。”   她听罢,心中陡然一酸,微微的为这个心思干净清澈的九王爷心痛。可最终,她的嘴角只能硬挤出几个字来;“为何不照你从前的方式活着?”哪怕那样活着就像个傀儡,但也好比现在,与皇兄为敌,把自己折磨得不人不鬼。让人看了,更不舍,更不安。   他苦涩一笑,眼中充满了无尽酸痛与苦涩道;“难道,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就算现在怎么痛苦,至少我知道自己还活着。那颗死寂的心,会在看到你时,而剧烈的跳动。因为你,让我知道,我并不是死人。”   “九王爷我……”   秦若九听着他的一席话,慌乱的抬眸,正欲说些什么,下一秒,却被他猛的带入怀中。他紧紧的将她琐在胸膛里,让她与自己更近一些。   她微乱的凝向她,闻到他身上传来的淡淡麝香味,清楚地听到他急促的心跳声,鼻间呼出的热专炽热了她的颈窝她的心猛地一颤。当下,在意识到这样太过暧昧的她,立即将他推开,忙声说道;“九王爷,快放开我,放开我……”   康音现在完全将她惊慌失措的抗议视若无睹,就连她的挣扎与捶打,他也只是一笑置之。反而还闭起凤眸,略带享受的低声呢喃道;“若九,你知道吗?多少次,我都想鼓起勇气将你搂入怀里。但是,我怕你不高兴,所以,只能默默的幻想着。经常,在午夜轮回的梦里,我才能看到你温柔的躺在我臂弯里笑,然后跟我一起琴笛合奏。”   “九王爷,你不要这样,让别人看了去会对你不利的。”秦若九有些恐惧的望着他,她深知这个动作的利害。要让朝烈帝看见,他如此的霸道,占有欲又是那样的强大,到时候他不但不会放过自己,更不会放过康音。那怕,是他的亲弟弟。   他却不理,只是痴痴的说;“你知道吗?我梦见的地方是一个绝世仙境,那里有一片桃园,桃花四季盛开。你坐在桃园的中间,白衣袂袂,人比花娇,花靥如仙。而我,淡然的立在你的身后,认真的看着你抚琴,我随着你的琴声,让我的笛声合鸣。那一瞬间,天地间,仿佛只有我和你,我们成了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不要说了,我不听,我不听……”秦若九捂住耳朵,她不愿再去想那种生活,因为太遥远,并不是他们可以做到的。康音心思过于单纯,全身上下,有种不食人间烟火之气。他从小就是皇子,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心地虽善良,却不知人心的险恶。他总是悲天悯人,把自己看成世间最不幸的人。他渴望自由的生活,想逃离这个像牢笼一样的皇宫,只可惜她不知道,身边的人这样做,完全是对于他的一种保护。   就连这次,秦若九如此冷然对他,也只是不想让他受伤。   望着她的抗拒与不理解,他越发收紧的抱着她,对着窗棂上的青苔,眼中含泪说;“若九,你是我这一生,最想要在一起的人,为了你,我第一次敢与皇兄去争我想要的东西。从前,只要他喜欢,我总会拱手相让,哪怕是皇位,我依然不屑一顾。因为,这样我只想让他高兴。而你,我真的舍不得……舍不得…。。。”   一个“得”字落下,他的泪悄然滑落,冷冷的打落在她洁白的额颊上。   她原本挣扎的娇臂,陡然一停。她定定的望向他,那个清俊人儿已经像个孩子般,泪早已流了两行。   他说;“皇兄爱的是梨青,我没有骗你。若九,忘了他吧,他只会让你受伤。”   她微怔,心中苦涩与疼痛撞击着她的心口,像被撕裂一般。继而,泪水也如珠儿,猛的摇头;“别说了……别说了……”   他却温柔的捧起她的脸,为她轻轻的拭去清泪,眼里带着海一般的深情,薄唇轻启道;“跟我走好吗?”   闻言,她泪水一止,瞳眸放大,不可思议的瞪向他。他的眼神是那样的坚决果断,与从前的那个温润平和的少年,完全大相庭径。   她一脸惊慌的摇摇头道;“你知道的,我们走不了。”   “你在害怕什么?”   她失神的盯着远处,浅声道;“我不能跟你走,皇上的脾气,你比我更清楚。他会杀了我和你的。我死无所谓,但你们是亲兄弟,就算他知道杀你会让他悔恨一生,但他一定不会手软。而你,难道真的想死在,你最尊重,最崇敬的皇兄手里吗?”   “我不怕!”他没有一丝犹豫的回答着她。   “可是,我们背负的又是什么?所有康庆国民的指责,与辱骂。此生,你一世身清誉全因我而毁,我不希望……”   突然,他冷然一笑,第一次秦若九在他温情似海的眼里,看到一抹杀意,他说:“只要你不想为后,就算与整个康庆为敌,我也愿意。”         第079章 ☆、第080章   看到他眼里的杀意,与句骇人之语,秦若九浑身一惊,满脸惊恐的望着他。   仿佛眼前的这个男子,并不是她认识的康音,而是另一个人,一个让她曾经同样怕害,同样想要躲开的人。   当下,她睑下水眸,不想去面对他灼热的眸光。下一秒,嘴畔却传来一阵温热的气息。   她惊愕的睁大眼睛,却发现那张如美玉般英俊的容颜,正近在咫尺的落入她眼帘之下。他黑眸微闭,细长的睫毛认真的覆盖在他的眼窝下。看上去,即那样纯真,又那样惹人心疼。   良久,她才反应过来,他在吻她。她心中陡然慌乱,连忙后退,对方却猛的扣住她的后脑,霸道的吻,一如当初那个恶魔般狂妄。她快要窒息的瞪大眼睛,立即用手挣扯,试图阻止。   突然,身后蓦地出现一道杂夹着无尽愤怒与嫉妒的冷喝声;“你们在干什么?”   空气,瞬间凝固,周遭变得安静异常。   康音缓缓的放开她,立即朝身后凛去,凤眸没有一丝畏惧与害怕,反而还有一抹得逞的自在。是的,他就是要皇兄知道,若九并不是他一个人的。   秦若九看着朝烈帝从锦屏之后跨了入屋,目光触及到自己的那一刹那,她羞愤的低下头,娇弱的身子微微一晃。他……看到了,这一幕,会让他怎么样呢?受伤的会是自己,还是康音……。。   看到康音眼里那抹挑衅与得意之色,朝烈帝衣袖下的手握的死紧,眼里露出嗜血般的狰狞之色,冷冷道;“朕问你们,到底在干什么?”他强压怒火,声音极沉,仿佛像即将崩塌的雪窖。   “我……”秦若九想说什么,一时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因为,从来没见过他这么愤怒欲要杀人的的模样,她的心陡然像被狠狠的撕裂一般,刺骨的痛楚蔓延全身,这让她感到深深的懊恼。   这时,康音凤眸一眯,深邃的黑眸里闪着清冷的光,他负手上前,一脸无惧道;“皇兄,我说过,我喜欢若九,我要带她……”   话未说完,朝烈帝已经如闪电般的冲了上来,面容凛然的揪住他的衣襟,微红的双眸,在宣誓着他所有的愤怒。这一刻,他伸出手,紧握铁拳,怒火滔天的挥在了康音那绝美无双的脸上。   他说;“你竟敢对她这种事,朕可以杀了你!”语毕,他猛的将他一推,康音重心不稳,一个箭步,撞在了一旁的桌角上。额头微红,嘴角也在同时沁出一抹血丝。   看到这一幕,秦若九惊呼一声,神情苍白的看着这来不及阻止的一切事情。   康音却慢慢从桌畔爬了起来,嘴角挂着一抹从容的笑,缓缓抬起右手,轻轻的擦去嘴角的血渍。随后,他用一双清俊出奇,又伴着淡淡恨意的眸子紧视朝烈帝道;“皇兄,这是你第一次打我,也是最后一次。”   他如一只发疯的豹子,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怒瞪着康音道;“朕警告,你要再敢动她,朕会杀了你。然后,再杀了这个女人!”   别人染指过的东西,他不会要,就算是亲兄弟用过的,他一样不屑。这个女人是他的就是他的,任何人也碰不得。要不是看在康音今天初犯的份上,他会毫不犹豫的将他大卸八块。   听着他的话,秦若九心中一阵冰凉。好狠毒的人啊,他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对待自己如此残忍也就罢了,对待他的亲兄弟,难道他也要赶尽杀绝吗?他的心,真的是肉长的吗?   望见秦若九苍白的脸色,与那空洞的双眸,康音似乎知道了她的想法。 当下,他美眸一扬,伸出舌添了添自己的唇角,冷然笑道;“不错,够狠,够绝,这才是我的好皇兄。不过,就算你怎么下得了手,我的决心也不会动摇,若九会是我的,哪怕付出一切代价,我也要带她走……。”   一个走字刚落,似乎受不了这个刺激的朝烈帝,像脱缰的野马,嘶吼着迎上前。再次揪起康音的衣领,挥拳朝他脸上击去。有了上次的教训,康音当然反应机敏,立即倾身一躲,同时还冷声说道;“刚刚那一拳,就算我让你的。那就是,带着若九的代价。”   “朕杀你了!”   听到后面的一句话,朝烈帝完全失控,目光骤冷得像把利剑,所望之处,仿佛都会有血光之灾。   秦若九完全没想到场面会演变成这样,当下捂着唇,惊恐的瞪大眼睛,无力的喊道;“皇上,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康音听着秦若九的呼唤,心中焦急,一时并未留意,却被朝烈帝一脚狠狠的踹在肚子上面。紧接着,他再次挥拳狠狠的打在了康音的肩膀上,一声骨裂的声音传出,被打中的康音,当即闷哼一声,倒在地上。   看到这一幕,秦若九吓得失魂,连忙跑到二人跟前,朝举起大拳准备再次挥去的朝烈帝跪下,泪如雨落,焦急的哭求道;“皇上……。。不要打了……。。不要打了,九王爷快被你打死了,他是你弟弟啊,别打了……臣妾有罪,你不要打他,一切都是臣妾的错……。”   听着她的哭声,再看看躺在地上的康音,他已经精疲力竭的躺着,正喘着粗气。从小,他身子就弱,从未习武,现在连接自己几拳,却还要如此硬撑,他为了这个女人,完全不要命了。   而他,似乎带着将死之心,一脸淡然的盯着他。眼神是那样的祥和与温润,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多年前,他拉着他的手问;“皇兄,皇位真的那么重要吗?要是你喜欢,我可以让给你!”   那种目光,瞬间又让朝烈帝想起,康音昔日与自己的兄弟之情,从小他受父皇宠爱,只要自己惹事闯祸,他都一并为自己承担,就连皇位,他也拱手相让,只为让他高兴,他可以为他做一切事情。就连他的母后,当初因为皇位,而设计害他,也是他一手将自己的母亲,推入地狱深渊。他对自己的好,他这一辈子都还不了。可是,为什么,他要爱上秦若九这个女人。为什么……如果是别的妃嫔,他可不多看一眼,就能转手相让,因为女人对他来说,不过是暖床之工具,发泄完了就无用处。可是秦若九,他不能,他让不得,他对她的霸占与索要之心,已经超过了他的想像。   听到他说,要带她离去之时,他的心却是那样的不是滋味。只是因为那张绝世风华的容颜,还是因为那一颗,她从不向他屈服的心?   想到此处,他的手再也落不下去,烦躁与挣扎的看了他一眼,痛苦的喊道;“你们为什么要逼朕,为什么……”   (留个言啥的,很费力吗?)         第080章 ☆、第081章   秦若九望着他眼里的哀凉与心痛,她匍匐着爬了过去,脸上溢满泪痕道;“皇上……别再打了,不要打了,不管九王爷的事,是我……是我……”   听着她为他的求饶声,他原本微微平息的怒火,再次被她点烧。他收起拳,冰冷的转过身,一脸煞气的望着他,虽看不到黑纱下罩住的容颜,可是她眉宇间的担忧与害怕却是那样的明显。   他一把握起她的手腕,眉心紧紧锁起,眼中一道狠厉掠过,冷冷喝道:“怎么,你那么舍不得他?”   嫉妒与愤怒的火焰,再一交燃烧了他的所有理智。他眼神变得犀利无比的望着他,嘴角溢起一抹残忍的冷笑。看到他如此骇人的表情,秦若九泪水止住,慌乱的摇了摇头,水眸惊惧的盯着他说;“不……不是的……”   “若九,不必求他,他的心比铁还硬,不要求他!”   康音蹒跚的从地上爬起来,俊美的脸上闪过一抹痛楚,黑瞳充满愧疚的说;“若九,是我害了你!”   “不……不……你们不要这样,皇上,不要再打他了,我求求你,求求你了。”听着她哽咽的声音,如雨珠般滴落下来的泪水,那柔柔可怜的模样,让他心弦微震。要换了平日,他多么想把她搂在怀里,然后疼惜的吻干她的泪。可是这一刻,她却为了别的男人这样求他,他的心除了想将她撕裂以外,就没有了别的感觉。   “若九,起来,就算死,我也不会求他。你不要哭,这是我们男人之间的事,这辈子能看到你为我流泪,我亦满足。”   一句话,让朝烈帝极力压制起来的恨,瞬间爆发。他一把甩开她,低吼一声;“滚——”,她的身子便被巨大的冲击力,甩出多远。额头“碰——”的一声,撞在了一旁的铜镜上,殷红的血线,陡然从额角滑落。   秦若九感觉到额上的温热,急欲扶起手,捂住娇额。一阵晕眩袭来,让她几欲晕倒。可是,想到正在殊死拼博的兄弟二人,她立即又打足了精神,摇了摇头,把血一拭,痛苦的朝他们望去。   而康音,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皇兄会对秦若九下手如此之狠。   当下,轻吼一声;“你这个疯子。”随后,他撑起全身力气,像恶虎一样向朝烈帝扑去。   今天,不死你死就是我活,如果得不到若九,反正活着也没意思。不如为了她,让自己在最后一刻,也活得有些血性一些。   朝烈帝本来只是想脱开她,也没料到自己出手会如此狠重,把她伤成那样。正欲心软,却见九弟已经疯了般的扑向他,他心一横,再也顾不得那么多,连忙出手反击。   兄弟之情,已没有什么可说,这一刻,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当桌椅的撞击,“乒乓——”着响时,秦若九才发现,朝烈帝与康音二人已经撕打在一起。兄弟皆红了眼眶,各自使出最重的手段,直击对方要害。看到这一幕,心神俱裂,凄厉的叫道;“不要……住手,快住……。”   二人对于她的话,置若未闻。这一刻,活着的才是胜利者,没有愿意输,输的那**,不如就此死去。   这一刻,知道自己的言语再也阻止不了他们的秦若九,她呼吸开始浅促,心跳陡然加速。跪爬着拉开棱镜下的妆盒,将里面一把锋利的剪刀毅然取了出来。   眼前,康音已经受了重伤,俊美无瑕的脸上全是淤青。身上的白衣,已经被血染红。虽然处于下风,可他仍然不肯示弱的挥拳反抗。   而朝烈帝冷俊的脸上,也有几处发黑。想必,是被康音所击。   看着粗气猛喘的二人,秦若九痛苦的含着泪,脸色苍白的痛哭。她握着剪刀,缓缓的站起身来,然身后的镜台一推。只能“哗啦——”一声,东西全部倒在地上。   镜片碎了满地,数块飞入她的裙下,刺进肉里,细小的血流陡然流下。   她置若无睹的拿起剪刀,放在自己雪白如玉的脖颈上,冷然说道;“你们还要打下去,我就死你们看。”   原本已经抵死相抗的二人,完全没有注意到秦若九的举动。可是在镜台摔下那一刻,两个嘴角皆挂着血丝的俊毅男子,却同时抬起头来,犀利的目光中,透着锐利的冷光凛望着她。   秦若九凄绝一笑,泫然欲泣;“你们不要为了我反目成仇,不要打了,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她的笑,犹如风中的芙蕖,美得令人心悸,圣洁得令人挪不开眼。同时,又那样的凄绝与遥远。   她为了他,竟然要以死相逼,泪水划过她的脸,犹如朝晨的露珠,美丽而易逝。   他如谪仙般清俊的容颜,闪过一抹颓然之色,轻轻的摇头喊道;“若九,不要,不要做傻事,快把剪刀放下来。”   而他,冷峻而残忍的面容,却渐渐扭曲,冰冷的眸子如深夜无情的寒风。   她的举动,就如刀子一样刮在他身上,不断地扎刺着他内心的痛苦煎熬。他那样宠她,待她,她却为了别的男人这样对他。   秦若九见无动于衷的二人,并没有因为她这样,而有所松懈。当下,决绝与愤然不断的燃烧着她空洞无神的眼眸,她紧紧咬着牙,不让心中的痛苦膨溢出来。   看着她微变的神色,康音凤眸圆瞪,似乎已经明白她要干什么,连忙松开握住朝烈帝袖袍的手,继而惶恐的站起身来,伸出手,试要阻止的说道;“若九,你放下它,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快点……”   秦若九知道他能做到,可是朝烈帝他一定不会放过他和她,也许自己这样做,才是最好的办法,当下,她垂下手,闭上双眸,良久一滴清泪挂在眼角……   手中紧握的剪子,猛的往颈前一刺,冰冷的触感,让她完全感觉不到痛。   那汩汩流下的血液,就如黄泉盛开的曼陀罗,美丽,还带着死亡的诡异气息。   顺着她雪般的玉颈,像杀开一条血路般的滴下。   锋利的剪子,就如死神的利器,沾染着她体的鲜血,显得越发恐怖与妖冶。   康音失声喊道;“不要……”   朝烈帝黑瞳陡然一睁,眼神如尖冰一样锐利,浑身震颤,此刻只感觉,胸前一闷,那种锥心之痛与无法发泄的悲伤,渐渐的聚汇成怒声的悲鸣;“秦若九,只要你放下剪刀,朕可以不再追究,你要敢死,朕可以杀了与这件事有关的所有人!”   一句话落,剪刀“哐当——”的一声,砸在地面。血溅了一地,秦若九双眸空洞的盯着他,失神的呢喃;“你说到……做到……。”他的残忍,他的无情,她怎么会不知道,只要他不让她死,她怎么能轻易的就死。。。。。。         第081章 ☆、第082章   这时,绿儿走了进来,看到屋内血腥狼藉的一面,当即吓得惊声叫道;“娘娘……”   秦若九只觉身子微软,大脑一片空白,全身力气似乎在片刻间被人抽空,当下,微微摇晃,身倒了下去。   康音正欲起身,朝烈帝却猛的将他往地面一按,跨步走了上前,一把将秦若九抱在怀中。   朝烈帝紧拧着眉宇,一脸冷漠焦急的喝道;“绿儿,去请太医!”   “是,皇上!”绿儿见地面的剪刀,皆沾染着血丝,娘娘又那般虚弱的躺在皇上怀里,仿佛就快要支撑不住。当下,没有丝毫犹豫的她,转身就走。   望着怀中人儿苍白的容颜,以及脖颈下那抹触目惊心的殷红,朝烈帝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痛楚,冷声朝康音说道:“这下你看到了吧!”   康音痛苦的从地面站了起来,身子微微轻晃,随即又颓然的坐下,沉声道:“皇兄,不要再伤害她了,你杀我吧,杀了我吧。”他的声音隐含着淡淡的愧疚与挣扎。   朝烈帝并不去看他,而是将她轻轻放在榻上,让她上身倚着靠枕,头轻轻挨着枕头。   眼前的她,脸色十分苍白,双眸已然闭上,黑而长的睫毛服帖的贴在眼睑上。那无意被掀了一半的黑纱,露出她樱桃般美丽的红唇,可此刻,那娇唇已经没有了原本的光泽红润,由于血流过多,此时已经干燥得起了淡淡的裂痕。   朝烈帝温柔的替她把黑纱拉了下来,随后从袖袍中扯出一抹明黄色的丝帕,轻轻堵住她玉一般无瑕的修长玉颈。同时,他黑瞳陡然一闭,压抑的摇头,转过身,沉声道:“你走吧,以后最好不要让朕再看到这种情况发生,否则,休怪朕不念及往日的兄弟情份。记住,她是你的皇嫂,永远都是,没有任何人可以改变。”   沉默片刻的他,白衣如雪,突然挺立一笑,眼中带着无谓与决绝,他用同样的语气回道;“你若是待她不好,即使你要怎么样对我,哪怕用整个康庆的势力,我也要带她走!”   最后一句,他说得铿锵有力,气势仿佛能穿透整个凤仪宫。那一向温润如玉的凤瞳,此刻也因愤怒与决心,聚然增大。随即,他调头转身,飞快离去。   ……………………………………………。   秦若九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屋内挑起了烛光,微黄的亮光,显得有些刺眼。   她起身一动,却见旁边已经睡着了的燕儿。当下,她轻轻一动,想要起来。   燕儿瞬间醒了过来,连忙爬起来,看到醒来的皇后娘娘,当即欣喜的喊道;“娘娘,你醒啦?”   秦若九难受的摇了摇头,脖子刚动,就感觉到一抹清晰的痛楚。当下,伸出右手朝左颈抚去。不知何时,颈上已经缠了白纱,轻轻一砸,就微微发疼。   “娘娘别摸,你受伤了。我马上就去叫人。”燕儿说完,不待苏雪青阻止,她便转身迅速的离开。   不一会儿,绿儿就端着膳食来了,看到秦若九不知何时,又躺在了榻上,眼睛紧紧闭着。绿儿心一惊,立即轻唤,却见她无反应,心发慌,快步上前,轻轻的摇晃着她的身子,慌乱而担忧的唤道:“娘娘,娘娘,醒醒,快醒醒……”   “砰——”的一声,朝烈帝高大的身影,陡然走了进来。他带着凛然的气热,迅速走到绿儿跟前,盯着榻上苍白的人儿,冷声问道;“怎么回事?不是说醒了吗?”   绿儿颤颤巍巍的抖了一下,害怕的说道;“回皇上,绿儿一来,就见娘娘又睡着了。”   “别让她睡了,快叫醒她。”她本来就失血过多,身子又营养不足,整个人昏沉无力,要再这样睡下去,恐怕会有生命危险。想到这里,朝烈帝蓦地握紧手心,捏成拳状。他冷声喝道;“秦若九,快给朕醒过来了,快点,你以为你死了,朕就会饶过所有人吗?不,朕决不会手软,朕会杀掉你所有在乎的人!”   听着朝烈帝的威胁与恐吓,绿儿害怕的缩紧双肩,不住的摇晃着秦若九的身子,泫然欲泣道;“娘娘,你别睡了,快睁开眼睛,看看绿儿一眼啊,快醒醒啊……”   似乎听到了绿儿的哭喊,又似乎受到了朝烈帝的威吓,慢慢的,慢慢的,秦若九纤指轻轻一颤,眉心一蹙,缓缓的睁开了双眸,当看到朝烈帝那冷冰的俊颜时,她凄然一笑:“我还是死不了!”   看着她的笑,仿佛一瞬间撩动了他心中某根弦,当下,那略带讽刺的笑意,让他紧握的拳峰发出“咯咯——”之响。他僵硬的迈开步伐,猛的上前一步,死死的盯着她。   绿儿见状,欢喜的抹掉眼眶的泪,一把将秦若九扶了起来道;“娘娘,起来,皇上来看你了,快……”   这时,秦若九在绿儿的挽扶下,坚强的起身。朝烈帝连忙上前将她抱住,这一刻她只觉得头痛欲裂,口舌之间,已经干涸得没有任何水分。她不时舔着自己早已经干裂的嘴唇,口中有着割喉般难耐的干渴,身躯震颤,脖颈处传来的刺痛,让她再次欲要昏厥。   “绿儿,水……。给我水……”   绿儿听罢,连忙点头忙不迭的松开她,朝桌面走去。   这时,朝烈帝半搂着她,让她的头轻轻靠在他的怀里。看着她倔强的容颜,无力的眸光,他的心中揪得微紧。   半晌,他才咧唇问道;“为什么要这么傻!”   她似乎并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中,只是盯着远方,表情充满了痛苦与无奈。   “水……”这时,绿儿将水端过来,还没走到秦若九的身边,朝烈帝的就一手端过,随即大掌一挥。绿儿便点点头,悄然的退了下去。   朝烈帝抱着她,腾一只手来,轻轻撩开她的黑纱,不料中途却被她猛的打断。   她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推开他的手,淡然道;“你要干什么?”   朝烈帝似乎被他的神情刺痛,怜惜的神情瞬间凝固在他的脸上,半晌,他才冷然说道;“朕只是想喂你喝水。”   她微微一怔,似乎明白自己误会了他的举动,当下,微愧疚的埋下头,没有说话。他则把碗递了过去,淡漠道;“你自己来吧,朕不看你!”   秦若九沉默片刻,最终抵不过口中的干渴,当下并没有拒绝。浅浅的接过碗,把头扭向另一端,轻轻的撩开黑纱,“咕嘟——”的将水饮了下去。         第082章 ☆、第083章   朝烈帝接过秦若九水中的碗,什么也没说,就将它放了回去。   随后,秦若九又斜躺在了榻案上,神情漠然的盯着远处,这时朝烈帝阴霾的盯着她,看着那张苍白小脸,满是倔强的蹙起,他赫然走了过去,缓身坐到榻前。   语气微凉道;“为什么要这么傻,为什么要用你的性命来赌?”说到最后一句时,朝烈帝的语气里却透着冰寒之极的凌厉。这个女人,为什么要逼他,而且还是为了另一个男人,用性命逼他。   听罢,她浅浅的回过头去,望着他俊冷的眸子里迸射出怒气和强烈的妒意,她苦涩一笑,眼里闪过一抹无奈道;“你把他怎么样了?”   突然,他淡笑抬眸,大拳微微缩紧,气氛沉凝片刻后,竟狂乱的笑了起来。秦若九摸不透他为如此,先是一怔,继而看到他眼里那抹冷凉,心中陡然漏了一拍。   他的笑声狂妄中带着一抹不甘,仿佛有着风雨欲来之势。当下,他俯身蹲下,一手扣住她的腰,一手摆弄着她随风摇曳的缕缕青丝,嘴角露出邪妄的笑道;“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你醒来第一个关心的人,是他?难道,朕对你还不够好吗?”   她深深的吸了口气,漠然不语,眼眸中略显绝望、与痛楚,那两抹复杂的神色狂乱地交织在她眼底。   她完全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的问题,他是那样的霸道,一旦他认定的事情,任谁也无法改变。   望着她难以回答的明眸,他静静的盯着她,突然俯在她的耳畔轻轻的开口:“告诉朕,你的答案?”语毕,他深深的吸了口气,屏息等着。   良久,她才吸了吸鼻头,淡然的侧过脸,望着那张刚毅且张狂的冷冰俊颜,哽咽着说道;“只要你不伤害他,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听罢,他放在她腰间的手,微微一松,黑瞳黯然一淡,嘴角不禁逸出一丝苦笑 ;“原来,在你眼中,朕就是这种人?你认为,朕可以为了你,杀了朕的亲兄弟?朕可以为了一个女人,如此昏庸?”   她愕然不语,失神的望着他。半晌,才喃喃道;“臣妾知道,皇上不是这种人!”是啊,她算什么,怎会值得他这样做?一切,不过是她多虑了罢。她于他,不过是一件还没尽兴的东西而已,既然没有尽兴,就由不得别人拿走。   余光瞥见她眼底的失落,他黑眸一睑,眼底闪过一抹得意之色。随后,伸出大掌,一把镊制住黑纱罩着的瘦削下巴。他狂妄而霸道的凝视着那双凄然的美眸,一字一句道;“告诉朕,你爱的人是朕!”   苏雪青没料到他会这样问自己,心底骇然一惊。瞳孔陡然睁大,有些不可思议的望着他。心跳瞬间加速,娇躯微微一颤,下一秒不安的埋下头,不敢去看那张冷然却又充满着致命吸引力的刚毅容颜。   不可否识,这些日子他对自己的好,他对自己的体贴,已经缓缓的占满了她整个胸膛。在无意识里,她的脑海里总会浮起那张让她心荡神驰又有些敬畏的俊美容颜,他那低沉而充满磁性的声音,也时时在她耳畔响起。她不知道,这是爱还是什么。但她可以确定,这个男人在她的心里,已经占了一定的位置。   瞥见秦若九神情羞涩,正欲闪躲的模样,朝烈帝原本复杂的神情,蓦地变得清朗几分。当下,手指从她纤细的腰间,缓缓滑至胸前,语调温柔且喘着粗气道;“怎么?告诉朕,你是爱朕的……”   话音刚落,他便埋下头,用火热且细密的吻,从她的耳畔,轻轻游过发丝。最终,停留在她的细眉水瞳前。   当下,她吓了一跳,连忙用手阻止,朝烈帝却坏笑的抓住她的纤指,嘴角处荡起一抹让人心动的涟漪,凛然放在唇畔,一一吻过,随后轻轻的啃咬着,用舌尖在她的指处温柔吮吻……   那柔软的触感,与湿粘的感觉,让她全身一颤。她轻轻的抽回手,无限娇羞的凛望着他道;“皇上……不要……”   他却抬起痴迷的双眸,淡然一笑;“你是爱朕的吧!”   秦若九一时间,羞红了脸颊,手搁置在他胸前,用力的推了一下,低声一叹;“皇上何必再问?有些话不必让臣妾说出来。”   下一秒,朝烈帝突然抬起她的下颌,隔着黑纱,倏地含住了她的红唇。灼热的气息透过唇齿在两人之间燃烧蔓延,秦若九只觉一道重力向她周身压来,唇辫瞬间有些肿胀疼痛,耳边传来朝烈帝越来越无法抑制的粗重喘息声,忽然,他轻轻一个翻身,精壮的躯体已然上榻,带着无限的激情猛的压在了她的身上。   哪怕是黑纱阻隔着他们的灼热红唇,但秦若九仍能感觉他的吻越来越猛烈,自己就算没有丝毫的回应,也能激起他那无处发泄的滔天情欲。   忍着脖颈处传来的疼痛和全身的酥麻感,她感受到他的大掌已经迫不急待的抚过她细致的肌肤,每一下碰触都是一种火热,很快的,她的身子就沾满了他的气息。   一件又一件的衣裳被他剥落在地,秦若九只浑身微凉,水眸陡然一睁,娇喘吁吁道;“皇上,不要……”   闻言,朝烈帝似被惊醒一般,蓦地停下来回游走的大掌,抬起充满欲火的黑瞳,望着秦若九额间微微沁着汗珠的俊颜,与为紧蹙的秀眉。顿时,心中涌起愧疚,对啊,她的伤还没好,自己竟然又差点伤了她。   缓缓的收回手来,看着她有些为难的神情,他漠然的从她身上起来,仔细查探了一下她受伤之处。发现伤口微微裂开,有些血迹溢湿白纱。当下,心中涌起抹怜惜。立即将她半抱了起来,靠在他的胸间。   “对不起,朕没伤到你吧?”   听着他语气里夹杂着无发平息的喘息,她羞涩的抬起头,看着他充满情欲黑眸,眼里的痴枉让人心惊,她知道他是对她有感觉的,他是喜欢她的,否则也不会如此压抑自己,而不碰她。可是,他的喜欢和占有实在让她害怕,让她惊悸,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完全承受得住,他的满腔炙热的怜爱与占有。         第083章 ☆、第084章   翌日,清晨,淡淡的晨光透过窗棂处的间隙,微微射进凤仪阁内,鹅黄色的光晕,一圈一圈的笼罩在榻上人儿的脸上。   不一会,秦若九就醒了。这时看到打水过来的绿儿,她轻轻的抚了抚身侧,眼里闪过一抹怅然。   “娘娘,你醒了?”绿儿一边揪着吸水的丝帕,一边笑意盈盈的询问道。   秦若九默然的点点头道;“皇上呢?”昨晚,她记得他是与她相拥而眠的,为何一早,却不见了踪影?   绿儿浅然笑道;“娘娘,皇上说了,怕吵醒你,所以让绿儿晚些过来。他现在去早朝了,吩咐我,一会在你醒来时,记得给你上药。”   听到这里,秦若九微微一怔,表面波澜无惊,心头却掀起了层层巨浪,那种说不清的滋味,不知是酸涩,还是苦楚。他的体贴,他的温柔有时候可以让人似铁般冰冷的心都会被融化,可他的残忍,他的无情,也会让人觉得他比魔鬼还恐怖。   良久,她才适时的勾起一抹浅笑,微微颔首;“没事了。”   绿儿见她脸色恢复异常,这才将丝帕递了过来,交到她的手中,温声说道;“娘娘,洗把脸吧!”   秦若九接过丝帕,轻轻的擦拭着额角,微凉的感觉,这才将她所有困意扫灭。   绿儿发现秦若九精神了许多,于是笑眯眯的从怀里掏出药,一脸心细的说;“娘娘,这是宫里最好的药,抹在伤口上,不要一天就好了。”   秦若九点点头,没有说话,却径直盯着远处入神。   由于伤口不深,经过一天,加上良药的医治,伤口已经结痂了。只要不刻意去碰它,到也没什么感觉。   冰凉的触感让秦若九轻轻的“咝——”了一声,绿儿听罢,吓了一跳,连忙焦急的问道;“娘娘,痛吗?”   秦若九摇了摇头,苦涩一笑;“无碍!”   绿儿听罢,这才松了口气,随即,语气略带怨嗔的说;“娘娘,你是自己伤的自己吗?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被绿儿这样一问,一时间秦若九竟不知道怎么回答。   绿儿轻轻的为她颈上的伤口上药,同时红了眼眶道;“你总是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皇上就算再怎么逼你,你也不能这样轻贱自己啊?再说,皇上明明是喜欢你的!”   秦若九听罢,轻声一叹,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苦涩之意,良久才缓缓道;“有些时候,为了保全身边的人,我不能不这么做。”   听到这句话,绿儿似乎明白了什么,一滴泪从眶里落下,咬着唇哽咽着说;“娘娘,你真命苦。而皇上也真是的,明明就喜欢娘娘,却每次都要做出伤害娘娘的事,好好的一个人,非要折磨得死去活来,这是为什么啊,到底是为什么啊!”   被绿儿这样一问,秦若九也觉得心里难受,眼睛微微发酸,却不想在绿儿面前哭,只能忍着,努力睁大眼睛,抬起眸子,轻声安慰道;“好了,这些话别乱说,让人听了去可不好。皇上的性子乖张暴戾,不是你我摸得透的。”   绿儿越听越难过,最后忍不住趴在秦若九身上呜咽道;“娘娘,其实奴婢看得出来,九王爷才是对你一片深情。竟尽你从未对绿儿说起过,可九王爷的事,绿儿还是知道一些。”   “绿儿……”   “昨天,你受伤是不是也是因为九王爷?当初,你的孩子没了,他为了你守在凤仪宫外整整一天一夜,不吃不喝就怕你出事。后来你寻水自尽时,也是九王爷不顾一切将你救起。昨日,他一定是看你在宫里受尽委屈,所以才不忍心,想要来看看你。只是没想到,让皇上撞见,而你和他才都受重伤吧!”   听着绿儿细数康音的好,秦若九心里犹如翻江倒海般难受。她又岂会不知康音对自己的感情,只是她能接受他吗?她又接受得起吗?自己不过是沦落在朝烈帝身下的残花败柳,而他却是至高无尚,身份不凡的九王爷。她,配不上他对她的好。他越是如此对她,她心中越发愧疚,却又阻止不了。   “绿儿,别说了!”秦若九泪一滴一滴的落下,心痛如绞。   绿儿却红着眼,倔强的握起她的手道;“不,绿儿要说,皇上对娘娘实在太残忍了。每次绿儿看到娘娘受的伤,都难过得偷偷躲起来哭。绿儿原本以为,娘娘至从丢了龙子以后,皇上就喜欢上了娘娘,会珍惜娘娘。可是绿儿发现,皇上不但没有如此,却仍然对娘娘那般狠戾。虽然有时候会对娘娘体贴一些,但他的情性还是那样狂暴残忍,时不时要将娘娘伤得遍体鳞伤。娘娘,听绿儿的话,你不要留在皇上身边了,那样会害死你的……”   “绿儿,这并非我的意愿,离开他,岂是那么容易?”她走,他会用多少人的性命做为代价啊?况且,她明明知道会受伤,可是她的心,也在不知不觉系在了他的身上。说走,她竟会有一丝不舍。   “娘娘,别为我们着想了。你想想九王爷吧,他为你做了那么多,不惜用自己最高贵的身份,还有他的性命爱你,甚至为了你,背叛他的皇兄,还有背负着整个康庆国所有人的唾骂,难道你就忍心吗?”   绿儿说这话是,声泪并俱。她本也是个善良的姑娘,当然也知道秦若九若要离开,自己肯不会有好场。   可与其如此,看着娘娘早晚会被折磨死的风险,不如让她现在一走了之。这样,也算报答她最后的恩惠。毕竟,曾经为了救她们所有人,她不惜用她的命,还有龙子的命,来挽回她们的命。   “绿儿,就因为这样,我更不能跟着他,这样会陷他于不仁,不义,不孝……”   “可是,难道你想看着他,眼睁睁的去死吗?”   “……”她泪水陡然止住。不错,绿儿说得对,自己若是不答应他,岂不是把他逼上死路。   将来,他若看到她吃苦受罪,一定会不顾一切的冲上来,到那时,昨日的悲剧似乎又会重蹈覆辙?朝烈帝他一定再也不会心软,就算不杀康音,为了保全颜面,他也会用极其恶劣的办法惩治他。   到时候,也许不仅是康音,就连自己,还有整个凤仪宫的人,似乎都会受到牵连!这一刻,她深知,所有事情的严重利害。         第084章 ☆、第085章   就在秦若九陷入两难决择之际时,燕儿突然闯了进来,一脸慌乱道;“娘娘,九王爷来看你了!”虽然不知道昨儿个发生了什么事,但小丫头隐约知道,事情跟九王爷有关。因为,昨日九王爷离开的时候,浑身带伤。而天底下唯一敢伤他的人,除了当今皇上,没有别人。   听到这里,秦若九脸色微沉,有些不知所措的朝绿儿望去,这时绿儿却朝她淡淡点头,闪着泪花的眼里充满无尽的希冀与期盼。   秦若九明白她的意思,她暂时沉默的扭过头,水眸迟疑的盯着远入,微微叹气道;“让他离开吧!”   “娘娘…。。。”绿儿听罢,有些失望的喊了声。   这时燕儿却为难的双手一环,神情有些忧虑道;“娘娘,九王爷说了,你若不让他进来,他就一直守在门外,直到你肯点头为止。”   “……”   听到这里,秦若九微微愕然,眼里闪过抹复杂与纠结之色。他就是那样执著的人,他认定的事情,似乎总不轻易改变和动摇。他难道不知道,这样会害了他吗?喜欢她这样的女人,根本就不值得啊。   看到秦若九眼里的愁思与不安,绿儿伸出娇手,轻轻抚在她的肩膀上,淡声安慰道;“娘娘,让九王爷进来吧,难道你想让皇上看到,他守在凤仪宫的样子?”   秦若九听罢,拧起秀眉,淡淡的凛了绿儿一眼,做罢道;“让他进来吧!”   “是,娘娘!”燕儿转身就走,这时绿儿也缓缓起身,朝苏雪青点点头道;“娘娘,我也先退下了。有事,你吩咐我一声就行!”   待绿儿走后,没多久,康音就来了。   一身白衣的他,臂上缠着白纱,神情充满焦虑与急燥的走进来。看到躺在榻上的秦若九时,连忙走过去,停在榻前蹲下身,神情充满愧疚的说道;“若九,你没事吧?”   秦若九抬眸,看到他乌青的额角,与那微微肿起的嘴畔,当下水眸闪过一抹心痛。想说什么,终究说不出口,转头,含着秋水的眸子望着康音明澈的眼睛,多了几许复杂,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淡声道:“我没事,你看你,怎么都没上药?”   说着,她用手指轻轻抚在他受伤的地方,对方先是拧眉,似乎有些疼痛。随即,反握起她的手,绽展一笑;“我是男儿嘛,受点伤是小事,倒是你,伤口好了些没有?”   秦若九被他亲昵的举动,弄得吓了一跳,连忙抽回手,有些难为情的笑笑道;“我上了药,没事了。再说,伤口也不深!”   对方显然因她的生疏露出了浓浓的失落之情,眼神微微黯然道;“那就好,那就好,是我太担心你了。”   看着他为自己担心的神情,哪怕只有只言片语中,但其中透露出的关怀与害怕,皆让她的五脏六腑,像是被烈火焚烧一般难受。他总是这般关心她,可以豁出自己的去关心她。若是当初,这个男子就是上天为她选择的丈夫那该多好啊。如果最选遇见的是他,那现在的自己该是多么幸福啊。   只可惜,天意弄人,有些事情,总是让人无可奈何。   望着她失神的模样,康音微微拧眉,低低道:“怎么了?是不是又痛了?”   秦若九立即笑笑,否认道;“没事。”   “那为什么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秦若九一怔,望着那清澈又透着淡淡哀伤的眸光,心中一涩,长叹一口气道;“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来看我,很危险,要是不被你皇兄看到,他会……”   不待她说完,他便伸出修长的五指,捂住她黑纱下的红唇,泰然自若的笑;“我知道,但是我不怕。因为我担心你,我想知道你没事,哪怕别说皇兄,就算是钩魂阎王,我也不放在眼里。”   听到这里,秦若九顿了顿,嘴角有些艰涩,良久开不了口,最终吐出几个字来;“你又是何必呢?”   他凝视着她,痴狂的黑眸里带着尊重与平和;“若九,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但你相信我,离开他是你最好的选择,否则,你会受更多的伤害。那些伤害远不止这些,会多到让你无法承受。”   “我……”   “不要忙着拒绝我,我康音虽不及皇兄的势力之广,但也是顶天立地的男儿。这辈子,我只想保护我心爱的人儿,至少是死,我也不会让她死在我的前面!”   秦若九定定的望着他,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应,只能淡淡的吐出一个字来;“音……”   “若九,相信我,给我一个机会,我并不比皇兄差。他能做到,我一样可能。但唯一我无法做到的,就是伤害你!”   他望着她,眼神充满诚恳与认真。纵使天下间再铁石心肠的人,恐怕也拒绝不了他此时的坚定与柔情。   良久,她幽幽的吐了口气道;“不是我不给你机会,只是老天现在已经让我变得残缺不堪,我不仅是残花败柳,太医都说,我连孕育能力也极其渺茫,这样的我,是如何配得上你呢?”   “没关系,你知道的,我不在乎。我爱你的是你身上的坚韧,善良,还有你对我的了解。为了你,就算经历再大的痛苦,我也能扛过去。”   听罢,她心中微微感动,却咬着唇道;“其实,还有更好的女孩值得你去等,何必要对我一人如此?”   他是九王爷,他是朝烈帝——康雍最得宠的九皇弟。可惜,他去为了她放弃身份,与兄长反目成丑,还要与天下人做对,这又是何必呢?   他摇了摇头,凤眸半睑,似海般深情,似金般坚定不移;“此生你是我的良人,纵使不能执子之手与子携老,我也会对你忠贞不渝。因为,天下间,再也没有第二个人,可以再跟我琴笛合奏,我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人,可以与我互诉衷肠。哪怕就通音律传递,也能懂得彼此心意。”   那一刻,她一直犹豫不决,彷惶害怕的心,却因他的这一席陡然动摇。竟然,没有丝毫的考虑就说出一个;“好!”字。   他听罢,误以为是错觉,狂喜之下,搂着她的香肩,有些匪夷所思的盯着她道;“你说什么?”   她看着他,像个淘气的孩子,却纵容的一笑,美眸倾城。   她说;“我跟你走,我们远离这里,去过想要的 生活。”   这一次,确定她说的话以后,康音激动的握起她的手,身子微颤,凤眸迸射出惊狂的喜色道;“好,你跟我走,以后我们就相携山水涧,淡看风云浅。从此以后,尘世间的一切都与你我无关。”   “嗯!”   “还有,临走前,我会安排人护送你身边的宫女出城,至少我们走了,她们也不会受到牵连。”   听罢,秦若九含泪一笑。他,总是那样为人着想,不会为了自己的利益,置她人不顾。恍悟间,她又想起了那张冷漠的脸,那狂热且霸道的吻。   那个捏着她的下巴,像恶魔宣誓般说着;“你只能爱朕一人。”的那个男子。   她说;“我可以跟你走,不过要在接待外使宫宴结束以后。因为,我答应过他。”即使他再如何残忍,但不可否认,当初他为了自己,曾精心的为她量制衣裳,要让他在大堂之上,绽放异彩。今日,就算要离开,她也会把他最后的愿望办妥。   已经没想到她会跟自己离开的他,本就欣喜若狂,听了她的这些话,丝毫没有犹豫就点头答应。   “我会尊重你的决定。”   他咧唇一笑,清朗的容颜一扫多日的阴霾与忧郁。刹那间,就算没有阳光,他的笑也让人无比暖心。         第085章 ☆、第086章   两天过去,北奉国的来使终于在长达半月的长途行程,到达康庆国。   秦若九的伤经过精心疗养,也恢复得无疤无痕。这日,朝烈帝率文武百官,出朝迎接北奉来使——福宁太子。二国之间用土地畜牧交谊,希望邻里之间的百姓,皆能幸福美满,没有战乱的侵扰,没有硝烟的打搅。   这晚,朝烈帝身为康庆国君,亲自设宴文宣殿,请了最美的歌妓舞女,用了最好的香膳美食,去款待这位邻国来的太子。也是,今日代表北奉而来的友好使者。   打扮完毕后的秦若九,由绿儿等人挽扶着去了文宣殿,如此重大的场面,娘娘能出席,几个小丫头都感到分外高兴。一路上,像呵护一个婴儿般小心翼翼,丝毫不敢有任何损伤。   路上,经过紫檀阁时,秦若九看到了一同出席的贵妃赵苑然与贞妃二人。   赵苑然正是穿的那日的衣裳,今日化了盛妆,整个人看上去水光潋滟,妩媚无比。   而一旁的苏贞儿,却一改往日的红衣妖媚,特换一袭粉衫,淡粉色华衣裹身,外披白色纱衣,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挽迤三尺有余,使得步态愈加雍容柔美,三千青丝用发带束起,头插蝴蝶钗,一缕青丝垂在胸前,薄施粉黛,只增颜色,双颊边若隐若现的红扉感营造出一种纯肌如花瓣般的妖冶与美艳,整个人好似冰山之顶的透彻的冰雪……虽美,却冷艳。   比起二人的打扮,秦若九则偏淡许多。虽然黑纱罩颜,但她的风头并不比二人逊色。仍是那一身金色广绣百仙石榴裙,只不过这次她的腰间还系着一块青色的玉佩。长长的如墨一般的头发被解了开来,随意的垂荡在胸前,用一根青色的丝带缠绕在发间,黑发如云,青丝带穿插在其间,别是一番风味。额头与眼眸只是上了一点胭脂,与平日的素静想比,今天的她与平时焕然一新,也增添了几分妖娆。   且不说她本身的气质,就那身大气华贵的衣裳,就可以吸引住在场人所有的眼球。   秦若九与她们并不相熟,本欲绕路另走,不料赵苑然却拦了上来,一脸淡然的笑道;“姐姐,真巧,你也来了?”   秦若九轻轻的点头,水眸跃过她,径直朝苏贞儿望去。果然,对方正用挑衅与不屑的目前光望着她。眼里充满了嫉妒与阴冷。   上一次在展云亭的事,她就一直怀恨在心,到现在,秦若九总能从她身上感觉到一抹敌意。哪怕站得有些距离,可是对方给她的压迫感,丝毫不减。   “姐姐,我和贞妃一同来的,要不,我们三人一起过去?使者的宴会,马上就要举行了,一会迟到可不好!”   秦若九听了赵苑然的提议,只是默然点头,什么也没说。淡淡的瞥了一眼旁边的绿儿,绿儿则充满安慰的朝她点头。   一旁的苏贞儿却走了过来,带着一身傲气,冷然道路;“苑然妹妹,人家可是皇后,跟我们一起走,那多掉身份啊。你啊,还是自己走吧!”   “不会的,姐姐不是这种人,对吧,姐姐?”赵苑然温润的笑笑,用无害的眸光望向她,眼里充满了信任与天真。   秦若九知道她们话中的意思,当下也不想多说什么,只是冷笑道路 ;“只要你们不介意,一个蒙着黑纱的丑女人煞了你们的风姿,那本宫也没什么好说的!”   “哪里会,姐姐如此漂亮,虽然遮面,但气质难掩,不是常人可比的!”   “是啊,没有姿色的人,也能抓牢皇上的心。真不知道是气质非凡呢,还是别有手段呢?”   听着苏贞儿有一搭没一搭的嘲讽话语,秦若九只是淡淡的朝绿儿点头,随后转身对赵苑然道;“宴会马上开始了,身为一国之后,去晚了会落人话柄,说我们康庆国民不懂礼仪,有意怠慢了客人。本宫先走了,妹妹也快些去吧!”语罢,秦若九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抿唇微微转身,绛紫色的裙摆在空中划过一个美丽的弧度,又优雅地落了下来。   “哼,一个巫女,有什么了不起,我一定会折穿你的手段,让皇上杀了你!”苏贞儿看不得秦若九一副清高淡漠的样子,心中气得咬牙牙恨恨,简直巴不得此刻就要了她的命。   这时赵苑然连忙上前,冷着脸轻声提醒;“我都说了多少次,你不要当在她的面,如此嚣张,否则她要在皇上面前说了什么,你我二人还有什么好日子过?”   “呸,这种女人连婢奴都不如,如果不施妖法,皇上怎么可能看上她?”   “你……好了,不管怎么样,等这次宴会结束以后再说。”   ………………。   秦若九赶过去的时候,北奉国太子北奉福宁正好入席。所以,她并未来迟。   放眼整个文宣殿上,灯火通明,仿如白昼。两边宫灯四起,从长阶的阶尾到阶顶,皆是由西域最好的羊毛毡铺地。而在毛毡的两边,则设了两列桌案。每个案几上都摆满最精致的水酒与瓜果。   在案几的边上,是康庆的群臣。而最上方靠左的位置,是用最豪华精美的梨木雕香案,上面摆着奶油色的玉毯,毯子上面的器皿皆是皇室所用。不用想也知道,能够坐在这般待遇的位置上之人,定是北奉国的太子殿下——北奉福宁。   然而,今夜的朝烈帝,也是经心打扮,他身穿黄缂丝面儿白狐青白朝袍,外面套着玄色褂子,腰间系一条玄色麻带,黑狐皮缎台冠上的东珠和红结是摘掉了,沿帽勒着一条雪白的缎带。他坐在群臣之中,浑身上下修饰得毫不拖泥带水,两只黑得深不见底的瞳仁静静地注视着殿中众人,一声也不言语。偌大的文宣殿上立即充满了一种冷峻威压的气氛,所有的人都深深扣下头去。   “吾皇万岁万万岁……。”   “平身!”   “谢皇上……”         第086章 ☆、第087章   秦若九来时,气氛微柔。一袭金色广绣百仙石榴裙,点点迷离繁花,朵朵祥色祥云,在这凄美奢靡的夜色,似乎醉了众人的心,迷了众人的眼。   她的步履轻缓,腰枝似柳,鬓发如云、娇颜所罩的一缕黑纱,更为她增添几份神秘与离迷。   朝烈帝起身,眼光一沉,倾身上前,微微将他挽扶,嘴角溢出一丝笑意; “皇后,你来了?”   秦若九颌首一笑,水眸泛光,如盈盈美玉,散发着令人眩目的光亮。   随后,靠朝烈帝右侧的凤椅落坐。无意间,却瞥见左侧的康音,他一身白衣,斜飞入鬓的眉宇,如水墨画一般传神的眼眸。从唇到额,整张脸的线条无比清新流畅,好像工笔白描的墨线,柔韧婉转。尤其是看到秦若九时的不同寻常,那深情而痴凝的眸光,仿佛要把人吸进去。   秦若九面对他炙热的眸光,似乎害怕露出马脚,当下把水眸一转,不敢多看他一眼。过了今晚,她将履行她的承诺,跟他离开,她再也不会属于这里,再也不会属于眼前这个飞扬跋扈,气霸天下的男子。   想到这里,秦若九内心深情,却莫明一痛。眼前这个给她伤害最深的男人,却又让她如此眷恋不舍。她的心,此刻正矛盾的纠结的在一起,为什么他要在这时候对她这么好,对她这么温柔,如果他能狠一点对待自己,自己离开他的心是不是会更坚决一些?   朝烈帝见她落坐在凤椅上,久久不语,当下淡淡的凛了一眼侧位的九弟。他的眸光此刻正专注的落在她的身上,眼中带着难以言喻的狂热与爱恋之情,与平日那个忧郁多愁的他,完全判若两人。   看到这里,朝烈帝的心,陡然一沉,如黑洞般的眸子闪过一抹冷光。继而,强压内心的嫉妒与愤怒,深深的吸了口气,抬起大掌,轻轻的压在秦若九放在腿侧的柔荑上。   她抬起头,二人视线交汇之际,他朝她暖暖一笑,带着安慰与体贴。   “紧张吗?”   听着他淡然如水的话语,那霸道中带着无限温柔的眸光,秦若九心底更疼,美丽的眸子里蒙上了氤氲的雾气;“还好!”   “别怕,有朕在,大方一点!”   秦若九点点头,随后又睑下眸。心中似觉有些亏欠,总不敢去看他。   她眼眱毛很长,却并不弯卷,直直的,垂下眼睛时就像落下了漂亮的黑凤翎。朝烈帝心中一动,要不是有众臣在场,他真想把她抱在怀中,占为己有。   不一会,苏贞儿和赵苑然依次过来了。二人的出场,蓦地上场面气氛高涨不少。两位都是绝色女子,再精过一系列的精心打扮,傲气凛然的走来,风头自然不输当今皇后。   而至始至终,朝烈帝都没有多看她们一眼,黑瞳只是随着她的举动,而忽暗忽明。   “妾身来迟,请皇上恕罪。”   二人盈盈蹲身跪拜,朝烈帝什么也没说,只是挥挥袖道; “无碍,赐坐。”   就这样,苏贞儿与赵苑然一左一右,依次落坐。坐下后的苏贞儿 ,嘴角带着讽笑,有意无意的凛了一下,与皇上并肩一起,高高在上的秦若九一眼。   此时的秦若九,完全不曾注意,只是淡漠的举起杯,饮了点茶。   不一会,在朝烈帝的应允下,众臣开始举杯饮酒。   这时,一位身穿褐色狐袍,头戴银色毡帽,脚穿墨色长靴的男子从左列走了出来。   男子鼻高眼深,他有一头微卷波浪形的头发,肤色有些偏褐,完全与康庆国的子民穿衣打扮,迥异不同。他发髻上面绑着镶嵌着水晶花的透明发带。原来平淡无奇的一字眉变成了淡棕色的新月形,长而乌黑的睫毛衬得眼睛越发明亮有神,鼻梁比一般人挺直,鼻梁两边的阴影让脸部的立体感非常强烈,嘴唇水润光滑,像是抹了蜜一般。   不用说,穿着如此有异国情调的男子,定是北奉国来的太子——北奉福宁。   只见他举起手中的酒杯,微微福身,向朝烈帝敬了敬道;“皇上,福宁代表北奉与贵国相交,达成友谊之邦,今日,这杯酒,还请皇上干了它。”   朝烈帝听罢,黑眸只是渗出一抹浓烈而深远的笑意,没有说话,却高举手中的九龙金杯,仰头忺下。   随后,将杯摊开,里面的水酒一滴不剩,这才豪迈的放了下去。   福宁太子看了朝烈帝的表演,褐眸闪过一抹满意之色。突然,眸光竟落在了秦若九的身上,眼中的笑意微微一僵,却不在众人面前呈现出来,只是抬高宽大的袖摆,挡住了下巴,也将手中的美酒饮下。   “好,皇上和福宁太子,不愧都是人中龙凤。这一杯酒,就算是为两国的交谊而达成的共识。从今天起,康庆与北奉就是兄弟之邦,两国永不开战,永不相侵。这杯酒,算老臣敬皇上和太子的。”   其中一位白发大臣见状,表现颇为激动,当下就连饮数杯。其它臣子似乎也兴奋难耐,纷纷举杯庆祝。   看着朝烈帝一杯接一杯的猛喝,俊毅的神色,微红,秦若九不免担心的说道路 ;“皇上,少喝一些。”   朝烈帝只是淡淡点头,没有回答,也没有拒绝。大掌,却悄悄的从龙案滑过,轻轻的握住她的手,将手心的温暖,缓缓传递给她。   福宁太子几杯过后,站在文宣殿上的身影微斜,突然他朗声一笑,深沉的眸子里闪过一抹阴霾之色,随即指向朝烈帝道;“早就听说康庆国的皇上英明神武,处事办工睿智不凡,是一位深得民心的好天子。不知道,当今的皇后,是不是也是国色天香,有着沉鱼落雁之姿呢?”   这三分玩笑,七分醉意的话语,顿时让整个热络的场面,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大臣都睁大了眼睛,握住了手中的杯子,皆惊愣的凛向秦若九。   而赵苑然和苏贞儿却闪过一抹嘲弄的笑意,心中大为爽快。抱着看笑话的心里,一起瞟向秦若九。   除此之外的康音,俊颜一阵青一阵白,狭长的凤眸,闪过一抹愤怒。正欲拍案起身,却瞥见皇兄身侧的她,风轻云淡的朝殿中之人一笑。似乎正欲说什么,不料却被一道浑厚却夹杂着无限威严的冷冽声音打断;“不错,朕的皇后,姿色当然是天下无双,并非一般女子可比?”         第087章 ☆、第088章   此话一落,场面先是一片死寂,继而一片唏嘘。   一旁的赵苑然与苏贞儿二人,眼神互凛,皆愕然的盯着一脸冷毅的朝烈帝。   群臣先是面面相觑,议论片刻后,这才点头附合道;“不错,皇后姿容无双,乃我康庆之福。”   “皇后母仪天下,风姿自是不凡。”   “对啊,娘娘高贵圣洁,岂是一般女子可比!”   不错,整个康庆,谁不知道皇后之丑名。人人皆晓,秦若九常年黑纱罩面,那张丑颜一揭,不知会吓到天下多少男儿。而如今,皇上当众赞她,聪明的人一猜便知,皇上不过是不想让国蒙羞,也不想让自己这个一国之君,丢失颜面罢了。   所以,这些大臣,一来是为了拍拍皇上的马屁,二来也是为了不让国后受辱,因此才同仇敌忾,一起维护着朝烈帝,共同说着违心之话语。   一时间,不明白朝烈帝为何会这样说的秦若九,微微抬眸,她的眼睛,就像这里夜间的星星,映着明净天空的池水,充满无限感动的凝视着他道:“为什么要这样说?”   他把她的手,深深握住,黑眸满是柔情的凛向她,淡然的说;“在朕的心里,你就是这样的。”他的声音,像空气一般的轻,像羽毛一般的柔。风一吹,仿佛在她心间微微轻抚着。   她相对无言,只是静静的凝望着他,眼中有些复杂的情绪闪过。   这个男人,有时候霸道得让人喘不过气来,有时候却又温柔得让人想沉沉的睡过去。   跟他在一起这么久,她分不清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她明明是想逃开他,可是每次看到那双清冽而又刚毅的眸子时,她的心都微微揪着发痛。   一旁的苏贞儿和越苑然看到一幕,简直嫉妒得就要发狂。   不错,从一开始她们就想看秦若九笑话,那个女人众所周知,长得粗鄙丑陋,皇上胡说也罢,想不到群臣也跟着附合。偌大的殿堂,竟没有一个人敢说实话。   她是个巫女,从生下来就受到诅骂,恶毒的她有着世间最丑的容颜,为何皇上还要把她夸成有天人之姿,这简直就是胡说八道。当然,她们并不知道,皇上这样做,自然有他的道理。所以,这一刻,两人气得咬牙切齿,却又是敢怒不敢言。   看到这到这一幕的福宁太子,深褐色的瞳眸,闪过一抹隐暗之色道:“是吗?那为何皇后至始至终,不肯以真面示人,莫非本太子的身份低微,没有资格一睹皇后绝色姿容?”   “当然不是,皇后最近皮肤过敏,脸上长了红疹。一时不好露面,一来是怕吓到了众人,二来怕是怠慢了太子,因此才以黑纱遮面!”   朝烈帝那毋庸置疑的话,让在场所有的质疑声,顿时中止。他的语气不怒而威,厚重而充满磁性,令人不敢有所猜忌。就连这微带傲气的邻国太子,也漠然无语,最终只能阴阴的吐出几个冷冽的字来:“看来,皇上很维护皇后娘娘啊,想必娘娘也真是天香国色,二人能在殿堂之上做到举案齐眉,感情和如琴瑟,简直就是羡煞旁人啊!”   朝烈帝一手握杯,另一只手微微收紧,随后抿了抿唇,突然淡淡道:“过奖,既然是夫妻,就应该比翼连枝,执子之手,与之偕老。”   当听到执子之手,与之偕老这句话时,秦若九只觉心中一阵酸涩,脑海里浮现出他霸道而俊毅的面颊,心不禁一紧。她不敢抬头,悄悄避开了对方那灼人的视线。白头偕老,这是谈何容易?朝烈帝能说出这样的话,天下是女子都该觉得幸福,可她,只觉得彻骨的冷,锥心的痛。缓缓闭上眼晴,默默承受着,所有眸瞳朝她投来的惊羡,与嫉妒的目光。浑身,竟遏止不住的颤抖起来。狠狠的摇了摇头,希望能忘记他方才说过的话,那似千层猛浪击在她心坎上的话语。   这时,福宁太子邪魅一笑,褐眸微挑,表明了不信,眼神玩味的凛了一眼秦若九,这才冷声道;“是吗?看来皇上真是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亏令妹还时常记挂着陛下,想不到皇上有了美艳的皇后,就把令妹的美弃到一旁,若让令妹知道,不知该是何等伤心。”   也就在刹那间,朝烈帝方才还含着笑意的黑瞳,蓦地一僵。   他俊美的脸紧绷着,那席话,就像决堤的洪水,汹涌而猛烈的撞击着他,他的心只觉闷得喘不过气来,像是四分五裂了,整个人气息一窒,灵魂像是飘出了体内那般,蓦地找不到归宿感。   这一刻,在场的所有人,仿佛都感觉到了空气的凝冻,一股莫明的寒流,从四面八方袭来。   见到他那样痛苦而冷冰的表情,秦若九似乎猜到了什么,却永远无法点破,福宁太子的话,不禁瞬间伤了他。同时,也像一把利剑,狠狠刺进了秦若九的心窝。她轻轻一叹,罢了,她不该放不下的,不该为他心动,他的心里,还是藏有别的女子,她要把他努力忘掉眼,曾经的刻骨之痛, 与那些甜蜜回忆,只能当成一场梦。   梦醒,人也该离去。   康音温热的眸子,有些受伤的盯着秦若九,从她那落寞的眼神里,他发现了,她还是在乎皇兄的。   否则,不会在看到皇后僵冷的那一瞬间,水眸流露出的那抹失望与疼痛是那样的明显。   这种眼神,正如他看到她为他伤心一般。除了当局者,旁人是永远无法看透。   “皇上,你若不喜我提到令妹,那福宁就不多说了。不过,这次皇上的精心款代,福宁却颇为满意。为了表达对皇上的谢意,福宁特此备上厚礼一份!”   说罢,对方挑目,幽幽一笑。继而,大袖一挥,另两名异国打扮的男子,立即将锦盒呈上。   朝烈帝仍旧冷着俊颜没有说话,只是朝身后的太监凛去。太监得到皇上的示意,连忙上前迎接。   拿过锦盒,在众臣的期盼开,轻轻打开。   沉香木雕做的盒子刚打开,就有一股轻香扑面而来。秦若九水眸淡瞥过去,发现盒中放着一个白色的卷轴,卷轴四周铺着软软的羽绒,看上去非常的华贵与精致。   在太监小心翼翼的呵护下,轻轻的取了出来。然后放在呈到朝烈帝跟前,等待着他来打开。   朝烈帝漠然接过卷轴,淡淡凛了秦若九一眼,方才温柔与深情全然不见,剩下的是冷然肃穆。   当卷轴轻轻推开的那一刻,秦若九微微屏住了呼吸。不仅是她,就连殿下其它人,也紧张的盯着堂上之人。   那副画,仿佛有魔力一样吸引着众人的视线,吸引着众人的心。         第088章 ☆、第089章   画轴里面是一副美人图。   画中女子身穿是淡白色宫装,微微托开宽大的衣袖,带着盈盈笑意,淡雅中带着几分出尘的气质。宽大裙幅逶迤身后,有着异国女子的柔美风情,但也不少一抹优雅与华贵。可以看得出画师的画技很好,将她如墨玉般的青丝描得丝丝入扣,缜密而温柔。画中的她只是一个简单的飞仙髻,还有几枚饱满圆润的珍珠随意点缀发间,让乌云般的秀发,更显柔亮润泽。美眸顾盼间华彩流溢,红唇间漾着的清淡笑容,将她衬托得倾国倾城。   看到这里,朝烈帝的黑眸,闪过一丝复杂之色。当下,他抬起大掌,用从未绽现过的温柔,轻轻抚在那张画像上,一点一点的,划过她的唇,扫过她的眉。嘴角溢出一抹苦涩与痴迷之色,那种目光,在午夜轮回的时候,她曾见过。当他把她搂在怀里,声声喊着梨青之时,就是这个模样。   她坐在旁侧,却将他所有神色收入眼底,心中突然一紧,仿佛被针刺过。眼前一糊,竟有何物溢了出来。她连忙抬头凝望着无限夜空,最终将那低泪,生生的收了回去。   气氛陷入沉默。   殿中的福宁太子,褐眸中尽是阴鸷的光芒,字字冰冷道:“皇上,这是令妹的画像,令妹过于思念皇上,于是找来画师,穿着初次与皇上相见时的衣裳和打扮,让画师照着她现在的模样一笔一笔的画了下来,然后托嘱给我,务必要我亲自交给皇上。皇上若是觉得本太子这样做,过于唐突,伤了皇后的心,还请恕罪。我北奉福宁做事,一向直来直往。皇上要是不喜欢,就请把画相退还!”明明已经看出了朝烈帝眼中对画像的缠绵与眷恋,可北奉福宁却故意这样一说,当即弄得满堂的气氛更加古怪。   秦若九不语,只是黯然的睑下眸。这一刻,是谁也能看出皇上对画中女子的喜欢与爱意,她能怎么样?做什么都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而台下的赵苑然与苏贞儿两人,也是气得不轻。她们还是第一次,与秦若九同成一线,齐对画中女子产生厌恶恼恨之心。不错,皇上是她们的天,是她们所有的依附。为了得到皇上的心,她们废尽心机,玩尽手段。哪怕就算是输给秦若九,她们也稍微甘心。这就说明,秦若九比她们更厉害一些,更高明一些。至少,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站在那里,而这一次,她们竟然只输给一张画像。   一个,不曾出现,而是远在她国的女子。凭什么,就这样一张画,可以牢牢抓住皇上的视线,让他冷毅的脸上,流露出连她们都不曾见过的温柔情怀。为什么,为什么……而福宁太子当众这样,把画像交给皇上,是故意在羞辱她们,还是在炫耀他们北奉国的女子,远比康庆国女了出色?   良久,朝烈帝这才收起炙热的烈焰,目光灼灼的从画上挪开,黑眸半睑,冷声朝身后的太监喝道:“把画收起来。福宁太子送的礼物,朕很满意。公主的苦心,朕也体会到了。”   福宁太子嘴角立即扬起一抹得意的笑,抬手一拱,故作谦虚的说:“只要皇上喜欢就好,不过,皇后……”   “皇上贤良淑德,胸襟宽广,虚怀若谷。一副画像,她岂会计较?再说,朕的后宫佳丽三千,美人无数,皇后若要计较,那还是皇后吗?你说,对吗?朕的皇后?”朝烈帝说罢,侧身望着她,眼底一片深沉,俊美的脸上面无表情,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得意的弧度。   秦若九水眸掠过一抹倔强,抬眸定定的凝望着他,只是淡然一笑:“做为妇道人家,我无话可说,只要是皇上喜欢,本宫都不会阻止。”曾经,是她把自己看得太高,其实在他的眼里,自己真的什么都不是。   皇后……皇后……怎么,越发可笑了?   台下的苏贞儿和赵苑然,凝神望着秦若九,就连她们看出了她的无奈,与挣扎。是啊,这一次,她们自己也觉得输了,输给的不是秦若九,而是那画中的女子。虽然那个女人并非真正的出现在场,但那张相,却像一个巴掌,狠狠的扇在了她们三人的脸上。而越是受宠身份越高的那位,就痛得越厉害。   这一刻,她们仿佛能感受到她的疼,与那种无法言喻的悲哀。   一直沉默如冰的康音,从画像拿出的那一刻起,他眼底的阴郁就久久不散,眉峰隐隐迸发出戾气。这一刻,再看到皇兄如此对待若九时的模样,他心中的怜惜之情,让他不由自主的冷声喝道:“够了,福宁太子的礼物已经送到,就请回席吧,现在歌姬就要上场了,耽误了时辰可就不好!”   一句话落,气氛这才稍微缓解。   不一会,烛灯点亮,乐声陡然从四面八方响起。   七八名绝色舞姬,从殿外飘然而来。个个彩衫红裙,长袖飞舞,鬓发如云。   抬眸,天上一轮春月开宫镜,月下的舞姬们时而抬腕低眉,时而轻舒云手,手中扇子合拢握起,似笔走游龙绘丹青,玉袖生风,典雅矫健。乐声清泠于耳畔,手中折扇如妙笔如丝弦,转、甩、开、合、拧、圆、曲,流水行云若龙飞若凤舞。 来回挥舞的她们,瞬间醉了众人的眼,迷了众人的心。她们轻步曼舞像燕子伏巢、疾飞高翔像鹊鸟夜惊。美丽的舞姿闲婉柔靡,机敏的迅飞体轻如风。她们妙态绝伦,她们素质玉洁冰清。   众人看得如痴如醉,皆被舞姬们吸引了心智。   而秦若九,却讷讷的望着这一切,除了感觉眼花缭乱之外,她再也感觉不到别的。   朝烈帝眼中虽盯着殿中的歌姬,手里的九龙金杯却一杯接着一杯,面无表情的凛视一切,他的思绪仿佛早已随那副画,收在了画轴里。   康音的目光,至始至终,不曾离开过她。   她的欢喜,她的悲,他尽收眼底。这一刻,他多想走过去,轻轻抚起她的手,将她搂在怀里。在这冷冰的夜色里,她的心应该很冷,很痛。只可惜,皇兄的位置,却宛如一条银河,隔在那里,他的心,永远无法触摸到她。但是,总有一天,他再也不会让她再如此孤独寂寞。         第089章 ☆、第090章   酒过三巡,天边的明月越升越高,文宣殿上的大臣们,也尽足了兴。   看着那些莺莺燕燕的绝色舞姬,众人的兴致也被挑到了最高点。   这时,不知是谁提议说:“今晚歌美,舞美,人更美。若谁能在这灿烂璀璨的星空下,抚琴一曲,那该是何等的美妙无双?”   此话一落,众人皆感遗憾。不错,这虚无缥缈的夜空,浅风轻起,若能听闻琴声一曲,那将是多么美的事啊。只可惜,今晚有酒有歌,有舞有人,却无人能用弄琴抚曲。   然而,大臣们的话与神情,完全没有逃过一旁苏贞儿的眼睛,她突然站了起来,别具深意的瞅了秦若九一眼,妖媚的小脸上露出淡然的笑意道:“所以琴技,天下间,还没有几个人能比得过我们的皇后娘娘。”   听到这里,秦若九举起的凤杯,陡然一停。蓦地僵在了半空中,神情有些茫然的望着她。   殿中那些大臣,也无一不把目光凛向秦若九,眼中充满了怀疑与不可思议。   朝烈帝则想到,当日她与康音琴笛合奏时的情景,一股醋意陡然袭来,当下脸色微沉,没有言语,只是自顾自的饮起酒来。   这时的康庆,却目不转睛的望着她变幻莫测的美丽水瞳。温润的眸子里,蕴藏着淡淡的关心。   福宁太子却适时的站了起来,褐眸顿时掠过一丝锐利的光芒,他用似笑非笑的眼神打量着秦若九道:“噢?是吗?素闻康庆国的女子个个琴艺高超,舞技非凡。今天目睹了这些绝色舞姬,果真如此。如果娘娘也能赏脸展露一手,那么福宁这次来康庆国一定是不虚此行啊!”   闻言,秦若九身子微微一僵,美丽的水眸闪过淡淡的惊愕道:“福宁太子严重了,我只略懂拙技,不宜当众献丑,太子若真是想听,不妨宴席过后,本宫就吩咐一些乐师专程为太子你演奏。不知太子,你意下如何?”   “这怎么好,那些乐师应该比不过皇后娘娘吗?娘娘既然被人夸赞琴技不凡,为何不当众一试?难道,真要藏技,不肯赏脸福宁的邀请?还是说,娘娘根本不想露技,并不把福宁和众臣放在眼底?”   此话一落,全场微微响起一片议论。众臣交头接耳,各自说着什么。   福宁太子的话,本是一语三关。一来是在向秦若九挑衅,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秦若九都可以感觉到对方的敌意。二来他话中之语在告诉她,她只要敢拒绝,那就显得过于傲慢。三来,仿佛在暗示秦若九, 若是不答应他的条件,那么她就是完全没将他北奉福宁放在眼里。也就是说,对于这次的交谊事件,并不真诚。   秦若九不知道自己哪里招惹了这个福宁太子,从她跟自己说的每一句话起,就充满了一种阴谋与设计。她本不想有所举动,可是他却设着圈套让她往里钻。   这个时候,康音似乎也听出了福宁太子话里的弦外之意,当下,站起身来,凤眸半睑,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淡淡道:“福宁太子的话,莫不是过于严重了些?”   “是吗?有何严重之处,福宁怎么不知道?如果皇后真不愿意赏脸,那就此做罢!”北奉福宁说完,嘴角微扬,褐眸光是不屑与鄙夷之色。看来,这次他就是有意针对秦若九。   收在眼底的苏贞儿,眼看着这一场没有硝烟的战火立即开启,当下嘴角溢出一抹得意的阴冷笑容。这次,秦若九看她如何脱身。若是她应了北奉太子的要求,那就显得她这个皇后太没身份,要为自己的臣子与一个别国太子抚琴,简直有损尊严。要是不答应,那么她这个皇后,更是落人话柄。这样显得她不懂规矩,更不把众臣放在眼底。日后,她的后位必定有许多争议。所以,她现在处在的是一个两难的位置上。   “哼,福宁太子,此话莫不是过于刁难了一些?并非我国的皇后不愿赏脸,而是身为母后,母仪天下,岂能如此纡尊降贵……”   “皇后,你愿意为北奉国太子弹奏一曲吗?毕竟人家从千里迢迢而来,你觉得我们能怠慢了人家吗?”   就在康音的话还没说完,朝烈帝突然挑起眉宇,一脸漠然的转过身,黑眸冷冷的凛向秦若九去。   “皇兄你……”康音听罢,有些怒极的站起来。   “住口,朕在这里,岂有你说话的余地?”朝烈帝说这话时,声音狂肆低哑,暴怒在他眼中窜起,痛恨与嫉妒,已经让他理智尽失。不错,原本对于这样侮辱皇后的要求,他身为皇上,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答应。   可是康音,为了她而不惜得罪北奉太子的那些话,深深的刺激着他,让他不得不逆转思维,按着相反的意思而行。   不错,他就是要让康音知道,这个女人除了服从他以外,没有人可以替她说话。   康音没料到皇兄会这样对他,眼中闪着极怒的火花,满脸悲愤与痛恨的咬唇坐下。不错,他不是一国之君,他没有权利做决定,他也只是个臣子。但是,他保护她的心,却永远不会改变。只要她不愿意,他哪怕就是死在这里,也会拼尽全力阻止。   朝烈帝的面色一阵青白交错,夹杂着狂风暴雨的阴沉,在即将爆发的边缘,他冷冷的转过头,一脸僵硬的凛视秦若九道:“皇后,朕问你,你愿意为福宁太子抚琴一曲吗?”   秦若九微微一怔,眸光越过朝烈帝,却见康音正用炙热而关切的眼神看着她。   他轻轻摇头,似乎在告诉她,不要去。   她见罢,秋水般的眸子里,顿时一抹黯然,抑制住心头的苦涩,缓缓的站起身来,凄然的对朝烈帝笑道:“既然是福宁太子的要求,那么也是臣妾的荣幸,只要太子不嫌弃,臣妾便去献丑了。”   看着她的笑,充满了空洞苍白的愁容,凄婉悲痛的眼神,让他的心狠狠一揪。为什么,她要答应,如果她拒绝,他也不会为难她。他只是不想让康音所有的柔情都放在了她的身上,他只是想让她知道,他才是她的依靠,他才是她的全部。为什么,她不肯向他屈服?   就是他愕然的那一瞬间,她已经踏出了凤案,朝文宣殿中央而去。   所有人注视着她,她如一朵脆弱易逝的花朵,风起,那如繁星点点的流仙裙随风摇曳,一时迷了谁的眼,一时乱了谁的心?         第090章 ☆、第091章   “摆琴——”她语调轻柔,像一朵缥缈虚无的蒲公英。   不一会,几位宫人迅速铺案,将七弦琴摆妥。   秦若九眸光离迷,她发丝散乱在肩头,眼睛清澈如水,睫羽映着清冷的月光。风起,衣裙袂袂,那姿态,那神情,就像一位似要归去的仙女。   众人微微看得如神,就连那个一直刁难他的福宁太子,褐眸也紧紧一眯。下一脸,神色紧绷,全神贯注的盯着殿中的她。   朝烈帝凝视着她,黑眸泛着灼热的光,眼前的她,是多么的令人心旌神摇。哪怕不摘下那抹遮挡她绝世风华的黑纱,她一样可以用她独特的气质,令人屏息凝神。这个女人,若是梨青,那该多好。也许,没有梨青的出现,他会爱上她,只是……不,没用只是,她永远都比不上他心中的梨青。   此刻的康音,一脸忧虑的望着她,同时,凤眸也潋起丝丝痴迷之色。不错,她的确很美,无论是容颜还是举止,她都能让人视线牵动,永远离不开她。   秦若九不知道自己此刻的举动,已经撩起了多少人的心潮。当下,她水眸一挑,微微侧过头,端坐于殿中,随后抚了抚袖,将白皙晶莹的芊芊玉指轻抚上琴弦,蓦地,寂静的夜里,几个音符欢快的流泻出来。众人听罢,眼神充满赞赏之色的点点头。   接下来,只见她十指轻拨慢拢 ,琴音悠扬绵长,深远携永。弦被顺次的轻轻挑起,那感觉就如船桨在碧水中轻轻划动荡起的一圈圈波纹。美丽的音符欢快地跳跃着,是月光下水波闪着的点点银咣,带着大殿两边的人,仿佛去了月夜的春江上荡漾旅行。   弦被慢慢地抹着,那感觉就如行云流水一般,风柔柔地拂过,是弦振起的微风。 渐渐地弦被迅速地抹拨着,就好像船进入激流的瀑布,愈来愈快,愈来愈急,那声响就像是船进入了千丈的瀑布之底,后面跟着千军万马。 琴声接下来又缓了下来,那船似乎又顺水流离了瀑布。音符在弦上一个接一个地不紧不慢地跳着,船又漂在平静的江面上。那音符一粒粒地清晰地滴落下来,是在船上休息的桨在滴着碧珠般的水。   众人听了,心潮久久不能平息,皆用痴醉震惊的目前光凛着秦若九。   而苏贞儿方才的得意之色,也渐渐被嫉妒与醋意所取代。她方才的一句话,只是想为难秦若九。没想到,她真的会纡尊降贵为这些人抚奏。   这时,殿中的她,静静的抚奏着,神情专注的盯着琴案,思绪却飞入九天云宵。   圣洁的月光,落在她的身上,仿若透明。淡淡的月色,透过黑纱,照在她雪白如玉的额上,那吹弹可破的肌肤,不知让多少男儿垂涎。   她的这首曲子开始时欢畅似流水,接下来气势磅礴如瀑布,就在不经意间,又变得轻柔缓慢疑为私情蜜语,正让人欲要沉醉在她的私情蜜语里时,她又忽而又豪放快捷堪比万马奔腾。令人措手不及过后,却又变得 清音婉转如黄莺出谷。   尾声之际,又在一瞬间浊音凝重似暗潮汹涌 ,让人的思绪不由得随着曲调高低游走,心情此起彼伏 ,逐渐的沉寂其中。   半饷…… 曲罢,音绝……   她微微松开手, 众人还犹自回味无穷……   这时殿中,不知是谁鼓声叫好,终人才齐齐回神。   琴声就如她的人一样,美而虚无,让人摸不准,猜不透,却又宁愿醉在其中,不可醒来。   朝烈帝和康音皆用深邃的眸光盯着她,她却淡然的环视四周,用一种不咸不淡的神情,朝众臣施礼。   “好,皇后的琴艺可谓是出神入化,乐声真是仙乐飘飘, 绕梁三日, 不绝于耳啊!”福宁太子首先站起身来,鼓掌称好。   继而,其它臣子也纷纷点头,表示赞同道:“不错,娘娘真是厉害,把曲子抚得优美动听,以臻化境。臣等,佩服,佩服……”   “皇后能将凄然悲切、宽阔苍凉、 清新流畅、 生动明快同时在你的曲子里展现出来,真可谓神人也,不知道娘娘此刻的心境,是不是亦如那出彩的琴声一般,杂乱且心生悲凉?”   苏贞儿的这句话,不知是讽是赞,直接让常上的气氛微微一僵。   秦若九却淡然一笑,水眸空洞离愁道:“只不这是作曲一首,贞妃何必揣测,这样除了徒增烦恼以外,又有什么好处呢?”   “皇后说得是!”被对方这样一反问,贞儿当下咬咬牙,一脸不甘的回应道。   这时,福宁太子却举杯道:“皇后的琴技,果然名不虚传。这次,福宁可真算没有白来,受教受教!”   “太子过奖!”秦若九虽在笑,但嘴角的苦涩与漠然,却是谁都能看出。   福宁太子却举起手中的杯盏,嘴角扬起一丝调侃的笑意,朗声道:“啊闻皇后的惊人仙乐,不知在下可否有幸,敬皇后一杯?”   见对方要敬自己的酒,秦若九当下推辞道:“福宁太子的美意,本宫心领了。只可惜,本宫不胜酒力,还请太子莫要见怪!”   说罢,秦若九略显为难的转过身去。却见朝烈帝直直的凛视着她,一杯接着一杯的饮了起来,黑眸有着深层的灼热之情,却并不言语。   而一旁的康音,凤眸半睑,眼中有些愤怒,正欲说什么,可是顾及到一旁的司空诀,却终究什么也没说。   秦若九知道,他一出口,不但帮不了她,而且还会害了她。所以,他神色里的焦急与担忧,她不是不懂。只是,不愿去看。救不了自己,又何需让他也受累?   “皇后娘娘,本太子不辞辛劳从千里迢迢赶来,为的就是希望两国能友好交谊,从此免去战乱,不让百姓受苦。可是娘娘,似乎并不把本太子的诚意放在眼里啊!”对方虽借着交谊和百姓说事,可是明眼人谁都能听得出,他嘴里的挑衅之意。   当下,秦若九满脸为难道:“这……”   “皇后娘娘,既然是太子的美意,你也就不要辜负了。就算不为你自己,也为皇上,和满堂文武也敬福宁太子一杯吧。”说着,苏贞儿媚眸一横,竟从案列中款步踏出,端起杯中的美酒,直向殿中琴案上的秦若九走去。   看到苏贞儿摇曳的步伐,秦若九知道自己再难推辞。眼下,群臣都盯着自己,她要再是拒绝,恐怕就显得不识时务。   “好吧!我就替皇上,和自己回敬太子一杯吧!”语毕,秦若九缓缓的站了起来,朝苏贞儿手中递来的杯盏接去。   回眸间,她看到康音那痛不欲生的怜惜之情,以及他不住摇头却无法开口阻止的话语。   而他,却高坐君王台,黑瞳中除了探究与深沉的复杂,竟找不到任何一丝感情。   她心中一痛,竟再也忍不住满腔委屈和愤怒,将杯里的酒水一饮而尽。一股辛辣直呛喉间,辣得她连忙咳嗽,眼泪直流。酒水一路下去,刺激得她全身都不舒服。而一旁的她,苏贞儿,却瞧在眼里,水眸冷笑,还伴随着那明晃晃的算计之色。         第091章 ☆、第092章   她放下手中的杯盏,冷冷的瞪了苏贞儿一眼,继而走出琴案,微微的从她身边绕开。不经意间,却碰上她讥诮的勾起嘴角,她不知道她的心心底在打什么算盘。当然,众目睽睽之下,她一定不敢对她怎么样。   岂料,没踏出几步,秦若九只觉得脚下有何物一扰,当下,一个重心不稳的她,身子一个趔趄,直直的倒了下去,腰身撞在了一旁的琴案上,一时间疼得她龇牙咧嘴。恍惚间,她瞥见那一闪而过的红色花鞋,下一秒,她愤然抬眸,却对上了苏贞儿那副傲然得逞的嘴脸。她怒极的说出一个:“你……”字,接下来的话,却无法出口。   这时,苏贞儿以千变万化之姿,由方才的阴险狡诈之色,立即转换成无比关心与担忧之情道:“皇后娘娘,你怎么样了?你没事吧?”当下,她怀着无比真诚与“好意”的眼神,朝她伸出手去。   秦若九终于知道什么叫口蜜腹剑,当下微微挣扎着想要起身,奈何腰间传来的痛楚,让她完全无法动弹。   她咬着唇,水眸闪过一抹厌恶之色道:“不用你关心。”   只有这么一瞬间的时间,谁也没有来得及看到皇后是如何摔倒的。唯独康音与朝烈帝二人,他们紧紧的环视着她,似乎害怕她就会在下一秒消失一般,紧张之情不必言喻便懂。   在也坐不住了的康音,正欲起身扶人。殊不知,朝烈帝早就快他一步,已经挥袍走下九龙椅。他步履沉稳,神色坚毅,黑瞳如墨,让人只需看上一眼,便会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他大步流星的走到秦若九的身边,在众臣惊愕的神情中蹲下身去,一把握住她的肩,另一只手轻轻环过她的纤腰,用一种她从未见过的温柔语气说道:“痛吗?”   下意识的,秦若九往后轻轻一推,她被吓了一跳,尽管这一刻秦若九疼得动都不能动,眼泪在眼眶直泛,但她仍坚定的摇了摇头道:“不痛。”   朝烈帝听罢,没有说话,眸子眯紧,眼光陡然变得幽暗深沉,直勾勾的看着她,沉声说道:“以后朕不会让你再受伤了。”语罢,他小心翼翼的,像呵护一个初生的婴儿般,将她抱了起来。   在大殿之中,她就这样抱着她,她躺在他温暖的臂弯里,轻轻蹙了蹙眉。但娇颜,却被红霞染变。   这时,苏贞儿看着这令她不可思议的一幕,惊怔的退后一步,淡然喊道:“皇上……”   她柔情万千的声音,却换来朝烈帝冰冷无情的眸子,他面无表情的直射向她,冷冷道:“别让朕看到有第二次,否则朕废了你的双腿。”   他的话,残酷而无情。就如地狱恶魔的宣誓,让人骤不及防。   苏贞儿吓得脸色“刷——”的苍白,一时间,水眸瞪大,六神无主的紧视着他宽厚雄伟的身影。   就这样,秦若九在众臣那诧异的目光下,被朝烈帝抱回凤椅上。   他轻轻的放下她,是一种从未体现出的温柔,那是一个男人对心爱女人所体现出来的细微与体贴。但是,唯独却少了一抹担忧。不过,有了这些就足够了。至少,赵苑然和苏贞儿,已经嫉妒得双眼发红了。   “你没事吧?”康音再也忍不住,朝她轻声问道。温润的话语里,有着难掩的关心与忧忡。   秦若九微惊,淡然的抬眸打量了朝烈帝一眼,发现他的脸色已经恢复了原来的冷冰与漠然。她这才微微宽下心,摇了摇头道:“没事!”   随后,朝烈帝又坐回了龙椅上,不再多看秦若九一眼,便召来歌姬舞妓,继续饮欢作乐。仿佛刚才发生的事情,只是一个偶然,一点也无关紧要。   大臣们摸不透朝烈帝的性子,也只能强颜欢笑,忘了方才的不快,继续觥筹交错。   然而,守在秦若九身后的绿儿目睹了事情的一切经过,似佛也看出了秦若九的不适,当下,连忙走了过来,悄悄的蹲下身,为她受伤的地方拿捏着。   秦若九到现在还不明白,苏贞儿为什么要那样对待自己。自己并没有招惹她,她却总要于她过不去。先是逼迫自己当众饮酒,后来又故意绊倒让她摔跤。她堂堂的一国之后,竟然当众出如此之丑,心中再难平静的秦若九,想到这里,眼中一涩,竟有种想哭的冲动。她生在后宫,虽为妃嫔之首,却从未有害人之心。只想求得一隅栖身之地,好平安渡过此生。可惜她们,却一再刁难,这样的日子让她过得如履薄冰,她只觉得从未有如此之累,心中难以平衡。当下,随意找了个借口,便匆匆退下宴席,随绿儿挽扶离开。   出了文宣殿,秦若九由绿儿和小环陪着。   夜色如冰,寂寥清冷。   借着清幽的月光,秦若九坐在一处假山上小歇片刻,方才的那杯酒,后劲极大。   到现在,她仍觉得浑身不适,娇颜微微发烫。   “娘娘,你怎么了?”一旁的绿儿知道秦若九心中不快,当下不知道说什么,只能轻声询问道。   秦若九摇了摇头,只觉得满腔苦楚无法诉说。这一切的一切,也只能吞咽肚中,后宫之路如此漫长,但愿能快些解脱。她已经频临崩溃的边缘。   “娘娘,心里要是难受,就跟我们说说吧,不要憋在心里了,这样真的不好!”绿儿见秦若九如此模样,甚是心疼。   这时小环去撇撇唇,满脸委屈与不满的说道:“那个贞妃也太可恶了,竟然趁娘娘不注意,这样对待娘娘,真是可恶可恶!”   绿儿知道小环是为娘娘打抱不平,但是在后宫久居的她,深知此话的险性,当下轻声责道:“小环,小声些,这话,不要乱说。让人听了去,谁保得了你啊!”   “可是……贞妃真的是欺人太甚嘛,总是这样对我们家娘娘。她算什么,就一个小小的妃子,我们可是皇后耶!”小环越说越难受,其实她也早就看不下去了,娘娘经常被她们折磨得忍气吞声,可她们不但不知悔改,还以为皇后好欺负,竟然开始变本加厉了。   “小环……”绿儿虽然很认同小环的话,可是这种话根本不该在这个时候说,这样只会让娘娘更难过。   毕竟以她温婉沉稳的性子,她根本就不可能与贞妃斗。她是如此善良,无论是善是恶,她都不想去残害一条生命。   “好了,你们别吵了,都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秦若九知道她们也是为自己好,只可惜,是她没用。无法在宫中安身,无法让自己扬眉吐气。因为爹爹曾告诫过她,身在后宫,不可嚣张,否则下场凄惨。   “娘娘……”   绿儿微惊,不知道秦若九想干嘛。   秦若九淡然的朝二人笑道:“你们先走吧,我一个人坐坐,一会就回来了。”   “可是…。。。”   “好了,绿儿,我在这里你有什么不放心的。你带小环先走,不然这丫头又乱说话了。”秦若九为了不让二人担心,难得俏皮朝她们一笑。   见娘娘笑了,绿儿和小环这才松了口气,良久才点点头道:“那娘娘小心,有事就喊我们,我们在不远处的长亭里等你!”   “好的!”         第092章 ☆、第093章   绿儿和小环走后不久,秦若九便独自忘着天空的皓月出神。   思绪又被那副美人图勾了回去,画中女子那盈盈笑意,在她脑海里始终挥之不去。   良久,她才幽幽的叹了口气。那个女人,应该就是朝烈帝日思夜想的绝妙人儿吧。如果她没有猜错,那个女子就是梨青。一直在虚幻中存在的妙人儿,她从不曾想过,她会在现实中存在。   可是,这一次仅是一副画像,她就可以那样轻易的勾走朝烈帝的心。这一次,她根本无法再自欺欺人。   想到这里,秦若九只觉得眼角一酸,有些涩涩的东西在眼眶流窜。   她抬起纤细白皙的柔荑,正欲抚去,不料身后却传来一道玩世不恭略显调侃的声音。   “皇后,为何一人在此独自垂泪,是否想到什么不如意的事?不如跟本太子说说,福宁愿意替皇后娘娘您,分解忧愁!”   最后那句分解忧愁,对方的语调微低,其中的暧昧与调戏之意,不言而喻。   秦若九没料到身后有人,当下微惊,双肩轻颤,陡然转过身去,她的眸子像是水雾中初绽的纯白玫瑰,纯净清透。她愕然的盯着眼前这个褐眸长发的异国男子,眼底立即闪过一抹惊讶外与迷惘不解。   “你怎么在这里?”秦若九秀眉一蹙,有些反感的看着眼前这男子。   北奉福宁薄唇微扬,闪过一丝得意的笑意,眼底闪烁着浓烈玩味之意:“本太子是见皇后娘娘受伤后,又不欢而散,因此心生怜惜之情,所以特地赶来看看,娘娘是否有恙。”   看到了对方眼里的轻薄,秦若九微恼的转起身来,水眸微挑,语气冷冷道:“福宁太子的美意,本宫心领了。要是没有别的事,太子请回吧!”   见对方如此冷冰的对自己说话, 北奉福宁不但不恼,反而咧唇一笑,当下骚扰她的兴趣更浓。随后,故意上前,俯下身,在她耳畔,轻轻吹了一口气,嗓音醇香低沉:“皇后何必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本太子可是一片好意啊!”   没想到对方会做出这样轻佻的动作,秦若九陡然躲开,站在离他五步之远的地方,又惊又恼道:“你这是在干什么?”   对方听罢,微挑的眉峰,脸上有掩不住的流氓与狂傲之气,他犀利的黑瞳,向盯着一只猎物般的死死瞪着秦若九:“皇后娘娘,本太子只是好意而为,你何必如此?”   秦若九水眸一沉,凛视着对方脸上那似笑非笑的无赖神色,她罩着黑纱下的唇角,微勾起一道淡淡的弧线,轻哼:“本宫不需要你的好意,你在这样对本宫无礼,那就是对皇上不敬。”   听到这里,北奉福宁不但不惧,反而眼中的挑逗之意更盛,他再次一步一步的向她逼近,全身散发着邪气阴冷的气息:“哼,用皇上压我?你觉得有用吗?”   秦若九虽然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可是从他身上所散发而来的淡淡酒气,她隐约觉得,这个男人是刻意的想针对她,想报复她。从开始,他出现在她眼前的那一刻起,他眼里的阴戾之气,就没有散去过。   下意识的,秦若九往后一退,心中虽有些惊恐,但表面仍做镇定道:“太子请自重,你若再这样对本宫,难道就不怕皇上他……”   再怎么说,她也是一国之后,岂能让邻国太子来调戏?此人也太大胆了,明明此次目的是为两国交谊而来,现在他却趁着夜黑风高,不知廉耻的戏弄于她,这让秦若九心中又恨又怒,却又无可奈何。   因为她知道,这北奉太子的身份不是一般人可以得罪。眼前这个阴狂男子,也许就是北奉将来的皇帝。他的身份,并不低于朝烈帝。其实,得罪他还无碍,就怕此人怀恨于心,归国以后煽动北奉国的国王,挑起两国战乱,那可是得不偿失。   也许福宁太子就是仗着自己的身份,知道没人敢惹怒他,他故意趾高气扬道:“美人?你这就错了。 本太子何需惧怕朝烈帝?别忘了,我北奉的兵力并不输康庆。再说,他康雍一直爱着本太子的妹妹,将来他想娶她,还得巴结我这个大舅子。至于你嘛,看你风姿不错,琴艺惊人,以后就跟着本太子算了。放心,本太子是不会亏待你的。”   说到这里,对方已经带着三分醉意,七分淫欲的朝她伸出手。   秦若九当下挥手将他推开,水眸似有火光喷出,她用冷冽的视线凛视他道:“胡说。”   北奉太子以为秦若九并不相信自己,随后又急着解释道:“本太子可没有胡说。朝烈帝对令妹的感情,可是一往情深。当初他亲口允诺,要娶吾妹为妻。只可惜,唉。也不知是何缘故,却立了你为后。但是,刚才你应该也看到了,皇上就算不见吾妹真人,可是对着那副画相的痴傻模样,任谁也能猜出,他对我妹妹的情意。皇后,难不成你看不出来?还是说,你要自欺欺人?”   听到这里,秦若九只觉得浑身冷冰,他的话,仿若一盆结冰的冷水,泼向她的全身。   她睑下水眸,盯着地面不语。不错,朝烈帝盯着那画像的时候,眼里流露出的深情与眷恋,是她所不曾见的。一整晚下来,他漠然而心不在焉的神情,她尽收眼底。   北奉福宁却阴冷一笑,看出了她的心思后,他又挥袖上前,添油加醋道:“皇后,你也是聪明人。你明知道跟着朝烈帝这样的男人是飞蛾扑火,又何必委屈了自己呢?”   “既然你也知道是飞蛾扑火,为何还要让你的妹妹嫁给康庆的皇上?”她抬起头,如琉璃般透澈而伤痛的眸子,满是不甘的问道。   他嗤然一笑道:“这又不难,朝烈帝他爱我妹妹,自然会对她好,自然不会让她受到伤害。而你,你确定,他是爱你的吗?心中,只有你一个人吗?”   明明知道对方从未爱过于她,也许对她所表现的是仅存的一丝好感。可是,在听到北奉福宁的质问时,她还是像一个被人推下悬崖,却抓不住一丝生机的可怜人。   她苍白的闭起眸,将所有的心酸与委屈都吞进肚里。深深的呼了一口气,她这才咬着唇,一字一句道:“不错,他是不爱我。但是我也不会跟着你这种男人,就算死也不会。你的卑鄙无耻,只会让我觉得厌恶!”         第093章 ☆、第094章   闻言,北奉福宁脸色陡然一沉,有些阴冷的闭起眸子,语气邪狂森冷道:“哼,你算什么东西,竟敢辱骂本太子。别以为有几分姿色,仗着朝烈帝对你一时的宠爱,本太子就不敢对你怎么样。实话告诉你,别说你一个女人,就连朝烈帝本人见了我,也得敬让几分。”   这时,秦若九星眸半眯,如秋水漾波,掀起一圈圈涟漪,隐隐透着些许冰冷,她沉声冷笑道:“是吗?福宁太子,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据我所知,我康庆的君王从来都是睥睨天下,从未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何况,还是你这种无耻下流之人。”   对于她略带反讽与讥笑的话语,北奉福宁先是一怔,继而恼羞成怒的上前一步,褐眸带着一丝噬血之意道:“你说什么?”他话语中,似乎隐藏着惊天的怒气。   秦若九不惧,抬头漠然的看着他,随即干笑两声:“我说的是事实,福宁太子如此生气,难道真被我说中了不成?”   “好你个伶牙俐齿的女人,今天我就要看看,你还能硬多久!”语罢, 北奉福宁突然摊开袖袍,一个箭步冲来,大掌像鹰一样朝秦若九扑去。   秦若九一早便能洞察了他的心思,当下敏捷一躲,闪到一旁又惊又愕。虽然一早猜出他不怀好意,可是她不曾料到,对方真有如此大胆,不止是言语轻薄于她,反而还做出如此动作来。   当下,她又愤又恼的站在一旁的假山畔,神色充满了愠怒与不快。   “你想干什么?”   对方狰狞一笑, 眼里全是放荡之色,借着清幽的月色,他跨着步,一步步的朝她逼进:“本太子要做什么,皇后心里应该清楚得很,何必本太子再明说呢?嘿嘿!”随着对方脸上所荡起的扭曲笑意。秦若九心中骇然。下意识的后退数步,纤指握在一旁的假山石缝中。   她摇了摇头,一脸惊恐的瞪大眼睛道:“北奉福宁,我劝你不要胡来,你再过来,小心我叫人了!”   北奉福宁将她的话,置若未闻,仍旧一步步的靠进。脸上的邪魅笑意越发浓烈阴森道:“怎么?你认为本太子会怕?你叫啊,你尽管叫啊,到时候招来了人,本太子就说是你这个荡妇勾引我。哈哈,到那个时候,本太子就要看看,是相信你的人多,还是相信本太子的人多。”   “你…。。。”秦若九气急,下一句话还没说出来,对方却已经窜到她的身边。   秦若九转身欲逃,岂料身后却是一大片阴郁漆黑的树林。茫茫夜色,林子里面被黑雾笼罩,好似被巫女施了魔法一般,森冷得令人全身发颤。   她没有勇气朝树林里面逃跑,而是伸长了脖子,想唤绿儿等人过来。   可惜,就在她还没喊出口之际,对方已经扣住了她的皓腕,一脸威吓狰狞的说道:“再吵,信不信本太子立马杀了你!”   这时的秦若九,只觉得满腔愤怒,已经顾不得自己的生死。不错,这一刻就算死,她也想死得光明磊落一点,而不是迫于眼前这个卑鄙男子的淫威下去死。   当下,她趁着他手掌挪动的一思缝隙,尖声“啊……”了一句。   对方听罢,心中恐慌不已。当下,大掌顺着她的小脸,掐住她的脖子。一时间,秦若九无法呼吸,剧痛让她粉色指甲掐进他手臂的肉中,深刻见血。现在的她,就算再怎么挣扎,也无挤于事。 “闭嘴!”   对方喝怒一声,但并未停止那粗暴的动作,反而因秦若九的奋力挣扎,越发猛烈起来。眼前的秦若,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她被黑纱罩去的小脸,苍白如纸,摇摇欲坠,散乱的发丝,在他如磐石般的怀中,来回摆荡。   北奉福宁见对方已经被自己撑控,当下扬下唇,发出森森的笑意道:“哼,本太子到要看看,这黑纱下面,是怎样的一张脸。天姿国色本太子见得不少,但像你这么神秘清高的女子,本太子还是第一次见。你的一个眼神,就足够勾魂摄迫,摘了黑纱以后,你可别让本太子失望啊!”   秦若九忍着痛,拧起绣眉,眼中一阵悲愤,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这时,北奉福宁已经腾出一只手掌,迅速朝她伸来。   秦若九只觉得全身上下,一阵阵噬骨的痛意,她不能说话, 也不能动弹,的头脑变得混沌起来,看着那只魔爪向她伸来,她却无力阻止,心中只觉受辱至极。当下,眼前一昏,视线便得模糊。就在水眸快合上的那一刻,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怒意冲天的喝声: “放开她,否则休怪本将对你不客气!”   一句话落,秦若九明显的感觉到北奉福宁虎躯一震。   他那只近在咫尺的大掌,就差一点点的距离,便撩开了她的黑纱。   两人皆惊皆疑的转过身。福宁太子捂住她唇的手,微微一松。   秦若九得以喘息的机会,水眸惊怔的张大,带着一丝雾气,拧眉抬眸。   身后的男子一身铠甲,发若流水,剑眉似墨,斜挑入鬓,额如美玉,眉若弯墨,目似曜玉,鼻梁高挑,唇瓣润薄,下颌饱秀,整个人似琼玉琢成,剔透而明艳。让人多看一眼,便有些眩目。   他手握利剑,一脸刚毅的凛视着挟持秦若九的北奉福宁。   月光下,他手中的长剑晃着耀眼的光晕,映着他冷冰视线,仿若冰雕般一动不动。   “你是谁,敢管本太子的事,活得不耐烦了吗?”   待北奉福宁看清以后,黑瞳满是鄙夷与不屑之色。随即,摄制住秦若九的大掌更紧了一些。   秦若九惊愕的轻唤一声:“浊统领,是你?”   浊影一脸柔和,黑瞳微忧的上前一步道:“娘娘你没事吧!”   秦若九心中一动,连忙摇了摇头。   这时,浊影黑眸半睑,怒然道:“快放了娘娘,否则刀剑无眼。”   “你一个小小的统领,敢动本太子?”北奉福宁在得知浊影的身份后,显然不把他放在眼里。   浊影眸子一冷,连忙挥动手中的剑,挽成一个剑花道:“你如此亵渎我康庆皇后,别说动你,就是杀了,我浊影也会不眨一下眼睛。”   听到这句话的北奉福宁,似乎有些不可思议,随即褐眸一挑,眼里闪过一丝阴鸷道:“你敢!”   “那就试试!”浊影说完这句话,挺拔的身子往后一退,手中利剑一扬,一道锐利的冷光直直射来,北奉福宁见状,大惊失色。下意识的松开扣住秦若九皓腕的手,当下将她轻轻一推。她便顺利的脱开了他的怀抱。         第094章 ☆、第095章   挣脱开了北奉福宁,秦若九迅速走到浊影的身边,她一只手握住另一只受伤的皓腕,忍痛对上他的视线。轻声道:“浊统领,谢谢你!”   浊影俊颜闪过一抹不自在,迎上她的水瞳当即绕开,当下愤怒的盯着北奉福宁道:“身为北奉太子,竟然如此不知自重,敢欺凌康庆的国母,你可知道,你犯的是什么罪?”   北奉福宁听罢,对浊影的话嗤之以鼻道:“你一个个小小的统领,有何资格质问本太子?还有,你敢用剑指着我,待本太子禀报了皇上,到时候……”   “到时候,福宁太子又认为,会是怎样的结果?”   不待北奉福宁说完,旁侧突然又响起另一道,温润且夹杂着愤慨的声音。   秦若九和浊影同时侧目,男子一袭白衣,借着月光,可以看清对方剑眉凤目,鼻正唇薄。下巴中间竖着一道明显的沟壑——就是传说中的美人沟。不错,他正是康音。这世间,也只有他样的男人,清澈的目光清纯得不含一丝杂念、俗气,温柔得似乎能包容一切,就像春阳下漾着微波的清澈湖水,令人忍不住浸于其中。而此刻,他望着北奉福宁时的眼神,却变成了另一种深含其中的怨冷。   “王爷?”康音低唤一声。   秦若九诧异的惊望着他:“你怎么来了?”   康音回头,朝秦若九温润一望,薄唇微微一启道:“我担心你,所以跟过来了。不料,却看到这一幕。还好浊统领快我一步,否则……”否则,他想说,否则她的惊世容颜,就被这个无耻的下流小人给觊觎了去。。   听到这里,秦若九微微埋下头,水眸闪过一抹感激之色道:“我没事……”   “哼,这不是康庆国的九王爷吗?怎么,你也对你的兄嫂有意思?”北奉福宁丝毫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语气仍旧带着玩弄之意,一脸鄙夷的盯着康音。   此话一落,秦若九脸色微微发白,愕然的抬起头。蓦地发现,原本康音那温润如水的眸子,陡然散发着淡淡的火光。那种发青的脸色,是秦若九从来不曾所见的愠怒,一种潜在即将爆发的怒火,让她刹那间呆滞在地,完全不知所措。   “你说什么?”任谁 也听得出来,康音这平静的语气里,有着难以压抑的愤怒。   浊影仿佛也看出了状态不对,下意识的拉扯了一下康音的衣袍,低唤一声:“九王爷。”不料,却被推开。   北奉福宁冷冽的凛视着他,淡然的负手起,向前跨了一步:“俗话说,英雄难过美人关,这皇后娘娘究竟有如何美貌,还是说,她是一个会四处勾引汉子的****?值得你二人敢与本太子对抗?你们可要想清楚了,本太子可是将来北奉国的皇上,如果你们敢动……”   北奉福宁的话没说完,只见康音已经忍无可忍的冲上前去,挥拳打在了北奉福宁那阴狞而得意的脸上。   福宁太子一声闷哼,头一仰,便怪叫起来。   再次回头,原本那带着狡诈笑意的脸上,已经高肿起来。嘴角,还有丝血渍。   秦若九当即吓得惊呼一声,这时惊来了绿儿和小环二人。   她们匆匆赶来,看到这个场景,蓦地吓坏了。个个不敢吱声,皆躲到秦若九的身后去。   “娘娘,你没事吧?”绿儿瑟瑟发抖,拉着她害怕的问道。   秦若九此时也六神无主,摇了摇头,神情丝毫不敢怠慢的凝望着康音。   康音站在原地,紧握双拳,黑瞳闪烁着无尽的怒火,像是一只发狂的狮子,要在这一刻,将对面那只饿狼吞嗜。这样的康音,是秦若九不曾见的。从前的她,温润如玉,笑容如阳光一样温暖。可此刻,她却在他的身上,隐约看到了朝烈帝的影子。毕竟是兄弟,他身上所激发出来的愤怒,自然与他七分相像。   “什么?你竟敢打本太子?”北奉福宁捧着脸,阴冷的眸子似要放出一只毒箭来。   康音沉着脸,一脸怒笑道:“你可以骂我,但是你敢侮辱她,会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一句话落,康音沉着俊颜,冷视着绿儿道:“带皇后娘娘回去休息。”   绿儿恐怕也是第一次看到温柔如水,淡漠如冰的九王爷,会如此大发雷霆,当下惊得不轻,忙不迭的点头道:“是……”   “娘娘,我们走吧!”绿儿说完,挽起秦若九的胳膊欲走。   秦若九回头凝望康音,水眸充满了无尽担忧。   这时,北奉福宁却冷幽幽的上前,怒声喝道:“你们敢对本太子不敬,本太子会让你们付出一百倍的代价。”   听到这里的浊影,似乎也忍不住满腔怒火,“哐——”的一声,收起手中的剑。踏步朝北奉福宁走去,月光照在他银白色的铠甲上,闪闪发光,似要在瞬间,刺破旁人的目光。   “福宁太子侮辱我国皇后,身为御前统领,保护娘娘是末将的职责。九王爷,你让开,让末将来把他拿下!”   。。。。。。。。。。。。。。。   秦若九被绿儿等人带走,耳畔却充斥着几个男人的责喝声。她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可是她感觉得到,这一次恐怕会有大事将要发生。   北奉福宁,北奉国的太子。将来国君,他妹妹又是朝烈帝心爱的女人,这次康音和浊统领为了自己,狠狠的打了他,朝烈帝若是知道,他会怎么对待他们呢?   想到这里,秦若九心中一寒,水眸陡然深沉不见低。   “娘娘,你这是要干什么?我们回去吧?”看着突然停下来的皇后娘娘,绿儿瞬间担忧极了。   秦若九却怔怔的站在那里,犹豫的摇了摇头,随过身就往回跑。   “娘娘不要啊……”   绿儿和小环没料到皇后娘娘又会往回跑,一时吓得不清,皆大声呐感起来。   秦若九借着月光,再次回到他们争斗的地方时,北奉福宁已经被浊影和康音击倒在地。   他脸上多处挂彩,月色照在他的脸上,扭曲而难看。   “你们敢这样对待本太子,本太子不会饶过你们!”   “那就看你还有没有命活着出去!”康音冷喝上前,一把抢过浊影手中的剑,正欲开鞘,这时秦若九却睁大水眸,惊呼道:“不要……”         第095章 ☆、第096章   听到秦若九的喊声,康音立即转过身来。望着远处的她,水眸含忧,满是痛苦的望着自己。   她说:“别伤他。”几个简单的字飘出口中,并非是秦若九多担心北奉福宁的安危,她只知道两国之间的政治关系多么复杂。她不想因为自己,让原本交谊的两国兵戎相见,让幸福美满的百姓,生灵涂炭。   康音望着她眼中害怕的泪水,心中也隐隐作痛起来,他知道她在怕害什么,他知道她心中又承受的是什么。   当下,康音手臂微微一颤,正在失神之中,却见一抹耀眼的光芒从眼前划过,一股森森的寒意,陡然朝他袭来。就在她还没任何准备之际,耳畔突然传来北奉福宁的狞笑声。   秦若九水眸陡然瞪大,她眼看着北奉福宁从腰间掏出那把银色匕首,正欲朝康音袭去。   这一刻,她不顾一切的冲向康音,就在离他数步之遥处,康音却健臂一挥,径直挡过对方偷袭。   只听“呼哧——”一声,康音雪白的袖袍,陡然被鲜血染红。那滴滴血渍,像绽开的樱花,顺着他的袖间滴下。他眉宇微蹙,嘴角传来一声闷哼,朗然的收回手来。   看到这里,秦若九只觉心跑即将停止。她不可思议的窜到他的身边,一把握住他受伤的手,惊恐的瞪大眼睛道:“你没事吧,你怎么样了?”   康音怕她受到伤害,不顾自己身受重伤,连忙挽扶着她退后数步,咬着牙,朝她惨白一笑:“我没事!”   这时,北奉福宁见偷袭并没有伤及对方的要害,再次像疯狗般挥舞着手中的匕首,眼中充斥着嗜血之意,迈着摇晃的步子,朝康音走来。   看着北奉福宁的靠近,让她恐惧让她惊慌不已,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他脸容渐渐扭曲,哑声叫道:“本太子要杀了你们!”说着,他再次扑上来,朝康音一刺。 他手中的利器,就如噩梦般突然惊秦若九惊醒。他一步一步朝她逼近,她挽扶着康音一步步后退。就在退无可退之际,浊影从天而降,猛的出手,一掌将丧心病狂的福宁太子击出多远。 对方一时间痛得捂住胸口,闷哼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扭曲的脸上不住抽“搐”,宛如凌迟般的疼痛,袭卷着他的神经。   这时,旁边的绿儿,惊得捂住了眼睛不敢再看。而秦若九却瑟瑟发抖的喊道:“不要杀他,杀了他就等于与整个北奉为敌。不要…。。。”   浊影正欲下手的大掌,陡然凝固在半空中。随后,他怔忡片刻,突然揪起北奉福宁太子的衣襟,一脸深痛恶绝道:“你这个畜生,先是轻薄皇后娘娘,后来重伤九王爷,本将要把你带去觐见皇上,一切罪责,任由他来处置。”   说完,浊影朝秦若九留下一个无比心痛的眼神,继而连托带拽的拉着北奉福宁离开。   这瞬间发现的一切事情,让秦若九她惊惧不已。她瞪大水眸,看着康音受伤的手臂,那血流,就像是一把尖刀,狠狠地刺中她,伤口不断地滴着血,僵直在空中的手,痉挛似的攥紧。 是的,她不敢碰他,而他却轻轻的抬起末受伤的手,紧紧的握住她的手,柔声安抚道“若九别怕,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今晚过后,我不会再让你受到惊吓的。相信我,相信我。”   他以真诚无比的眸子望着她,月光下,发出熠熠之光。而她,仿佛象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秦若九空洞的眼中,闪烁着泪光,不顾一切的扑到他怀里,哭喊着道:“我要离开这里,我再也不想留在这里了……”这一刻,她再也承载不了所有的委屈与害怕,不断用泪水来宣泄自己的所有痛苦。   这时的康音,苍白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他紧紧的楼住她,摩挲着她的头发,眸中布满心疼的情绪,低声劝慰道“好,等我养好伤,我就带你离开。” 听到这里,秦若九似乎才记起,他刚刚被北奉福宁刺伤了。当下,她连忙从他怀里站出来,水眸含着晶亮的泪珠,然后颤抖的握起他的手,看着那汩汩流血的伤口,心中揪得发痛。   “快,找御医。找御医……”   她惊恐的喊着,而他却向个没事人一样抚着她的肩膀,一脸怜惜道:“没事,一点小伤,以后我还要保护你……”   一句话落,秦若九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张狂直流。 这一刻,她紧紧的捏起粉拳,她死死的咬着唇,不让自己的悲伤表现出来,哑声呜咽:“音,你为什么要对我这样好,我不值得…。。。”   他苍白的凝视她,如对月宣誓:“不管值与不值,你都是我今生认定的人儿。”说罢,他额间涌出豆大的汗珠,一滴,两滴顺着额颊流下。   看得出来,他正承受着极大的苦楚。秦若九看在眼里,一时慌了神。四处张望,有些绝望的等着人来。   这时,两名带刀的冷酷侍卫匆匆赶了过来。看到秦若九和康音时,二人低头抱拳道:“参见娘娘参见九王爷。”   “何事!”康音仍着痛,强吸一口冷气,漠然质问。   那二人双肩一抖,面无表情的说道:“皇上让九王爷立即前往文宣殿。”   听到这里,秦若九水眸闪过一丝忧虑,惊慌的朝康音往去。   康音安慰的朝她一笑,笑容有些无力,有些悲凉:“我没事,你先回去休息!”   秦若九却一把抓住他,痛苦的摇了摇头道:“你身上有伤,还未止血。”   “不碍事的!”康音扯起薄唇,心中微微一动。他知道,她还是在乎他的,否则也不会因为他受伤,而如此担忧重视。   她倔强的盯着他,有些怨责道:“你怎么可以这样不顾自己的身体?先让御医包扎再去可好?”   “娘娘,皇上说了,让我们马上把九王爷带过去,否则……”说到这里,那两名侍卫竟有些后怕的不敢说下去了。   了解朝烈帝脾气的康音,他不想为难那二人。当下,抚了抚秦若九颤抖的柔荑,继而洒脱的转身离开。   看着他走,手指上微微还存留着他的余温。低头,一抹浅淡的血腥味萦绕鼻尖。指上,还残存着他的血渍。   她透明的眼泪蓦地从眼角渗了出来,不敢往下看的收回视线,埋头哭泣。         第096章 ☆、第097章   一路上,秦若九在绿儿的挽回下,失魂落魄的回到凤仪宫。   幽暗的夜色,星星在窗外闪烁,又大又圆的月亮散发着皎洁的光芒,微风吹拂着后苑的牡丹,带来阵阵请香,让人闻之欲醉。   秦若九无神的倚靠着榻沿上的梨木香柱,想起方才血腥的一幕,她现在还回不过神来。触目惊心的场面,让她深深为康音的手臂担忧。   要不是她那样突然的出现,康音一定不会受伤,要不是顾及她,他也不会变成现在的这样。想到自己总因各种事情拖累了他,秦若九的心里,便怎么也不好受。   一旁的绿儿见娘娘如此模样,心中忧虑不已道:“娘娘,天色不早了,还是上榻歇息吧!”   “你走吧!”秦若九用空洞的声音回答,在这寂寥的夜里,她的声音略显冷清,仿佛从山谷之外传来,听得绿儿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肩。   沉默片刻,绿儿抬起头,欲言又止。话未出口,秦若九再次打断道:“我想一个人静静。”   看得出来,皇后娘娘一定是受惊过度。不止是她,就连绿儿和小环也惊得不轻。刚一回宫,小环就踉跄的退下了,绿儿之所以能坚持到现在,完全是怕皇后娘娘会出事。   现在娘娘无碍了,她想静静,绿儿知道自己若还留在这里,简直就多余,当下什么也没说,直接转过身,便悄然退下。   当绿儿走后,秦若九一直紧绷的神经,这一刻才缓缓松懈下来,她扶着香柱的手一松,整个人绵软无力的趴着。水眸无神的盯着昏暗的地面。远处的月光倾斜下来,将她纤细的身躯照得恍若透明。   她现在很累,心中满是疲倦,但她却无法入睡。因为,康音的伤,到现在还历历在目。那滴出来的鲜血,就像一双双贪婪的眼睛那般窥视着她,让她无法安心,无法合目。   椅着香柱,她无力的靠着,寂寥的夜间,除了她的心跳声,再也没有别物。是的,她在担心这个男人,因为整个皇宫,除了他对自己真心真意的好以外,再也没有别人。   她知道,像康音这样爱她的男子不可能再有第二个了。哪怕即使是死,即使是负着重伤,他心里想的念的还是她一个人。   她的情意,她不知如何接受。她只想做到,不让他伤心就好。可是,她却一直做着让他伤心的事。她是他的皇嫂,这是不争的事实。如果上天能重新安排,她多希望老天让她碰见的良人是他啊。只可惜,她嫁的人却是他凶残暴戾的哥哥。   想到他的哥哥,秦若九脑海中再次浮现出朝烈帝那张冷酷无情的脸。以及方才他盯着梨青画像是那种痴恋不舍的神情。 心中陡然一痛,让她紧紧一窒,几乎无法呼吸。   不错,她骗不了人。她是喜欢他的,不知在何时,他真的已经占据了她的心,她的脑海。 无论是冷酷残忍的一面,还是刚硬无情,亦或柔情似海,痴狂如魔的一面,他都在她心中清晰得如天上明月。   …………………………。   不知过了多久,秦若九椅着香柱睡着了。   朝烈帝一袭金色龙袍,目光冷冽的盯着榻上人儿。他没有一丝表情的冷酷脸上,恍然中绽放出一丝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的柔情与疼惜之意。   细碎的月光,透着树缝,从隔着轻纱的窗慢处倾泄在她精致的额颊上,那柔柔的光晕,就像覆上一抹朦胧薄雾的纱雾,离迷而透着神秘。今天的她,头上简单的挽了个发髻,用白色的发带束起,犹如一朵浮云冉冉飘现,瀑布般的青丝倾泻在肩头,星眸紧闭,长长的睫毛如帘般垂了下来,密密地覆在眼睑,投下一抹淡淡的阴影,胸口在浅浅的呼吸中起伏,暖风轻轻吹拂,淡淡的牡丹花香,萦绕在空气中,若有若无……   这一刻,他多想伸手去抱住她,却又怕自己的动作会惊醒她。   原本所有的不快与愤怒,仿佛也就在这一瞬间,看着她如此平静的睡颜而消失得无影无踪。   秦若九仍睡意朦胧,睡熟中的她,头微微一倒,整个身子缓缓倾斜。就在朝烈帝想要接住她的那一刻时,她又猛的坐直身子,死死的抓住香柱,让自己倚靠上去。惊吓中的她,半睁半瞌的又闭上了眼睛。   看着睡得如此辛苦却又香甜的她,朝烈帝竟在无意识中,“噗嗤——”一声笑了。   笑声不大,却被这寂静的夜映得格外清楚。   秦若九迷糊的摇了摇头,睁开清亮的水眸,有些不知所云的打量起周围环境。   待看清身边站着一个仔细凝望她的男人时,她吓得几乎跳起来。   在得知来人正是朝烈帝以后,她才稍微镇定,脸色仍有些不稳定的死盯着他道:“皇上,你来了?”   朝烈帝看着她吓坏了的容颜,以及方才睡觉时的憨厚可爱,当下宠溺一笑:“是啊,朕来了!”   秦若九连忙从榻上站了起来,快速走到朝烈帝的身边,一脸巴切的望着他道:“九王爷怎么样了?”   一个晚上,她之所以没睡,又之所以最后倚着香柱而睡,完全就是担心康音的伤势。其实她多想亲自探望。耐何夜色深深,多有不便。就算是清白,她也知道这样会惹朝烈帝不快。所以,她只能在此苦等消息,丝毫不敢轻举妄动,免得害了自己,还连累了别人。   在听到秦若九将九王爷说出口的那一瞬间,朝烈帝溺爱的笑意瞬间僵在脸上。   他眸光倏地暗沉,蓦地搂住她纤细腰肢,火热而带着愤怒的目光死死凝视着她,随后在她来不及挣扎的情况下,紧紧的往怀中一带,让她柔软的胸膊,亲密的贴在他的身上。   他神情顿时寒如千年玄冰,厉声喝道:“原来这么晚,你要等的就是这个结果?”   秦若九见他方才还带笑的容颜,瞬间冷冽得如地狱恶魔,一时难以适应过来的她,吓得怔在原地,任由他强搂着她,却丝毫不能动弹。   半晌,她才猛吸一口气道:“你究竟把他怎么样了?他身上还带着伤,你让他过去,是要怎么对他?”   想到康音衣袖被血染红的模样,秦若九就心跳加速,眼皮一直不停的跃动着。   朝烈帝听罢,再一次占有性的将她搂得更紧,紧得她快喘不过气来。月光下,他用嫉妒,愤怒,略带悲伤的眸光凛视着她道:“不是朕要对他怎么样,而是他伤了北奉国的福宁太子!”说这句话时,他语气冰寒,不带一丝人的气息。秦若九在他怀里听着,不由自主的打了个激灵。   “他是为了我才不得已伤了福宁太子。”秦若九痛苦的辩解着,正欲抗议,这时朝烈帝去冷然笑道:“就是因为你,朕才生气。为什么,他总要为了你做这种出格的事,为什么?”   他讨厌自己的九弟比他还在意这个女人,他讨厌他,为了这个女人可以不顾一切。如果,他能放弃这个女人,他应该是他最好的兄弟,最好的助手。为什么,他要和他,争夺同一个女人呢?   秦若九一时间没有听明白他的意思,只是受惊的看着他道:“你到底把他怎么样了?他可是你的亲兄弟,他没做错什么,一切都是北奉福宁咎由自取,这怪不得他!”   朝烈帝冷然一笑,邪魅的黑瞳有着嗜血的冷酷。这种眼神,这种目光,是秦若九所熟悉的。但是,却也是她最不愿意,在刻此所看到的。   “你可知道,伤了福宁太子,这要承担多大的责任?九弟却为了你,为了你……”最后一句话,朝烈帝故意加重语气,说出了他深深的愤怒,与潜在内心的怨气。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说这句话时的初衷。也许,他只是想让秦若九自责,也许只是想让她,不要再给九弟任何一丝机会。如果换了他,惹是面对今天这发生的事情,他一定会比九弟更不留情的废了北奉福宁。   秦若九并不明白他的意思,她只知道,他在怪她。怪她害了康音,怪她得罪了北奉太子。   她脸色微微发白,无血色的额颊就如暗夜绽放的白莲花。白得妖娆,白得突兀。   她摇着头道:“就算是我的错,你可以对我怎么样,那请你放过他,他是无辜的,他也是你的亲兄弟。”她含着泪,对上他黝黑而找不到丝毫感情的黑瞳,苦苦哀求。   听着亲兄弟三个字,朝烈帝眼神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暴怒之色,随后极力的掩盖起来,他用异常压抑的愤怒之声道:“就是因为是亲兄弟,朕一直对他很宽容。别忘了,身为皇上,朕是一国之君。朕的心里,摆在第一的只有百姓,其它,都是过烟云烟。只有百姓平安,朕才能对得起先皇的托付。”   闻言,秦若九僵硬的身体在他怀里不禁一颤,她到底还是听出来了,他不会放过他,为了一个北奉国的太子,他想置自己的亲弟弟于死地吗?这一刻,即使是害怕,但还是不服输的抬眸与他对视。   她说:“你杀了他,你会后悔的。我知道,你是因为我与他之间的关系,你容不下他。你的占有欲为何如此强烈?你明明就不爱我,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你知不知道,你让我感到害怕?九王爷如果真的有个三长两短,我是会陪他而去的。哪怕你用全世界威胁,我也不会苟活,因为,他是为我而死的!”   说到这里,她凄然一笑,晶莹的水眸,有着一切也抹不去的高傲与倔强。   他低头,隐忍着愠怒的目光,眼睛似看不到边际的黑洞一样,冷冷的注视着她。   她依旧冷笑,这一次不再是害怕与惶恐,而是一种对死的渴望与坦然。是的,这样活着,与其不如死了。而他,目光阴冷含恨的射着她,继续道:“看来,你真的为了他,可以抛弃你的生命,也可以为了他,不顾更多人的性命,他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位置?而朕在你的心里又算什么?难道朕曾经对你的宠爱你一点感觉也没有?还是说,朕不过是你心中一个只懂得用强横与逼迫还有威胁的小人罢了?”   没想到他会这样问的秦若九,微微一愕。水眸一挑,望着黑夜中那张冷冰得似雕塑般的容颜。心中轻轻一抽。当下,凛然说道:“皇上曾有给我选择的机会吗?”说完这句话,氨氯的雾气渐渐朦胧了她的双眸。   这时的朝烈帝,已经怒极,他大掌一把抓住她的衣襟,另只手扳正她的下巴,横迫着要与她对视,心中一团闷气,堵在胸口不处发泄。是的,做了这么多,而在这个女人心中,他却是这种无耻的角色。   她说他没给她选择的机会,那就是说他是一直逼她,强迫她。那么曾经她对自己的顺从与温柔,都是转出来的?还是因为害怕,而违心取悦于他?   想到这里,朝烈帝不顾一切的腾出大掌,“哧啦!”一声,将秦若九上好的衣料撕裂的一声彻响,衣裳在他掌中,成几块碎块,随风飘落。他的黑眸已被怒火和欲火完全占据。当下,他毫不怜惜的将她压在身下,没有任何前戏与爱抚,直接咬住她的耳垂,带着恨意的呢喃道:“既然朕在你的心里是这种人,那么朕会一直做到底。”语罢,他不顾她的挣扎,再次霸道的压下。   秦若九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对方凌辱。当下暗叫不好,胸前已被侵犯,对方温热的大掌正蹂躏着她的双峰。   她又气又恼的推开他道:“放开我,我来月红了…。。”   闻言,朝烈帝先是一愕,继而在长夜中放声一笑,邪魅而略带狂燥的回道:“朕记得,你的月红应该是这月的下旬吧。”   “你怎么知道?”秦若九愕然的躺在凤榻深处,娇躯微微一颤,语调中有着淡淡的惊惧之意。   “不要以为朕不问,就什么都不知道,以后,不要用这些小伎俩骗朕,朕会非常生气!”   说完这句,秦若九只感觉被撕裂的衣裳,已经滑落在她的胸前。胸前的敏感处,传来柔软的触感,她能感觉到,对方在用唇舌挑逗与她。瞬间,那种酥酥麻麻的触感,让她全身轻颤。         第097章 ☆、第098章   秦若九一夜不曾好眠,欲火难熄的朝烈帝,整整要了她一个晚上。   直到第二日凌日,她才朦朦胧胧的累得睡了过去。梦中好感觉自己游离在一个即熟悉又陌生的地方,周围是万家灯火,对面是渔船。高高的灯笼竖起,灼得她双眼无法睁开。   她站在一颗树下,夜晚的冷雾从四面八方泛来,树上开满了樱花。花朵很美,雪白的花瓣一片一片的落下。   她眼前有些模糊,这种美景似乎在很多年前上演。身后是来去匆匆的行人,她看不到他们的脸,只知道他们走得非常匆急,一刻也不愿停下脚步。   她茫然若失的站在那里,像是在等待,又像是迷失了方向。   这时,从樱花飘落的另一端,出现一位白衣男子。她能看到的是他高大模糊的身影,正背对着她。   “是谁?”她一声轻唤,男子的身影正如眼前的情景一般,陌生而透着一抹熟悉。   男子似乎听到她的唤声,竟一动不动的转过身来,他处在匆匆而行的众人中,似珠玉在瓦石间。那是怎样一张清秀而淡漠的容貌,俊美的脸庞,长长的睫毛在眼睛下方打上了一层厚厚的阴影。白皙的皮肤,一双仿佛可以望穿前世今生所有哀愁的耀眼黑眸,笑起来如弯月,肃然时若寒星。直挺的鼻梁唇色绯然,侧脸的轮廓如刀削一般棱角分明却又不失柔美是让人心动。一身白衣更加的衬托出他的身材的挺拔,与那一抹不同凡人的高贵忧郁气质。   “康音?”看到男子的脸时,秦若九心里有种在迷茫中丢失了的久违温暖,她提起裙罢,欢喜的跑过去,抓住对方冷凉的手指,缓缓抬起头来,软语倾诉:“康音,你怎么来了?你的伤怎么样了……”话未说完,眼前这个温润的男人,突然朝她冷僵一笑。   眨眼时间,明明在她眼前的人儿,却突然已经离她十米之远。   她害怕的瞪大水眸,不可思议的望着那身影一点一点的离她远去。那绣着祥云的衣袖间,隐约有殷红的血流滴下。落在地上时,似乎还能溅起那种令人心悸的声音。   她苍白的低下头,望着已经汇集成血流的地面,它们正慢慢的朝自己这边,蔓延而来。   她吓得失声惊叫,却发现嗓音完全不能出声,再一抬头,康音苍白的笑容,已经化为一具虚壳,蓦地破碎。   那雪白的碎壳,就如樱花般,落了一地。   这时的她,心下一骇,伸出双手在空中一抓,陡然惊醒。   …………………………。   她一脸疲倦的眨眨眼,额上的汗珠顺着脸颊滴下。   适应周围的光亮,头顶上方的花纹云帐,幔上垂掉着一串做为摆饰的玛瑙珠玉,这才让她恍然知道,方才的一切,不过是一个梦境罢了。   秦若九微微松了口起,定定的从榻上立了起来,微微打量四周,发现屋里并没有人,显得有些寂静。她正欲翻身起榻,却低头发现,自己的赤裸的胸襟处,有斑驳的青紫。当下,娇颜一红,连忙将衣襟拉好。   随后,因为干渴,她轻咳一阵,掀开被褥起身,身体有些虚弱,脚刚踩在地上,双腿便有些发软。忆起昨夜,他永无止尽的索要,导致今日她连下榻的力气都没有。心中不免有些无奈,身为他的妻子,难道,她能做的就只有这些吗?   长叹一口气,秦若九又在榻沿上休息了一会,感觉力气恢复一点时,才勉强站了起来。   刚为自己倒上一杯茶,还来不及喝,突然门就被人推开了。   绿儿一入屋,就看到脸色苍白,神情疲倦的秦若九已经下榻,当下诧异的问道:“娘娘,你怎么醒了?”   秦若九饮了点水,淡然回道:“睡不着了,就醒了。”到现在,那个恶梦还萦绕着她。她知道,她现在是睡不安心了。   绿儿听罢,连忙走过去,扶过她,动作温柔的将她挽扶到椅子上,一边柔声道:“娘娘,皇上走的时候说你没睡好,于是让我别吵到你。现在,你就再睡一会吧,你看你,脸色多难看啊!”   听到这里,秦若九心中微微一动,随即又恢复常色,一脸淡漠道:“除了这些,他还有说什么没有?”   想了一会,绿儿眼中一片平静,如实的回答道:“他说有些事情,不需要娘娘过于操心,他自会解决。”   听了绿儿的话,秦若九恍然如梦的点点头,继而又轻声问道: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秦若九虽然觉得自己并没睡多久,可是她总感觉自己躺在榻上,骨头都快散架了。他这一晚上的非人折磨,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恢复。   绿儿轻声应道:“娘娘,现在才寅时三刻,要不,你再躺着歇息一会?要是饿的话,奴婢现在让人送些吃的上来?”   “不了,我还有事。”秦若九听罢,揉揉发酸的腿,同时试图要起身站起来。   “娘娘这是要干吗?”绿儿有些不解的盯着她,柔声询问。   秦若九轻抿干涩的唇,转头说道:“我要你帮我梳洗一下,我想去探望九王爷。”   听了秦若九的话,绿儿微微蹙眉道:“娘娘,这不太好吧?”   “怎么了?”秦若九总觉得今儿早的梦,像是在预示什么, 她心里感到一点也不吉利。若不能亲自看到康音安好,她怕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安了。   “娘娘,你知道皇上的脾气,现在去看九殿下,恐怕……。”想到昨晚发生的事情,绿儿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虽然,她明白娘娘和康王之间的关系,也知道娘娘的心。但是,眼前总不能意气用事。毕竟,现在福宁太子的事情,还没能解决。一早,皇上就大臣们叫去,正商议着如何给此次交谊而受了重伤的福宁太子一个交待。   不错,此事不是娘娘的过错,也不是九王爷的过错。可事情,却因她二人而起。这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   福宁太子行为过激,冒犯了康庆皇后虽是大不敬,可好歹人家是邻国太子,再怎么样,也定不了他的罪啊。   似乎看出了绿儿的顾忌,当下,秦若九也不遮掩,正色说道:“绿儿,你也看到了九王爷昨天所受的伤,你知道的,如果我不去看他,我的心会一直不安。”   “可是……”   “我决定的事情,一般就不会更改!”   看着娘娘那孤傲且倔强的模样,绿儿知道再说也无济于事,当下只能俯了俯身,恭敬的退下。         第098章 ☆、第099章   秦若九用最快的时间梳洗完毕,绿儿给她梳了个简单的发髻,长发披肩,配上一身夏季薄透的月白衣裙,整个人有股清姿飘渺的神韵。   罩着黑纱的秦若九水眸微挑,对着镜中的自己眨眨眼,甚是满意,站在身侧的绿儿满眼嫉羡,不禁赞叹道:“娘娘,哪怕是黑纱遮去你的容颜,你依然很美噢!”   闻言,秦若九仅是淡淡一笑,对她的话不予置评。   对于美丑,她向来不知如何分辨的,她讲究的是一颗真心,一颗不会鄙弃她是丑是美的真心。   随后,见一些准备妥当后,秦若九便起身道:“绿儿,我现在要去看九王爷了。”   绿儿知道她的心意,也只能脱口而出道:“去吧,我陪着娘娘。”   秦若九垂眸,嘴角泛起一丝苦笑:“我没那么娇贵,自己去就可以了。”   绿儿站了起来,挽着她道:“还是我陪着娘娘,放心一些。”   秦若九先是微微蹙眉,继而释然道:“那好吧!”   刚踏出门口,小环就兴冲冲的跑了过来,一脸慌张道:“娘娘,九王爷来了。”   秦若九水眸微愕,抬起头来,微微挑起秀眉,有些茫然道:“他来了?他没事吧?”   小丫头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道:“没什么大事吧!”   说罢,小环往身后一指道:“喏,来了,娘娘,你看看就知道了。”   语落,一袭白衣的康音,就带着温润的笑意,走了出来。   看到秦若九时,他如春光般的黑瞳,闪过一抹狂热之情道:“若九……”   秦若九被他这样深情的一唤,先是怔,继而对着身后的小环和绿儿道:“你们先下去吧!”   “是!”   绿儿和小环识趣的点点头,便匆匆退下了。   待二人走后,秦若九才把忧忡的目光落在康音身上。发现他全身上下,除了手臂处,缠着白纱以外,其余地方,全部完好无损。   心中一块大石,陡然落下后,这才松了口气道:“幸好你没事。”   对方却不在意的朗然一笑,仿佛并不把这点伤放在眼里:“怎么,你在担心我?”   “是!”秦若九语调虽然有些漠然,但却掩不住她的关心。   康音如此聪明,又怎会听不出来呢?当下,拉着她就朝西宫后面的梅林石亭方向走去。   “音,你这是要干嘛?”不明白康音做什么的秦若九,仍不住小声抗议道。   过了一会,到达了目的康音,这才将她松开,清俊的脸上,如孩子般兴奋道:“我就是想跟你说说话。”   这时,到了石亭里,秦若九看见有几个小宫婢正端托盘,朝这边走来,看到她的时候,恭敬的福了福身。随后,目光越过石亭,她看到石亭之中的石桌上,正摆放了一壶热茶、两个小瓷杯,和一小碟点心。康音拉着她,踏上石阶,走入石亭内。   不一会儿,另外两名小宫婢又把着一把古琴,莲步款款的走来。随即,摆放在了石桌上,又匆匆退下。   秦若九愕然的盯着他道:“你这是要干吗?”   康音恬然一笑,黑眸有着孩子般的纯真: “若九,我们能在皇宫的日子不多了,我想再听你弹一曲。虽然我不喜欢这里,但是,毕竟从小在此长大,这次离开虽然没有什么遗憾,但我仍有一丝不舍。今天让你来,我只是想让我们留下一个共同的回忆!”   秦若九茫然的水眸,缓缓睁大,瞳孔中流露出一抹疑惑之色道:“你说什么?”   康音强忍住笑意道:“我想用这两天时间,离开皇宫。”   “离开?”   “是啊,你答应过我的,离开。”望着她有些受惊的表情,康音黑瞳一亮了,神色认真不已,忙不迭的点头,生怕慢了一步她就要反悔似的。   秦若九似乎看出了他的担忧,当下,勉强一笑道:“我会做到的。只是……”   “只是什么?”康音上前一步,害怕有何变动,整个神经都绷了起来。   秦若九有些顾忌的问道:“只是,我们要怎么才能,在朝烈帝的眼皮子低下离开?而且,我走了,我身边的婢女,他们怎么办?”   深知朝烈帝暴燥的脾气,她走了,他决对不会放过她们。   康音异常有把握的上前一步,握住她的纤手,一脸诚挚的凝视着她的水眸说道:“放心吧,我已经在安排了。明晚,我会带着她们一起出宫的。在安检的门外,我已经安插了我的人。到时候,我们不走官道,也不走民路,直接绕着康城向西郊走。只要赶上一天一夜的路,我们就会去另外一个国度,那里不会有人认识我们,也不会有人找到我们,我们可以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像神仙一样生活着。”   康音一边说,黑眸一边凝望着她。从他清亮的眸子里,她仿佛已经看到他勾画出来的美好蓝图了。   她默然不语,听他所说的那个世外桃园,她何偿不憧憬着。只是,她真的能跟他过上这样的日子吗?   她已经是个不洁的女人了,还能配得上像一张白纸那般干净的他?   况且,想到离开,明明是一件好事,可是脑海里,却不由自主的浮现出那张冷酷,微显生硬的俊颜。   昨日在夜里的缠绵,以及他霸道的索取,始终萦绕在她的脑海挥之不去。   她的身体,已经被他占据,她还能交给第二个男人吗?   爹爹说过,女子一生要忠于父君,夫死从子。可她,真的要这么做吗?   看到秦若九犹豫不决的神情,康音黑瞳微微闪过一抹受伤的情绪,当下,睑下眸,掩盖起来,轻声问道:“你还有什么顾忌和想法吗?”   秦若九听着他淡凉的声音,这才回过神来,她知道现在的自己,已经没有了选择的余地,当下浅然轻笑道:“既然你都安排好了,我还会顾忌什么呢?”   听罢,康音似得到解脱般的轻松,脸带明媚的笑意,抬头看了眼湛蓝的天空,干净的咧开唇笑道:“我知道,你会跟我走的。”   语落,她想搂她入怀,却见四周宫婢太监甚多。暗忖,此举不妥,如果落入奸人眼里,成了话柄,所有计划都全功尽弃了。于是,他思索再三,决定再忍一天,到了明晚过后,他就可以不顾一切的亲近她了。   望着康音明朗而清澈的笑容,秦若九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想到明晚即将离开,她的心有些沉重。不知是因这会产生未知的风险而沉重,还是因为要与某人彻底分离而沉重。   沉默片刻,知道已是无路可走,想得再多,也无济于事。不如放松心怀,好好过完在这皇宫的最后一天。有了这个想法,秦若九顿觉身心放松了许多,环伺身处的这座石亭,四周种植了大片梅树,微风轻轻的吹拂,隐隐飘来淡淡的梅香,秦若九舒适地闭起眼眸,蓦地她觉得,已经到了最后一天,她却有些喜欢上这个地方了。   ………………………   快到晌午了,康音趁着秦若九发怔之际,拿起一块桃酥放进她的嘴里,脸带笑意道:“饿了,就吃点吧,来,再喝了口热茶。”语毕,他又为她把茶湛上。   秦若九觉得康音是他见过最细心的男人,当下,感激一笑,慢慢的吃了点东西。   突然,又想起了康音的伤势,她这才忆起一件事来。那就是,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到现在,对于她来说,还是一团迷雾。   看到秦若九的痴凝,康音微微体贴的上前道:“若九,你怎么了,再想什么?”   秦若九抬起头来,忧忡的说道:“昨晚,你伤了福宁太子,他会不会……”   “傻瓜,别担心了,昨晚连夜就被皇兄派人遣送回国了。”   “什么?遣送回国?那两国的交谊?”   “当然做废!”   康音朗然回答,清俊的黑瞳,闪现出几抹快意之色。   秦若九却黯然的垂下眸,一脸不安的说道:“这样岂不是得罪了北奉国?”   康音抬眸望向她,眼底满是深情道:“不错,可这又能怎样?谁让他得罪谁不好,偏偏要轻薄你。要不是碍于他太子的身份,我会亲手杀了他。”说到这里,秦若九可以明显看到康音眼底那抹恨意,与愤怒。   她微惊的瞥开目光,神色微微慌乱:“如果就因为我,两国战乱,这可如何是好?”   “放心吧,北奉国没那么容易来犯的,皇兄的威仪,他们怎么样也会忌惮三分。况且,这一次事情,本就是他们理亏在先。若还敢发兵来侵,那简直就是自找死路。”   “这样就好,昨日,我还以为皇上会对你不测。”   秦若九轻柔而胆忧的话刚落,康音就猛的上前,一脸安慰的盯着她, 突然,一双温热的手掌自桌下握住了她有些冰凉的小手,很温暖,很温暖……   他说:“笨蛋,怎么会呢?皇兄待我如此之好,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外人来伤我?”   “可是,昨天他明明就急匆匆把你召去,我还以为……”   “他是想知道我伤势如何,也是出于担心。在得知我受伤后,他比任何人还要愤怒,要不是群臣劝阻,我想福宁太子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被遣送回国,至少以皇兄的个性,不会让他安然离开。”   闻言,秦若九心中微微一惊,醒过神来,侧首对上他有些淡笑的俊颜,怔楞了下,心头又一次浮起昨夜朝烈帝那阴冷而深藏着愠怒的傲然神情,心底难以言语的苦涩,将手轻轻的抽了出来,不敢去瞧他愕然不知所措的面容。   看来,是她误会了他。   对啊,康音是他兄弟,他怎么可能下手伤他?更不可能因为福宁太子,而惩罚他最疼爱的弟弟。   那为何,昨晚他不解释?却偏偏要让她误会他呢?   心中,莫明涌起一丝愧疚。也对,像他那种高高在上的君王,做什么事,下了什么决定,又何须向她这样的人解释,又何须给她一个交待?   他是那么高傲,他总是站在最高的地方,睥睨天下众生,没有人可以阻止他的行为,阻止他要做的任何事情。她没有资格询问,也没有权利询问。也许,这就是他做人的方式,做人的态度。永远都那么唯我独尊。   望着她沉寂下来的神情,康音有些慌乱道:“你怎么了?”   秦若九摇了摇头,想逃避他关切的目光,可抬头间,却又真真切切的看见他眼底的情意,无奈和淡淡的心痛。这时的秦若九心微微一酸,有些涩然的低下头。   “我没事,就是有些累了!”   “那我送你回去可好?”   “不必了,我可以自己走!”   “可是……”   “怎么,九弟你的伤这么快就好了?还有兴致在此游玩?”   就在二人交谈之际,这时一道低沉邪气外加淡淡讽刺的冰冷声音由亭外传来,片刻,又伴随着一抹颀长的身形出现在两人眼前。         第099章 ☆、第100章   说话间,朝烈身冷冽而略带压迫感的俊逸身影已经走到二人身边。   “皇上——”秦若九淡漠的脸上,闪过一抹惊愕与恐惶。   康音虽面色无异,但神情自是有几分不自然道:“皇兄,你来了!”   朝烈帝目光先是扫视四周一眼,随即,落在了秦若九那纤素瘦弱的身躯上,他狭长深邃的眼眸微眯,逐步靠近,微微一愣,他的目光,在距离她五步外定格。   “皇兄,你这是要干什么?我与她只是出来看看风景,什么也没有,你不要为难她好吗?”见朝烈帝的目光有异,康音突然站出身来,插口说道,双眸屏息的凛视着朝烈帝。   朝烈帝原本那坚定而深沉的眸光,陡然移向康音身上,阳光下,他俊美的五官如锦上添花般的嵌在一张完美的脸上,着实让人惊艳不己。康音长得很美,像他母亲。这样的男子,断然阴柔了些,但也足以迷倒天下女子。哪怕是身为男儿,多看他一眼,也会被他惊艳。   当下,他嗓音低沉暗哑,隐隐带着几丝不悦道:“音,朕不管你以后要干什么,但是你要牢记一句话,他是你的皇嫂,永远都是,你不可以对他有非份之想,她只属于朕,朕一个人的女人。”   说罢,朝烈帝带着占有性的上前,一把将她揽入怀中,让她的头,紧紧的靠在他紧密而结实的胸膛。   秦若九被这样毫无预兆的带,娇颜撞在他的胸膛,微疼。她怔怔的望着他,鼻头渐渐涌起酸意,这个男人,难道只有在这个时刻,才会如此霸道的将她占为己有吗?平日,在没有一点威胁的情况下,他为何又对她那般淡然,那般置之不理?   康音凛目,看着在朝烈帝怀中的秦若九眼圈微微发红,以为她很难过,当下心中微痛,以无比怜惜的眸光凝视着她,却又显得无可奈何。是啊,明晚就将离开这里,他必需忍。只有忍了今天,他晚夜才能与若九安然逃离这里。   当下,康音用一种从未有过的低声下气之语埋头说道:“皇兄的话,臣弟记住了。她,永远是我的皇嫂,我不会再对她有逾越之心!”   说罢,不仅是秦若九,就连朝烈帝也是微微一怔。   良久,知道了他想法的秦若九,轻轻闭上双眸,终于下了决定,再睁开双眸,眸底一片清澈决然。   朝烈帝先是微微低首,温情的盯了秦若九一眼,这才喃喃轻问:“你终于明白过来了吗?”这句话,像是在对康音的质问,又像是对自己所提出来的疑问。   不错,记忆中的九弟,不是那么容易屈服的人。他从小生性淡泊,视名利于浮去。但是,他真正想要的东西,哪怕是死,他也不会放弃。从先前的举动,他可以看出,九弟是真心爱上了秦若九,否则不可能冒着违背自己,还要与整个康庆为敌的风险来得到她。可眼下,他又是那样诚挚的称了她一声“皇嫂”,还表明了自己会放弃的心态。这万万出乎他的意料之中,同时也让他提高了一丝警惕。   身为帝王,他天生的敏锐和第六感告诉他,事情并非这样简单。   秦若九可以感觉到,朝烈帝搂着她纤腰的另一只手,正慢慢的曲卷握紧。她知道,他不是那么轻易相信人的人,尤其是对于自己和康音的事,他是那样的敏锐,与在乎。否则也不会,这么快就找到这里来。   当下,她迟疑了半晌,随即把心一横,仰起头,用清亮的明眸直视朝烈帝:“皇上,臣妾这次已经跟九王爷说清楚了,臣妾生死都是你的人,不会跟着他。在臣妾心里,他只是一个弟弟,或是一个朋友看待。除此之外,并没有别的感情。还好,九王爷是个通情达理之人,知道我对皇上的一片心意后,也算是看开了,并没有为难我,而是尊重我的意见。”   他愕然低头,望着她眼眶似乎饱和着眼泪,像夏天早晨花瓣上的露水,手指那么轻轻一碰就会掉下来。隔着长长的睫毛,像罩上了一层晶莹的玻璃似的东西,有些迷离,有些醉人。   原本的质疑之色,也瞬间消失不在。是啊,她的眼神是那么的清晰出尘,明亮而晶莹,仿佛宝石一样散发着圣洁的光,任谁也不会怀疑她的真诚,还有她的话。   这一刻,秦若九的眼神,差点连康音都骗过了。   他失神的盯着她,黑瞳闪过一抹害怕。是的,他多害怕,她所说的话,会是真的。   可是,转念一想,她一定是为了帮自己,而敷衍皇兄的慌言。   当下,他也配合着落寞失望的神色道:“是啊,皇嫂都这样说了,我岂能还强求于她?这样不但让皇兄不开心,皇嫂也不会开心,而我自己更不开心。与其大家都不高兴,我不如放手。这样,至少不会为难大家了。”   闻言,朝烈帝俊目微垂,嘴角轻勾,带着一点愉悦:“你这样说,那朕就放心多了。不过,你年纪也不小了,已到了婚配之年,既然父皇母后都不在了,那就由我这个兄长为你做主。下个月就选个黄道吉日,为你赐婚可好?”   这一刻,康音在恍惚间,似乎与皇兄之间,有种冰释前嫌的感觉。   他说:“既然是皇兄的意思,康音就听由皇兄安排。”   表面上他夹杂忧郁的笑,心中却愧然道:皇兄,你还是当初的皇兄,一心对我好的皇兄,可是,你给的,并不是我想要的。   抬眸,凝上秦若九微微苦涩的笑意。他知道,她应该也很难过,可是为了不被穿帮,她却不得已的跟着苦笑。那笑容中,没有丝毫甜意,除了苦涩与深藏的痛苦,仿佛别无他物。   他说:“既然误会解开了,从前的事,朕会忘得干干净净。当然,如果有人敢提起,朕绝不会轻饶。”   秦若九和康音,不语,眼神短暂的交汇,又急速的散开。最终,默然。   最终,他带着她离开。   他站在原地,黯然凝望。薄薄的唇角,扯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明明知道明晚就可以得到她了,为何看到这一刻,她被皇兄带走,他的心,仍然有些发痛呢?         第100章 ☆、第101章   回到凤仪宫后,朝烈帝挽着秦若九,让她依榻坐下,径直坐到她的身畔,冷毅的脸上挂挂着淡淡的笑意。   秦若九望着他体贴的模样,身子陡然一僵,低垂着眼睑,心中暗暗担忧。   “怎么?你这是在怕朕吗?”说着,朝烈帝锐利的目光定定的看着她,沉声问道。   秦若九此时只觉得心中暗潮汹涌,明日就要跟康音一直恼开了,他…… 他会发现他们的秘密?如果当他得知,他和自己联合起来骗了他,他会怎样的发狂?不敢往下想的秦若九,抬眸望了眼直直凛视着他的朝烈帝,心蓦得一凉,对方嘴角却下意识的勾起一道落寞的笑容。   很快,敏锐的朝烈帝似乎察觉到了秦若九那不同寻常的反应,微微皱眉,开口道:“九儿,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朕?”   被他这样一问,原本就忐忑的心,此刻变得更加不安了。   为了掩饰自己的慌乱,秦若九勉力一笑,水眸弯成一轮明月道:“皇上,我怎敢有事瞒你,只是想起昨晚,我不该误解皇上,不该那样以为皇上……”   “哦?是这样?”朝烈帝挑眉,望了眼身侧的秦若九,看着她清亮的眸子中,有着淡淡的担忧。   秦若九点点头,静静的坐他的身边,抬眸,思绪缥缈的遥望远处,淡淡开口:“皇上,对不起……对不起!”   朝烈帝听罢,情绪有些波动,随后,深邃的黑眸闪过黯然,脸上的神色微微一顿,随即笑了:“怎么,学会说这些话了……”   秦若九幽幽轻叹,侧首看着他冷毅而俊美的脸,脸上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哀伤,心一酸。靠在他的肩膀上道:“我是说真的。”这还是她,第一次,如此主动贴进他。从前,他给她的感觉,总像一只难以接近的豹子。他的脾气乖张,喜怒无常,仿佛一不小心,就能扼住你的喉咙,置你于死地。   面对他时,她总显得那么小心翼翼,不敢出一丝差错。可这一次,她却倚在他的肩膀上,彻底放松。   因为,明天就要离开,她想这一次,能让他高兴一些,也算是,最后给他的弥补。尽管,曾经他给她造成了那么多伤害。可终究,他还是宠爱过她。而她的心里,却不可否认,也有他的影子。   没想到她也会如此体贴的靠近他,第一次,他觉得他的心,和这个女人开始拉拢在了一起。   她靠在他的肩上,那是一种无可代替的信任与亲昵,甚至比将她融入在身体之中,还要亲近的感觉。   朝烈帝显得有些激动,伸出另一只大掌,抚在她的纤腰上,嗓音低沉,略带淡淡的温柔:“九儿,你只是朕一个人的九儿吗?”   他的语调是那样的柔和,却掩藏不住那一丝霸气,秦若九娇躯微微一颤,良久,鼻尖一酸,才幽幽道:“好!”   这时,朝烈帝却放声笑了,他紧紧的搂着她,咧唇大笑,笑容竟比六月的阳光还要的灿烂……瞬间,迷了她的眼……她一直以为,她将他视为恶魔,视为猛兽。可是这一刻,她才知道,他也有如此温驯的一面,如果他永远对自己这般柔情的朗笑,她相信自己,一定会沉沦在他的笑容里。只可惜,他的冷漠无情,远远是他笑时的几十倍。   就在她看得微微发痴之际,那只环游在她腰际的大掌,突然扣住她的后脑。   下一秒,她还来不及有所反应,一双温热的唇瓣已经结结实实的将她小嘴含住。他的吻,霸道,狂妄,却不失温柔,软软的,让她全身一阵酥麻,瞬间有些迷失的望着他。   她呓语着说:“皇上……如果,有一天,臣妾……臣妾不在你的身边……你会怎么样……”她喘着粗气,有些窒息的问道。   他停留在她唇瓣上的吻,刹那间有些冰凝,随后,他松开她,像恶魔般微笑,露出森白的牙齿道:“不可以,没有朕的允许,你不能离开朕,永远不可以!”   说罢,他的吻,再次如雨点般打在她的唇上。隔着黑纱,他用力的吮吸着。   她的心,在害怕的颤抖,同时又充满了痛苦挣扎。她无法回答他,只能用吻回应他。   片刻后,秦若九只觉得一阵噬骨的冷意背脊袭来,情迷意乱中的她,悠悠转醒。低头一看,自己上衣已经被朝烈帝火速褪下,此刻的自己,正穿着翠绿色的肚兜,无力的她趴在地上,颊侧染土,只觉浑身滚烫。   风起,全身微凉。而他,却俯身用舌撩拨她的锁骨。   经过这些日子的亲密接触,朝烈帝已经知道秦若九全身上下,哪里是她最敏感的区域。   当下,他缠绵的舌尖,轻添着她的香颈,再游致胸前。   秦若九只觉得全身有麻蚁啃咬,一时间醉痒得喉头干渴,仿佛数日不曾饮过滴水般,全身痒麻得说不出话,她试图起身,却反被朝烈欺身压下。蓦地,她变得四肢虚软无力,连反抗都没力气了。   抬眸,望望窗外微亮的阳光,秦若九脸上满是娇羞的推开仰身而来的朝烈帝道:“皇上,不要,大白天的,让人瞧见不好。”   才说出这样一句,朝烈帝就扬起俊颜,忙扯出一抹笑容、伸出温热的大掌,抚盖在她坚挺的双峰上。   同时,一阵轻柔,另外,用唇咬着她的耳垂戏弄。   秦若九陡然蹙眉,唇畔溢出一丝闷哼。   这不由自主发出的声音,更是撩拨起了朝烈帝的原始情欲。   当下,他黑瞳泛着狂热的光芒,一手抚弄着她的粉红,一手滑致她的腰际,向裙罢处伸去。   随后,他探出头来,兴奋异常的亲吻着她说道:“九儿……你知道吗?朕很高兴,朕高兴的是你对康音说的那番话。朕想要你……朕想马上要了你……。”   她不知道,她现在有多么迷人。   她如陶瓷般细腻的肌肤,令人垂涎欲滴。那翠绿的肚兜上,描着金九凤活现欲飞。三千青丝如瀑直下,以皇凤御钗衬托,以碎珠流苏点缀,迷乱显贵。想畔被风挽起的柔色金纱,银丝依稀,做工精细,贵不可言。他搂着她腰,俯身而下,虽看不到她的脸,但眉见稍印牡丹印记,些许粉黛,黑纱下的依稀隐约的佳人容颜,无疑不是致命的毒药,吸引着他退无可退。   他说:“康音是朕最亲的亲人,也是朕的软肋,朕这辈子都不想让他受到伤害,朕欠他的实在太多。但朕却无法忍受,他跟朕争同一个你。争不想把你给她,你是朕的,朕的……。。”   听到他发至肺腑的话语,以及他落在她身上的火热吻记,秦若九水眸里隐隐有些激动,又有些失落。她不知道,朝烈帝的这番话,是纯粹的占有,还是真正的喜欢。但是,她仍有些感动,这一刻,她分不清是恨,还是爱,泪水竟顺着脸颊滑了下来。   滴在他温热的大掌上,他停止了举动,愕然抬起头来。狂热的黑瞳里,有着对情欲难消的眷恋。   她像对待一个初生的孩子般小心问道:“九儿,朕弄痛你了吗?”   她躺在榻上,噙着泪,摇了摇头。   他立马俯了过来,顺着她的额,眉,眼,鼻,一点一点的将泪水吸干。   涩涩的,咸咸的,却是他喜欢的味道。这也是他生平,第一次偿到女人的泪水。心莫明被什么软化。   她哽咽的吸了口气说:“皇上,既然你那么宠爱九王爷,以后,无论他做了什么,你都饶过他好吗?”   听到这里,朝烈帝脸色瞬间一冷。直直凝视着榻上的娇媚人儿,半晌,才唇角微勾,目光骤然一寒,冷笑:“只要他不做背叛朕的事,朕一辈子都会对他好。”   这一刻,秦若九知道,自己不能再说下去了。否则,朝烈帝一定会察觉到什么,当下,她水眸微抬,看着对方冷毅且复杂的俊颜,她不再迟疑的躬身抱住他,刹那间,她看到他眼中的狂喜时,心微微发痛,闭上双眸,主动献上她狂风暴雨般的热吻。   对于这件事,她不知道到底谁对谁错,也许,大家都有自己的苦衷,与不得已,但是,她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她要放手一博,哪怕,陪上性命。         第101章 ☆、第102章   朝烈帝离开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   当时秦若九娇躯半裸,正用锦被捂着,水眸含羞,娇颜略微泛红。   她倚靠着梨木软榻,水眸离迷的盯着朝烈帝硕健的身材,他的背有些宽,显得十分伟岸。   转过身时,她清楚的瞥见,他四肢健壮,宽圆的肩膀,高挺的胸脯,结实得像钢桩铁柱一般。站在她的眼前,就像一座石塔,走起路来,张狂似风。 发现他凛然的注视自己,嘴角还挂着邪妄的笑意,秦若九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刚刚她竟然盯着他赤“裸”的男儿身躯发神。现在回想过来,就像被抓包的小偷一样,娇脸满是赧然。   当下,她立即埋下头,不敢去看他。   望着秦若九眼里的娇羞,朝烈帝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容,神色轻松悠然着道:“九儿,你和朕本是夫妻,何必还要如此见外?只是见朕,未穿衣物便羞涩成这副模样,以后,还怎么服侍朕?”   听到这里,秦若九怔了怔,拧眉问道:“服侍?”   朝烈帝瞥了眼秦若九,嘴角的笑容慢慢隐没,脸色变得认真而严肃起来,淡淡道:“不错,你以后还要为朕宽衣,这是做为妻子,应尽的义务啊!”   妻子的义务……秦若九心中一动,是啊,何曾几时,她又做到过妻子的义务吗?   瞬间,那经过欢爱后布满红霞的脸上,微微变得苍白起来。方才的涩然与羞意消失全无,她的眉宇间,渐渐越发凝重。明天就要离开,她便不是再是他的妻子,眼前的这一切也将随之消殆。   她抬起水眸,充满深情与不舍的凝视着他,眼前的这个男子,神情虽然冷漠淡然,但他身上所散发的那抹王者气质,却依然掩饰不住。他侧脸看着她,脸部的线条利落俊美,五官几乎无懈可击。刚毅的唇,飞扬的眉,修薄的唇,都如烙印一般,深刻的落在她的心里。   见秦若九用那样眷恋与动情的水眸深深盯着自己,水眸有抹难掩的哀伤,与说不出来的凄离感。朝烈帝薄唇轻扬,他断定,这个女人是爱他的。否则,她的眸子里不会在这一瞬间,流露出那么多与别的女人望他时的熟悉表情。   当下,朝烈帝心中一喜,缓缓走到她的身边,他只抬袖随意在她额上轻抚了一下,她望为的目光,恰与他深邃而探索的目光相对,那样傲然与放肆的目光令秦若九一怔,脸颊蓦地微微一热,下意识偏转过头去,不敢再看,却仍感觉得到他的注视,不知为何被这样的目光盯着看顿让她觉得心慌起来,手脚姿态都变得有些僵硬了却无勇气斥责此人放肆的行为。   “怎么了?”看出了她的不安,朝烈帝语气杂着一丝趣味的问道。也许,他明明就看出了秦若九心中的慌乱,也许,他只是想单纯的挑逗她,想看看她局促的模样。   秦若九不敢抬头,却含糊轻语道:“皇上,这次,你就让我尽一次妻子的义务吧!”   虽然脸上含羞,实在她的内心,却闪过一丝苦涩。因为过了今天,明晚她就会离开,恐怕以后,再也没有这个机会。   本以为他会答应的秦若九,却不曾想到,他只是抚着自己的下巴,轻轻的在她额上一点,眼里充满怜惜与迷恋之色道:“不必了,刚刚你让朕很满意,现在你应该没有太多力气做别的事情,朕会自己穿戴好。”说罢,他再次俯身,轻轻含了一口秦若九雪白娇嫩的耳垂,这才带着恶作剧的笑意退下。   秦若九只觉全身一颤,娇颜通红得就像成熟的苹果。一时间,怔忡的半卧在榻,水眸失神。   脸上,是火辣辣的感觉,一种无法言喻的甜蜜与幸福充满她的胸腔。   再次低头,却见朝烈帝已经迅速的穿好衣衫,径直整理衣袖上的皱褶。   她本欲想说什么,不料却生生的被朝烈帝打断,他转过头,露出一抹邪魅而深远的笑容,雅然道:“九儿,别只顾着看朕,记住不要着凉了,朕今晚会在御书房里,明天抽空过来看你。”说罢,朝烈帝双手负在身后,便洒脱的离开了。   她迷茫的视线,只留下他匆匆离开的身影。那身影渐渐模糊,就像风一样刮过。没了,那种厚重的失落感,是她从不曾有过的。   其实,她好像留住他。她知道,从凤仪宫回来几个时辰,他都不曾用膳,她想让亲自为他下厨,做最后一顿便饭。可惜,他总是那般繁忙,除了偶尔陪陪她以外,她连和他说说话的时间也没有。   她知道,他是皇上,他不能只守在她的身边。可是,想到明晚将要离开,她多么想,这一刻,他一直属于她一个人的,一直不要走啊。   不过,仔细凝思,她的想法还真是可笑。他是皇上,至高无尚的君王。睥睨众生的朝烈帝,岂会只守在她这样的女人身边?天下,没有谁能撑控他的心,也许,除了那个叫梨青的女子外,他再也不会把谁放在心里了吧。   自嘲一番过后,秦若九才觉得胸前一阵凉意。埋下头才发现,不知何时,一直遮挡在胸前的锦被,何时已经滑在了身下。空气中,露出她如凝脂般的雪白肌肤,以及那因欢爱激烈,而不小心揉起的红印。忆起朝烈帝走时那句记住不要着凉的话,秦若九双颊再次,不由自主的赧然羞红。原来,他全看到了。   ……………………………。。   朝烈帝走后,秦若九缓缓下了榻,她穿好亵衣,端坐在镜台前。   棱花铜镜中,她乌黑如泉的长发,一络络的盘成发髻,由华贵夺目的凤冠高高束起,发顶上插着一枝金步摇,长长的珠饰颤颤垂下,在鬓间摇曳。注视镜中自己良久,她起身行走,腰边的环佩叮当作响。   天快黑了,她走向窗户,支起窗架,窗外吹进一阵阵淡冷的风,犹如她此刻的心情,虚无飘渺,同时又满是复杂。她伸出手,任指尖在微风中轻渗,嗅着清淡缈远的花香,远处,是那来回巡视的铠甲侍卫,和一些四处打扫的小宫婢。   看似美好的一切,实则却让她心慌焦虑不已。   明天,就要离开了吗?为何心境会是如此忐忑不安?没有要解脱束缚的喜悦,没有对自由向往的兴奋。   反而,脑海里时不时浮现出那张刚毅而冰冷的眉眼。   时而,他怒然的凛视自己。时而,又温柔护呵的搂她在怀。他的喜笑怨怒,全刻在了她所主中。这一刻,她脑海里,想的是他,除了他,还是他。   要走了吗?真的舍得现在他对自己的好吗?她在心中反反复复的问着自己。犹豫不决的盯着远处。最终,她还是在心底长叹一声,罢了!不是早已做了决定,不管未来怎样,她都不想让自己重视的人受到伤害,尽管要做出的牺牲,可能会让她将来后悔,她亦无怨。是啊,离开,是最好的选择。否则,只图一时的美好,将来受伤的还是自己,甚至,牵连更多的人而已。         第102章 ☆、第103章   朝烈帝走后不久,康音就差人送来书信,信中是明晚如何逃离皇宫的确切时间,已经一些对秦若九的叮嘱和准备。当然,细心的他,还考虑到对她们接下来的安排。毕竟他也明白,要让秦若九这样跟他冒然离开,是要付出多大的风险,而她,也要付出多大的勇气。   秦若九接过书信后,怔忡了许久,便将它烧毁了。是的,这个东西的危险性,关乎多少人的性命,她不得不慎重处理。   夜色微浓,天空渐渐暗下来的时候,秦若九和绿儿她们用完晚膳食以后,小环和燕儿就迅速的收拾碗筷。   秦若九盯着着她们忙碌的身影,沉寂了片刻,继而转过身,朝绿儿微微颔首:“绿儿,你说吧!”   绿儿点了点头,一脸善解人意的上前一步,对着正忙着的小环和燕儿道:“小环燕儿,你们收拾完这些以后,再到娘娘的房间里来,娘娘有事要跟你们说。”   语罢,两个小丫头皆是一愣,面面相觑的盯着对方,都表示不解。最终却又心有默契的点点头道:“是娘娘!”   ………………   半个时辰过去。   月亮越升越高,慢慢的,躲进云层,凤仪殿的四周,除了有几个稀零的烛光以外,皆是一片冷清与阴暗。   秦若九坐在凤仪殿的正殿中,眸光如水,带着一丝惆怅之色盯着远方。   这时,乖巧的绿儿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抿了抿唇,突然走到她的跟前,平静道:“娘娘,燕儿和小环都来了。”   秦若九这才从飘渺的思绪中回过神来。   她淡淡的抬起头,柔柔的打量着燕儿和小环二人。   两个小丫头最近变得安份老实了许多,人也消瘦了。是啊,在宫中,再怎么凌厉的人,都要学会忍气吞声,低声下气,否则最后受伤的,总是自己。   由此可见,她们已经渐渐由从前那天真单纯的性子,慢慢学会怎么明哲保身,学会如何圆滑做人了。   秦若九在看到她们改变的同时,欣慰中仍然不免有些惋惜。欣慰的是,她们长大了,惋惜的是,小小年纪,本是天真懵懂之时,却硬要在宫中,被现实逼得磨去那份纯真涩然,而学来一身世故与手段。   见娘娘盯着她俩,半天不语。神情有着从未有过的凝重与严肃,两个小丫头以为自己又做错了什么, 竟有些局促不安起来。二人私底下搓着手掌,眼溜溜的眼睛,四处打量。   这时,绿儿知道娘娘又走神了,不由轻声唤了一句“娘娘……”   秦若九这才点点头,似下定决心般的看着她二人道:“小环,燕儿,你们可喜欢宫中的生活?”她低柔的问道,虽然她是很想带她二人离开,可是她觉得,到底要不要走,她仍想尊重她们本人的意见。   被秦若九这莫明其妙的一问,两个小丫头微微发懵,半天返不过神来。   绿儿小声道:“娘娘是想问你们喜不喜欢皇宫,这么简单的问题,难道不会回答吗?”   燕儿毕竟比小环大,反应要快一些,当下点头道:“娘娘对我们很好,我们很喜欢这里的生活。”   小环听罢,也猛的点头道:“是啊,娘娘比一般主子好,我们都喜欢娘娘,想一直跟娘娘在一起。”   秦若九赞同的点点头,心中有一丝感动,酝酿了一会情绪,才幽幽道:“如果,我不在这里,你们还喜欢吗?”   语落,两个小丫头,皆不知道秦若九话中的意思。二人大眼瞪小眼,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娘娘,怎么会不在这里呢?难道娘娘要去哪里吗?”小环起先问道。   这时,燕儿也小声附和道:“对啊,娘娘,你要搬离这里,住进别的宫殿吗?你是不想要我们侍候了吗?”   面对两个小姑娘吓得失色的容颜,秦若九知道,自己惊到她们了。脸色微微一沉,水眸略忧,却又不知道怎么跟她们解释。   这时绿儿却站出身来,一脸淡然道:“娘娘要离开这里,明晚,就走。娘娘的意思是,你们愿意跟着她走吗?”   绿儿知道,有些话娘娘不好说,她的心总是太柔,也太软。她终究还是怕会害了她们,所以,带她们离开的话,迟迟不敢说出口。   既然她说不出口,就由她来说。因为她知道,皇后娘娘,是无如何,也不会害她们的。   面对绿儿的话,两个小丫头瞬间惊诧的张大了嘴巴。   娘娘要走?离开皇宫?皇上并没有下这种旨意啊?   再说,皇上如此疼爱娘娘,后宫哪个妃子不嫉妒不羡慕啊,怎么会让娘娘离开皇宫呢?   这个消息,实在太震惊,太吓人了。以至于,两个小妮子,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直到秦若九亲口承认:“不错,明日,我会和九王爷一起离开,你们要走吗?”   “九王爷?”小环惊呼,原来那些宫女嬷嬷们所说的事情都是真的啊,当今的皇后娘娘,真的跟九王爷有染?这次离开算是私奔吗?想到这里,燕儿娇脸,瞬间煞白煞白。娘娘,竟然放着朝烈帝对她的宠爱不要,反而要跟着九王爷逃离,日的过着亡命天涯的日子,难道这就是她的意愿?   比小小环的惊震,而一旁的燕儿则冷静许多,她也深陷于不可思议当中,水瞳瞪得大大,良久才吐出几个字来:“娘娘,这是真的吗?”如果这是玩笑,小环保证,以她现在的性子,她一定会马上忘掉。毕竟宫中的事事非非太多。这些话,更是不能乱说,稍有不慎,便是性命之忧,所以能忘,她最好就当从未听过。如果是真的,那么,娘娘现在和自己与绿儿姐姐等人,该是多么危险啊。   如果以朝烈帝那火暴且残忍的性子,他若是知道,他的亲弟弟,要携着他喜欢的女人离开,怕是整个康庆国,都会地动山摇吧。   同时被身边最亲的两个人背叛,那种感觉是比死还要痛苦吧!   似乎已经料到了两个小丫头的反应,秦若九显得沉静而温和,在绿儿赞同的眸光下,轻轻点了点头,吐出两个令小环绿儿皆心惊的字来。   “真的!”   一句话,让她们如坠深渊。脸色苍白不说,皆呼吸困难。毕竟,她们现在面临的是一个生与死的决择。   轻易下的决定,都关乎着二人的生死。   “小环,燕儿,你们也知道,娘娘对你们可是当亲姐妹一样对待。曾经,多次豁命救你们。在你们服侍她的日子里,她从未摆架子,从未发脾气,又从未把你们当下人看待。这次娘娘要走,也是逼不得已。就算外人怎么看待娘娘,我们都无所谓,但你们应该知道她的为人。她这次离开,不是私奔,只是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与自由。在皇上身边,你们也看到了皇上的残暴与冷酷。娘娘现在是很得宠,可是以皇上的性子,这种情况能持绪多久,你我并不得知。就连娘娘自己,也琢磨不透。正所谓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总有一天,皇上要是厌倦了娘娘,那么娘娘的下场,说不定就是下一个兰妃。因此,娘娘选择离开,不是自私,你们不要怪她,如果真是自私,那么她就不会告诉你们这事了。她会默默离开,到时候皇上质问起来,她完全没有责任。她现在之所以冒着风险告诉你们,那是因为在她的心中,你们已经是亲人,她把你的生命安危看得比自己还重。你们就算不愿意走,也为娘娘考虑一下吧。”   绿儿的一席话, 说得二人由方才的诧异变得默然。随后,沉重的埋下头,仿佛在做最后的思量。   秦若九没想到绿儿会这样帮自己,在她心中,会这样看待自己。心中充满了感动。水眸一红,有些激动的盯着绿儿。   绿儿朝她点头,示意她振作些。   这时,小环突然有些哽咽道:“娘娘对我们确实很好,可是离开…。。。若是被皇上知道,那后果将……”   不待小环说完,绿儿就朗声打断道:“这事现在就我们和九王爷知道,不会有第二个人知,你们只要不讲,到了明晚,自然是神不知鬼不觉。要是你们怕,出了皇宫以后还可以跟着娘娘。要是想自谋生路,娘娘也会给你们一些应用的银子。”   听到这里,小环头埋得更底了。她默然不语,神情却仍显忧忡与不安。   燕儿一直没说话,突然却抬起头来,水眸灿亮,带着视死如归的神情道:“娘娘待我不薄,绿儿姐姐平时又关照有加。燕儿从进宫能活到现在,完全是靠娘娘和绿儿姐姐的庇护。此刻,娘娘又对我们吐露如此机密,由此可见,娘娘把我们看得多么重要。如果燕儿不给娘娘一个满意的结果,那么燕儿就太没人性了。”   闻言,绿儿和秦若九的脸上,皆露出一丝感动的欢喜之色。   燕儿继续道:“娘娘,明晚我跟你走。是死是活,我也要赌一把。反正,活在宫里的日子,担惊受怕习惯了。就拼了这一次,以后,再也不会害怕什么了。”   听罢,绿儿和秦若九再次欣慰的点头,同时,将目光就集中在最后的小环身上。   是啊,就等着她的决定了。   小环站在一旁,感受到四处传来的目光,顿觉压力如山。一时间,微微有些喘不过气来,双肩微颤道:“娘娘……。我……。我……”   秦若九不知道她在担忧什么,只是轻声问道:“你在害怕什么?告诉我,我能帮你解决,就一定会帮你。”   其实她知道,自己不该如此自私的让她们也跟她逃命。可是,这是唯一的办法。一但不带上她们,朝烈帝怪罪下来,定是必死无疑。她不想因为自己,伤害无辜的性命。如果有人因她而死,她就算逃到天涯海角,此生也不得安宁。   “小环,你到底在害怕什么?我都愿意走了,你还有什么顾忌?”一旁的燕儿,似乎也颇觉奇怪,不由小声询问。   这样一问,更使小环觉得难受,当下,“哇——”的一声惊哭了,呜咽着道:“我怕……”   绿儿一把将她搂入怀中,轻声道:“好了,我知道你怕,但是你放心,娘娘真的不会害你们。再说,你们的性子也不适合留在宫中,这次出了宫,也算是祖上积德,你不要害怕!”   “是啊,小环,你平常不是挺胆大的吗?总说宫里人对你不好,你总埋怨来,埋怨去的,怎么现在要走了,却又怕了呢?”燕儿在一旁,奇怪的问道。   小环却吸了吸鼻子,颤声道:“这次可是不一样的。”   “有什么不一样,大不了一死。反正,只要豁得出去,没什么大不了的。”   燕儿本是孤儿,12岁被卖入妓院,后来又逃了出来,然后无依无靠,就跑到宫中当了宫女,所以对待生与死,她看得很淡然,很透彻。不像小环,一向优柔寡断,做主比较没主见。   “我……”小环正欲辩解,绿儿却阻止道:“好了小环,你去睡一觉吧,明天我们就走,这次,你必须得走。因为不走,你就是死路一条。如果走了,你还有活命的机会。你自己,选吧!”   说完,绿儿将她松开,看着水眸含着泪,显得无辜而可怜的她,对燕儿挥了挥手道:“你先扶她退下吧!”   燕儿已经挺过这个惊天大浪,显然沉静下来了,她脸色恢复自然,然后上前挽住小环道:“走吧,不要害怕,有什么事,我都会护着你。”   语罢,二人便在沉寂的气氛中离开。   夜色苍茫,看着那两抹相扶缠绕而离开的娇小身影,秦若九只觉心中有些悲凉,有些愧疚。   她微微低下头,语气里有浓浓的懊悔:“我们这么做,是不是对两个小丫头,太残忍了?”   绿儿站在一旁,叹了口气,有些心疼的望着秦若九道:“娘娘,有时候,多为自己想想。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值得你这样对待的。”   (强烈要求留言,不给,脱你们内裤,还有票票)         第103章 ☆、第104章   当晚,秦若九睡得并不安。总在梦中梦见,离开的时候发生各种各样的变故。可到了第二天,脑中便变得一片空白。她起榻空叹一会,认为是自己过于紧张,异致心慌失眠。   梳洗完毕的时候,绿儿告诉秦若九小环已经答应同她们一起离开,让她不要担心。   秦若九听罢,盯着镜中的自己,空洞无语。小环的回答,仍让她定不下心来。她思绪百转千回,也不知道小环是因为出于被迫无奈之下,做出不得已的选择。还是经过一夜的苦苦挣扎,而显得无可奈何的默认。   总之,无论是出于哪种,秦若九对她,还是存在愧疚的。   不一会,早膳又被绿儿和燕儿两人快速盛了进来。   想到昨天因为担忧,一天不曾好好进食,现在闻着香味,顿觉腹中饥肠辘辘。   绿儿似乎看得出秦若九被饿坏了,笑意盈盈的着走了进来,她轻声道:“娘娘,绿儿知道你昨晚进食不多,所以今早吩咐厨子多做了几个菜,但没有荤肉,主要是今晚肯定要长途赶路,还是少吃油腻荤腥的食物。你不会怪奴婢自作主张,替您准备吧?”   对于绿儿的体贴,秦若九水眸一弯,荡漾出一抹感动的笑意道:“绿儿,你这是哪的话。你能周全的想到这些,我已经很欣慰了,还怪你什么?”   “是吗?那娘娘,奴婢这就为你盛上一碗清粥!”   说着,秦若九接过她递来的碗,微笑道了声谢,舀起一勺粥,吹了吹,入口鲜香滑润,用去了油的鸡汤煲制而成,浓郁香嫩,不凉不烫,非常好喝。   喝罢,她笑笑道,眼中带着亲切之意:“绿儿,辛苦你了。”这由话,虽然简短,秦若九却说得十分由衷。   “这是奴婢应尽的本份。”绿儿听罢,也显得高兴,当下低垂着头,柔顺道。这时,秦若九却皱皱眉,放下手中的汤勺,一脸柔和温婉的说道:“绿儿,往后不必自称奴婢。过了今晚,我也不再是娘娘,你我以后就姐妹相称。”   “可是……”绿儿望着她,额间有些诧异,水眸中有着明显的受宠若惊。   秦若九却叹了口气,一脸坚定的说道:“我长你几岁,你可以唤我姐姐,称呼直接“你”“我”就行,不必奴婢,娘娘的了。显得生分不说,还难听!”   绿儿听了,心中微微激动,轻点头应:“是,绿儿明白了。”言下之意,娘娘是把她当成一家人看,叫她忘却尊卑,忘却身份。从前她侍候的主人中,却没有一个像娘娘这样善良体贴的人。此刻她对秦若九心中,升起一种难以言喻的奇秒的感觉。似亲人,又似恩人,甚至可以为她丢弃性命的人。   这时,秦若九继续埋头喝粥,眼角投下一瞥,发现绿儿和燕儿都在,唯独小环不在。就径直问了声:“绿儿,你们看到小环没有?”   绿儿听到秦若九的问话, 这才从刚刚的怔神中回过神来,一脸怔忡的打量四周,也没发现小环,这才想起什么似的道:“娘娘,不必担心,小环那丫头正在收拾东西吧。今晚就要走了,她的行装还没准备好。”   听罢, 秦若九也算吃得差不多了,她微微放下碗,擦拭唇角,抬眸道:“东西就随便收拾吧,我相信到时候九王爷一定会带足盘缠。你们也不必整理太多,随身携带几件简单的衣裳就好。还有,我屋里的东西就一样别动,以防在未离开前让朝烈帝怀疑什么,否则会产没必要的变动。”   绿儿和燕儿听罢,一齐点点头,见状,秦若九淡笑,绕过幔帘,走进内卧,盯着屋内的一景一物,心中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惆怅感。   榻前,依稀坐着朝烈帝的身影。他的眉眼,以及背影,都是那样清晰的印在那里。   他对她深情的凝望,以及霸道的索要,都让她那样鲜明的想起。   嘴角,不由自主的扬起一抹苦涩,明天,迎接她的,就是一种全新的生活。不再有担忧,不再有恐惧,包围她的是无尽自由。为何她的心,这一刻,却又像被人上了把枷锁,总感觉不到欢快的滋味呢?   …………………………。   康音选在今天离开,说明他已经知道,朝烈帝这两日,一定被公务缠身,忙得丝毫抽不出时间来顾忌于她。   不错,北奉太子被遣送离开以后,朝烈帝就接二连三接到许多大臣的劝谏的折子。   折子中无非是一些贪死怕死的大臣认为,这次得罪了北奉太子,誓必会引起两国不和,战乱相交。于是,恳请天子下召,主动向北奉示好。以解两国之间误会,重修旧好。   当然,朝烈帝是何等高傲的人。他岂会对待伤了自己兄弟,又戏了自己娇妻的下流国家示好?就算没有这些,以他睥睨天下的孤傲性子,也断然不会讨好别人。   所以,那些大臣自然受到痛斥,严重则,还被当场削减官爵。   不过,那些大臣敢冒着这样的风险,写这些东西,也并非无道理。   自从北奉太子回国以后,北奉国的势力就隐约有扩张之势。任谁也看得出来,他们这次明目张的胆招兵买马,似有出征打仗之心。而想要攻打的国家,首先就非康庆莫属。   同时,边境多处,最近也是占乱频繁。各处蛮夷贼子四处奋战,纷纷扰他国土,侵他土地。不难猜出,这些人的首领,要么是收了北奉国的好处,要么就是受到煽动,否则不可能在同一时间,如此猖獗的突袭康庆国。   不错,朝烈帝进日,的确是颇受困扰。   虽然那些乌合之众所占之处,都是九牛一毛的偏远荒芜贫脊之地,但久而久之,也可聚集成不可想象的力量。到时候要毁他泱泱康庆,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所以,治服这些贼子狼心,就要趁热打铁,在这羽翼未丰之际,一举落网。否则,将来便可造成无法想像的野蛮力量。   想到这里,朝烈帝再次召集起群臣,整日盘坐朝烈殿内,与那些足智多谋,颖悟绝人,予智予雄的心腹们,凝重的商议起治敌之法。         第104章 ☆、第105章   转眼一天的时间,过去大半。   秦若九端坐在镜台前,眼神充满了焦虑,这种焦躁不安的等待日子,让她微微有些心慌意乱。   她水眸不住凛向绣着牡丹的镂空窗幔外。   是的,她一边期待朝烈帝的到来,一边又害怕他来。   她是想在日落前,再见他最后一面。毕竟她要离开他了,至少她现在可以明确的知道,她对这个男人,还是倾了心。甚至有些眷恋他的气息,他的拥抱。   但是,她却害怕,若是真的见上这最后一面,她会不会因为掩饰不周,而泄露心底的秘密?   就这样,她的心一直处于矛盾与纠结之中。   到了日落的时候,秦若九的心仍显得忐忑不安。时不时的在屋中徘徊,时而蹙眉,时而低叹。   她现在并不知道朝烈帝在做什么,康音又在干什么。但是他明白,他们二人一定都得忙得无法抽身。一个为国家大事而忙,一个为今夜的逃亡而忙。终究不是一件事,但其中的重要性对二人来说,却意义非凡。   绿儿似乎看出了秦若九的心事,当下上前安慰道:“娘娘,你要是觉得不舒坦,我陪你去花苑里走走?”   听到绿儿的提议,秦若九这才静了下来。停下步子,轻叹一声,怅然的盯着远处开得正火的牡丹,微微点了点头道:“也好!”现在,只要能有分散她注意力的东西,让她不要这样慌乱就好。   ……………。   在绿儿的缠扶下,秦若九迈着轻幽的步子,游走在花苑中。   跟在身后的小环和燕儿显得异常安静,也许是大家都觉得这是最后一天留在皇宫了,所以表现相当安静。   秦若九分不清楚她们是喜是忧,但看得出来小环,神色有些苍白和游离,思绪也凝重惶恐。她一整天不曾说话,对于绿儿和燕儿的询问,只也显得吱吱唔唔,答非所问。秦若九看得出,那孩子比起自己,她似乎更加害怕,更加担忧。   对于她的异然,她只能安慰自己,她年纪尚小,害怕担忧也是出于本能。毕竟,十多岁的丫头,在面临这么大的生死决择上,会产生这种反应,也归自然。   主仆四人就这样,各怀心事,漫无目的观花游走。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御花园的前苑,抬头望去,远处的园林中种满了苍翠挺拔,郁郁葱葱的树木,似乎它们能把天空给遮起来。然而在小径的两畔与周围,则被鲜花簇拥着。   秦若九理理衣袖,满意的点点头,又领着绿儿往小径中心走去,御花园里种满了各种奇花异卉,牡丹尤为最多,红的,粉的,黄的,橙的……颜色各异,千姿百态。   秦若九看着这些美丽的花朵,犹如女子绽放的笑颜,美丽而灿烂。她微微闭上眼,感受着花儿所散发的芬芳的气息。不错,站在御花园里,满是自由与生机的味道。哪怕再低落的心,到了此处,也会令人流连忘返。   接下来,停留了片刻的秦若九,又随绿儿等人朝往面的石亭走去,一种上精心种植的美丽花朵,迎风招展,将她们,拥簇其中。枝条交疏,绿叶圆润,每一朵花儿,都傲然的挺起腰枝,自信的展现自己的绝代风华。   她心中的不安,经过一番游玩,刚刚纾解得差不多时。远处,突然走来一抹俏皮的女子身影。   原本就不擅与人交流,也不想在这紧要时刻出什么纰漏的秦若九,打算绕道离开。不料,女子却眼尖的发现了她的存在,当下领着一群婢奴宫女快速朝这边奔来。   秦若九一时想走,也无处可走。不错,人家都主动过来了,如果她转身离开,岂不显得太失礼仪?无奈之下,她只能硬着头皮,站在原地,静静打量来人。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贵妃赵苑然。   今日的她,穿得十分喜气,难得的粉色宫裳,衣服鲜而不艳,华而不俗。配上她的白皙肌肤,更有说不出的诱人。   当她看到秦若九时,笑意盈盈的说道:“哟,姐姐你也来赏花啊?真巧,想不到在这里能碰见你。”   说话时,她漆黑的瞳眸清澈见底又不失明媚,却另透着一股神秘,让人无法琢磨的神秘。那如柳般的秀眉,眉宇眼角满是甜甜的笑,水灵得能捏出水来,小巧精致的鼻子,如樱桃般轻薄如翼的小嘴,荡漾在精致无暇的脸上的笑颜,妩媚动人,集万千风情与一身,诱惑着人心,白皙的皮肤有两团淡淡的红晕,婴儿般的皮肤吹弹及破,刹是可爱 ,丝绸般墨色的秀发随意的飘散在腰间,身材纤细,蛮腰赢弱,显得楚楚动人,三千青丝撩了些许盘成发髻,其余垂在颈边,更衬那白质修长的脖子。   秦若九听罢,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淡漠道:“是啊,很巧,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你。”   比起秦若九的淡漠,赵苑然却丝毫不生疏的上前道:“姐姐,你今日满脸愁云,是否有心事啊?”   听到这里,秦若九脸色微微一脸,神情不自然的挪开,竟不如何回答。还好这时的绿儿机巧,顺便应了句:“今日正是我家娘娘月红之日,身子微微有些适,神情自然不好。”   赵苑然听罢,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淡淡点头道:“原来是这样啊。”   秦若九没有作声,却示意的点头。   赵苑然见气氛微微有些沉闷,于是不顾秦若九的意愿,径直拉住她的手道:“姐姐,近来,你的身子丰腴不少。想必,皇上没少好待姐姐吧?”   没想到对方会这样问的秦若九,娇颜有些赧然道:“贵妃娘娘哪的话,皇上对你我姐妹都一样,谈不上什么丰腴不丰腴。”说这句话时,秦若九嘴里只有谦然,并没有应有的清高和傲慢。   可赵苑然听在耳朵里,却显得格外讽刺,她略显不悦道:“那怎么能这样说呢,皇上对姐姐的好,宫中谁人不知?多少妃子美人都羡慕不已呢。”   “贵妃说笑了。”秦若九不着痕迹的松开手,不喜欢现在的赵苑然如此热切的一面,仿佛又让她看到了曾经那个心怀叵测的兰妃。   似乎看出了秦若九的疏远,赵苑然并不恼,而是顺其自然道:“姐姐难道还不信吗?别忘了那日,皇上可为了姐姐你,而将北奉交谊而来的福宁太子遣送回国。”这句话看似,赵苑然把秦若九说得多么的受君重视,受君宠爱。实则提醒她,要不是因为她这个女人,两国到现在就会友好交谊。要不是因为她这个女人,北奉福宁就不会受辱离开,更不会因此而想率兵攻打康庆。   如果两国开战,百姓生灵涂炭,乐土将变成战场,那就将全是秦若九所惹下的祸。   所谓,一石激起千层浪,也许就是这个道理。   秦若九自然知道赵苑然话中的严重之意,当下,脸色微微发白,娇躯轻轻一颤,竟有种摇摇欲坠的柔弱感。   她急急辩解道:“贵妃言重了,皇上之所以会遣送福宁太子离开,那并非因为我的原因。而是福宁太子蓄意害人,伤了九王爷。而皇上与王爷之间,兄弟情深,出于爱护之心,才勃然大怒,将他遣送回国。”   “是吗?”赵苑然薄唇微挑,虽没有明显的张扬动作,却可以听得出她话中的挑衅之意:“如果我未记错的话,当时在场的所有大臣,以及妹妹我,都看到了。皇上在听完姐姐受到福宁太子的轻薄后,那怒发冲冠的神情。以至于后来,竟不顾所有大臣的阻扰,便要剁下福宁太子的双手。”   听到这里,秦若九微微一骇。   剁下双手?这事,她怎么不知道?遣送福宁太子回国,不是因为他伤了康音才有所而为吗?   为何,赵苑然话中的意思,却是朝烈帝,一心为了自己呢?   秦若九震惊的心,刹那间茫然无比。她睁大水瞳,不可思议的望着赵苑然,一时间完全说不出话来。   这时的赵苑然,心中越发嫉妒,却又不能呈现出来,仍旧露出讨好的神色道:“好了,姐姐,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皇上这么宠你,我也为你感到高兴。”   “是吗?”秦若九苦涩一笑,黑纱下她紧咬红唇。明明感受不到对方的祝福之意,她却要挤出一个硬笑。这就是深处后宫的无奈之处,面对任何人,都要学会笑里藏刀。这种日子,让她觉得害怕,她不想在这种口蜜腹剑的地方生存,因为太过于伪装和防备,真的很累。   “是啊,不过,姐姐,今晚皇上会去你哪里吗?”赵苑然,突然用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望着她,水眸中充满了探索之意。   秦若九微微一怔,一时间摸不清她话中的意思,只能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皇上最近公务繁忙,每日来看我也只是匆匆一瞥,很少逗留。”   听到每日匆匆一瞥,赵苑然眼里明显闪过一抹转瞬即逝的幽怨之色。   呵呵,好一个匆匆一暼。她可曾知道,皇上,已经一个月没来看她了。   而对于她,再忙也会抽空前往。同样身为他的女人,且自认为姿色胜她数倍,赵苑然听了,心中能甘吗?   望着赵苑然突然不语的神情,秦若九似乎已经察觉到刚刚那句话的不对之处,为免让对方难过,她连忙补了一句:“皇上也只是一时兴起留在我这里,待那天厌了,自然就成了贵妃娘娘那里的常客。”   “是吗?”这次,换赵苑然凄冷的反问。   秦若九看着她的表情,却默然无语。是啊,这些自欺欺人的话,有时候并不会起到安慰作用,反而会让人更生厌恶。所以,她还是选择不说的好。   “姐姐,我们先不说皇上了,说说你今晚吧,今晚你会去哪里游玩吗?”赵苑然一扫方才的阴霾,突然转变成一张如花笑颜,满是讨好的询问道。   秦若九看着他转换如此之快的神情,心中微微赞叹,怔了怔道:“今天晚上……”她突然想起,要与康音离开的事情, 当下,脸色微微一沉,有些不自然的盯着地面道:“晚上……我……”   “怎么了姐姐?有什么话,不方便启齿?还是说,真有难言之隐?”   秦若九抬眸,望着对方微挑的水眸,充满了猜探与狐疑。她心中本能的“咯噔——”一跳,水眸悠转,心中暗忖,难道赵苑然已经知道了些什么?否则,为何会问她这样的话?   就在她不知如何回答之际,绿儿却一脸坦然的说道:“贵妃娘娘,我们娘娘今天来了月红,身体不适,哪也去不了。肯定会好好在凤仪宫待一整晚的。”   “是吗?”对方显然因秦若九拖了半天不答,感到有些怀疑。   这时,秦若九恢复正色,一脸冷然的问道:“妹妹问我这些,是有何事吗?”   这次,换赵苑然脸色有些难看了。不过,相比较秦若九的生涩,她很快就用假笑掩饰过去:“没有,就是最近身体不适,也盼不到姐姐来看我。所以想晚上去姐姐那里多坐会,姐姐现在身体不适,我就不去了。”   听到去“坐会”那几个字时,秦若九心都要跳出来了。不过还好,最后一句,她说不去了,她才微微安心。   但是,到了此刻,她心中也不得不敲起警钟。因为从赵苑然那几句话里,她总感觉到了不同寻常。可是,哪里不同寻常,她又总觉不知。   难道她知道了自己与康音要离开的事?想想,又觉得并不可能。他们的计划如此保密,除了绿儿和燕儿小环,以及自己与康音以外,并无旁人知道。就算是她身边的人要报信,可是昨晚到现在,她们都陪在自己身边,根本没有离开的机会。   最终只能得出一个答案,也许只是碰巧罢了,想到要走,是她太疑神疑鬼了。   疑虑解除后,秦若九只是微微浅笑,那种笑没有太多感情,只是一种礼貌的笑。   她说:“那贵妃应该多保重才是。今晚皇上若来看我,我会告诉皇上,让皇上来探望贵妃娘娘的。”   听到这里,赵苑然眼露一抹狂热的喜色,朗然道:“真的吗?”   “真的!”秦若九定定的回答。由此也可以从赵苑然的眼里看出,对于皇上,她是多么期待。   也是,后宫三千佳丽,谁不期盼皇上的临幸?她身为后宫之首的皇后,终究也是俗人一个。心中颇凉,因为,她也同她样一样,渴求皇上的爱。只可惜,帝王的情爱少得可怜,少少的一点,却要让多少人来争?         第105章 ☆、第106章   和赵苑然聊完的时候,天色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暗了下来。   大家各怀心事的匆匆告别完以后,便往相反的方向离开。   燕儿和小环等人,紧跟秦若九身后,这时绿儿却出声道:“娘娘,贵妃娘娘不知又要打什么算盘,从她的话语里我总觉得,暗藏玄机,令人有那么些不安。”   这种感觉,也许不仅是绿儿,而是在场所有人都略有所感。   赵苑然却温婉笑道:“倒也无妨,反正,过了今日,就算她有何心机,也断然不能使在我们身上。”   对于秦若九来说,赵苑然今天的那席话,虽然让她有些惊涛骇浪,但仔细想想,也是因为与她相遇,她才消除了心中的忐忑。不至于紧张得,干什么才好。   绿儿等人听罢,也觉得有理,纷纷点点头称是。   ……………。   回到凤仪宫的时候,秦若九脸上已经充满了疲倦之色。是啊,担惊受怕了一天,真正惊心动魄的时刻来了,她显得越发紧张与不安。   推开房门那一刻,一个转身,且一张冷俊且刚毅的尊贵容颜,陡然呈现在了主仆四人的眼前。   不知是因为心虚,还是因为朝烈帝的突然出现,使致四人皆吓了一跳。脸色,均为不安,眸光连直视的勇气都没有,直接落在地面。   毕竟身为皇后的秦若九,却不敢逃避的抬起眸,一脸惊然的轻唤一声:“皇上。”   朝烈帝一身金色的龙袍,从帷幕中走了过来,带来一股沁凉的微风,蒙蒙的白雾随之四散而去,清晰的凸现出帷幕后那名英挺男子如雕画一样线条粗硬的侧面,他的脸是那样的冷峻而优雅的,满头乌黑柔韧的长发松松的以一根缀满碎宝石的发带系住,顺其自然的搭在光洁的肩膀上,不远处烛灯的微光照在他裸露的肌肤上,反射出类似黄金的色泽,而他的人,也就像一尊自异域流传而来的黄金酒爵,尊贵和野性如此奇异的交织在一起,典雅彰显,妖异暗涌,不动声色的夺走了所有的目光。   朝烈帝不知为何,自己的出现,会让四个人脸色变得如此奇异。   但他也未问,只是淡然而沉稳的颌道,朗然道:“怎么?吓着了?”   秦若九清澈的双眸定定的瞅着他,随后,转过身,对着绿儿等人轻声道:“你们先退下。”语气中,有着淡淡的忧虑与紧张。   绿儿等人知道,娘娘是不想这么多人在场,以免暴露了什么。当下,就点点头,异常柔顺的退下。   待她们走后,秦若九的目光渐渐收回,微微定了定神,缓步走到朝烈帝的身畔道:“皇上在此候了多时吧?都怪臣妾因贪恋园中美色,所以姗姗来迟,怠慢了皇上,还请皇上恕罪。”   听着她生疏而有礼的话语,朝烈帝倏地抓住她的手,邪气一笑,眼底有着淡淡的诧异道:“怎么,才一天不见,九儿你语气为何如此奇怪?朕又不曾怪你,你却这般殷勤的请罪,是不是做了愧对朕的事情啊?”   闻言,秦若九下意识的退后一步,立即秉住呼吸,紧咬下唇,半晌才使自己显得自然一些。   她道:“皇上多想,臣妾只是觉得于心不安,不该让皇上多等 。”   见她如此反应,朝烈帝原先的疑惑,瞬间消散道:“无妨,朕不怪你。也难过,整天在凤仪宫里迟早会被闷坏,不如出去走走。反朕这些日子政务繁忙,也抽不出时间陪你。”   此刻,这番话,让秦若九心中掀起一阵涟漪。黑纱下,她咬了咬唇,清秀的小脸上一片自责,水眸不敢去看他。不错,朝烈帝对他真的很好,不可否认的好。   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是这般的在意她,而她,却要背着他,跟他最宠爱的弟弟逃亡以及远离他。想到,一时间这个冷毅的君王,如果得知,他身边最近的两个,同时背叛他,她此时竟有些于心不忍。   深深的吸了口气,锥心过之痛以后,秦若九明眸直直的看着他:“皇上,臣妾,在你的心中很重要吗?”   “你是皇后,朕的皇后,当然重要。少了你,谁来辅佐朕的大业?”说到这里,朝烈帝收起森冷的气息,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宽大的手掌抚摸着她白皙的额颊:“怎么了?突然这样问?”说完邪肆一笑。   秦若九望着他略带深意的柔泽微笑,似要沉沦。怔怔的盯着他,那黑洞般的眸子,仿佛能洞悉一切,令她在不安的同时,又那样的不舍。   突然,朝烈帝面色一变,眸光暗沉,语气愤怒的低吼:“看着为,你为什么这样问,是不是你喜欢上别人了?是九弟吗?”   听到这里,秦若九猛然一惊,美艳的水眸掠过一丝惊慌,忙低下头:“皇上,臣妾的心里,只有你!”确实,她的心里,一直装着这个男人。装着他对自己的体贴,温柔,甚至冷酷,与霸道。他就如冰与火般的存在,时而可以将她冰冷残忍得像坠入地狱。时而,他那火热的深情,又像大海一样包裹着她。让她窒息得如痴如醉,永生不愿醒来。   只可惜,她再怎么深爱这个男人,但是她始终觉得自己爱不起。同时,也承受不起他对自己的感情。   他总是那样烈,像酒一样。有时能让人甘之如饴,醉在其中。有时又可引火烧身,伤得血肉模糊。   他的情,让人刺激的同时,又会惊心动魄。不错,也许很多女人都愿沉沦在这种感觉里,但她秦若九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她不愿轰轰烈烈,不愿闪电雷鸣。她追求的只是平平淡淡,细水长流。正所谓,愿得一人心,白首不想离。而她,始终不是他的唯一。也不是,他最想要的那个人。   再说,过了今晚,她们就再也没有关系了。她也不必再去费神,伤神与害怕什么了。   听着她轻若蚊蝇的声音,朝烈帝的嘴角,却不由自主的勾起一抹冷漠邪魅的笑意。   下一秒,他大掌上前,一把将她搂入怀中,微微冒着青涩胡渣的下巴,深深坦入她的颈窝。语气略显沙哑且性感的说道:“朕相信你的话,不过,你也要听话,不要刻竟去见九弟,因为朕,会吃醋。”   听着他的话,感觉着他胸前的温情。那些霸道的话语,就像针一样划过秦若九的胸膛。   明明很幸福的话,为何听着却那么的酸涩?   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好无用,竟然退却了。找不到一个合理的选择,眼前的这个男人,她该背弃他吗?   为何现在的他,却像一个孩子?一个得到心爱之物,却舍不得转让给别人触碰一下的霸气孩子呢?   从前那个冷酷无情,刚毅如铁的残忍男儿去了哪里?为何他要在这个时候,对她这般贴,这般温柔?   她的心,阵阵抽痛,却又无可奈何。因为,眼前,她已经没有选择的路了。   走……只能是最好的决择。         第106章 ☆、第107章   朝烈帝来了没多久,便说饿了,他像孩子一样依恋的趴在秦若九的肩头,声音满是疲惫的说,一天都没用膳,这么早赶来,就想偿偿她的厨艺。   秦若九听了,又好气又好疼惜的娇嗔:“你每天如此繁忙,还不按时用膳,这不是有意拖坏自己的身子?”   朝烈帝却坏坏一笑,邪魅的黑瞳,勾起一抹幸福之色道:“朕还不想吃你亲手做的,所以才忍了一天。”   闻言,秦若九心中堵得满满的,又些幸福,却又有些难受。幸福的是,他会这样喜欢自己做的菜。难受的是,过了今晚,以后也许就再也没这个机会了。   望着怔忡中的秦若九,久久不语,朝烈帝在她耳畔,轻轻呵着气,一脸关怀的问道:“怎么了?”   “没……没什么……”秦若九只觉得全身微微发痒,一阵酥麻的感觉窜遍全身。继而,红了脸,算算时辰。现在还早,康音书信中相约的时间,是夜半子时。到了那个时候,夜深人静,正是离开的好时机。   既然他想吃自己做的菜,那么现在刚好可以把最后一点时间留来给他,这也算是,自己对他最后的补偿。   想到这里,秦若九微微抬眸,对方却突然爱怜的朝她额头一吻。   这时,她娇颜“刷——”的红了,侧头看着那张放大的俊脸,内心涨满了浓浓的柔情。   他也深情的凝视着她,冷峻瘦削的脸上线条更硬了,眼底下还有淡淡的阴影,下巴上有新生的胡茬。看来他这几天的确很累,每晚和她在一起,都会要她。多日来都不曾好好睡一觉,此时怪不得他会一直这样靠着自己。   看到这里,秦若九再也不忍 ,怜惜地在他唇上落下一个轻吻,小心翼翼地拿开他的手,便从她臂弯里走了出来,准备去为他做点吃的。   “你又要逃离我了吗?”耳畔,突然响起朝烈帝低沉的声音,蕴藏着淡淡的失望和落寞,让准备离开的秦若九背影一僵。当下,她有些无奈的侧过身,朝他心疼一笑:“皇上,这是怎么了,我只是为你做膳,你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就好。”   朝烈帝这才叹了口气,双眸紧紧的锁住她,声音低沉暗哑,轻轻点头道:“去吧,朕只是觉得,越累的时候,越想有个人在身边…。。”语气,有着浓浓的眷恋与不舍。   秦若九站在原地一怔,脸上明明是在微笑,眼眶却有些模糊。她想说,对不起,她不是那个能在他累时陪在他身边的人。   ……………。   饭菜上桌的时候,朝烈帝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他侧脸对着自己,睫毛长长的覆盖下来,那张冷毅的俊颜在梦中,显得柔和了几分。静静的安睡在那里,看起来既性感又慵懒。   看到这里的秦若九,心微微揪了一下,心疼的伸手抚摸他的清瘦的俊脸,柔声道:“皇上,皇上……”   朝烈帝在她的呼唤中,微微醒了过来,脸上挂着疲惫的睡意,一脸朦胧的望着秦若九。   朦胧中的她,脸上挂着淡淡的笑,眼中却有着淡淡的晶莹,仿佛抚去了黑纱的脸,带着风华绝代的美,正雅然的凛望着他。那种感觉,很柔和,很温馨。让人想一把抓住,却又害怕一伸手,就打破了这份恬静的美。   他咧开嘴,痴痴一笑,黝黑的黑瞳眯成一条缝道:“九儿,你来了?你来朕的梦中了?”   秦若九被他这样模逗乐了,当下抚上他的大掌,将她握在心手道:“皇上,起来用膳了,不要说胡话。”   经她这样一喊,朝烈帝才彻底清醒过来。站起身,努力的嗅了嗅桌上的菜香,脸上洋溢着一抹狂妄的笑意道:“九儿,这么快就做好了吗?”   秦若九温柔的点点头道:“是啊,怕皇上饿着,只是随意炒了几个小菜。”其实,她也怕时间不够。   这时,朝烈帝立即拉着她,朝桌畔坐下。然后提起筷子竟像孩子般迫不及待的品偿起来。   秦若九看在心中,很是满足。是啊,这才是她需要的那种感情与爱,温馨平凡,却又泛一种朴素的真实。   离开,未偿不好,只是有了这一刻,她就没有遗憾了。   平日那个至高无尚,威风凛凛,不可一世的康庆皇帝,竟然也有如此平凡的一面,也会对着她随意炒弄了几个小菜,吃得如此香甜。也许换谁,也会觉得匪夷所思。   他果真是饿坏了,提筷之后,就不曾停下来。眼看,玉盘中的菜膳已经被挟得凌乱杂散,但他仍吃得不亦乐乎。   口中还津津乐道的说:“至从母后死后,朕就不曾再吃到这样可口的饭菜了。况且,朕身边的女人,也没有谁肯为朕下厨了。”   这话,听得秦若九微微难受,她酸涩的安慰他道:“其实只要皇上一句话, 会有很多人愿意的。”   朝烈帝听罢,却突然放下筷子,抬起头,寒澈的双眸悠然的遥望星空,沉声道:“如果只是刻意迎奉与取悦朕,朕宁可饿死也不吃。”   秦若九被他如此模样,吓了一跳,脸色略白的说:“皇上,其实,不是每个人都是你想的那样。如果,你试着接受,你会发现,你身边的许多人,是想真心对你好。只是你……”太冷漠,太敏锐,太刚愎自用,始终认为每个人对待你的好,都是另有所图,或是心机所在。   不过…。。。也许,生在皇室中的孩子,注定就是如此。虽然他们从小在荣华富贵,百依百顺的环境中长大。但是亲人之间的阴谋算计,居心叵测,虎视眈眈,手足之残,却让他们早已对人失去了坦诚之心。有的只是防备,与猜忌。毕竟,从小,他们是连最亲的人也不敢轻易相信。何况,是他们这些外人呢?   “好了,朕吃饱了。”   朝烈帝脸上呈现出厌倦之色,似乎并不想再听下去。   秦若九只好住嘴,无法多说,轻叹一声,望着刚刚还兴致高涨,此刻却索然无味的朝烈帝,淡声道:“皇上,再吃一点吧!”这是她最后一次为他下厨了,她只想他吃得开心,想把他最后满足的模样记在脑海。从此以后,便陌路天涯。   不曾料到,他语气颇恼的说:“朕的话,你听不懂吗?”   听着他语气里蕴藏着淡淡的怒气,秦若九只能噤声,埋头不语,慌乱的收拾起桌上的残局。   可惜,刚握住手中的碗快,却被某人冷冷的抓住手腕。   她抬眸,迎上他怒气未消,略带炙热的目光。   他有些害怕的想要将手抽回,他却将她握得更紧道:“让下人收拾就好,朕现在要你陪我。”   “现在?”秦若九惊呼一声。   “不错,现在!”   秦若九忧忡的朝窗外一凛,天色,已经黑下来了。   下一秒,在她意识还未清醒之际,已被某人拉入怀中。   对方眼里充满着情欲之色道:“不知为何,朕就想抱着你,总感觉你好像会随时离开一样。”   秦若九被他这话,吓了一跳,连忙睑下水眸,掩饰眼中的慌乱道:“皇上说什么,臣妾听不懂。”   “朕现在想要你,好吗?”强忍住情欲的翻腾,朝烈帝的手,已经渐渐的从她的腰际,滑过她的衣襟。   秦若九没料到他会在这个时候想“要”自己,当下一慌,连忙用手将衣襟捂住,脸色微白道:“皇上,你的身子……”   话没说完,对方如雷阵雨般的唇便火热的落了下来。   秦若九只觉脑海一阵空白,思绪浑乱不堪。直到对方的大掌已经滑入衣襟,轻抚着她高挺的双胸,她才恍然回神。   他要她,一般来说,根本就不容她的同意。而她,知道,自己就算拒绝,也是毫不用处。   只是,今晚,他会留在这里吗?   子时虽早,可是与自己……欢好过后,累在这里,那康音的计划岂不是……   想到这里,秦若九已经心乱如麻,下一步,根本不知如何走下去。   然而,已经等不得她多想的朝烈帝,似乎将他隐忍多时的欲望突然爆发出来,他伸手扣住秦若九的后脑,急切而狂热地吻她。   “皇上…。。不要……”秦若九想用月红来抵挡他的冲动,可是转念一想,他把自己来月红的日子,记得比她还清楚。到现在,连她都不知道,他为何会知道自己这些私密的事情。   朝烈帝竭力忍住回应她的呼唤,深深地吸气:“不要让朕扫兴好吗?嗯?”   说罢,他伸出手捧住她的脸,手指轻轻的沿着她的额颊,落在黑纱遮盖住的唇上,继而,又缓缓地在她雪白隐动着青色血管的颈项移动。   “皇上,今晚不要好吗?臣妾不舒服。。。。。。”   “嗯?是吗?九儿,朕会让你舒服的,不要再拒绝朕!”说着,朝烈帝那蓄满深情的眼神对上她清澈明亮的双眸。那是一种霸道的索要,与不可抗拒的柔情。   “皇上……”秦若九水眸充满无奈,却又难抵他的缠绵与呢喃。   “我要你,朕这一刻只想要你。。。。。。。”他再无法忍耐,俯首攫取那令他朝思暮想的樱唇,把这一天所有的压抑和相思欲狂全数传达给她,热切的深吻她,与她的唇舌纠缠,沉溺在她甜蜜的气息中。   是的,这一天的不安,让他总觉得自己要失去她,所以,他才会不顾一切的想要她。想要把她融入到自己的体内,真真切切的拥有她,这样,他才不会觉得空虚,觉得她会离开。   他的情感来得激狂且猛烈,强壮的臂膀将她拥得好紧,秦若九只能无助地抓住他的衣襟,任由他用火热的唇吞噬她的呼息。是的,这一刻,她也迷乱了。   爱与恨,也许就在瞬间,使人迷离,让人分不清。她再也无法保持清醒,只能这样随他任性下去。   这时,秦若九已经感觉他的唇沿着她的颈项而下,扯开她的衣襟,“嘶啦。。。。。。嘶啦。。。。。。”几声,身上的衣裙被他撕碎扔在地上,连肚兜也没有幸免。   她水眸离迷的睁开,满是无奈与痴迷,同时亦伸出微微颤动的双手,抱住他,心情紧张地摸索着想去解他的衣衫。   朝烈帝像似受到邀请一般,心中一势,立即直起身子,暗哑着声音道,“九儿。。。。。。。”   秦若九抬起明媚的双眸瞅着他,玉臂倏地环上他的颈项,渴切地堵住他的口,把她压抑在内心的愧疚与不安,完全释放在这一吻中。   朝烈帝再也忍不住迅速除去了自己身上的衣衫,将她的脚勾环住臀际,深深埋进她的体内,用吻吞噬了她的呻Y。   耳际厮磨,缱绻缠绵,满室春光旖旎。   他不住的来回抽C,狠狠的没入,将她融为一体。听着她的喘息,他胸腔洋溢着从未有的快感。   事后,秦若九无力的窝在他怀里,轻轻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声。   幸福,应该就是这滋味吧?可是,又能维持多久呢?真怕它转瞬即逝。不过,还真是如此。   “很累吗?快睡吧!”朝烈帝瞅着她略微疲惫的脸颊,柔声低语:“朕会一起在你身边的。”   “皇上难道今晚不走吗?!”秦若九舒服的枕在他的臂弯里,脸上却陡然一惊,水眸闪过一抹异样的难看。   “你要朕去哪?”朝烈帝 久久凝视着臂弯中的可人儿,黑瞳泛着满足的笑意。   秦若九悬着的心,犹如被人灌了铅,当下哑然道:“难道,今晚皇上,不用处理公务?”按理说,康音会选择在今晚离开,那说明他有万全的把握。因为那是那样慎重而心细的人。就算是赌,他也会用八成把握去赌,他不会轻易弄掉自己或她的性命去赌。   所以,她一直认为,他已经计划准了,朝烈帝不会在今晚入寝凤仪宫的情况下,所以才要带着她一同离开。   可是,朝烈帝现在却迟迟不走,还要入睡此处,那结果会是怎样?   突然,朝烈帝冷然一笑,将怀中的秦若九抱得更紧一些道:“经你说,朕还想起来了。 其实,朕今晚是该去参加太师刘原儿子刘青的喜宴的,可是朕却没去。”说到这里,朝烈帝凌利的黑眸,闪过一抹狡猾的得意。   秦若九看得心中七上八下,也许这就是作贼心态,她从未如此紧张的望着他道:“皇上为何没去。”   “因为刘原那老匹夫,仗着自己是三朝元老,经常在朝中倚老卖老。这次,就是由他最先提出,让朕主动向北奉示好的折子,继而又煽动不少大臣来上奏。哼,在他眼里,朕似乎还不足以有先帝的威慑力。屡次忤逆朕也罢了,这次,朕不给这老匹夫一点教训,朕还是这个一言九鼎的皇上吗?”   听罢,秦若九微微一颤,用细微的声音道:“皇上,不去参加刘青的喜宴,就是要报复刘原吗?”   对方神色狠狠一凛,有着平日少有的阴鸷与坚定道:“不错,老匹夫让朕赐婚,还当众要朕为他儿子主婚,朕凭什么要由他来摆布?他儿子想风光娶妻是吗?那朕偏要让他这次颜面殆尽。”   “颜面殆尽?”秦若九一声惊呼。   却让朝烈帝眼瞳中闪过一丝快意:“不错,刘原那老小子一定以为朕会前去,所以把这个消息散遍了整个朝堂。到时候所有大臣都去祝贺,朕却不到现场。到时候,刘原那老匹夫,少不了落人笑柄。以他那积极注重严颜与威仪的个性,不羞窘之致死才怪。”   “……。”秦若九听罢,莫然无语。她终于知道康音为什么会选择在今天带她离开。原来,他误以为朝烈帝会在今日为刘太师的儿子刘青主持婚礼,想以要带她远走高飞。   但他却没想到,这一切不过是朝烈帝用来对付刘原时,所唱的空城计罢了。   他们太疏忽了,根本就没想到这一点。只是,这也怨不得谁,只能说,他们无法摸清朝烈帝乖张的脾气与秉性。他做事风格,全凭一己喜好。任谁,恐怕也难以琢磨。   就连刘原与这个少帝处事已经如此之久,恐怕也没料到,他会缺席不到。   是啊,他可是三朝元老,又得先帝垂爱,现在在朝中可是声望最高的老臣。他原以为,无论如何,以自己的声望与对朝堂做出的贡献,再怎么样,皇上也会卖他几分面子。可惜了,朝烈帝就是朝烈帝,别说一个刘原,就算是天皇老子,他只要不喜,照样不会放在眼里。         第107章 ☆、第108章   就在秦若九漠然无语之际,朝烈帝宽厚的双臂却将她紧紧搂入怀中,一脸亲昵的贴上去问道:“怎么了?”   秦若九抬起头,慌忙拭擦脸上的泪水,微异道:“没…。。。没事。”她岂能告诉他,她心中此刻的担忧与害怕?再过一个时辰,康音的人马就要过来接她了,到时候……   秦若九不敢往下想去,这一次,老天注定要让他们三人之间,呈现出这样的结局吗?   朝烈帝看着她脸上露出的难看之色,黑眸一沉,谨慎道:“你怎么了,为何如此不安?”   见朝烈帝的话里,隐约有探索之意,不敢让他发现的秦若九,眉头一拧,慌乱掩饰:“没有,臣妾只是想到,福宁太子的事了,要不是臣妾,也许……”今日落过御花苑时,赵苑然的话,到现在还历历在目。   闻言,朝烈帝眉头紧蹙,冷冷道:“不管你的事,以后不必再提!”   秦若九眸光一闪,淡淡道:“臣妾明白了。”   “睡吧!”语罢,朝烈帝倾身欲要躺下,秦若九脸色却渐渐发白,神情忐忑的摇摇了头,害怕的瞪大水眸。   朝烈帝见状,眉头皱成一团,低声道:“九儿,你到底怎么了?”   秦若九淡然的瞥下目,不敢看那双锐利似剑的眼睛:“臣身只是睡不着,皇上,可以起来陪臣身走走吗?”说罢,她清亮如辰星的眸子,充满期盼与忧忡的望着他。   朝烈帝诧异道:“睡不着?”   望着对方那锐利的目光,以及有些冰冷的眼神,秦若九的心中更是慌乱,胸膛只觉得一股难以纾发的闷气堵住,她悬到了胆边的心,不敢放下,舌头轻轻颤道:“皇上我…。。我……”她支支吾吾,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来。   就在朝烈帝略生怀疑之际,门外却陡然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秦若九感觉这一刻,自己心都要跳出来了。虽然按约定的时间,康音还要晚一个时辰才来。但是,也不排除,他为了早些离开,所以提前做了准备。   这时,她紧盯着门外,水眸满是惊恐,脸色发青,面色发白目茫然无见,色若死灰。轻颤的手指告诉她,仿佛门外就是一个巨大的灾难,而且立马就会发生。   朝烈帝眯起的黑瞳,似乎已经注意到了她的不安之举。当下,他微微颔首,眸光寒厉,冷冷道:“门外是何人?”他到要知道,门外究竟是什么, 会让他的皇后,吓成这样。   然而,门外的人听到这个声音以后,显然是有些诚惶诚恐,怔忡片刻,那道黑影慌忙跪下,低头道:“奴婢参见皇上。”   “你是谁?敢在这个时候扰朕清梦。”朝烈帝说罢,冷哼一声,眸中掠过一道杀气,明明是轻柔的语气,却显得异常阴森。   门外的小宫婢显然吓坏了,黑影在门外微颤,声音也慌乱不安的说:“奴婢是……”   秦若九感觉自己似乎生病了一般,嗓子干哑得难受。她不敢出声,却怕对方说出不该说的话来。   这时,那小宫婢却说:“奴婢是……是清仪殿贵妃娘娘的贴身婢女,左儿。”   听到这几个字,秦若九悬着的心,陡然落了下来。苍白的脸色,稍微恢复了常然。   “清仪殿?”   外面的小宫婢连忙叩头道:“皇上,贵妃最近病了,骨子虚得厉害,所以请皇上移驾看看。主子想见你一面,所以就差左儿过来了。左儿在这里斗胆求求皇上,去看看贵妃一眼吧!”   小丫头一边说,门外一边发出“咚咚——”的声音。显然她想用真诚感动朝烈帝,不惜用她的身体做赌注。   “贵妃病了?”朝烈帝深邃的眼眸里,展露阴暗慑人的眸光,声音冰寒刺骨。很显然,他有些质疑。   但然,秦若九也知道,这个名叫左儿的宫女,可能说了假话。毕竟,今儿下午的时候,她在御花苑中,看到赵苑然时,她还神采奕奕,欢喜异常。这么快,就说身子骨发虚,又病得厉害,可见一定有假。   不过假与不假,秦若九已经不会在乎了。因为这个小宫婢此次来请皇上,完全就是帮了她一个大忙。   赵苑然此刻的“病”,生得太是时候了。   就在朝烈帝神色阴冷,微显犹豫之际,秦若九神色有些哀哀凄凄的说道:“皇上,你去看看贵妃娘娘吧。”   朝烈帝眸子紧眯,目光凌厉的望着她,淡淡道:“你也要朕去看她?”   秦若点轻轻点头道:“贵妃是皇上的人,她那么深爱皇上,现在病了,一定想皇上去看看她。”   “可是……”   “今天我在花苑中不巧遇见贵妃,当时她的神色就非常难看。但是与我攀谈之间,我仍能感觉妹妹语气中对皇上的思念与牵挂。如果到了这个时候,皇上也不去看她,我想妹妹一定会很难过,到时候病情加重,我也会不安的。”秦若九对他说这些话时,眸子紧紧的望着他,显得非常真诚而难过。   朝烈帝被那水晶般的眸子盯得,心中一软,轻舒了口气,眸中布满复杂之色,沉声道:“朕其实想多陪陪你的,没想到贵妃她又……”说完,深深叹了口气,虽然没有明显答应,但也没有拒绝。   秦若九已经猜到了他的心思,心中微喜,神色却无波动的软声安慰:“皇上,你我来日方长,不需记挂这一时一分,且去看看贵妃妹妹,她比我更需要你!”   听罢,朝烈帝面容凝重,点头应道:“好吧,朕现在就更衣前去。”   语落,朝烈帝利落起身,迅速将褪去的衣衫,一件件拾了起来。   空气,还弥漫着他们欢爱过后的味道。   他背对着她,完全没有看到幕后那双留恋却充满痛苦的深情水眸。   她打量着那结实的双肩,浑厚的肩膀,那个可以让她依靠的地方,却又让她害怕的地方。   她默默的告诉自己,对不起,最后一次都欺骗了你。但是,这也不是她所愿意。   一切环配好了以后,他冷然的转过身,清冷的目光直视着她,浓眉紧蹙:“好好休息吧,如果不是太严重,朕就回来。”   秦若九痴恋的点点头,眼中泛起点点星光。最终,目送那抹刚毅俊朗的身影匆匆离开。   手,从被角滑过,还存留着他淡淡的余温。   再见了,她在心底,默默的对他告别。         第108章 ☆、第109章   朝烈帝随赵苑然的贴身婢女左儿走后不久,秦若九也匆匆穿好衣衫,快速下榻。   她连忙唤来绿儿和燕儿等人,屋内的烛灯,影影绰绰,就如她此刻动晃不安的心境一般。   那怕是黑纱罩面,可四周的清光,却恍若淡淡的光晕,萦绕绝美无铸的水瞳与娇额上。   她认真的盯着绿儿等人,淡声指挥,语气中有着从容不迫的淡定。   她说:“绿儿,你们快去把九王爷请来,告诉他得马上离开,皇上并没有参加刘原儿子的婚宴。虽然他去了清仪殿,但不能保证今晚他还会不会过来。”   她冷静而严肃的神情,让两个小丫头微微一怔。就在她欲要催促之际,绿儿却绽颜笑道:“娘娘,别急,方才皇上来的时候,我就已经看到。私下里,我已经去过九王爷那里了,按理说,九王爷就快来了。”   听到这里,秦若九焦躁的容颜,微微一喜道:“原来你已经告诉了九王爷?”   绿儿定定的点头。   她朝她投去赞赏的目光,还是绿儿心细,害她白白担心了这么久。   随即,她又正色道:“好了,马上准备,我们就要离开这里了。对了,动静不要太大。”   “放心吧,娘娘,我们都准备好了,只要九王爷一来,我们就可以走了。”   秦若九双眸隐隐透着复杂压抑的光芒,淡淡的打量了四周一眼,水眸陡然一挑,不妥的问道:“小环去哪里了?”   燕儿见娘娘神色紧张,连忙站出身来解释道:“娘娘别急小环可能是吃坏了肚子,刚刚她跟我说去趟茅厕。”   听罢,秦若九这才微微放心道。突然,门外窜来一阵异响,三人脸色同时沉了沉,犹如惊弓之鸟般的朝门外凛去。这时,大家的神经绷紧得如将离弦的箭,绿儿却朗声的说起话来:“娘娘,别怕,应该是九王爷来了。”说完,她连忙去开门。   果然,康音一改往常白衣袭人,身穿黑衣锦服,长头束在脑后,哪怕一身简单的衣着,却掩饰不住他那与生俱来的尊贵气质。他看到秦若九时,线条优美的的薄唇挽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黝黑的眼睛在月光下闪烁着浅金色的光芒,仿佛沾染了晨露般光彩潋滟。   秦若九看到是他,轻轻的松了口气道:“你来得正好。”   康音朝他点头道:“其实我早来,但我知道皇兄在,所以一直不曾出现。方才看到皇兄远去的身影,我才过来。”   闻言,秦若九脸色有些不自在的低了下去道:“难为你了。”他在暗处隐伏这么久,而她却在红帐暖绸之内……与他缠绵不休。   康音似乎看穿了她心底的想法,眼神飘着,幽幽地笑了,同时打破了这寂静无声的僵持。   他说:“不碍事,你也是身不由己。”   一时间,秦若九不知如何回答。面对那如此美玉般无瑕的笑颜,她只觉得心中的大石落下,下一步,该如何走,却茫无头绪。只能讪讪的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了?”   面对她的忧虑,他却淡然一笑。清俊的脸上只有一双眸子亮得像燃烧的火焰。那眸子里有着浓浓的思念和深情,秦若九看在眼里,的心隐隐作痛,他为了她不知吃了多少苦?而她真是太自私了,到现在,心里隐约还有那个人的影子。才两日不见,他就明显削瘦如此之多,是为了这次的逃亡吗?   他说:“马车快到了,我们现在就可以出去,然后直接上车,便可远离这里,从此逍遥红尘。”康音那低沉的声音似一丝线,细而轻柔。语落,他连忙从身后拿出一个包裹着的灰色披风,向前跨三步绕到她身侧。为她温柔搭上,末了恬淡的说了句:“晚上风大,披上吧,免得着凉。”   最后,他在她面前三步之远的地方站定,同时,又伸手持她脸颊上散落的发丝轻轻的撩开,嗓音低沉而温柔的说:“从今以后,就让我来照顾你吧!”   这时的她,心中百感交集,同时为他执着而单纯的眼神,微微受伤。   就在她要与他离去之际,燕儿却轻呼一声:“娘娘,先不要走,小环还没回来。”   听到燕儿的提醒,秦若九才陡然想起,是啊,小环还没回来。   当下,她有些失色的朝窗棂外一望,无边夜色,茫茫一片,除了偶有几处灰暗的烛灯闪烁,就再也看不到尽头。   她紧紧的蹙起秀眉,静静的凝望远处,红唇轻抿,眼中闪现出不安定之色。她说:“燕儿,你快去看看小环,让她快点,否则耽误了良时,我们都会有性命之忧。”   知道责任重大的燕儿,不敢有丝毫的怠慢,连忙忧忡的点了点头,便福了福身道:“好,娘娘,我这就去看看小环。”语落,转身就走。   绿儿神情也好不到哪去,不过为了安抚秦若九,她语气微柔道:“娘娘,放心吧,应该不会有事。”   秦若九虽然也是这样想,可是潜意识里,她还是感到不安。眼皮从康音进来,就一直跳个不停。   这时,康音倏地转身,一甩衣袖,大步走到床榻旁坐下,温润的双眸紧紧的瞅着她道:“若九,不必害怕,皇兄一时半会应该回不来。以贵妃的手段,皇兄恐怕要到明日。况且,这去清仪殿的路也不段,来回也要花上一些时间。”   “但愿如此。”秦若九轻叹一声,望着远处,摇曳迷离的烛影,心中再次浮升起淡淡惧意。   “绿儿,你先把东西带好,只要小环一回来,我们便可离开。”   “是,九王爷!”   康音回过头,深情款款的注视着秦若九,再次伸手拂开她额际散落的发丝,柔声道。“若九,你心中若是不安,就随我出去走走。外面的风很和煦,顺便看看她们回来没有。”   “好!”秦若九想也没想就答应了。毕竟,现在什么时候能引开她的注意就好,因为,她实在太担忧了,心中总是无法安定,无法坦然。   不错,在这命悬一线的时刻,她并非是担忧自己,而是这一群人紧系在她身上的安危。   就在二人刚推开门准步踏步那一刻,明明远去的绿儿,却又匆匆跑了回来,脸色发黑的说道:“不好了,不好了……”   “怎么了?”秦若九神色一慌,满脸忧虑的盯着欲哭无泪的燕儿。   燕儿紧张得有些结结巴巴,同时,双手不住乱指道:“那个……那个……小……小环不见了……”   “她去哪了?”秦若九顿时水眸一垂,有些颓然的退后一步。   “奴婢也不知道,反正,茅厕里没人!”   闻声赶来的绿儿见状,连忙将秦若九挽扶住:“娘娘,别急。天黑,那丫头可能走错了。”   “那怎么办啊?”燕儿再次急得跺脚,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秦若九脸色突然一沉,水眸定定的望着远处,深深的吸了口气道:“你们现在分头去找,马上把她找回来。”   “是,娘娘!”         第109章 ☆、第110章   夜晚,烛火摇曳,灯火幽明幽暗,远处的薄纱轻幔,随风飘荡。   朝烈帝手负在身后,迈着沉稳而坚挺的步子,紧紧跟着前面照路的左儿前行。   他俊挺的黑色身影在无边夜色中犹如一抹暗夜幽灵,带着一抹冷煞之气,仿佛是从地狱来的修罗。   高空,月亮升起,脚下的小路微明,迎面的冷风扑来。夹杂着淡淡的花香,朝烈帝抬首望向皎洁的夜空,极美的俊颜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愁绪。   脑海中,再次浮现出秦若九临走前那动荡不安的神情。敏锐的朝烈帝,总察觉今日有些不对。   当下,他突然停下脚步,长袖一挥,脸色在月光的半笼下,显得越发阴冷骇人。   前面的小宫婢似乎察觉到已经停下脚步来的朝烈帝,当下,转过身,瞥见对方那狂怒中夹杂着妒意的眸子正狠狠的盯着她,哪怕是如此柔和的月下,他俊美的容颜此时看起来也是有那么些的狰狞。   小宫婢顿时吓了一跳,手中的烛灯一颤,差点就滚落在地。   她像见了鬼般脸色苍白,颤颤巍巍的跪地道:“皇上……怎……怎么了……。”   朝烈帝冷冽的目光径直从她身上越过,转身朝凤仪宫方向望去。那怕是被层层阁楼相遮,他仍能轻易的发现一辆闪着幽光的马车,正急速朝那边行驶过去。隐约间,仿佛还能听见马儿的嘶鸣。   当下,朝烈帝的脸色陡然一变,手顿了顿,缓缓垂下,握手成拳,眸光微暗:“这个女人,要干什么?”   …………。   此话刚落,远处,一抹娇小的暗影就从另一条小径窜来。   那身影纤弱得就如墙上的壁影,让人觉得恍惚存在,却又不太真实。   直到那抹娇影发出喊声,他才确定,的确是个人朝他走来。   “皇上……。皇上……。”   “小环?”朝烈帝清冷的语气中,透露着不可思议的质疑。小环是他安插在秦若九身边的宫婢。至从她与九弟之间有些分不清,理不明的瓜葛后,他就一直让小环监视二人。   虽然,小环并没有抓到什么,多疑的他,仍怀疑二人之间,似有来往。   小环的脸,渐渐从黑暗中清晰。月光打在她的脸上,有着孩子般圆润的俊俏。由于她丝毫没有停歇的一路奔来,娇脸已经涨得通红,此刻喘着粗气的浅声说道:“皇上,不好了,娘娘她……”   “她怎样了?”朝烈帝眼一凛,绷紧而霸道的看着有些害怕的小环。   小环左顾右望,片刻才畏畏缩缩的埋下头道:“娘娘要走!”   “什么?”   就算看不到朝烈帝的脸,但敏锐的小环已经察觉到他平静表面下的汹涌暗涌,垂下眼帘,心直往下沉,声音也越来越小道:“娘娘要与九王爷私奔,奴婢昨天才得到消息,一直没机会告诉皇上,所以现在……。”   “你……”下一秒,朝烈帝的大掌猛地攫住柔弱的双肩:“他们人呢?!”   肩上传来阵阵痛意,小环惊得水眸聚泪,却不敢哭出声来,只能憋黑了脸道: “皇上饶命,娘娘她们应该还等着奴婢回去,所以并没有走。”   听罢,朝烈帝深吸了口气,试图平息自己内心的怒火,当下,脸色一沉,松开大掌,站起身来冷冷道:“马上带朕回去,朕到要看看这对奸夫淫F,要去哪里!”   已经完全吓得腿软的小环,哪还敢拒绝,当下忙不迭的点头道:“是…。。皇上……奴婢马上带你去……”   左儿听到皇上竟然要往回走,同样吓得失色,与小环一样瘫软的跪在地上道:“皇上,贵妃娘娘那边……”   “住口!”他回头一声暴喝,犹如龙卷风来袭。那红了的双眼,仿佛一头巨怒的狮子。只要稍有不慎,便会被他张口撕碎。   左儿吓得噤声,连大气都不敢出。眼下,只能眼巴巴的望着朝烈帝转身离开。同时,立马站起身来,满是惶恐的朝清仪殿赶去。   事情,总是发生得如此突然,每个人都无法料到。眼下,这个局面已经快要崩溃。大家,都在竭力想着办法,努力维持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   “娘娘,我找不到小环!”绿儿寻着凤仪宫各处转了个遍,最终又垂头丧气的绕了回来,脸色已经不如当初那般乐观,一脸忧沉的盯着秦若九。   秦若九与康音二人虽在站在殿外赏心,其实心中比谁都要焦急。   康音想立马带着秦若九脱离这里,远离皇兄的掌控。   而秦若九则背否了她们所有人的性命,当然更希望能马上安然离开,逃离这个事非之地。   这时,燕儿也匆匆赶了过来,用绿儿同样的脸色对着秦若九道:“娘娘,小环还没回来吗?我找不到她!”   听罢,秦若九与康音二人,面面相觑,水眸皆充满了愁思与忐忑。   “娘娘,拖不得了,我们走吧!”绿儿不是心狠,只是她懂得顾全大局。是的,总不能因为小环一个人,害了大家。她不怕死,可是娘娘和九王爷却不得有何差错。   燕儿也知道其中的危险,当下,也挺身出来劝道:“娘娘,走吧。小环,就由她自生自灭了。这次,并不是你不帮她,而是她自己……”   听了燕儿和绿儿的话,秦若九神情没有犹豫,只是垂下眼睑,轻声叹道“不行,如果我们走了,只留下小环,她一个人在宫中,必死无疑。我们岂能贪图一己之私,置她的生死不顾?”   康音也走过来,轻轻握住她的手,眼神由刚刚的忧忡,变得安定下来道:“你说得对,要走,大家一起,不能错过了谁。否则这一辈子,我们都会良心不安。离开这里,我们是想逃开束缚,若是舍弃了其中一个,我们又会被另一种枷锁困绕一生。如此一来,那又何必呢?”   秦若九抬眸,迎上他温润且体贴的目光,心中微微感动。他的话,的确很有道理。   他是那么的仁慈,策划了这么久的美好计划,明明就要实现,却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丫头,甘冒杀身之险。他,是善良的,善良有些傻,傻得又让人心疼。   “娘娘,可现在该怎么办啊?”绿儿也慌乱得走来走去,原本平坦的秀额,已经皱成川形。   秦若九也知道大家再也等不了了,眼下,她与康音视线交汇,彼此给对方一个安慰的眼神道:“我们一起找吧,一柱香的时间,无论找没找到,都来此处集合。”   “一柱香的时间?会不会太久?”绿儿隐约不安的问。   秦若九沉默了会,水眸有着难掩的坚定道:“只能这样了。”   “那好,我们快去找人!”燕儿也不想再耽误什么,说完就朝前边的长亭处转去。   康音不舍的望着她,最终后沉声道:“我往东边,你自己小心。”   “我会的!”秦若九定定的望着他,话刚落,她的水眸却陡然放大,隐晦的忧愁,蓦地完全惊惧的呈现在了脸上。她凛视着他的水眸,刹那间空洞而充满绝望,同时还隐含着极度的不可思议。   “怎么了?”康音见状,不祥的转过身。   “因为你们走不了了,哈哈……”   不错,朝烈帝回来了,他就站在暗夜深处,突然狂妄的大笑,良久,他收敛了笑容,怒意渐渐聚集眸底。         第110章 ☆、第111章   康音上前一步,黑瞳紧收,欲意将秦若九护在身后。   这一举动,看在朝烈帝的眼中,长袖下的手,微微一紧。眼中的妒意,像火一样燃烧。   秦若九借着月光,只是怔怔地看着他嘴角的冷笑,背脊莫名发寒。   气氛就在这一刻僵持,四周的空气,似乎凝固。所有人,都被这冷峻的气势,逼得快要窒息。   康音眉头拧紧,沉声喊道:“皇兄……”接下来的话,就如风一样消失无踪。因为,他知道再多说些什么,也是无济于事。但是,在这危要关头,他又希望他的呼唤,能唤起昔日的兄弟情谊。   只可惜,似乎并没有太大作用,因为朝烈帝站在原地,黑眸紧眯,面色铁青,十分难看,紧握双拳,手背的青筋隆起,良久才幽幽冷声道:“朕没有你这样诱拐兄嫂的无耻弟弟,朕不是你的皇兄!”   闻言,康音脸色倏地一沉,没有方才的敬愧之色,取而代之的是某种不顾一切的激狂。   秦若九隐约知道,他在想什么了。当下,她拉住他的袖,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冲动。   自己却上前一步,水眸怔怔的凛视着朝烈帝道:“皇上,这一切不怪九王爷,你惩罚,就惩罚我吧!”   然而,朝烈帝双手紧握在后的手已经暴出青筋,冷峻的而森冷的面颊微微抽动了下,他的心,此刻被火燃烧。他恨不得充上去,亲自杀了这两个一起欺骗了他的人。是的,他有多重视他们,此刻就有多恨他们。   但是,脑海里另一个声音却告诉他,冷静,冷静……康音,是他唯一的亲人,唯一的弟弟。而那个女人,昔日的面孔,也让他颤抖的握紧了拳头。   这时,朝烈帝的眼神如乌云密布,面容阴冷,竟然讽笑起来说道:“怎么?这么快就替他求饶了?半个时辰前,你可记得,你还在朕的胯下轻声吟叫,难道,那一切都是你装出来的吗?”最后一句,他在讽刺的同时,也加重了语气。那是质问与强夺,瞬间羞得秦若九无言以对。   她臊红的脸上,满是羞愧。她没想到,他会当众说出这样的话来。如果让她此刻去死,她决无怨言。可是,这话,就如刀子刮在她的脸上,正一层一层的拨她的皮,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朝烈帝的话,让康音眼中微微闪过一抹难过,随即低头瞅了身后的佳人,心底暗暗自责,都怪他,都怪他,让她当众如此难堪,看着她苍白无血色的脸孔,心微微刺痛了一下,抿了抿唇,有些愤怒的向朝烈帝说道:“皇兄,你要杀,就杀了我吧,她是我逼迫离开的,你不要再羞辱她和伤害她了。”   朝烈帝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用死威胁自己,就算曾经这个弟弟再怎么活得不快乐,他也会对自己保证,他要好好的活着,然后陪在他的身边,看着他治理江山,看着他扩建他的宏图霸业。可是,这一刻,他竟然为了这个女人甘愿领死,朝烈帝浑身一怔,黑眸紧紧盯着他,口中迸出冰寒之极的声音:“你说什么?” “皇兄,你杀了我吧,是我不该引诱兄嫂,是我的错,是我道德沦丧,就让这千古骂名,罪在我的身上吧!”   说这句话时,康音眸光一凛,大方的坦诚着,眼里充满了视死如归的淡漠与绝望。同时,不忘眷恋的凛视了秦若九一眼,眼中有着遗憾与不舍。   秦若九痛苦的摇了摇头道:“何必呢,你们是兄弟,他不可以杀你,要死的话,就让我来吧!”   见状,朝烈帝只是冷嗤一声,字字含冰:“你们以为,你们死了,朕就会轻易饶过你们吗?”   康音心中一慌,上前一步道:“皇兄,够了,你到底要怎么样?”   朝烈帝去黑眸如炬,咬牙切齿的叫道:“你们应该知道,朕最讨厌背叛,而你们却同时背叛了朕,你说,朕会怎么样?”   突然,康音温润的双眸,冰阴晦幽沉,眯眸质问道:“你恨我可以,但是你这么恨若九,是因为你喜欢上她了吗?”   如果换做是平常,他也许会为了这个女人,当众回答一个“是”字。因为在这期间,他已经不可否认对她的眷恋与痴迷。   可此刻,他竟要跟着别的男人,背着他离开。而且,还是在前一秒,正取悦着他,却想着另一个男人的情况下要离开。想到这里,他黝黑的眸子,如暗夜的狂豹,散发出嗜血的寒光道:“朕岂会喜欢这种朝三暮四的女人,在朕的眼底,她不过是暖床的工具罢了。”   “工具……”秦若九脸色有些憔悴的抬起头,水眸中,有着难掩的痛心与难过。   仿佛看到她此刻的神情,他会觉得异常痛快,当即,朗声长笑道:“不错,一个泄欲的工具,你认为会是什么呢?”   听罢,一身雪白素裙的秦若九,微微随风摇曳,黑纱在脸上,虚无飘渺的来回起浮,绝美的水眸中,洋溢着哀恸万分,周身散发出淡漠的火凉之气,手中袖袍处的白纱衣料,仿若雪花一样飘摇。   康音陡然一怒,黑眸中满是震惊,以及一种叫着怯懦的情绪在滋长,五脏六腑一片火焚般难受,大声反驳道:“皇兄,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她!”说到最后,他低下头,再想辩解什么,可是看到秦若九失魂落魄的水眸后,他嘴角变得异常苦涩,眼神因纠结而直往下沉。   “难道不是吗?取悦过朕以后,却要跟着你私离,难道不是一个朝三暮四的D妇吗?”他语词狠厉,字字见血,句句锥心。   康音再也忍不住,脸色暗沉,手已经挺进,阴沉地看着朝烈帝,仿佛极力忍耐似的冷冷道:“皇兄,不管怎样,不许你这么说她,无论你怎么对我都可以,但是她,你不可以!”   并不把康音的话放在眼里的朝烈帝,眼神渐渐聚拢,眼神似刀一样凌迟着他与她:“你认为,就凭你,完全可以保护她吗?只要朕一句话,你与她都如常中蚂蚁!” “够了!”秦若九再也听不下去了,眼中只有空洞与嘲讽。她抬起水眸盯着那张刚毅而冷峻的脸,眼神中满是隐痛,有些莫名道:“我终于知道自己在皇上心中的地位,是的,我不配为皇后,所以,皇上犯不着为我动怒。更犯不着,因为我,而伤了你们兄弟之情。如果,我死了,是不是,一切就结速了?”   说罢,她伸出手,水眸含着比月光还要忧伤的笑容,陡然拨下发髻上的银簪。月光照在那根精美无双的凤头簪,美得有些心悸,那尖尖的簪,迎着月光,散发出幽幽而眩目的冷光。   她退后数步,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下,抵在了她如像牙白的玉颈上。   陡然瞅见她眼里的泪,以及她手中的动作,朝烈帝认为自己那已经冰冷的心,却也禁不住浑身一震,紧握成拳的手蓦地僵住,深吸一口气,缓缓的又将手松开,神色复杂地看着她,连忙怒喝道:“你要干什么?”   回身之际,康音眼神深沉如水,害怕的摇着头,一脸惶恐道:“若九,不要乱来,放下它!” 她浅笑,不语,康音的话,置若未闻,只是死死的凛向朝烈帝道:“看着我死,你的仇恨是不是就会少一些,你的怒意,是不是就会散一些?”   “你……。”朝烈帝明显瞥见了她眼底的决绝,这个女人三翻两次在他面前求死,难道,跟着他,就那么的让她痛不欲生?宁愿结速她的生命,也要倔强的逃离他吗?   瞬间,他竟然害怕了,充满怒意的脸上,渐渐被无奈所取代,他冷着脸,冷然的说:“你若敢死,朕……”   他话未说完,却见她妖冶一笑,笑如芙蓉,美艳而勾人心魂,同时也带着一窜惊心动魄的举动。   她高举的银簪,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猛的朝她喉间一刺去。而知道此刻上前挽救已晚的朝烈帝,顺手就将康音强拽入怀,大掌猛的扼住他的喉间,一脸绝情与残忍的喝道:“你若敢死,他马上陪你!”   就这样一句话,和一个举动,却让秦若九的银簪在碰触到她喉间皮毛的地方,直接生硬的停了下来。   她陡然瞪大的水眸,满是不可思议的凛向朝烈帝。 他就是那样的扼住康音的喉,康音在他怀里如老鹰下的小鸡,丝毫无法动弹。他只是睁大黑瞳,像一个孩子般的哀求着她。哪怕没有说话,可是从他痛苦的神情可以看出,他不想看到她死。   秦若九微微一声喘息,蓦地瘫软在地。手中的银簪,也随主人的无力,而落在地面。   康音就这样看着她,将她疲倦而苍白的脸色收入眼底,闭上双眸,敛下心底的失落和自责,强压下心中的愧疚。         第111章 ☆、第112章   “还不快去,把皇后手中的利器拿开!”依旧胁持着康音的朝烈帝,夹杂着些许愠怒,朝身侧吓坏了的小环喝道。   小环听罢,水眸先是一阵迷茫,继而猛的点头应道:“是…。。是……奴婢这就去。”   说罢,小环眼里充满了愧疚,战战兢兢的走到秦若九的身边,随即颤抖的蹲下身,一把接过秦若九手中紧握的簪子,她不敢去看她的眼睛,只是把头埋得低低的,声音略带哭腕的说:“娘娘,是小环对不起你,是小环对不起你……”   秦若九没说话,就如死了般的凝望着夜空。心中再无疼痛,再无悲哀。   朝烈帝见小环已经拿走了秦若九手中的利器,却见她清灵的眸子,如死灰般的无神。陡然间,他的黑眸中盘踞着蚀心的痛楚,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凶狠的眼神,仿佛想将她折吃入腹。   他缓缓松开康音,用冰冷如骨的声音对她喝道:“过来!”   她回头,望着朝烈帝面色阴沉的目光紧紧盯着她,她知道,这一刻她再也逃不掉了。当下,起身,像失了魂的娃娃,如傀儡般的朝他走去。   脸上,无悲无喜,就如一具没有气息的尸体。月光罩在她的眸中,明亮易碎。洁白的额颊,泛着幽幽的光亮,隐约令人心惜。康音站在远处,心中紧紧揪疼。他,终究还是不能保护她。   就在秦若九刚踏出数步,头顶一阵风声袭来。   敏锐的朝烈帝循着风声望去,黑瞳微眯,不错,这股劲风并非自然,只要稍微习武之人,就会知道,那是有人在施展内力和轻功。   果然,在眨眼间,凤仪宫那层层高叠的楼兰上,那栩栩如生的飞凤欲要展飞的双翅旁,陡然出现一抹黑色的暗影。暗影一身夜行衣,脸蒙黑纱,只露出一双精光闪现的锋利瞳孔。他腰背长弓,手握利剑。明眼人一看便知,此人一定属于暗夜杀人类的刺客。   夜色朦胧,月光离迷。那黑影踩着楼沿,如跳蚤般来回腾跨,最终在一个视觉非常好的地方停下身子,迅速蹲身,陡然拔弓。其位置,却正好对准一路而来的秦若九。   看到这里,康音和朝烈帝二人同时深吸一口气,他冷洌的目光,先是投到康音的身上,目露寒光,欲言又止,一口闷气郁结在心头,欲吐不出,几次想发作,硬生生忍了下来。当下再也顾不了那么多的他,陡然大喝一声:“快走,有刺客。”   话语音,已经来不及了。秦若九慌乱的转过身时,却听得“嗖——”的一声,带着隐隐寒气,泛着幽幽冷光的锐利之物朝自己射来。   其实在这一刻,她可以本能的躲开。因为她并没有因为害怕,而软了腿脚。相反,她竟有些乐意这一刻的倒来。   至少,眼前看来,她并不是因为自己而一心求死,朝烈帝威胁她不能死。但是他却做不到,不让别人杀了她。既然老天也不想让她活,她还活着做甚?   她不动,风起,她衣衫如雪,袂袂飞舞。水眸轻轻一闭,脸色慢慢的苍白起来,额头上慢慢的沁出了汗珠。   知道自己这一刻就要死的秦若九,她的心有着从未有的释然和高兴,真的,她好高兴,脸上甚至还带着淡淡的笑容与期待。   就在利箭飞来的那一瞬间,朝烈袖只觉呼吸一窒,心宛如凌迟,血管中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冻结,眼前的景象,似要让他一步步险入痛苦的深渊,而她,明明在面临死亡,却只是伫立在一侧冷眼旁观,仿佛所有的痛苦与无奈都与她无关。   他大喝:“不要……。”   康音不动,凝视着她冰冷的表情,清澈温润的目光中,有抹痛楚一闪而过,他长吐了口气,想发出的声音,却迟迟出不了口,双脚愈发深重,继而跪在了地上。 是的,他明白,她一定不会让开,因为,她求死的决心从皇兄出现的那一刻起,就不曾停止。   等待……等待……她闭目一直等待……。瞬间的时间,为何突然如此漫长?   “扑哧——”的一声,那是箭插入肉中的感觉。   没有丝毫的疼痛,没有预期的难过。   可耳边,却依稀能听到一滴,二滴…。。血落在地面的声音。   周围,一片死寂,她能清楚的听到,众人抽气的声音。   难道距离死亡越近,就也不会知道痛疼的滋味吗?还是说,已经麻木到没有知觉?   秦若九陡然的睁大水眸,出现在眼前的是,小环痛苦的神情。她脸色苍白如纸,一手捂着自己被箭射中的胸口,嘴角挂着一丝乌黑的血渍,另一手还紧紧握住她的银簪。   就这样,她瞪大的水眸,没有一丝愧疚,没有一丝遗憾的倒在地上。   血汩汩的从她胸口流出,是黑色的,就如被施了巫法的乌藤,迅速蔓延增长。   秦若九张了张嘴,哑然的盯着小环,却半天发不出一丝声音来。她知道,这个丫头竟然在最关键的时候,以身相挡。   她……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几乎是颤抖的蹲下身,她不敢触碰小环的身体,她害怕只要她轻微一动,就会让她薄弱的生病,瞬间消失。   小环竭力的合了合嘴,扬起一丝苦涩而带着腥味的笑意。   一滴泪,适时的从眼梢滑落。   她说:“娘娘,你是除了我娘……娘以外,对……对小环……最好的人,小环不想离开娘娘……但是,小…。。小环对不起娘娘……小环只能一个人走……”   “小环——”听着她继继续续的话语,已及那还有许多话,却难以说出口的痛苦神情。秦若九再也压制不住内心的愤怒与痛苦,似发泄般的抱起她。   秦若九方才还如死灰失了魂的脸上,瞬间看到小环因自己而倒下,竟又转变成如此悲泣而痛苦的表情,这使朝烈帝看在眼里,浑身一怔,月光照在她的脸上,可以看到她伤心欲绝的眼角,还残留的泪痕。朝烈帝立马将心痛收起,恢复到冷若冰霜的表情,侧过头,朝那抹黑影凛去。随即在康音身畔冷喝道:“保护她。”   语落,朝烈帝跃身一起,就朝那抹黑影移去。   “小环,小环,你怎么样了?你说话啊!” 望着已经抽C着的小环,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她不敢去拔她胸口的利箭,可是,看到那腥红的鲜血瞬间喷出。。。。。。。蓦地,迷了她的眼。   她说:“娘娘……小……小环……。走了……你不要……不要轻易求死,就当替……替……小环活着……小环怕……怕死……。真的……。好……。怕……”语落,她满是血的双手,终于在颤抖中安静。   那睁大的水眸,透着痛苦与恐惧,也渐渐的在无声中,走向了平静。   是的,这一刻,她震惊的望着她,脑中一片空白,呆滞她看着满眼的鲜仁,狰狞得犹如一场噩梦。         第112章 ☆、第113章   望着悲痛万分的秦若九,以及已经死去了的小环。   康音心中亦十分难受,但此刻,他知道的最重要就是保护秦若九的安全。   比起其它,到了这一刻,他才算明白,只有她活着,安然的活着,才是他最希望看到的。   当下,他快步走到秦若九的身边,朝她柔声安慰道:“若九,人死不能复生,快起来,此处不安。”   “小环……不,不能放下小环!”秦若九嚎啕的哭着,水眸已经红肿不堪。本来她是一心求死,可是她却没有想到,小环会替她而死。如果当时,她若闪躲,小环也许就不会丢了性命。是她害死小环的,是她害的。她的心,怎能安然?怎能放下?尤其是小环临死前所说的话,她对死是那样的恐惧,那样的害怕,而她却……。。   知道这一刻再也无法用言语相劝的康音,只能蹲下身,一把握住秦若九的皓碗,将她往胸中一揽,强行拉着她护在自己的身后。   秦若九转身,盯着地面躺着的小环,却不能将她带走。她的泪,泪水一滴一滴流了下来,滴在地上,扬起尘灰。也许只有这样,才能祭奠小环那不甘离去的灵魂。   这时,正与刺客交手中的朝烈帝,已经与那矫健的黑衣男子从楼沿降至地面。   就在清冷的明月,再次被乌云掩盖的那一刻,二人却不约而同腾跃而起,在空中对击一掌后向后飘开。   朝烈帝和那黑衣男子相距十余步远,朝烈帝挡在康音等人身前,黑衣刺客却立在对面大树,二人遥遥对视。   看着对方,朝烈英俊的面容上平添了令人心悸的杀气,他眯起眼,泛起丝丝寒光,一脸肃然道:“你是谁?竟敢刺杀皇后娘娘。”   对方先是有些惊慑,没有出招。随即沉思了片刻,仿佛看透什么,继而以一种视死如归的凌厉之态凛望他们、那只露出来的那双眼睛,是全无畏惧的凛冽眼神。   他说:“我们的任务,本来只是诛杀皇后,既然皇上也要参与,那么就一个不留!”   语落,他陡然拨剑,一抹银光仿佛能横跨天际,他头顶一根粗短的树枝突然断裂落下。   朝烈帝未动,黑瞳却紧紧一缩,有蓄势待发之意。同时在心中讶然,好强的剑气。   落下的树枝如同被一柄透明的宝剑从中剖开,齐整整地分为两半。   一分为二的树枝仿佛很有灵性,竟从康音那方向射去。   说时迟、那时快,朝烈帝猛然甩头,那乌黑透亮的长发漫卷而起,如一道墙壁般挡在口边:“咝咝”声不绝于耳,他飞身凌空,同时将康音与秦若九一推,二人不猝防的身子一阵倾斜,两截树枝陡然从身边划过,“砰——”的一声,撞在了一边的城墙上,阵落了不少尘灰。   黑衣人见一击未中,不仅大笑:“好一个朝烈帝,身手果然不凡!”说着,对方从悬空落下,身带无尽寒意和杀气道:“我倒要看看,你一个人,怎么救这你所有人!”   一句话落,突然从黑暗的深处,同时跃出几抹阴暗如魅的身影。   那些人与他身影无异,皆是一身夜行衣,手中佩有刀剑。个个动作整齐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的走了出来,像受了严格训练般的工整,继而毫不紊乱的将他们几人围在其中。   这时,朝烈帝和康音二人,难得同临生死,兄弟齐心。背脊相靠,秦若九则放在中间,冷然的打量这群杀手。他们似乎,这一切都是冲她而来。但是她弄不清楚,她何时得罪了她们,为何有人要杀自己。   “你们究竟是谁派来的杀手?”朝烈帝没想到除了他一人以外,竟还有别的同党。原本还有些胜算的自己,此刻若是要护着秦若九和九弟不被他人所伤,似乎有些难度。   为首的黑衣人冷冷一笑,晃了晃自己手中泛着银光的刀剑道:“都死到临头了,还问这些,又有何用?”   康音从未在这一瞬间,觉得自己是如此的无能。天生体弱,无法习武的他,此刻不但不能保护若九,反而连自己也难自救。生为男儿,想到自己这般无用,康音羞愧的埋下头道:“皇兄,你保护若九,不要管我。”   朝烈帝听在他在耳畔所说的丧气话语,似乎明白了他的想法,当下抖着嘴唇,说出的话如问寒冰一般:“你答应过朕,无论如何都会活下,看着朕指点江山,看着朕成就宏图霸业。你说话,必需算话!”   他的话,虽然冰冷而没有感情。但谁都听得出,他话中所挂记的兄弟之情。   康音微怔,他原以为皇兄一定恨不得他在这一刻死去,毕竟他做了对他来说,多么不可饶恕的事啊。   但是,他现在的话,却像一颗镇心丸一样,狠狠的刺激着他的心。   他侧过头,有些不可思议的凛了朝烈帝一眼,语气有些哽咽的喊了声:“皇兄…。。。”   “拿着,必要是保护她!”   不待他说完的朝烈帝,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匕首,然后沉着脸,毫不犹豫的交到了康音的手中。   秦若九看着两兄弟的举动,心中波澜翻涌。不错,他们的兄弟之情,还是有的。只是在这最危难的时刻,才体现出来罢了。   平日里,锦衣玉食的生活,让他们沉沦在奢靡与争斗之中,完全忘了他们是流着同样血液的亲兄弟。可这一刻,不同。他们懂得为此彼着想,为彼此而战。面临这场生死决择,他们此刻才知道,兄弟,就是兄弟,少了谁也不行。   最终,朝烈帝淡瞥了秦若九一眼,他说:“如果朕这次死了,你就忘记那些痛苦的过去,重新开始生话,对我的恨,也统统忘掉,无爱即无恨。到时候,于你来说,朕只是一个陌生人,你,好好活着。”说罢,他再次,坚定的凛了她一眼,转身,朝黑衣男子迈前一步。   听罢,秦若九的眸子抹过一丝复杂。他的话,是什么意思?他要死吗?不,他怎么可以死?   她不甘的回应道:“你不能死,你若死了,我们岂不是背负着更大的罪责活着?你是康庆的国君,你是至高无尚的王,你死不了,不要妄下断言。”   她的话,虽然听上去像是对他充满了莫大的责怪。但是他明白,其实她也害怕他死。   她是在担心他,只是没有说得那么明了。   但是,这一刻,他原本冷却的心,却又火热的燃了起来。   她不想他死,是否说明,她心中,其实一直有他呢?   这一瞬间,他们三人都彼此牵系着对方生死。哪怕前一秒,还要把对方伤得支离破碎,可这一刻,她们却是密不可分的同一个人。         第113章 ☆、第114章   不过一眨眼的工夫,朝烈帝已经飞身上前,与黑衣男子赤手空拳的打了起来,两人已交手数招,各受轻伤,却全无避让怯战之意。他们冷凛对方,各自揣摩对方的出招变化,可谓知己知彼。所以乍一交手,皆是尽出全力毫不留情。毕竟可以看出,为首的黑衣男子,是个顶尖高手。   朝烈帝从招数上要胜他一筹,可是他顾忌颇多。一来康音不会功夫,二来,秦若九是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这两人,同时成了他生命中缺一不可的人物,尽管先前的背叛,但在这一刻,也变得虚无飘渺了。   然而这时的康音,虽然有匕首在手,护住自己还行,可是为了保护秦若九,也多处受了轻伤。   秦若九知道,朝烈帝与康音兄弟二人,都是因为顾忌自己,才会如此狼狈。   她心中充满惭愧。再加上先前小环又为自己而死,心中便涌起更多的自责与伤痛。   是啊,朝烈帝保护康音,那是理所当然。因为他们是亲兄弟,而她,却不过是离间她们兄弟,又同时伤害了他们兄弟二人的外人罢了。她没有资格让他保护,也没有勇气在活下去。   想到这里, 秦若九便无力的蹲身在地。脑海变得茫然而无头绪,周围是铁器触碰的巨烈擦碰与撞击声,两边花火四窜,刀光剑影中。她离迷的抬起水眸,却瞥见正与黑衣男子接招的朝烈帝,一把明晃晃的银剑,却朝他偷袭。   暗觉不妙的秦若九,心脏都快跳到嗓子眼了,当下,也不知是哪来的勇气,竟抱着求死决心,毫不犹豫的挺身上前。当剑穿过小腹,微凉的感觉让她全身发凉。   康音温润的眸子,陡然在睁,痛心疾首的唤道:“若九……”   朝烈帝一掌击在黑衣男子胸腔,对方连退数步,猛的吐出一口鲜血,便倒地不起。身边其它黑衣男子,立即上前挽扶。   趁着空暇之际,朝烈帝慌了神的转过身,望着靠在他身后,缓缓倒下的秦若九,他上前强自握住她的双手,望着刺在她腹下的剑,鲜血飞溅到了她的脸上、身上,染红了她的衣裙。   空气,瞬间变得死寂。   仿佛除了血液的流淌声,再也没有别的。   朝烈帝不敢碰他,大掌紧揪着成一团,目光冷洌的望着她,悲痛和愤恨交织的冷冷说道:“女人,你疯了吗?”   她轻轻的仰着头,下巴扣在他的肩上,眸波越发轻柔,藏着感动与酸楚,喃喃说道:“不要因为我,活得这样痛苦,我不值得…。。”   她说:“有时候,我真的恨你的霸道,恨你的残忍,恨你的苦苦相逼,更恨你的无情和冷漠。但是,我还是很喜欢你,很喜欢你……”她身上流着血,眼中却含着笑,那笑很微弱,也很美,美得瞬间灼痛了两个男人的心。   他一把将她轻放在怀中,却又不敢因用力,而害了她。她发疯般的狂吼:“来人啊,找御医,御医。”   听着朝烈帝的吼声,似乎怕招来什么的黑衣人,当下扶起受伤的首领,连忙打量四周,隐隐有鱼死网破之举。毕竟,完不成任务是死, 这一刻,他们必需完成任务。   要换了平日,凤仪宫周围,一定有人看守与巡视。可今日,康音已经在暗中派人遣派。所以,朝烈帝的话,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不过,却在那群刺客欲要上前之际,朝烈帝陡然转身,黑瞳似有火光冒出。那幽幽的红眸,仿佛要将整个天际燃烧。众人只被这样一个眼神可震慑住了,竟不由自主,后退数步。   身下的秦若九,水眸半睁半合,越发虚弱。弱得连呼吸,也渐渐没有力气。   她就像一只即将燃尽的蜡烛,在一步步的走向,灭亡。   这一刻,他第一次看到她用那样的眼神。水眸中充满了幸福,不舍,还有丝丝的迷恋。她颤抖的抬起手,像要随时落下。他连忙扶住,贪婪的放在脸畔,她凉薄的手指,缓缓的划过,似要在最后一刻,触摸他那刚毅且又遥不可及的容颜。   而他,看着她,只是轻轻一凝眸,却足以让他万劫不复。   就在她痛苦的想闭眸时,他的眼眸中却泛起一种赤红的颜色浓郁似血,手陡然震颤了一下,似乎恢复了一此理智,他面容骤然变得扭曲,直直的盯着她。眼前这个躺在他怀中的人儿,身子痛得一阵颤抖。心疼如毒蛇般缠绕过来,他的心,被绞了起来,猛地,跪了下来,手颤抖的抚上她的脸颊,用嘶哑的声音哀叫道:“九儿,不要死,朕不许你……”   听着他撕心裂肺的吼声,秦若九只觉得一种强烈的痛苦,就如火焰一样在瞬间燃烧起来,仿佛要把他的魂魄,都焚成了灰烬,痛得快要死去轻云染的眸中流转着朦陇的水色,却滴不下来,她紧蹙着眉头,勉强自已发出微弱的声音“你怎么了,不要难过,好好保重。梨青,应该是个好女孩吧…。。”   倏然,她再也抑制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她忍着下腹的剧痛,干哑的说道:“音……以后答应我,不要再和皇上有分歧,因为你们是兄……兄弟……”   说罢,再也无法出声秦若九,身子轻轻一颤,额间的冷汗与泪水,同时滴落。再也无了声息,直直昏死过去。   腹下的血,似要成河。   黑衣刺客见状,眼中闪过一抹快意,以为任务完成。   不料,就在要逃之际,却听四面八方,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以及,一个女子尖锐,且忧虑之声:“快把这些刺客拿下,护驾……保护皇上……。”   望着怀中已经奄奄一息的脆弱人儿,朝烈帝发出一阵沙哑的悲鸣:“若九……若九……朕不许你走……来人啊,御医……。。”   匆匆带着大批侍卫赶来的赵苑然,看到眼前的场景,心中顿觉大快。   这一次,总算能一箭双雕了。还好,她来得及时。   当下,她装成一副忧忡而伤心的样子,连忙朝周围的人吩咐道:“快,快,请御医。”   这个女人,终于死了,后宫之首,再也无忧。而这一切的一切,就由苏贞儿,来做替死鬼吧!   秦若九被带走了,朝烈帝抱着她,像疯了一般的冲回凤仪宫。这一刻,皇兄再也骗不了人,他是爱上了若九。   而她最后的话,以及她舍身相护的动作也可以看出,她的身与心,也早已交给了皇兄。   而他,却傻傻的想要带着她走。她为了不伤害自己,为了不为难自己,却违背自己的意愿答应。   最终,她什么也没带走,却害了她,也伤了一条无辜的性命。   明明他以为自己是多么的爱她,可到头来,却是一场笑话。   三人之间的游戏,他才是真正的局外者,他才是真正的凶手。   这一刻,康音无力的站起身来,扔掉了手中的匕首,轻轻捧起地面红了一片的血渍,他黑眸迷乱,似失了神智,最终,用力的拽紧拳头,狂乱地吼叫着:“老天爷,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他艰难的挤出破碎的字,他身子陡然僵硬住,倏地,松开了手。他的眼眸,慢慢又化为了平静。整个纤瘦的身躯,刹那间,似被抽空,无力的跪倒在地。   “砰——”的一声,似骨头裂碎的声音,而他,却丝毫感觉不到一点疼痛。         第114章 ☆、第115章   夜色如墨,浓稠得久久化不开来。   皇宫在一夜之间,惊起了掀然巨波。   凤仪宫……秦若九的寝殿。   朝烈帝金色的龙袍,四处沾满污渍血迹。他负手而立,冰冷的脸上看不到丝毫情绪,已经不下一个时辰的在原地徘徊。   想起方才被他抱上软榻,至今陷入半昏迷状态的秦若九,满身上血,紧闭的眸子像永远无法睁开,那苍白的额头,似一朵即将枯萎的花朵,一头秀发凌乱的披散在地上,整个人没有一丝生气。   朝烈帝心中就猛的窒,呼吸一紧,有种难以喘过气来的难受。   这时,御医从白绸罗帐内走了出来,单膝跪在朝烈帝面前,低首恭敬道:“皇上……娘娘她……”   朝烈帝听罢,蓦然转头,直视了他一眼,未作声,兀自走到他的跟前,焦躁的喝道:“到底出了何事。”说到这里,朝烈帝怒气未消的朝榻内凝望,浓眉不由深锁,面色冷凝,语气显得十分不悦。   老太医脸上微白,颤微的叩首道:“回皇上,娘娘现在虽然止血了,算是保住了,但是性命仍有危险,熬不熬得过,就看今晚!”   眼中迸发出一道寒芒,手紧紧地握成拳,语气冰冷而狠厉:“你说什么?”   “皇上,老臣,实在……实在……尽力了。娘娘她受伤太重,失血过多……”   “滚!”   不待那白发太医说完,朝烈帝就冷喝一声,径直朝榻前奔去。   老太医头冒冷汗,连连点头,继而委身退下。   这时,朝烈帝猛的窜到梨木软榻前,榻中的人儿已经换了一身衣裳,方才沾血的衣服已经丢弃了。现在的她,仍然苍白得仿佛要随时消失一般,犹记得,她在闭眸的那一刻,所看他的那一眼,包含了太多的情绪,所才的爱、痛、苦、怨,化成绵绵不尽的痛苦与绝望,渐渐消失在轻合上的眼眸里。   她知道,她是爱喜欢他的。否则,也不会用她的命来换他。   只是,她为何要选择跟着九弟离开?为何要屡次的忤逆他?为何又要在他心冷之际,为他挡剑?   他轻轻握住她纤细而削瘦的手指,手背上的青色血管隐隐毕现。他将她抬起,放在下颌,不舍而痛苦的摩挲着。这一次,他是彻底偿到了失去的滋味。   他不要她死,没有他的允许,她不能死。   他厉声唤道:“秦若九,你给朕醒来,不许你死…。。。这次,朕再也不会威胁你,你只要醒来,你和九弟的事情,朕不予追究,也不会再强迫你了答应朕任何事情了。”   他的话,让她紧闭睫羽轻轻颤动,恍然间,他以为自己眼花,正欲起身瞧个清楚。   不料,这时身穿烟笼梅花百水裙,外罩品月缎绣玉兰飞蝶氅衣的赵苑然走了过来,她看到朝烈帝时,眼含淡淡的关心,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挽迤三尺有余,使得步态愈加雍容柔美,三千青丝用发带束起,头插蝴蝶钗,一缕青丝垂在胸前,薄施粉黛,只增颜色。   她摇曳的走到朝烈帝的身边,轻轻的瞥了一眼昏迷中的秦若九,继而打量着朝烈帝眼中对她的痴望与痛苦。心中在快意的同时,不免升起一抹嫉妒。   她屏息着点了点头道:“皇上,天快亮了,你也累了一整晚,要不回清仪殿休息吧。妾身,来侍候你!”   这时第一次,赵苑然在朝烈帝面前,表现出如此大方而不知羞的一面。   因为,经曾她就是太过含蓄与羞涩,才让苏贞儿有机可趁。现在,皇后秦若九,一定也是用同样的办法, 打动了皇上。这一次,她不能再忍了,一定要主动示好,主动出击。   原以为会博得皇上高兴的话语,却不曾发现,康雍的脸色,越发难看。房间内,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朝帝的神情开始溃散,盯着榻上气若游丝的秦若九,漫不经心的说道:“朕此刻,只想知道,那些刺客是谁派来的,朕要让他们付出惨痛的代价。”   那冷冰而无情的话语,夹杂着一丝愤怒,与咬牙切齿的气恼,顿时让一旁的赵苑然,惊得瑟瑟发抖。   半晌,她才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继而,颤颤巍巍的福了福身,眼神心虚的凛了四周一眼,才喃喃道:“回皇上,妾身已经派人去查了。”   朝烈帝不去看她,只是闷哼一声,紧咬牙关,忍着满腔的怒火,毫无感情道:“马上把浊影叫来”   “这么晚了……皇上……”   望着外面的夜色,赵苑然显然有些不乐意,可是又无法直说,只能支支吾吾,想打消朝烈帝的想法。   不料,朝烈帝却怒形于色,眼中迸发出深刻尖锐的怒气道:“朕的吩咐,你听不进去吗?”   “是,皇上!妾身上就去!”这一刻,赵苑然简直被吓得魂飞魄散,立刻站了起来,仓惶失措的跑了出去。   待赵苑然离开,朝烈帝微柔的目光,再次落在榻上。   她紧闭的双眼,看不到一丝气息。他想到她可能会就此离开,心里,忍不住涌起一股浓浓的恐惧感,浑身都遏止不住的战栗着。   抬起能包住她小脸的大掌,微微撩开那抹黑纱。   黑纱下面,秦若九的脸色苍白如纸,在淡淡的烛光下,显得十分骇人,唇边,颈边,以及被褥上,都有不少斑斑点点鲜红血迹。他立即吩咐下人打来热水,然亲自动手用手绢打湿,拧干,轻轻地擦拭她的唇角已经凝固的血渍,心里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疼痛。   一打弄妥以后,他定定的定着那张即将消逝的绝美容颜出神。   想到曾经带给她的伤痛,他的心,就如虫蚁啃蚀,那理不清的恨与痛,让他思绪凌乱。下一秒,竟控制不住,埋头抑郁的流下了炙热的泪。   不一会,殿外传来一阵异响。   紧接着是浊影那沉稳且有力的步伐。   一身铠甲的他,显得神采奕奕,比起朝烈帝的颓丧与凌乱,他到比较有君王之气。   朝烈帝不经意的抬手,将眼梢的泪拭去,继而冷凛着地面的浊影道:“你来了!”   “属下参见皇上,不知皇上叫臣前来,有何吩咐!”   浊影单膝跪地,脸上满是凝重之色。 目光轻轻越过那绸帐内的软榻时,有刹那的呆凝。   朝烈帝面无表情的起身,眼中闪过一抹狠决之色:“方才宫中有刺客偷袭,皇后受伤,朕命你马上查出凶手,明日务必向朕禀告!”   “是!”听到皇后受伤,浊影挺拔的双肩微微一颤,心中闪过一抹担忧与不是滋味,不由暗暗难受,皇后她怎么了?会有性命之忧吗?可惜这些单忧只能放在心底,他不能说出口。   “退下吧!”朝烈帝竟用自己也不曾有过的苍凉之声回答。         第115章 ☆、第116章   清晨,万籁俱寂,天蒙蒙亮,黑夜正欲隐去,破晓的晨光慢慢唤醒沉睡的生灵。 空气丝丝清冷,划一叶扁舟,缓缓穿越记忆的海,忘记了时间,却忆起了往事。 灰蓝色的穹隆从头顶开始,逐渐淡下来,淡下来,变成天边与地平线接壤的淡淡青烟。   朝烈帝高大的身影,紧挨榻沿,黑瞳已经布满了血丝,可他仍不知疲倦的盯着榻上人儿。   一瞬不瞬的打量着那苍白的面容,以及那不曾有变动的睫羽。仿佛,只要他一眨眼,榻上的人儿就会消失一般。他紧握住她纤指的手,越发收紧。   望着她一直不醒,似要永久睡下去的容颜,他痛苦的把头埋在大掌之间,为什么命运要让他们如此痛苦?无数的片段,在眼前闪过,痛苦的,心酸的,悲伤的,以及几个时辰前,她还躺在他的怀里,深情的凝望着他,眼中那抹担忧与害怕,至今让他历历在目。尤其是她将做好的饭菜,为他体贴的端上桌时的温馨时刻,成为最后的定格。一幅幅真实的画面,象是跨越了一个世际之久   朝烈帝心中充满了痛与怒,痛的是,他曾经那样对她,暴戾地虐待她,伤害她,甚至,还弄掉了他们的孩子,而她,竟在那个时候,还为他奋不顾身的挡剑送死。她不该,也不值……   同时,他怒的是,那群刺客又是何人指示,何人密派,竟然连他都不放在眼里,还让她陷入生死不明之状。   每次思及到此,他的心就好比被猫抓划过,焦躁的同时,不免恨得泣血。   就在他再次握起双掌之际,这时殿门外突然传来一道苍白而疲惫的声音:“臣,浊影参见皇上。”   接着,是人叩剑跪地之声。沉闷的响动,将朝烈帝的思绪拉回了现实。他微微抬头,脸上满是阴霾的盯着浊影道:“说吧,查出什么了?”   “回皇上,刺客已经通通被抓了起来。经这初步审问,幕后主使者正是贞妃娘娘!”   听罢,浊影可以看到朝烈帝站起身来的眼眸微颤,似乎是强忍着悲痛,半晌,他才阴冷道:“竟然是那个贱人,她不但要杀皇后,连朕也想杀。”   浊影跪在地面,眼神一凛,语气幽幽道:“贞妃因嫉妒皇上对娘娘的宠爱,于是便暗中雇来杀手,想置娘娘于死地。”   浊影的话,瞬间,就让朝烈帝的面容骤然阴沉下来,愤怒猛地涌上了头顶,神色绷得像块冷硬的石头:“朕差点就死在那个女人手里,该死的,贱妇!”   浊影微微抱拳,眉心紧辇,淡声道:“皇上,现在该怎么办?”   “杀,将与贞妃有关的所有人,全杀了!”语毕,他的眸中已经蓄积着阴冷的戾色,下颌微微颤动,紧咬着牙关,薄唇抿成一线。这种女人,留下只是祸患。   “皇上,这……”想到罪责只是贞妃所做,却要这么多人背负性命,浊影陡然一惊,心中发寒。   岂料,朝烈帝却冷然喝道:“怎么,你想违抗朕的旨意?”   浊影立即抬头,蓦地望见朝烈帝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阴森寒气让四周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压抑得让人呼吸因难。当下,不敢多语的他,只能默然点头道:“是,遵命!”   刚要退下后,突然又想起什么。浊影冒着大不敬的风险,陡然问道:“皇上,娘娘现在,如何了?”不错,这一晚他一边拼命的调查事情真相,一边隐约挂记着娘娘的安危。   她是一个善良的女子,也是一个柔弱的女子。从他第一次见到她,如此狼狈,却美得令人心惊的一面,他就知道,他的心,已经随着这位看似不经意,却能深深吸引人的心灵的皇后娘娘而远去了。   不可否认,他对她一直有着爱慕,甚至是仰慕。可是,他深知自己的身份,也深知娘娘的身份。他除了默默把她放在心底,把那份不属于他的柔情深藏以外,他是什么也无法多做了。   意外的听到浊影的询问,朝烈帝只是微微一怔,黑眸冷凛了浊影一眼道:“皇后现在处于性命之忧,但朕,不会让她这般轻易去死!”他的话,说得无比坚决,霸道与傲气。就连决择人的生死,他也带着他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与尊贵之风。   是啊,这种话,听了仍谁也不敢有所违背,也许是死神见了,也会害怕吧。   听到这个答案以后,浊影这才稍稍安心,微微抱拳,转身执行任务。   而朝烈帝却紧视着他英挺的身影,半晌收不回神来。   浊影是他身边最得力的左右手,也算得上是他的心腹。他为人宽厚,中庸内敛,韬光养晦。性格却深沉文静,不爱多说。但一身高强武艺,宫中却无人能及。更重要的是,他对朝烈帝一直忠心耿耿。几朝几代下来,都忠心护国,为国供献。   向来执行任务都不会多问一句的他,只会尽忠尽守的为他完成。但今日,却会为秦若九的伤势担忧。   朝烈帝心中,隐隐掀起一阵波澜。却念在榻上人儿未醒仍在昏睡的情况下,并没有追问。   再次回首,却见榻上的人儿,依旧苍白无色,雪白的额颊,仿若透明。   转身,凛外窗外,天色已亮。   一夜,就如此过去了。他从来不知道,一个夜晚会如此的漫长,仿佛十年的等待,几乎让他苍老百岁,心力交瘁。   可是,她,仍不醒来。忽然忆起,昨夜太医的话,他只觉得浑身一冷,连血液都要凝涸。   当下,也顾不得太多,不顾九五之尊的身份,当下蹲下身去,刚毅而冷酷的脸上,划过一道黯然的心伤。   他有失仪态的喝道:“九儿,起来,不许再睡……”   “醒过来,朕要你马上醒过来……”   “你听见没有,你不是不愿看到朕与九弟之间的兄弟之情破碎吗?只要你乖乖醒来,朕绝对不再计较。”   “你不是要替小环好好活着吗?你就这样死了,你如何对得起她的托付?”   他几近竭斯底里的吼声,差点让疲惫了一天一夜的喉嗓嘶哑。   他握紧的双拳,紧紧的凛视着榻上人儿,眼前有些 模糊,他却不顾一切的甩甩脖颈,又一次让自己清晰起来。   终于,他看到的不是梦,而是真实的,她纤细雪白青色血管还纤毫毕现的右手,似乎有刹那的颤动。         第116章 ☆、第117章   梦中,秦若九感觉全身冷冰。睁开眼睛,她望见自己深处在一个白皑皑的世界。   周围下着雪,天空一片灰茫茫,在阴冰无边的尽头,她什么也看不到。   冷,让她颤抖的蹲下身,红唇哚嗦不已。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孤零零的她,心中满是绝望。   她呢喃的喊着:“爹……不要离开九儿,你在哪里……”   “皇上……皇上……你们都去了哪里?”她声音很柔,仿佛瞬间就会被冰雪掩没。   这时,一抹青色的娇影,笑意盈盈的走了过来,她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纤纤作细步,精妙世无双。当她如雪花般飘在秦若九的跟前时,淡淡的吟喊一声:“娘娘。”   秦若九恍然招眸,却见那个女子正是小环。   此刻的她,褪去了身上的宫装,穿着一身青色粉裳,梳着冲天髻,显得美伦美奂。尤其是那张精致透明的小脸,在白雪的映照下,似如透明。   光晕在她脸上流转,竟有说不出的美妙。   秦若九看到她,喜极而泣,立马冲上前去,伸手,想要将她抓住。可是,手触碰过的地片,却是一片空白。   她绝望的喊道:“小环……小环……你没事吧?这是哪里?”   小环像雪花一样飘在空中,双脚竟不沾地。她嘴角依然含笑,就如她中箭时,倒下的甜美模样。   她说:“娘娘,我在你的梦中……你不必害怕。”   秦若九诧异的瞪大眼睛,暗自明白,小环的确已经死了。她是亲眼看到她倒下的,现在出现在她眼前的,应该是小环的灵魂吧?想到于此,她痛苦的闭上眼睛,化着一滴心酸的泪水坠落,滴在地面上的冰雪间,竟像水一般融化了。   她害怕的伸手,无助的摇头道:“小环,过来,你过来,你不要死,不要死。”   小环不语,却依旧浮在空中,嘴角仍然在笑。只是笑容越来越淡,越来越模糊。   她说:“娘娘,小环走了,你要保重。一定要活着,一定要找到希望……。”   她如幻境般的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虚无。最终,随着她的身影,一同消失在茫茫白雪中。   秦若九惊恐的瞪大水眸,就那样的看着小环离开,心如刀绞。连忙转身,四处寻找小环的身影。   不……不,她不要一个人留在这里,不要一个人孤零零又冷清清的留在这里,她要离开。   是梦吗?为何醒不来,她要醒来。   就在她极力的摇着头,不愿接受事实的时候,另一抹金色身影,却陡然出现。   那人带着冷冽的笑意,踏着沉稳的步子,若无其事般的从她身边从容走来,不羁黑发在冷风中放肆的飞扬着,脸部棱角却分明得有若刀削斧刻,凌厉而狠决的眼眸在黑夜越发深邃,如同死神手中镰刀一样的眼神,不由让秦若九从心底打了个冷颤。   她轻唤一声:“皇上……皇上……你来了?”眼中含着不可思议的泪花,却怎么也掉不下来。   而他却视若无睹,噙着让她捉摸不透的神秘笑容一步一步走过来。   最终,却在她的眼前停下。他那神秘的笑意,陡然僵硬,俊毅的眉头一挑,露出一抹凶戾之色道:“你为什么还在这里,为什么还不回去,你难道不知道,朕等你等得好辛苦吗?”   望着突然变幻的容颜,秦若九惊得红唇轻启,微微一合,竟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他在等她吗?他在害怕她回不去吗?   当下,她连忙抬起眸,一脸惶恐的说:“皇上,你带我走,带我离开这里,我不要留在这里。”   对方却冷毅的笑了,笑容里有些满足,有些赞许的说:“朕的皇后,你会离开这里的。但是,朕带不走你,必需你自己离开。”   “皇上……不要,你不要走……”   “快醒来吧,醒来吧,醒来以后,你就可以彻底离开这里了。不要迷恋于梦镜中,不要丢下朕……”   朝烈帝的声音,也如先前小环一样,越飘越远。   秦若九奋力的睁大眼睛,想要抓住他金色的衣袂。可是对方,却如鬼魅一般冷笑着离开。   “皇上……皇上……。”   秦若九再次眨眼间,朝烈帝已经漠然不见。   放眼望去,四周一片苍茫。   下着雪的天空,依旧带着凉意,狠狠的侵蚀着她单薄孱弱的身体。   她好冷,缓缓的蹲下身,无力的盯着四周。就这样放弃吗?为什么他们出现了,却又离开?   这种被遗弃的感觉,让她感到害怕。不,她要离开这里,她要逃离这里。   这该死的梦境,她要醒来。她不能辜负了小环的好意,她要活着。   她不能让朝烈帝等下去,她要醒来……她一定要醒来……   轻轻的,她闭上眼睛,潜意识里,不断的呼唤着,醒来……醒来……   ………………。。   朝烈帝盯着榻上一直昏迷的苍白人儿,紧紧的握住她的手,似乎害怕她随时会消失不见一般。握着她的手心,让那掌心中的淡淡温暖传递。这样,他的心,才不会窒息。   原本那霸道而狂妄的呼喊,渐渐演变成了淡淡的哀求。他颓丧的语气,再也没有素日的王者之风,有的只是与阎罗抢人的那股煞劲。   “九儿,你醒来,快醒来,不要丢下朕,朕不许你这样就走了。”   “没了你,朕独活有何意义?”   “快醒过来,不要再睡了,你醒醒啊!”   一天一夜下来,他的脸几乎已经铁青,下颌的胡渣微微冒出,露出青色的头。轻轻摩挲在她纤嫩而白皙的手上,眼中已经不复曾经的风采,有的只是淡淡的黯然与无光,就在他绝望之际,榻前的秦若九,那浓密纤长的睫毛,突然微弱的颤动了一下。   朝烈帝大紧微微一紧,心跳似要在瞬间停止。当下,立即转身,大喝道:“叫太医,快叫太医!”   她有知觉了,她竟然真的有知觉了,她能听到他的话了。   当下,朝烈帝黑瞳闪现着如星辰般的光茫,那如能驱赶一切黑暗的眸光,瞬间将整个沉寂的凤仪宫,点亮。         第117章 ☆、第118章   老太医半倚在白绸软榻前,一手握住秦若九的脉搏,一边轻抚他过胸的山羊白须,晦暗无光的浑浊老眸,突然绽现出一抹惊奇的异光,继而满意的点点头。   这时,心跳如鼓的朝烈帝,神情如紧绷的弦,一双黝黑却不知疲倦的黑瞳,幽幽的盯着老太医。   看到他的举动时,他早已按耐不住自己的激动,猛的冲上前去,一把抓住对方的老骨头,就朗声问道:“怎么样了,怎么样了,皇后到底怎么样了?”   没料到皇上会如此紧张激动,完全与平日那个阴沉隐晦又令人捉摸不定的朝烈帝,判若两人。老太医一时没缓过神来,微微一颤,有些受惊的盯着朝烈帝,嘴角哆嗦道:“皇……皇上……稍安勿躁。从脉相看来,娘娘的求生意识很强,只是现在因体力不支,失血过多,而产生休克。她的伤老臣已经用针药缝合,能不能熬过去,就只能顺应天命了。”   老太医的话刚落,朝烈帝就猛的上前一步,死死的揪住他雪白的衣襟,黑瞳睁得如雄狮般大,声音冰寒阴森,冷冷道:“什么叫顺应天命?朕才不管这些,你把朕给她救回来。”   “皇上……”老太医上了年纪,本来就经不起惊吓,可此刻面对朝烈帝欲要吃人的神色,当下差点小便失禁。立即跪地叩首道:“老臣这就去办,老臣立马用最好的药去救娘娘!”   “滚!”   “微臣告退,皇上息怒,息怒……”   …………。。   待太医走后,朝烈帝整个人这才如弦上已发的箭,瞬间松懈下来。   转身,望着榻上的人儿,微微蹙眉,却依旧没了动静。   心中,再次生疼。当下,伸出大掌,轻抚她的眉宇,想要将她所有的忧思抚平。   梦中,她又在做着什么样的争斗呢?是和死神殊死拼博吗?这一刻,他多想潜入她的梦中,紧紧握住她的走,带她一起脱离困境。   “皇上,你已经守了娘娘一天一夜了,让老奴来吧,你先吃点东西吧,龙体要紧啊!”   一旁走来的小太监看到朝烈帝日渐憔悴与削瘦,心中不免为龙体担忧。冒着生命危险,也要上前叮嘱一句。   朝烈帝眼神依旧注视着榻上人儿,不曾言语,然将小公公的话,置若无闻。   小太监知道自己人微言轻,恐怕是说不动皇上。当下,也只能无奈的轻叹一声,便悄然退下。   ……。。守着秦若九的日子,又不知过了多久,将进两天两夜的不眠不休,不吃不喝,已经让朝烈帝休力严重透支。他为了守着他,仍鼓着乌青的双瞳,苍白的倦容,死死盯着沉睡中的她。   丝毫害怕错过了她的所有动静,以免伤了她的性命。   不知过了多久,凤仪宫外,突然传来一道温润而充满哀伤的声音:“休息一下吧,这样下去,她未醒来,你却躺下了,这又是何必?”   听到这道声音,朝烈帝想也不想,就猛的回头怒喝一声:“朕的事,用不着你……”话未出口,却见一袭白衣的康音,正如谪仙般的站在那里。   他纤挺的身影,看上去削瘦而无力。身上明明无伤,但神情却像大病一场过后的样子。   脸色,带着病态的苍白,黑瞳隐藏了更深一层的忧伤。那是一种,永远也无法抹去,无法忽略的伤痕。   朝烈帝没想到,自己的亲弟弟,才两日不见,就会变成这般模样。身躯陡然一僵,心中再次隐隐作痛。   康音见他面色难看,发丝凌乱。想必,这两日苦苦守在若九身边,而未梳洗。当下,他心中也闪过一抹愧色。这两天,他曾不止一次回想,如果他没有这次带她离开的计划,那么她是不是就不会变成这样?   她不会生死不明,她会好好活着,哪怕不开心,也能围绕在皇兄的身边。   可现在,她就那么沉睡着,仿佛就会永远入睡一般。而皇兄,也如一个癫狂至极的疯子,用命在折磨他那已经不堪一击的身子。   他说:“皇兄,不要再这样下去了,是我的错,你打我吧,你骂我,我愿意受你任何惩罚!”   听罢,冷清而偌大的凤仪宫中,却只剩下一片死寂。   他沉默不语,几缕散下来的发丝,微微在他刀削般冷峻的容颜上摇曳轻晃。   良久,他突然冷笑,笑声清寂,而潦倒。那是一种说不出的苦楚,与痛苦。哪怕是笑,可听的人,却深深的受到震撼。   康音痛苦的走上前去,“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他暗暗咬牙,扬唇道:“皇兄,你打我吧!是九弟做错了事情,九弟对不起你!”   望着自己最亲的弟弟,第一次这般痛苦的跪在他的眼前忏悔,他冷峻的脸上,却扬起一丝苦笑。   “现在,又有何用,她醒不过来,朕就算杀了你,也无济于事!”   康音却默然不语,随即撇开头,淡淡的凛了一眼榻上的人儿。   她很安静,很苍白。   安静得就如不存在一般,苍白得又近乎透明。   缓缓的,他从胸间掏出一个用锦布包好的东西,然后微微叹了口气,轻轻递到朝烈帝的眼前道:“皇兄,这是西域的续命膏。此药对剑伤刀伤有奇效,抹在伤口和服水饮下,都对伤者有极大的用处。”   康音所递出来的东西,立即引起了朝烈帝的注意。他黑瞳像发现什么瑰宝一样,刹那间,光华无限。   西域的续命膏他曾听说过,此膏是西域药师用一百多种千年难寻的珍贵药物配制而成。   其制法只有那个药师一人能配出,一但配出此膏,便可有令人起死回生之际。   这“东西”曾是西域进贡给先皇的东西。当时,皇上宠爱九弟有佳,而九弟又常年体弱多病,所以这膏药,一直放在九弟身边。想不到,他一直没用,此刻却用它拿来救秦若九。   “你这是做什么?”即使他非常的想用此物去救秦若九,可是,一想到是父皇留给九弟的救命之物,他就狠心的咬了咬牙,一脸怒道。   康音没想到皇兄竟然会发怒,先是一怔,继而回神道:“皇兄,你用它救若九……不,救救皇嫂吧。如果晚了,恐怕……”   不待他说完,朝烈帝就刚毅冷冽的打断道:“不会的,朕会想办法,朕一定会有办法!”   “可是皇兄,皇嫂一定不能再拖了。你看她的脸色,根本就快撑不过去了。”   “太医说他有办法,不用你操心!”妒意再生的朝烈帝,不想自己的女人,却要他的九弟来救。而且,九弟对她的感情,还非同一般。如果让她醒来,知道自己的命是因他而救,她又会怎么想呢?   听完这句话,一向温润的康音,周身散发出一道强烈的杀气,蓦地冷浚寒声道:“皇兄,太医这样说,只是想保命,难道,你还真的相信吗?”   “你说什么?”下一秒,无法接受事实的朝烈帝,陡然揪起他的衣襟,愤然红着双瞳的盯着他。   “皇兄,你如果再这样固执,那皇嫂真的就无可救活了!”   “你……”   “皇兄,你放心,如果你这次能救活皇嫂,臣弟保证,从今以后,再也不与她有所纠葛。”   康音说这话的时候,眼中有着深深的哀求与复杂的痛苦。是啊,现在他只祈求,能救活她,能看到她。哪怕以后,从此陌路他亦认了。   而这一刻,原本暴跳如雷的朝烈帝,看着九弟眼中的痛苦,与深深的挣扎。他心中陡然一痛,缓缓的,像个垂暮的老者,满是无力的松开了手。   是啊,九弟都肯做出这种决定,将她放弃的决定,这是需要如何强大的勇气啊?   他对她的爱,才是真诚而无私的。可他,却是自私的想要霸着不放,相比起九弟,他该是多么的无耻,与渺小。   当下,已经无话可说的朝烈帝,只能在沉默中,幽幽的接过他手中递来的膏药。   当指尖与他触碰时,仿佛两颗强而有力的心脏,正在进行生死博斗。沉寂下来的四周,让他清楚的感受那到抹尖锐的痛楚,就如匕首在胸前划过,摧残凌虐着他,一刀一刀,痛不欲生,痛到极致后,是无尽的麻木,他不知自己的意志,还能撑到多久。但是,在她没有醒来的之际,他绝对不会倒下。         第118章 ☆、第119章   秦若九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之后。   微微睁开眸,周围白茫茫的雾光已经不见。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清晰,而又熟悉的环境。   昏迷之后,她就像是做了一个漫长而没有边际的恶梦,梦中她被困在一个冰天雪地的地方,那里没有人烟,没有炊烟,没有清草,没有阳光,更没有人群。有的只是无尽的冷冰,无尽的寂寥。   狐疑是梦的她,微微眨了眨眼,眼前的白绸飘渺,像一道清爽的微风,穿过盛夏的炽热,携来令人心旷神怡的凉意。   这种感觉,让她觉得很温和,很舒适。总觉到一股巨大的压力,已经随她远去。   当下,她无法抑制住内心的喜悦,微微抬手一动,竟然是如此的轻松于舒适。   “九儿,你……”从疲倦中沉沉醒来的朝烈帝,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满脸的倦色带着一抹不可思议的欣喜与狂热。是的,她竟然醒了,醒来了……   不知有人存在的秦若九,听着耳畔突然响起的低沉男声,她微微一愣,垂眸,翦瞳微颤,这个男人给她一种似曾相似的熟悉感,对了,他是皇上……不错,他是皇上啊。可是为何,那个有着君临天下,睥睨众生,威武不凡的朝烈帝,会落得这般狼狈不堪的模样?   粗糙的胡渣,凌乱的头发,不修边副的脏乱衣着,完全颠覆了平日那个肃穆冷酷的形像。   秦若九呆滞片刻,满是不可思议。以为自己还在梦中,当下闭起眸子,紧紧蹙眉,脑海里猛的默念,我要醒来,醒来,快点醒来,不能再睡,不能再看到幻觉。   见秦若九明明看到了自己,却装着视若无睹的样子,继而还闭起眼睛,对他不理不问。   心中陡然一惊的朝烈帝,连忙抓住她的双肩,一脸恐惧的喝道:“九儿,不许再睡,睁开眼睛,朕在跟你说话。你明明醒来了,为什么要闭起眼睛,难道是讨厌看到朕吗?”   那焦躁且心慌的话语,蓦地让秦若九震惊,她水眸圆睁,不可思议道:“难道这真不是梦?皇上,竟然是在关心我?”   听了她自言自语的话,神经一直绷着的朝烈帝,却陡然放松。这些天来的担忧与害怕,瞬间化为“噗嗤——”一声的畅快笑容。他黑瞳紧紧琐在她的脸上,溺爱的伸出大掌,轻轻在她黑纱罩住的鼻尖一刮,满是又气又急的说:“你这个傻瓜,朕都快担心死你了,你竟然还说这种话,你存心气朕的吗?”   “皇上?”秦若九这次再确定自己不是梦以后,愕然的张了张唇,有些失声喊道。抬眸,对上他狂傲而隐藏关心的眼神,有着烈焰燃烧般的气势。   然而,外面的昏黄光晕映射在他身上,有着朦胧的雾感,俊美的面容,柔和得让人心悸。   她就这样怔怔的看着眼前的男子, 他看上去是那样的高兴,狂喜的眼瞳中,却难掩那抹疲惫。疲惫中,却隐约有着一丝意想不到的惊喜。为何一个眼神中,能有如此多的复杂神情,也许,这就是爱情的力量所在。   因为,它包含的东西,实在太多太多了。   不错,就因为她受了重伤,他已经昼夜不分两天两夜不曾合眼了,一会日落,便是三天。   这些日子,他不敢眨眼,努力睁着疲惫的眼睛,害怕眨眼间她就会消失不见,害怕眨眼间会发现这只是一场梦。。。。。。   这一刻,在得知她真真切切的好了,活了过来,他再也无法用言语来表达内心的欢喜。   如果可以,他真的好想像孩子一样,大笑一场,可是又害怕自己未免过于失态,而吓着还在重伤中的她。   当下,他弯下腰,半趴在榻前,一脸含情脉脉的盯着秦若九道:“小东西,你知不知你睡了多久?”   听着这般亲昵的称呼,还来不及反应的她,娇颜微微一红,下一秒竟慌张局促得不知如何回答。   只能傻傻的瞪大眼睛,直直的望着他,不明白他会什么会对自己改变这般大。   “你说话啊,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让朕看看?”见她久久不语,心中陡然不安的朝烈帝,当下翻身走到榻沿,意欲掀起她的亵衣,好察探受伤之处。   不曾想到他会有如此举动的秦若九,蓦地像一个迷失了方向的小白兔,又躲又藏的怯羞道:“皇上,我没事,没事……”受伤的地方,可在她的小腹上面,如此隐晦的地方,她怎好意思让给他看。   而他,面对她的拒绝,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还小心翼翼,满脸呵护的收回了手。   是啊,他怕自己的莽撞惊坏了她,以免碰到伤口,让她再生意外。   他说:“不要动,朕不会碰你,你想吃什么,告诉朕,朕替你拿来。”   他的语气温暖而充满丝丝情意,让人听得恍如梦中,蛮不真实。   秦若九完全不知道,朝烈帝为什么会这般紧张于她。她感觉自己,现在一点事也没有。浑身不痛不痒,连受伤的地方,也没有一丝不妙之处。   她不知道,这温柔的背后,是否藏有一丝深意。当下,有些害怕的缩缩头道:“皇上……我……”秦若九虽然是受了伤,然后一直昏迷,她以为自己会死。但是,现在她没死,而且她也很清楚,这次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朝烈帝是不可能就这么轻易放过她的。   一想到后面悲惨的结局,她的心就隐约不安,神色慌乱的不敢看他。   朝烈帝面对她的小心翼翼与欲言又止,当下闭了闭眼睛,企图让即将快要命上的眼睛,变得清醒一些,精神一些。   可是这一闭目,再一睁开,就火红得像碳一样。就算没有炙热度,却依然让人唯恐避之不及。   秦若九更是惊呼一声:“皇上,你几天没有休息了?”   “朕,有些时日了吧!”见她终于肯把关心的话,放在他的身上,朝烈帝僵硬的扬了扬唇,言语中,蓦地透露出一抹满足之色。   “是因为臣妾吗?”秦若九心中波动,水眸再次睁大,有些匪夷所思的盯着朝烈帝。   是啊,现在的他,看上去是那样的疲惫,与劳累。就连秦若九自己,都能感觉她可以打倒他。   由此可见,现在的朝烈帝看上去,是多么的虚弱?   “……”朝烈帝听罢,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凝望着她。   从她清澈的水眸中,依稀能看到一丝关怀,以及自己在她眼中的倒影。   不必言语,不必祥解,就在这视线交汇的一刻,秦若九这才和道,原来这些天。朝烈帝竟苦苦守在她的身边,为了她做这么多。这份关怀,是爱?还是因为她为他而挡箭,所以产生出来的愧疚与赎罪?   不,朝烈帝不是那种会对人产生愧疚之人,他是那样的自我,做任何事情都不需要解释。更不会为自己做错了什么,而去赎罪。所以,答案,只是前者。   眼泪,渐渐聚集在了眼眶,晶莹的泪水,闪烁着眩目的冷光。   朝烈帝微微一惊,俊眉一蹙,黑瞳闪过一抹忧虑道:“九儿,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痛?肚子吗?”   秦若九猛的摇头,泪水却如雨珠般洒下,滴落在朝烈帝的手背上,是一种滚荡的炙热感。   她说:“皇上,臣妾让你担心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听着她浅柔的话语,与那暖心的保证。他,再也抑制不住这三天来的折磨,也顾不得她身上的伤,猛的一把,将她紧紧搂在怀中。   心,与心,狠狠的贴在一起,让彼此感受着对方的存在,这样才能知道,他们都还活着。         第119章 ☆、第120章   这一刻,两具年轻的身体,仿佛跨越了生死,跨越了所有,才融合到了一起。   天地间,似乎已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将他们炙热的爱恋分开。   可下一秒,一道温润而充满关怀的声音,却打破了这个僵局。   “皇兄,药已经……”   后半句话,就是如此僵硬的被他咽了肚子。他站在大殿中,怔怔的望着白绸暖帐中紧紧相拥的二人。   手中的黑色药汁,还缓缓冒着白烟,热气勫滚。白雾漫过眼角,却清晰的划过一丝明媚而忧伤的痛楚。   秦若九没想到,康音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当下,似触电般的松开手,一脸慌乱的抬起头,水眸接触到那双如玉的双眸时,却清楚的看到对方双肩的颤动。   朝烈帝似乎察觉了场面的尴尬与沉闷,也发现了二人那不同寻常之色。他的思绪先是一滞,即而冷淡道:“把药端过来吧,朕亲自喂她喝。”   “……”康音沉吟片刻,一直不曾说话,只是默然的低着头,不去看她。眼梢却莫明扬起一丝苦涩却又发酸的笑意,她已经醒来了,不是吗?他该满足的。可是,看到此情此景,为何他会心痛如绞?   朝烈帝淡淡扫视他们,看到两人各自的苍白,他似有意化解的淡声道:“九弟,你的药很有效,她醒了。”   “那就好……好就好……”明明已经看到,却仍要装着漠不经心的样子,他淡然回答。眼中却积满苦楚与伤忧。   发现二人,再也没有视线交集,朝烈帝也放下了心,淡淡的抬手,接过康音手中的药碗。便埋下头,不去看他们,只是轻轻的吹抚着手中黑乎乎的汤药,似有意给她们相望的机会。   原以为康音会就此退下,岂料,他还是抬起了眸子,一脸温柔而平静的望着她,这次的目光,已经没有了从前的复杂之色,黯淡得令人乍舌,他说:“皇嫂,你早点把伤养好吧,皇兄为了你,已经快不成人形了。”   语落,秦若九心猛地一震,抬起下巴讶然的看着他,随即臊红了脸,不知该如何回答。   这次,不止是她,就连朝烈帝也扬起目光犀利的瞅着他,眼底掠过一抹异光。   康音并不把二人的惊愕放在眼里,只是扬唇自嘲一笑,继而转过身道:“看到你醒来,我也算安心了,以后,你好好保重吧!”   那似决别的话语,陡然让秦若九心头一窒,她美丽的眼中,流露出一种说不出的哀伤,她垂下眼眸,涩然一笑,道:“好,我会的,皇叔也请照顾好自己,不要让皇上过于担心。”   二人的话,生疏有礼。虽都是拿着朝烈帝当借口,但已经各自明白了对方的那份心。   是的,秦若九也知道,经过了这次事情,他们能最明智做的事情,就是将对方,相望于江湖。从此,不再有何瓜葛,有的也只是叔嫂关系。也许,朋友,知己,也无法再做。   康音涩然的笑,眼泪却在眼眶轻泛,他倔强的不肯回头,用背对着她,深吸了一口气道:“皇嫂的话,臣弟一生记住。好了,时辰不早了,我该走了。皇兄,你,记得好好待皇嫂,她可以为了你,放弃生命。这样的女人,不是很多!”留下最后一句,充满羡慕甚至带着一丝嫉妒的话语,康音头也不会,挥袖就朝前走。泪,却终究还是在最后一刻,滴在了他淡薄的唇上。   涩涩的,咸咸的,也算是对过去的祭奠。   从此,他再次恢复成自由人。不在对情,对爱,有所牵挂。只求一生,无忧无愁。   来生,再也不生帝王家,再也不爱痴心女。   …………………………………。   “怎么?难受吗?如果难过,那就哭出来吧!”朝烈帝凛视着她,淡淡说道。九弟的心,他何偿不知,他的痛,亦如他心中的痛。但是,恕他自私。这个女人,他是不可能拱手相让。   明明痛得就快无法呼吸,可她仍眉心紧蹙,眸中掠过一抹伤痛,果断的摇头道:“不……”   一个不字落下,她已经泣不成声。   她对康音,的确没有爱,但他却在她的心中,留下了一抹永远消不掉的痛。   那痛就像一个疤一样留在她的心里,永远都不会好,只要轻轻一摸,就会让她痛不欲生。   他是一个好男人,值得一个没有污点的女人爱他一生。   只可惜,他喜欢上了自己,命运的捉弄,让她却狠狠的伤了他。   他是那样干净而温润的男子,他不该受到这样的惩罚,不该受到这样的伤害。   想到这里,秦若九痛苦的伏在他的胸腔,哭得更加厉害。泪水,微微湿了他的衣襟,粘稠的感觉却不会让他感到任何不适。   过了一会,他端起已经吹冷的药汁,她强压下这莫名的心痛,素冷着脸,硬起心肠说道:“不要哭了,喝药了。”是的,不是怪他自私,而是他完全无法忍受,他的女人为别的男人心痛,为别的男人流泪。   这,已经是他最大的极限。   秦若九的情绪 ,逐渐平息了下来。垂下头,半掩去眸中隐隐浮动的水雾。她知道,朝烈帝,能这样对她,已经是奇迹了。她,不应该再继续放肆。   当下,默默,接过他手中的药,抽泣了一下,轻轻放在嘴畔。   一股浓烈的味道,真呛鼻喉。还未喝下去,她便蹙起眉,将碗挪开,一脸难色的说道:“这是什么?”   见她竟然嫌弃续命膏,当下,朝烈帝语气隐隐有着愠怒道:“能治你伤的药,必需喝。”   望着他发冷的脸,她的头,稍微后扬,眼中闪过一抹厌恶道:“我喝不下。”   朝烈帝先是没有作声,继而将凌厉的目光落在秦若九的身上,沉声道:“你都醒了,难道还要朕来代劳?”   秦若九被他那似要杀人的目光盯得打了个激灵,随即诧异道:“代劳?你怎么代劳?”   对方冷然一笑,眼中有些许得意与暧昧之色道:“你昏迷时,就是朕一口一口喂你喝下去的。”   “什么?这么难喝你也会喝……”话没说完,就发现有何不妥的秦若九,脸颊泛起不自然的潮红,意味深长的睨了她一眼,低低道:“真的是你喂我喝的?”   朝烈帝挑眉,微微发红的双瞳闪过一抹不经意道:“不然?你认为呢?”   “我……”   秦若九话没说完,这时,只听得侧殿传来绿儿急燥的呼唤:“娘娘,娘娘……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当绿儿看到秦若九的身影时,当即泪眼婆娑的奔了过来,满脸泪痕,显得楚楚可怜。   秦若九心中微微一动,难受的朝绿儿暼去,也跟着轻唤一声:“绿儿!”   “娘娘,你的伤还好吧,你没事吧,绿儿这两天快担心死了!”绿儿一时过于激动,根本忘了记了朝烈帝的存在,就直奔秦若九身前,意欲掀开她的衣物,想进行察探。   可是,还未出手之际,却被朝烈帝冷冷打断:“别碰她,伤口刚愈合,小心裂开。”   听罢, 绿儿才发现朝烈帝的所在。当下,急急的跪在地上,猛的叩头道:“奴婢该死,奴婢有罪……”   这一次,朝烈帝并没有生气,反而将衣袖背在手后,一脸朗然道:“好了,你来也好,照顾她吧。朕要回去休息了。”说完这句话,朝烈帝似乎格外叮嘱的转过身,指着绿儿道:“记住,皇后有什么不妥之处,立马向朕禀告,知道吗?”   “是,皇上,绿儿谨记!”   “嗯,让她一会把药喝了,看着她别吐,还要记得让御厨做些清淡膳食,以及一些补血活气之物。”   “是皇上!”   “还有,伤口不能碰到水!”   “知道,绿儿全都记下了。”   连连说了这么多的朝烈帝,这才像个孩子般转身,然后松了口气的打量秦若九一样,从上到下的扫视一遍,似乎这才安下那颗多日来,一直抓狂且燥乱不安的心。   秦若九被他望得有些不自在,第一次如此被他这般重视,心中似被一种莫明的东西,溢得满满的。   心里很充足,很安祥,也很温暖。   待那抹金黄色的身影,急速离开后,绿儿和秦若九这才同时松了口气。   不错,朝烈帝的存在,实在太压抑太沉闷了。尤其是他这副凌乱邋遢且不修边副的模样,更让人觉得他不像是从人间来的,而是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魔。   “娘娘,你现在感觉还好吗?”绿儿见朝烈帝走了,这才也放松下来,连忙凑到秦若九的跟前,一脸忧忡的盯着她。   她的气色还不是很好,依然有些苍白,可是看到她可以毫不费力的说话,毫不费力的浅笑。她就宽心了。想到昨夜太医所说的危急情况,她整整担心了一个晚上。   见绿儿如此紧张,她却觉得没事的秦若九,只是垂下头,看着他,淡淡一笑,低声说道:“真的没事了,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神奇。伤口处,一边也不痛。”   “是吗?”绿儿有些新奇的喝道,晶亮的水眸,闪显着不可思议。   秦若九猛的点头,然后掀开衣襟,露出小腹,意图让绿儿察看。   可是,在得知真相以后,两个人皆惊叫一声,不可思议的凛着那处伤口。   “娘娘……娘娘……。你胆子上,为什么是黑色的?"绿儿惊得头冒冷汗,一脸不可思议的瞪大水眸。   秦若九见状,也苦苦的皱起眉,一脸讷闷道:“是啊,怎么是黑色的呢?”说着,她用手去触碰了一下,指尖却微微沾了点黑灰。她放在指心一擦,又闻了闻,这才朗然笑道:“我知道了,一定是擦的药,这么重的药味,就跟那碗里的药汁一样。”   “噢!原来,这药这么神奇啊。对了,娘娘,你快把药喝了吧!”绿儿立即想了起来,朝烈帝临走前可认真吩咐过。就算不怕皇上,但为了娘娘的安危,她怎么也得监督娘娘喝下。   一想到又要喝那又苦又臭的东西,秦若九秀眉微拧,闪过一抹难受之色。却难逃绿儿的法眼。   她说:“娘娘,别怕,什么痛苦都挺过来了,难道这药你还喝不下吗?”   绿儿本是无心的一句话,却在此刻深深的提醒了她。   是啊,这么多苦难都过来了,难道她还怕这小小的药汁吗?已经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的人,还有什么好怕的?望着秦若九突然失神的样子,绿儿有些担心的坐在她的身边道:“娘娘,你怎么了?”   秦若九眼眶一红,眼中泛起酸楚道:“我想起了小环,我想她了。”   “娘娘,别难过了,小环她……”似乎这也触及到了绿儿的伤痛,当下她想安慰,可后半句却不知怎么往下说了。是啊,小环死了,她是为娘娘死的,虽然娘娘并不愿意,但这话出来,还是会伤到她。   “绿儿,我刚刚在梦中看到她了,她让我好好活着,让我替她活着。你说,这丫头,为什么自己不珍惜自己?”如果当初,她不替自己挡那一箭,她是否现在正巧笑嫣然的跑来跑去,像只永远不知疲倦的小燕子,时时穿梭在深宫的屋檐下面?   “娘娘,人死不能复生,不要难过了。相信小环在天,也不愿看到娘娘这样。”   绿儿轻声安慰着她,纤手微微搭着她的肩。她不忍看到娘娘哭泣,刚受了伤,还要如此难过。   “我知道,可是,一想到她的模样,我总觉得她还没走,她就在身边看着我们。可惜,我们却看不到她,也触摸不到她,她会不会很孤单啊?因为,没人陪她了。”   听着秦若九的话,绿儿心中更酸,平日她就把小环当亲妹妹看待。那孩子一直不懂事,可这一次,她却没想到,她可以为了娘娘去死。如此年轻的生命,就这般香消玉减了。   “娘娘,别胡想了,就算小环走了,可我们还记得她不是吗?她走到哪里都不会孤单的。”   “是吗?”   “嗯,是的,相信绿儿。”   “绿儿,你帮我个忙好吗?”   “娘娘,你有什么话,尽管吩咐,不用跟绿儿这般生疏见外。”   “我想知道小环现在,在哪里。她的遗体在哪?”   “皇上已经准许她回自己的家乡了,遗体前日就被运送出宫,估计她就快到家了。”   “是吗?”   “是的,皇上知道娘娘心好,会为小环难过,所以提前为娘娘做了。”   “嗯,同时,我们不宁厚待她的家人。等我伤好以后,我会亲自去看她的。”   “是娘娘,绿儿会陪你一起去看小环的。”   说罢,两个姐妹花,再也控制不住对小环的思念,竟一起嘤嘤哭泣了。   (呵呵,大家多投票票,多留言好不好,这样,小才子才能写得舒服。)         第120章 ☆、第121章   转眼,已是半月过去。   秦若九的伤在朝烈帝的细心照顾下,又有奇药续命膏的神奇作用。她的伤,已经慢慢复原。   留在小腹上的伤口,竟然没留下疤痕,愈合的肌肤,仿若从前。丝毫看不出一丝瑕疵,由此可见,续命膏果真不是一般俗药。而且,至从西域的那个药师死后,再也无人能配制此膏。   这些天,在朝烈帝的允许下,她可以勉强下榻。一早,她便在绿儿的挽扶,要求自行穿衣梳妆。   由于受伤,许多事无法自行解决。朝烈帝总把她当成一个牙牙学语的孩子,无论做什么,都必需要人照顾。   虽然被人侍候的感觉,的确方便惬意。可这对秦若九来说,却是一种极大的折磨。   她每日期盼,自己的伤口能好得快一些,这样她才能下榻行走。   好不容易盼到了今天,全身已经没有任何不适,她才让绿儿放开她,她要亲自整理自己。   小环的死,对她的打击极大,前几天里,她一直梦中梦到小环。每次都哭喊着她的名字惊醒,不错,朝烈帝虽然嘴上不说,心中却是明了。几乎每夜都怜惜的抱着她,让她这然入睡后他才会离开。   当然,从秦若九受伤事件过后,朝烈帝除了对跟苏贞儿一切有关联的人,进行了惩治以后,就再也没有过问此事。   康音没事,绿儿没事,燕儿也好好的。一切又回到了从前,仿佛那个惊心动魂的夜晚,不曾出现过。   面对朝烈帝时,秦若九几次欲言双止。她不敢相信,朝烈帝真的会淡忘此事,不再追究此事。   毕竟,她要和康音私逃,这是对他有多大的侮辱与伤害啊。可是,他却当在她的面,不但只字未提,反而,对她更加宠溺关爱有加。   这让原本想问的她,每每话到嘴边,最终又无言以对。   是啊,他并不过问,是否真的代表已经原谅?还是说,已经成为过去,不值一提了?   思绪辗转,最终她还是将所有的疑问,化做一声轻叹,微微闭起眼,不再追究过去。   一切,就让它化为云烟吧,只要现在这一刻,她是开心的,他,还是喜欢她的,那就知足了。   ……………………   想到这里,怔忡中的秦若九,再次扬起唇,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意。   这时绿儿见状,有些诧异道:“娘娘,你在笑什么?”   “没什么,只是觉得今天能下地行走,有些开心罢了。”   “是吗?娘娘还是躺着吧,免得皇上见了……”这些日子,皇上对娘娘的宠爱,那简直就令人咂舌,看她身子虚,为了不让她吹风,这些日子凤仪宫上下,皆由帘子挡兰着窗户。为了不让她着寒,一点阴寒的地方都不会让她待。而且,还从不让她乱动,怕的就是伤口裂开。稍有不慎,宫女们都会吓得发毛,只要她轻轻的一个蹙眉,就足以让老太医起一层冷汗。   因此,最近皇宫上下,所有丫鬟奴婢,都害怕皇后娘娘到了极点,皇上对她的关心程度,已经到了损伤一根毛发,也会使这些人人头落地的地步。不过照顾过秦若九的人,都暗自庆幸,娘娘人品极佳。从不轻易恼怒,也不苛责手下的人。更可贵的是,她对待这些丫头,就如自己的亲人一般,关心爱护。   不过,由于小环的离开。秦若九就更加珍惜身边待她好的人了。   尤其是绿儿和燕儿,她们的感情在这些日子,完全升温,就如真正的姐妹一般。   哪怕绿儿和燕儿只是个宫女,可宫中上下,无论嬷嬷总管,见了都得打声招呼。   “不碍事,这些日子也躺厌了,我骨头都酥了。”秦若九执意起身,随即,在绿儿的忧虑的目光下,自己穿起衣裳来。   绿儿还想说什么,可是看到娘娘那麻利的动作,随即又止住了声音。   “娘娘……你今天是怎么了?为什么要把这身衣服拿出来?”   绿儿惊诧的盯着秦若九,平日的娘娘,喜好穿素净的衣裳。而今日,竟然破例拿出了她鲜少示人的金凤华服。   华服遍体通红,鲜艳刺眼。这衣服是皇上立后时,亲自命御绣宫的人,花了三个月连夜赶制出来的金绣银凤袍。为的是,在立后大典上,让皇后亲自穿上的。   除了成亲,秦若九平日并不常穿。此刻秦若九将衣冠缓缓摊开,那绣着九只金凤的华美凤袍,看起来虽不及黑色号衣持重,却是华美异常。然而,放在凤袍的上方,是六龙三凤冠,龙是金丝掐制,凤凰是翠鸟羽毛制成,龙嘴里垂下良多珍珠宝石,龙凤之间还有一些翠蓝花叶。凤冠的下部有两排以红、蓝宝石为中心,用珍珠围成的小圆圈。凤冠后面垂着六条叶状的装饰物,上面尽是珍珠和宝石。凤冠上的翠蓝部门均使用翠鸟的羽毛制成,看起来能把人的眼睛晃花了。   如此华贵的衣裳,仿佛上面的每针每线,都价值连城,只消看见一眼,就会令人完全眩目。   秦若九捧着衣裳,像一个怀春的少女,黑纱下罩着的绝美容颜,荡漾着深远而温婉的笑意道:“绿儿,你说,我穿上这身衣服,好看吗?”   绿儿以为自己听错了,下巴一垂,有些不可思议的张大嘴巴道:“娘娘,你真的要穿?”   “是啊,怎么?有何不妥吗?”说罢,秦若九兴高采烈的放在胸前一摆,脸上充满了喜意。   绿儿却讷讷道:“娘娘穿这身衣服,一定很美。可是,这凤服不是在有盛大宫宴,或隆重场合,才穿的吗?”   “对啊,这次,对我来说,也很重要,所以我很想穿着她,让他看到我真正的美丽!”   说这句话时,秦若九脸上,泛着淡淡的微光,很美,也很暖心,那便是一个女人最幸福时的微笑。   “娘娘,你是要穿给皇上看?”绿儿再次诧异的蹙起眉头。   “怎么?有何不妥吗?”秦若九回过身来,调皮的朝绿儿眨眨眼,眼里充满了期待与兴奋。   从今天起,她日后就要做她真正的自己。   从今天起,她要脱掉那层面具,让一切都掩盖不住,她风华绝代的美丽。   从今天起,她已经找到了那个完全爱她,不再嫌弃她,也不曾因肤浅容貌而爱上她的人了。         第121章 ☆、第122章   妆台中的女子,身着鲜艳刺目的红色长袍,肩披淡黄色薄纱,内衬红色薄衣。头戴一枚金杈,数十根金色细丝延金杈垂下。纤手上带着玉镯,微微抬起,在镜面泛着银光的照耀下,略施粉黛,显得十分庄重,又不失典雅。   慢慢的,她颤抖的卸下那抹遮挡了她一世风华的黑色薄纱,心中的激动,迫使她水眸陡然睁大。   镜中,她长长的睫毛笼罩下的那双大眼睛,像清澈见底的山泉……眨动间,又似经过春雨洗刷的一对新叶,清新、翠绿,闪着新生的光彩,萌发着勃勃的生机。 下一秒,黑纱像落叶一般,随着风摇曳落地。那凄零的模样,仿若瞬间失去了生命。   镜中的女子,是那样的熟悉,又令她感到陌生。熟悉的是,那是自己日夜期待了已久的面容。陌生的是,虽然这张脸跟了她快二十年,可惜,她见她的次数是寥寥无几。更不敢在大庭广众,招摇绽放。   镜中的她,浅然而笑,简单又不失大雅,妩媚雍容,雅致的玉颜上常画着清淡的梅花妆,原本殊璃清丽的脸蛋上因成了女人而褪怯了那稚嫩的青涩显现出了丝丝妩媚,勾魂慑魄。似嫡仙般风姿卓越倾国倾城的脸,落凡尘沾染了丝丝尘缘的仙子般另男子遽然失了魂魄,但最另人难忘的却是那一双灿然的星光水眸。明眸属于清亮而乌黑,时而如月光皎洁,时而如一片海般湛蓝,倘若能迷倒千世浮华。   是自己,不错,那个镜中的女人,就是自己……   她盯着镜中的“她”,久久不能自己。这一刻,是她这十几年来,一直的渴望。   她终于可以让她的夫君,看看她的真实面容了,终于可以不再用,这面黑纱掩去她所有的风华。   她可以让世界知道,她并不是一个心机歹毒,又生相丑陋的女子了。   就在她凝思镜中自己微微入神之际,门外陡然响起朝烈帝焦急的声音:“九儿,九儿……”   不错,为了把皇上引来,秦若九故意让绿儿去告诉他,自己身体不适。   从他匆急过来的速度,秦若九心中微微一甜,暗自开心,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异常重要。   当下,不由自主的转过身去,朝烈帝正与绿儿匆匆赶来。   抬头间,她明显看到了朝烈帝眼中的震惊,与她这一刻的痴凝。   他站在门外,那迈出的一只脚,刚跨入屋内,另一只却却迟在外,不肯进来。   阳光照在他的身上,泛着金色的龙袍,仿若镀上了一层金。闪闪照人,夺目得令人睁不开眼睛。   尤其是他冷峻的五官,在这一瞬间,有刹那的惊疑,狂喜,还有一抹难掩的兴奋。但,最终,还是被那惊世的风华所留下的震惊所取代。   绿儿也僵在了门外,久久的盯着秦若九此时的装扮,半晌都回不过神来。   眼前的女子,穿着娘娘的凤袍,生得婀娜多姿,婷婷袅袅,明眸善睐,面若桃花,冰清玉洁……也许,是绿儿此生见过最美的女人,一时间,她竟找不到准确来描绘她美貌的词汇。   当下,看到女子此刻落在自己身上的笑意时,绿儿这才犹如电击,猛的清醒。   不错,这个女子的美,莫说是男人,就连自己也差点深陷其中,怪不得,连皇上这样的男人,也会尽陷进去。想到这里的绿儿,暗觉不妙,连忙从朝烈帝身边绕过,窜入屋内,有些气急的走到秦若九身边道:“你是谁啊?怎么会在这里?我家娘娘呢?你怎么穿着她的衣服?你是从哪里来的?”   面对绿儿如炮珠般的疑问,秦若九再次失声淡笑,那浅浅勾起的梨涡,仿佛是湖面中荡起的一丝涟漪,美得让人心神荡漾,美得令人挪不开眼。   绿儿见到这种笑容,脸微微一红,方才的责骂之语,一时间无从说起。   回头,淡凝皇上一眼,却风他迟怔原处,眼神除了流恋在女子身上以外,仿佛再也注意不到其它。   绿儿有些惶恐的说:“你到底是啊?我家娘娘被你弄哪去了?”   面对绿儿有些气急败坏的担心话语,秦若九似乎明白,她没有认出自己。   下一秒,秦若九浅启薄唇,轻唤一声:“绿儿……”   听到这声呼唤的绿儿,简直比看到眼前这个美得风华绝代的女子还要惊诧。   那声音,好熟悉,好似娘娘的声音……   再一抬头,美人依旧对着她浅笑,那神情,那韵味……似曾相似……   猛的一垂头,却见地面的那抹黑纱……绿儿迟疑的退后两步,继而,满是匪夷所思的抬起头来。   水眸,充满了复杂,惊恐,讶异……最终,化为深深的欢喜与激动。   “娘娘……你是娘娘……”她的声音,轻若蚊蚁,还夹着淡淡的怀疑,与不可思议。   秦若九仿佛对她的反应,早就有所预料。当下,轻轻颌首。   抬眸,却向朝烈帝望去。   他的眼神,炙热的就像烧红的烙铁,仿佛所看之处,都会被他锐利的眸光点燃。   他的眼中,没有绿儿那样的惊疑,没有女人那样的震惊,也没有绿儿那样的大惊小怪。   只是流露着淡淡的奇怪,与猜疑,更多的是欣赏,赞叹,还有满足。   秦若九不知道,他为什么会与绿儿的眼神,相差那样的之多。在失望之余,她不由在心底安慰自己。   不错,他喜欢的是自己这个人,而不是惊世风华。所以看到这个美轮美奂的稀世皮囊时,因此才没有过多反应。但身为女人,谁不希望自己的夫君,在看到自己变美以后,会欣喜若狂,会欢喜高兴?   可是,朝烈帝表现出来的冷静,让她微微有些沮丧。   “娘娘,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你的黑纱……”   绿儿不顾秦若九的想法, 径直拉着她,脸色激动且欣喜的询问道。   秦若九也不知道一时怎么解释,当下,轻轻握起她的手道:“晚上,我慢慢告诉你好吗?”   绿儿听罢,先是一愕,继而似想到什么。   回头惊奇的望了一眼朝烈帝以后,这才发现自己失态。当下,用一种卑微的姿态向朝烈帝说道:“皇上,这是娘娘,这真的是娘娘……”她似乎怕朝烈帝会不相信,眼前的女子是秦若九,于是反复的重复道。   哪知,朝烈帝并没有丝毫的怀疑,只是诚然的点点头,眼神一瞬也不瞬的打量着秦若九惊天容貌,半晌才道:“朕知道。”         第122章 ☆、第123章   绿儿不知道皇上为何见了娘娘的容颜,会是如此超然镇定,反正她是忍不住满腔的欢喜,匆匆的退了下去。   朝烈帝凛然的看着溜之大吉的小丫头,当下,猛的跨步入步。   下一秒,分不清是爱是恨,一把将她拽入怀中,狠狠的搂在胸间。   秦若九被他这样狠狠的一带,只觉心中一暖,娇躯紧紧的贴在他结实的身躯上。竟有说不出的温暖,与幸福。他的心,是激动的,是热切的。她可以清楚的感受到,他正激烈的砰动着。   她唤一声:“皇上……”   下一秒,他竟不可抑制的吻上也的唇。   再也没有黑纱的阻隔,她对他的坦城,抹去了他在她心中的那抹隔阂。   她的吻,越来越沉,越来越深,仿佛一不小心,整个人就会被他的吻吸进去。   就在秦若九完全快要窒息之际,他才满意的放开了她。   收拾好情绪,秦若九这才微微昂起头,映入眼前的是,朝烈帝那一双充满欣喜的黑色双眸,他的眸中有著无限的爱恋,以及,因为担忱而突现出来的紧张。   这一刻,她只觉得有种莫名的悸动,胸口跳得特别的厉害,无法自抑的对他产生爱恋的感觉,总觉得,有什么东西破茧而出。那是幸福,还是爱意?她无从所知,她只知道,他在她的身边,她已经很满足了。   而朝烈帝,眼望着她用迷恋的眼神深深凝视着他,她的水眸是那么的美,容颜也是那般的精致,仿佛全身上下带着一种别样的光彩,让他浑身象有电流当过,让他抑制不住的激动,他扬起薄唇,一脸快意的说:“九儿,你真的好美,好美……。”尽管那夜,他曾亲眼目睹她的惊世风华,可这一刻见了,他也仍会沉陷,迷离。   秦若九听罢他的夸赞,只是微微会心一笑,莞尔的拥住了他,小脸深埋进他的胸膛。   他终于肯说这句话了,这是她多少次的期盼啊。她的美,只会给她的夫君,只会给她最爱的人。   她说:“皇上,你喜欢我现在的样子吗?”   她的话里,有着浓烈的贪恋,还有一丝眷恋不舍,更多的是,女子对心爱男子的撒娇语气。   朝烈帝听罢,朝她柔柔一笑,大掌,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如鸡蛋般嫩白美丽。   他语气沙哑,却不失温柔道:“喜欢。九儿,以后都不要再戴黑纱好吗?朕,喜欢你现在的样子!”纯净的模样,一如当初所见的梨青。   秦若九抬起头来,将有些不安的眉眼轻轻的舒开,带着淡淡的雾色,好笑的看着他急急的伸出手,浅浅搁在他的肩膀上道:“好,我答应你,皇上,此生我的容颜就是为你而生,我再也不会用黑纱遮面!”   听了她如风般低沉而清晰的话语,朝烈帝喜悦得不知用何种表情来回应她只是怔怔的凝视着她的眼睛低沉沙哑的说道:“这可是你说的,此生,你只为朕而生。”   如此霸道的语话,秦若九却没有丝毫反感,只是眸子微微眯起,轻笑起来:“皇上,我答应你。但是,你不怪为,从前为何蒙着面纱示人吗?骗了你这么久,你也不生气吗?“   朝烈帝只是默然一笑,黑瞳满是宠溺道:“朕不怪你,朕知道,你一定有你的苦衷!”   听到这里,秦若九微微支起下颔,眸子闪着迷茫的光芒,疑惑的问道:“皇上,你真的这样想?”   “嗯!不过你要告诉朕,为何你不能真面目示人,为何却要在这一刻,又朕拿下黑纱?”他深邃的黑眸,直直的凛视着她,眼中有着爱意,同时也充斥着一抹不解之色。   秦若九脸上浮现淡淡的笑容,眼神却有些悲伤道:“爹爹曾说过,这张容颜会给我带来毁灭性的灾难。没有遇见爱上我的人之前,绝对不能让对方看到我的样子。所以,在嫁入皇宫之前,我一直戴着黑纱。”   “那么这一刻,你肯取下来,是否已经明白了朕的心意?”说到这里的时候,朝烈帝黑瞳一亮,竟闪过一抹自己也难以明白的心虚。   在她之前,他就早已觊觎了她惊天的容颜。也就是在那一刻起,他才慢慢对她有所改观。   也就是从那夜起,他从她身上发现了梨青的影子,从此对她的爱恋,一发不可收拾。   至今,他不知道,他对她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爱?迷恋?他弄不懂。但有时候,他在心中,会想梨青。   他会把她们,当作比较。但最终,他还是会觉得,梨青在他心中,已经有了无可撼动的位置。   他喜欢眼前的这个女人,但是,他更爱那个叫梨青的女子。   她恍若仙女一般存在他的心中,而她,身在眼前,伸手可取,但他仍却,掩不住对梨青的思念。   秦若九一时间,没有听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只是柔柔的笑着说道:“是的,皇上,你是我的夫君,从前的误会,既然已经释然。那么,从此以后,我再也没有必要对你隐瞒。你要将真正的自己,呈现给你!”   听罢她的话,朝烈帝心神一动忙捉住她柔软的小手放在嘴边轻啃,低柔着嗓音问道:“九儿,难道,你就这么相信朕对你的感兴?”   面对朝烈帝的反应,秦若九微微一愕,顿觉奇怪的看着他,他的眼中明明对自己满是爱意的眼神,为何,他的话,却让她的心中有些不安?   难道,这些日子他对自己的在乎,对自己的宽容,以及对自己的所有好,都是假的吗?   不可能,半月前,她从鬼门关醒来,是他不眠不休,不吃不喝的守在自己身边。   且不说自己,就连绿儿和燕儿,也被他的款款深情所打动。   紧接着,秦若九脑中仔细回想着有关过去的记忆,他对自己的好,完全是那么真实啊,可这时他的话,却让她再也不敢多想。   只是心底有个声音告诉她,她爱他,仿佛受到催眠一般。而且,他也一定喜欢她。   事实也正是如此从,在他的眼中她看到了他的悸动,而他对自己那无法言喻的狂热与宠爱,也完全是爱上她的征兆啊。   看着秦若九若有所思,又略显复杂的样子,朝烈帝面容骤变,握住她的手惊慌失措的叫道“怎么了?你在想什么?”   秦若九眸中,望着对方眼里荡漾着的所有柔情,以及他爱怜的拢拢她散乱的长发,低声说道:“你是害怕朕对你的心意吗?” 随即,他低头轻啄一下她的红唇,黑瞳深深凝望她道:“朕相信,你能感受到朕的心的!”   这一刻,秦若九的心似乎受到了催眠,除了点点头,竟什么也做不了。   是的,她已经深陷他的爱意与柔情中了。这一刻,哪怕是假的她也认了,对于这场爱,这个男人,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接下来,除了义无返顾,她就什么也做不了了。         第123章 ☆、第124章   三日过去……   整个皇宫,几乎都知道,皇上最近正偏宠一个姿色绝美的女子。   见过此女的人都说,此人有着吹弹可破的肌肤,倾国倾城的容颜,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姿。   一颦一笑,皆有说不出的出尘脱俗,简直堪称人间尤物。   如此美人,平日里,那些宫女太监从未在宫中见过。经后来才得知,那个绝美不凡的女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平日黑纱遮面,为人温和宽厚的皇后娘娘。   此事一传出来,皇宫上下,便掀起惊天巨浪。一代丑后秦若九,竟在历经生死大劫过后,变成了一个风姿绰约,美若天仙般的人儿。   怪不得皇上,会如此专宠曾经的皇后娘娘,原来在黑纱下面,竟藏着如此不可告人的秘密。   所以,近日路过凤仪宫的宫娥太监,是异常繁多。他们每人都要驻足在前片刻,为的就是一睹佳人芳颜,看看传说中的皇后娘娘,是否真的如此美丽,真的是天仙化身。   这天,一早,秦若九一身白衣,用过早膳后,站在窗外俯瞰了一下窗外的风景。   这时入屋来的燕儿,却不由微微一怔。   她望着兀自孤立于窗前的皇后娘娘,风起,她裙袂飞扬,出尘如仙,傲世而立,恍若仙子下凡,令人不敢逼视。一袭素衫临风而飘,一头长发倾泻而下,白衫如雪,黑发如墨,说不尽的美丽清雅,高贵绝俗。 见她来,回头朝她凝笑时,肤如凝脂,白里透红,温婉如玉,晶莹剔透。比最洁白的羊脂玉还要纯白无暇;比最温和的软玉还要温软晶莹;比最娇美的玫瑰花瓣还要娇嫩鲜艳;比最清澈的水晶还要秀美水灵。   哪怕是早在两天就见惯了娘娘的貌美,可是这一刻,应着此情此景,燕儿还是不由迷住了。   娘娘的确好美,恐怕后宫之中,无一人能比。真不敢想像,黑纱下的她,是这样一张容颜。   从前的她,黑纱遮面,有种神秘而空旷的美。可如此,却是一种摸不到,触不了的迷离脱俗之美。   两种美都令人心灵震悍,完全是超越了一切脱离凡俗的美,是一种灵魂上的美。   她说:“燕儿,你怎么又发呆了?”说罢,她微微皱眉,用一种很奇怪的眸子打量着她。   燕儿立即涩然一笑,摇了摇头道:“没有,娘娘又把我给迷住了,所以我就发了一会愣。”   秦若九听罢,浅笑道:“最近,你的嘴变贫了!”   燕儿认真的睁大眼睛,扑闪着说:“真的,娘娘,你真的好美。”   “是吗?”   “是啊,你看园外的牡丹,芍药花,海棠花,芙蓉花,水仙花,等等,没有一朵能艳得过娘娘。娘娘只要站在其中,连百花都要失色,难道,这还不够美吗?”   听着燕儿的夸赞,秦若九只是淡然浅笑,并不傲然。她的美,除了爹爹夸过以外,就无人说过。   但是,她知道自己的容颜很美,此刻听着燕儿的话,心中没有太多的兴奋。更多的是淡淡心酸。   曾经,黑纱遮面时,多少人因嫌弃她的丑陋而排斥她,疏远她,甚至害怕她。   可黑纱摘掉以后,她明显能感觉到,身边的人,对她所产生的巨大变化。由此,她也不得不承认。在众人的心里,长相,远比一切重要。   怪不得,爹爹曾告诫过她,再没有真心碰到爱她的男人时,她万万不可摘下黑纱。   所幸的是,朝烈帝……在未露真面目之前,已经真心接受了她。否则,她这一生,恐怕都与黑纱相伴。   “娘娘……你在想什么?”看着独自入神的秦若九,燕儿有些疑惑的问道。   秦若九淡淡的摇了摇头,苦涩笑道:“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到些什么, 有些伤感罢了。”   “娘娘,你有什么不开心吗?”   “没有,只是想出去走走!”   “那我去叫绿儿姐姐!”   “不用了,她最近不是在绣一副丹青吗?让她绣好了,我们再去找她!”   “那好吧!对了,娘娘,你要去哪里?”   “百花苑吧!”   突然想起,已经许久不曾去过那里了。   还记得初次与那个白衣少年相遇时的情景。那个白衣男子,衣冠胜雪,带着淡淡的寂寥,与愁殇,与她默契的同奏一首曲子。   他的笛声总是带着一丝悲戚的凉意,仿佛要将心底所有的哀伤释放。   想到这里,秦若九心底莫明一揪,眼里涌出一股雾气,她曾经,无数次的去幻想过,如果自己能先遇见他,是不是也会爱上他,而她与他又会怎样?如果,皇上不是朝烈帝,而是他,自己又会是怎样的人生呢?   想想,已经快一个月不曾见到他了,不知最近的他,过得可好?   转眼,已到了百花苑畔,花苑里的花开得依旧红艳,明朗。只可惜,却已是物事人非。   她中一叹,紧紧蹙眉。   “娘娘怎么了?你不舒服吗?”   秦若九涩然的摇了摇头道:“没有。”   “可是……”   “算了,回去吧!”   睹物思人,心中总有说不出的郁结。无法再呆下去的秦若九,转身之际,却突然听闻远处的笛声响起。   那婉转的那笛声,仿佛攻破了秦若九心中最后一层封线,那幽幽之声,瞬间刺进她心中最柔软的一部分。像是伊人嘤嘤的哭泣,像是莺鸟轻轻的倾诉。   曲起时天地无光,瞬间灰暗,那般悲戚与苍凉。逼得人愁肠欲断,情思南乡。那是一曲怎样的歌啊……   她静静的凝听着,簌簌地落下清泪两行,伴着笛声垂下,遥望天际,试图把眼泪装进漫天的云雾里,不让别人知道她内心的悲苦与痛楚。   然后,终于撕下了刚毅的伪装,在笛声的驱使下,还是抑制不住,让泪光洒下,映着阳光,比珍珠更闪亮,比钻石更耀目。笛声,从此成了秦若九心灵的伤痛。   那熟悉的感觉,竟比从前听闻,更要断肠,更要哀伤,那像是一种抽丝剥茧的痛。   能够触及心底,最深处的伤。   他还是在这里,不曾走开。   她默然泪下,原来,他还是那么的放不开。         第124章 ☆、第125章   “你为了他,终于肯放下了你所有的伪装了!”   秦若九蓦地转过身去,金色的阳光,洒在他清俊而修长的身躯上,在白衬衣的烘托下,显得更加清秀挺拔;他的脸庞显得异常完美、温和中带着淡淡的忧郁,长而浓密下的睫毛,是一双温柔带笑的眼睛,只需看上一眼,便有种让人沉迷的魅力;他的头发又黑又亮,轻轻地飞扬着,有说不出的柔和与清雅……   他明明是在对她笑,可是,她却没有从他的眼里,看到一丝喜悦的感觉,反而觉得,他离他更遥远了,好像,中间相隔着千山与万水,或是一道永远无法跨过的鸿沟。   想到那夜,她与他,本欲并肩离开,远离红尘,过着逍遥无忧的日子。可是天意弄人,命运是那样的生硬的阻止了他与她。当下,秦若九竟不知与他如何面对,刹那间呆凝在地,只是怔怔的望着他,轻轻点头。   他说:“你肯为他取下黑纱,是否,你的心也如你的容颜一般,彻底给予了他?”   她不语,水般的目光,却直接回答了他。   康音苦涩一笑,无奈的摇了摇头,眼中有着遗憾与悲伤。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突然,他再次抬起头,眸中闪过一抹狂热与期盼。   她一愕,不明白他话中之意,当即也只能点头道:“好,你问便是!”   突然,他缓缓的靠近他,双手顺势攀向她,伸出的手臂身子前倾,牢牢的勾住了她的纤腰,下巴依靠在她肩上,鼻尖不小心蹭向她的耳窝,淡淡的嗅着她身上的清香。那种味道,曾在梦中无数次出现,却一次也不曾体会。这一刻,他好迷恋,好沉沦。真想,就此永远下去。   她完全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脸色微微一变,慌忙退后一步。岂料,脚还未挪动,却被对方狠狠扣住了。   他用一种轻柔的语气,在她耳畔低低吟道:“不要走,就一次,一次……”   他的声音,有着淡淡的依赖与沙哑,听得使人容易乱却心智,使人灵魂都会被深深吸进去。   接下来,她却听话的不动了。把头扭向一旁,看着沉默不语的燕儿。   燕儿知道娘娘和九王爷的关系,但她不会多语,见到这种场面,除了为娘娘注意四周是否有奸诈的小人以外,她并不会大惊小怪。   他像个孩子般低声撒娇,轻喃道:“我只想知道,在你心中,可有过我的存在?一次,哪怕一次也好!”   “……”听到这里,秦若九只觉得心头酸涩,将头顺势埋进他怀中。良久才闷闷道:“有……有……”   说着,她的泪水,再次顺势落下。为了眼前这个情深义重的男子,真正的流下泪来。   他听罢,一股热血瞬间涌向康音的脑顶,小腹中的灼热,全身不由自主的紧绷起来,他的喉结,艰难的上下滚动着。下一秒,他想让她靠得更近一些,却想到,她是皇兄的人,以及他对皇兄说过的承诺。   当下,他忍着不舍,忍着悲痛,却轻轻的松开了她道:“只要你心中曾有过我的存在,我就心满意足了。”   从他温暖的怀中退了出来,她盈盈水眸却朝他一笑,眼中满是酸涩道“也许不是不曾心动,不是没有可能,只是有缘无份,情深缘浅,我们爱在不对的时间。。。。。。”   他说:“我懂……我懂……”可惜,瞬间,他的泪也滑落了下来。   “九王爷,以后,多保重!”既然他懂,她知道,有些话只能埋藏在心里,再也没有必要说出来。因为,一切将会成为过眼云烟,一切,将成为一个过去。又何必,再将希望放在一些虚无缥缈的事上呢?   他说:“我会保重,若九,你也要幸福。即使我不能给你幸福,我也想看到你幸福。”   她咬红了唇,眼眶故意不去看他,害怕眼神交汇,会使她承受不住心中的所有痛苦。   她哽咽的低下头,任由燕儿扶着:“我会的……我会的……”   “还有,你的样子,很美。皇兄能娶到你,是你的福气!”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康音却破例的笑了。   笑容像浸在水中的水晶一样澄澈,眼角却微微上扬,而显得妩媚。纯净的瞳孔和妖媚的眼型奇妙的融合成一种极美的风情,薄薄的唇,色淡如水。看得出,那是出自一种最真心的祝福。没有悲愁,没有怨恨,没有一切不吉利的恼人表情。   她转身之前,最后凝望了他一眼。   他的皮肤很白,很细腻,望着天空的瞳孔,射出柔和温暖的光芒,鼻梁挺直,带着好看的弧度,墨色的头发又柔又亮,闪烁着熠熠光泽…… 直到她彻底远去,他才低下头来。   一滴清泪,又一次,湿了他的唇。   若九,这次,真的真的,放弃你了。你对皇兄的爱,我是彻底的无法抢回来,我,只能选择放手。希望此生,你真的,能与皇兄,白头偕老。   ………………………   秦若九在燕儿的挽扶下,颤抖的离开了百花苑。   对于康音,她总觉得她欠他太多。而且,她也给这个像白纸一样的男孩,伤害失望太多。   这辈子,也许她永远也无法偿还吧!   “娘娘,不必伤心。你和九王爷,也许是没有缘分吧!”燕儿看得出娘娘心中的痛,当下,忧忡着脸,不由淡声安慰。   秦若九却苦苦一笑,将泪擦掉,沙哑着说道:“我知道,此生无缘,希望有来生吧!”   “娘娘能想开就好,现在皇上如此疼爱娘娘,如果九王爷明白,想必他也会开心的。”   “是吗?”她微微惨笑,眼中,说不出的悲苦。   “是啊,娘娘,皇上对你的好,宫中无人能比。而且上次发生的事情,皇上也并未追究。这就说明,娘娘在皇上心中的地位,还是很重。否则,娘娘和九王爷,都会受到重罚。”   “我明白。”对于这事,秦若九当然知道。朝烈帝有意的包庇,让她和康音二人,逃过了多大的劫难。   如果让天下人知道,康音与自己的亲皇嫂私逃,那将是一个多大的骂名啊?   但是,到现在,她不明白,他的做法,真的是因为自己,还是只是想保护他的亲弟弟?         第125章 ☆、第126章   回道间,突然另一抹婀娜身影朝她走来。   女,身着一袭白色繁花抹胸,外披一件白色纱衣,那若如雪的肌肤透亮,三千发丝散落在肩膀上,没有任何多余的发饰,只是带了许多繁花,红白的繁花衬托着哪张雪白透晰的脸庞,身上缠着黄丝带,显得十分妖艳迷人。此时,她正从另一端的紫竹林中走来,在晨光的照耀下,她的脸色与眼神,都显得十分忧郁,令人怜惜的感觉。   看到秦若九时,她微微怔在原地。   秦若九淡淡的凛望着她,将**的哀愁扫去,脸上闪过一抹轻柔的笑意,那抹笑很显然,是硬挤出来的。   她说:“贵妃娘娘也好雅兴,想不到会在这里碰见。”   这朝,赵苑然脸色一白,半晌才回过神来道: “原来,宫里传闻不假。皇后姐姐,你就是那位空谷绝世的美人儿!”说这句话时,她妖媚的嗓音淡淡的响起,媚眼略带不屑的看了眼她。   “贵妃严重了。”秦若九心中难受,不明白对方话中的意思,只能淡淡回答。   “难道不是吗?原来黑纱下的姐姐,竟是如此美艳不可**物,看得,曾经我和贞妃都瞎了眼,还真以为自己姿色了得,可是现在和姐姐一比,鲜花绿叶,自然便显现出来了!姐姐,你真是让我好生嫉妒啊!”   说到这里,赵苑然眼中闪过一抹恨意。从前的她,原来都是装模做样,原来,都是欺骗众人的眼睛。   当前的她,给人一种澄澈透明的感觉,双肩批着一条浅紫色的纱带,一阵风吹过,给人一种飘逸的感觉,犹如仙女下凡一般,无风之时,纱衣丝带,紧贴在身上,精巧细致的身形,体现得淋漓尽致,细致乌黑的长发,披于双肩之上,略显娇媚妖娆,而那松散的数缕长发,也显出一种别样的风采,更让人心生喜爱怜惜之情的是,她洁白的皮肤上没有任何别的东西,仿若透明般,洁净,秋水一般的的眼睛闪着耀人的清光,仿佛会说话让人不得由此沉醉。   这样的女子,活像画中走出来的女人般飘逸脱俗。而她们,却把她看成一个丑陋不凡,完全不足以构成威胁的人。现在想想,曾经的她们,还真是可笑至极。   看到赵苑然眼里那抹明显的不甘,秦若九微微撇开头,故意不去看那双眼睛,只是淡淡道:“贵妃的姿色也不赖,何须嫉妒我?再说,美由心生,如果心不美,光有一副臭皮囊又有何用?”   听罢,赵苑然水眸流转,眼中闪过一抹嘲讽之意道:“姐姐难道就不是靠这张皮囊迷住皇上的吗?”   “你胡说,我们娘娘再未揭黑纱之前,皇上就喜欢我家娘娘了!”   一旁有些看不过去的燕儿,当下嘟着嘴,朝赵苑然声讨起来。   赵苑然心中有气,却又不好当众对这小丫头撒出来,只能沉着脸道:“难道我说的不对吗?如果皇上没有看到姐姐的绝世容颜,他会这样宠爱姐姐吗?”   怪不得,从秦若九落胎以后,皇上会性情大变,对她如此呵护体贴。原来,是看到黑纱下那张举世容颜。   秦若九心底涌起一阵浪涛,不错,她最害怕人家说,皇上是因为她的美貌,而才宠她。对她来说,皇上是真心喜欢她,在很久以前就肯对她好。那时的她,处处防备于他,时时害怕着他,他是不可能在那种情况下,看到她的模样的。   所以,她深深相信,皇上是先喜欢上自己,才爱上现在的自己。   他,一定是喜欢,最原来,最原来的她,并不会因为一张无用的容貌,才会这样对她。   “贵妃,皇上不是这样的人,我相信他,他对我的好,并非是因为这张容颜。”如果仅是这张容颜,她宁愿毁了她。   看到秦若九水眸中呈现出的那丝忧慌,赵苑然似得呈般冷然一笑道:“姐姐,你未免也太天真了吧?如果皇上看上的不是你的美貌,为何从一开始的时候,会那样憎恶你?而在兰妃受罚以后,才突然转变性子的对你?如果不是他看到过你的貌美,试问天下哪个男人,会莫明其妙的爱上一个被众人以为是巫女,又奇丑无比的女人啊?”   听罢,秦若九脸色更加难看。她水眸不敢直视赵苑然,竟像逃命一般的凛向远处。   看着她空洞的眼神,没有一丝焦距。她得意的笑了,因为她知道,她也心虚了。   她说:“不会的……不会的……不可能……”她摇着头,不敢承认的瞪大水眸。   “姐姐,我说话虽然是难听了点,但有的话,真的是事实啊!”   “你胡说!”她捂着头,愤恼的瞪大眼睛,有些竭斯底里的呐喊。   “我胡说?我有胡说吗?姐姐难道还是不肯相信,你真以为是自己的气质,还有你的善良打动了皇上?妹妹可以直接告诉你,皇上心中一直有一个人,除了那个人以外,我想天底下,再也不会有女人驻入他的心间!”   “你说谁?”明明已经感觉到了她的那句话是真的,可是她却还要忍着心痛,朗声询问。   赵苑然妖艳一笑,眼中带着淡淡的报复之色道:“梨青!”   “……。”   “想必姐姐也知道了吧,这个女人的存在,对皇上的影响有多大吧?且不说那日宴上,皇上对着她画像痴痴发呆的事。就说说皇上,每夜嘴里所喊之人的名字。如果姐姐真的和皇上同床共枕,那么就一定会知道,他日思夜想的人是谁吧?”说罢,赵苑然再次扬唇一笑。看到秦若九煞白的脸色,她瞬间觉得自己空洞了许久的心,蓦地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与痛快。   女人有时候,就是一个奇怪的动物。她们的嫉妒心和虚容心太强。不错,一旦自己得不到喜爱的东西,她宁愿毁了也不让别人满意。   而赵苑然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她无法得到朝烈帝的重视,那么她也不会让现在的秦若九如鱼得水。   这就是所谓的,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第126章 ☆、第127章   燕儿是挽着失魂落魄的秦若九回到凤仪宫的。   不可否认,赵苑然的一席话,让她极受震悍。   回到房间里,秦若九不发一语,直是怔怔的盯着窗外。脑海中,一直回想着一个叫梨青的女子。   那个女子,哪怕只是生在画像之中,但她仿佛在这一刻,存活于她的脑海中。   她对她嫣然一笑,倾国姿容,难以掩去那绝世风华。   她甚至可以幻想出,朝烈帝看到她时,那种痴迷呆怔的模样。就如当初的她,揭下黑纱时,他也不曾流露过的表情。却仅仅是一副画,让他沉醉不可自拔。   看到娘娘从一回来就怪怪的模样,绿儿放下手中锦绣,连忙把燕儿拉到一旁。轻声询问一番,最后才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   随即,她支走燕儿,缓步绕到秦若九的身边,浅浅握起她的手道:“娘娘,不要想那么多!”   听到绿儿的安慰,秦若九微微回神,她浅浅一笑,酒窝在脸颊若隐若现,小小的红唇与皮肤的白色,更显分明,一对小酒窝均匀的分布在脸颊两侧,美如天仙。   她说:“绿儿,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是啊,对方并未经历过感情的愁苦,又怎会明白她的所想?   绿儿淡然道:“娘娘,就算梨青是皇上心中喜欢的女人,但是你要明白,陪在他身边的人是你,而不是她。这样,就已经足够了。何必再去想那些,自寻烦恼的事呢?”   秦若九听罢,微微一怔,她没想到绿儿会这样说。原本的伪装,也在这一刻撕裂。本来,她是想装成很不在乎的样子,可是经绿儿这样一戳穿,她知道,她连装的余地也没有了。   她说:“是啊,我也这样想,只要在他身边就足够了。但是我还是怕了,他的心若不在身边,又有何用?”   绿儿脸上闪过一抹埋怨的笑意道:“娘娘,这你就说错了。如果皇上的心不在你身边,他会那样的在意你吗?你几欲生死之际,是他让你从鬼门关回来。你要与九王爷私逃,如此的触怒了他,为了不让你受到伤害,身为堂堂一国之君,他却硬忍了下来。难道,这样,你还看不出他的心意?”   “我懂,只是,在这些背后,我总感觉我与他亲近不了。仿佛我的存在,只是为了另一个人的取代!”   绿儿立马打断道:“娘娘,其实你只要想想,梨青再美再好,也只是活在皇上的心里。他只不过是没有得到,所以心生挂念罢了。 而那个陪着皇上,想着皇上,念着皇上,与皇上还一起度过生死的人,是你啊,不是她。因此,你不必担心她。娘娘,过好现在吧!”   听了绿儿的话,秦若九先是怔神,随后仔细想想,似乎并不是没有道理。   那堵塞以久的心,仿佛瞬间得到了通畅。就连呼吸,也清晰了许多。   当下,她反握住绿儿的手,一脸感激的说道:“绿儿,谢谢你,你的话,似乎让我明白了很多。是啊,我一直过在他的身边,他对我也很好,梨青不过是活在他心中的一个虚幻人物罢了,就好比他死去的母后,死去的父皇一般。”   “嗯,娘娘,你能想通,那就最好了。”   说话间,绿儿微微拉起秦若九的手,二人似姐妹般亲昵的靠在一起。   “娘娘,小环的死我们看清了皇上对你的情义。所以,好死得不冤,我们应该为她,好好活着。”   “绿儿,我知道,我一定会好好活着,无论如何,都不会轻易放弃生命。”   说话间,门外突然响起燕儿的叩门声。   “娘娘,娘娘……国师来了。”   听到绿儿的呼唤,秦若九微微一怔,水瞳中闪过一抹诧异。   “爹来了?”话语中透着淡淡的欣喜,连忙起身,朝门外走去。爹已经好久没来看她了,她想他了。   绿儿见状,立即退到一侧。   打开门,燕儿正守在门外。看到秦若九时,浅声笑道:“娘娘,国师正在前殿等你,你快去吧!”   秦若九应了声,便朝前殿走去。   ………………………   穿过锦殿,层层凤屏将寂灭的身影点缀得若隐若现。   秦若九有些迫不及待的走过去,轻唤一声:“爹……”   寂灭听罢,黑袍一挥,立刻转过身来,脸上的胡子昭然若揭,却仍掩不住他那张满是英气的脸。   看到秦若九时,寂灭的脸上,闪过一抹疼惜怜爱之意。当下,将女儿搂入怀中。   片刻,待情绪平稳许多,他才微微松开了她。   然后把她扳正,仔细的端祥起来。   黑瞳流连在那张精美绝致的脸上,那是一张举世无双,那是一张清绝出尘的脸。   就算曾经不止一次看见,可每当看到自己女儿的真实容颜时,寂灭也不由在心底惊叹一番。   “爹……爹爹……”秦若九喊着喊着,就哭了起来。   许久不见,她以为爹把她忘了。当初会毅然选择离开,就是因为爹的漠视。   寂灭被秦若九喊得心中发酸,当下,大掌捧起她的脸,轻轻靠在怀中道:“阿九,是不是受苦了?”   秦若九哽咽着摇头,眼中闪烁着泪花。   “那怎么了?”   “没事,女儿就是想爹了!”   “唉……”听到这里,寂灭长叹一声:“都怪爹不好,太长时间不来看你!”   “爹……”   “阿九,这次爹来,是听闻你揭开黑纱的事情,你告诉爹,皇上真的爱你吗?”   秦若九一怔,眼泪僵在眼眶里,一时红了脸,竟不知怎么回答。   “你告诉爹,他是真心爱你吗?”   “我……”   “怎么了?”寂灭紧张的捧着她的脸,又想起那可怕的预言。如果不是真心爱她的男人,她为他取下面纱,那么她终究难逃一劫。   看到爹爹的紧张与关心,秦若九有些飘忽不定道:“女儿也不确定!”   “怎么会这样?”   看到寂灭眼中那闪现而过的责问,秦若九当下辩解道:“爹爹,皇上虽然没说,但是女儿受伤之际,他不合眼的陪了我三天,而且,他现在对我很好,很宠我,就像爹爹曾经待我一样!”   听到这里,寂灭紧绷的神紧,这才一松,黯然的叹了口气道:“这就好,这就好!”   “爹爹,难道,我的容貌就有那么重要?”这是一直秦若九不解的问题。   寂灭抚着她的头道:“孩子你不懂,你的美会让太多人觊觎,他们会给你带来毁灭性的伤害。所以,爹让你一直用黑纱罩面,就是想保护你。直到某一天,能出现一个真正爱你,可以保护你的人,你才能为他揭下黑纱。”   “爹,皇上能保护我,他是一国之君,他至高无尚,天下,没有人可以害我!”   寂灭听罢,淡然一笑,眼中却有一丝落寞与伤感,他伸手抚着天真的女儿,淡然道:“但愿如此”   “爹?你这是怎么了?”   “没…。。没事!”说罢,寂灭再次充满怜惜的叹了口气,看着自己的女儿,他总有一种心疼的感觉。   “爹,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爹…。。只是想来看看你,没有……”   “爹爹,你别骗我了,曾经你只要有难言之隐,你就是这副表情,你告诉我,告诉我好不好?”         第127章 ☆、第128章   见秦若九执意要问,寂灭知道自己再也无法掩盖一些事实,当下只能仰头一叹道:“九儿,爹曾说过,爹卜卦一生,却唯独卜不出你的命格来。不仅是爹,就连族里最强的巫师,也无法算出你的命。但有一个人,他可能是例外!”   听到这里,秦若九微微一怔,随即紧张的反问道:“你说的那个人,可是图阳哥哥?”想起图阳,秦若九又想起那个站在桃花树下,明眸皓齿,长相俊美的粉娃娃。   十年前,爹爹把那个孩子带到她们的家前。他曾说过,图阳哥哥是巫族最有天份的少年,也许他就是那个唯一可以卜出自己命格的人。所以,不由多想,秦若九第一个想到的人,便是他了。   寂灭听罢,长长的吁了口气,眼神盯向远处,有种难以理解的长远。   他说:“你的命,是天命,除了上天安排以外,没人可以知道你的未来。可是,图阳从小就资质过人,巫族只要经他卜过的灾劫,那是最为灵验的。而你,这十年来,是他一直奋斗的目标。他曾多次告诉过我,他一定会为你算出你的祸福旦夕!”说完,寂灭再次无奈的摇了摇头,接下来的话语,似乎更加忧伤。   “爹?图阳哥哥到底怎么了?”   面对秦若九略显焦急的询问,寂灭当下又叹气道:“都怪爹,这些日子因为担心你的安全,时时在嘴边念叨。尤其是你揭下黑纱以后,爹就更加为你不安。图阳那孩子为了分解我的忧愁,于是不分白天昼夜的研读一本叫《巫血咒》的经书。”   “《巫血咒》?这是什么书?”秦若九秀眉微蹙,水眸闪过一抹疑惑之色。   寂灭脸上则浮上深深的凝重与严肃道:“《巫血咒》是先辈留下来的宝贝,研读了此书,然后按照上面的卦法而着,不但能算出天命,更能知道任何一个人的福祸灾难。”   “怎么?有如此神奇的经书?我怎么不曾听爹爹讲过?”她记得,小时候就算爹爹从不让她沾习巫法,但是,对于巫族之中的事迹,她还是了若指常。巫族中有这样一本书,秦若九还是从未听爹爹提过,不免更觉好奇不已。   寂灭本不打算说,可是见秦若九已经问起,知道是时候让她知道真相了。   当下,寂灭再次幽幽的挥袖道:“爹之所以没告诉你此书的由来,那是因为这本书是禁书!”   “禁书?”秦若九有些不可思议的惊呼一声。   寂灭却沉稳的点点头,那充满英气的眉宇显得更加冷酷了:“此书中记载的卦法虽然能上知天文,下晓地理。可是,那些卦法却有违天道。一旦施展起来,就是逆天而行。”   “逆天而行?”   寂灭不由自主的上前一步,将手负在身后:“不错,就是逆天而行,试问,一个凡人,怎可以和天来相抗?”   “爹,我还是不懂。”秦若九秀眉蹙得更深了,虽然她没明白爹的意思,但言语间爹已经说出了整件事的重要性。否则以爹那沉稳的性子,断然不会露出这样的神情来。   “实话不妨告诉你,图阳研读《巫血咒》,同时还施了褂,这样子就是有违天道伦理,会遭天谴!”   “天谴?”秦若九双手一颤,想到昔日那个带着几份仙气的绝美少年,如果会因为自己遭到天谴,当下竟抑制不住内心的害怕与恐惶,水眸陡然睁大。   寂灭不顾女儿的神色,径直说道:“不错,天谴!轻则伤身害体,缩短寿命。重则性命不保,天雷轰死!”   “……”秦若九努力平复心中的恐慌和害怕,瞥了四周的角落一眼,拼命使自己镇定的下来道:“爹……这是真的吗?”   “九儿,爹不会骗你!”寂灭轻叹着,抚向她的头,眼里露出慈爱之色。   秦若九不住摇头道:“爹,不要,你要阻止他,不能让他这样做。要是受到什么伤害,那可怎么办?”   “没用的,那孩子性子比你还倔强。况且,他已经施法多日了,不出两个月,应该就可以算出你的命格。但中间若要中断,他恐怕就会更危险。”   听罢,已经无能为力的秦若九,当下只能猛的抓紧寂灭的手,神情异常激动道:“爹爹,不要,你千万不能让他出事啊。”   寂灭看穿了她心中的想法,当下也只能苦叹:“爹知道。爹这两个月,会寸步不离的守着他,爹这次来就是想看看你,就怕以后会没机会。”   “爹……你怎么能这样说?”从未听过这种话的秦若九,水眸一亮,泪珠竟不由自觉的滚落下来。   落在寂灭的手背上,滚烫得炙人心肺。   “若九,你应该明白,图阳以命防险,挡的就是天劫。这次爹护在他的身边,危险之大不比图阳小。”   面对寂灭的温声软语,那些话却更像火红的辣椒一样刺激着她的眼睛,泪水再也忍不住哗哗下落:“爹爹,你不要去好吗?你不能有事啊,九儿就你一个亲人,你若是有什么事,若九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看到眼前的女儿哭成泪人,寂灭一直掩饰着的平静情绪,也波动不已:“九儿,你已经长大了,学会保护自己了。图阳这十年来,一直以我照看,在我心里,他就像你一样,都是我的孩子。这次,无论是为你,还是为他,我都必需守在他的身边,就算是天劫,能为他分担一半,我也算认了!”   “爹爹……”   “好了,如果这次真有什么闪失,爹爹也满足了。毕竟,爹爹还能最后见到你,倾国倾城的样子。爹很羡慕那个男人,他能娶到你,就算他是皇上,他也该感到幸福。”   明明知道爹爹那是安慰自己的话语,可秦若九听了,还是忍不住哭了。   她呜哽着说道:“爹爹,无论如何,你一定要答应我平安回来。我不想没爹,我不想没有最后的亲人!”   他无法保证她,因为他知道,天劫是多么可怕,不是一个凡人想躲便能躲开的劫难。   当下,他只是将这个一直被他视为掌上明珠的女儿,轻轻搂在怀中,温柔的拍着她的背脊道:“九儿乖,爹爹无论在哪里,心都会陪着你。再说,九儿不是现在有皇上的宠爱了嘛?爹爹究竟会老,会离开你,所以,你必需再任何坚难困苦下,都要存活下去。”   听了寂灭的话,她并不知道他话中的深意,但是她明白,他始终是为自己好。当下,只能乖顺的点点头,轻声哽咽道说:“爹爹,九儿明白……”         第128章 ☆、第129章   寂灭离开后,秦若九精神一直恍恍惚惚。   到了晚上,她像一只受惊的猫一样,微微蜷缩在雕凤软榻中睡着了。白天的疲惫,完全昭显在了脸上。   神色微白,秀眉紧蹙,似在承受一些她难以承受的东西。   当那抹高大的黑影进入屋内以后,看着榻上人儿憔悴的样子,俊毅的脸上,蓦地呈现出,淡淡的心疼之色。   他缓缓的蹲下身躯,大掌轻轻的摩挲着女子那轻蹙的眉宇。月光透过窗棂,照在她绝美的脸上。   她显得那样的安祥,温柔。乌发蝉鬓;云髻雾鬟;娥眉青黛;明眸虽闭,却能忆想她睁开时的流盼风采。再往下,她朱唇皓齿;玉指素臂;细腰雪肤;素妆粉饰;肢体透香。   这样一个绝色女子不由让他再次想到一个美人儿,梨青……   最近就连朝烈帝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越是看到她的模样,他就越会忆起那个始终在他心中挥之不去的梨青。渐渐的,他不知道自己是把梨青当成了她,还是把她当成了梨青。   黑纱下的她,是那么的风华绝代,香凝动人。可是却也让他,心生忧忡,她为他卸下黑纱,却也让他倍受苦恼。他时时看着她的模样,却想着梨青的动人美好,他无法忍受自己的心,一点一点的被她占去。   她一直坚信,梨青在他的心中才是独一无二,可是,慢慢的,他已经感觉到她在他心中的重要。   是啊,那个天真无邪,纯真而善良的女子,在他的心中才有着非同一般的地位。而她,再美,也不过是巫师之女,就算贵为皇后,但他对她,仍有芥蒂。   想到这里,矛盾至极的朝烈帝,不由自主的加重了手中力道,却忘了,掌下熟睡的人儿,已经被他惊扰。   秦若九揉着发痛的眉心,迷离的睁开水眸,愕然的望着眼前这冷峻而如天神般的人物。   他眉宇不凡,在月下,从容的望着自己,那不羁黑发在冷风中放肆的飞扬着,脸部棱角却分明得有若刀削斧刻,凌厉而狠决的眼眸在黑夜越发深邃,如同死神手中镰刀一样的眼神让刚从梦醒中的秦若九,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而他却视若无睹,只是噙着让她捉摸不透的神秘笑容,慢慢朝她靠近道:“怎么了?朕弄疼你了吗?”   秦若九被他的眼神惊得不清,连忙倾身而起,同时羞涩的偏开视线,带着些许愧疚的目光,看着朝烈帝,浅声道:“皇上,你怎么来了,今儿送信的公公不是说不来吗?”   早知他要来,她也不会让自己如此肆意就入睡了。还让他站在榻前,空站这么久。刚才那抹笑意,一定是嘲笑她不雅的睡姿,已经做恶梦时的表情。   就在秦若九有些胡思乱想之际,这时,身后传来朝烈帝一声轻唤:“九儿。”   听到这温柔而充满情感的声音,秦若九蓦然转头,看到对方的表情,眸中闪过一丝慌乱,怯怯的问道:“皇上,你怎么了?”   这时,朝烈帝那有些凝重的面容,却陡然一松,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眸中闪过一丝隐痛,笑了笑,淡淡道:“没有,朕只是觉得,你睡着的样子,和你醒来有些不一样!”她睡熟的模样,是那样的纯美淡然,是否梨青熟睡的样子,也与她相同呢?   他在心中这样问自己,突然想到这几日与北奉国的关系,越发僵硬,将来的梨青,会恨他吗?   心,莫明难受,他多想告诉眼前这个女子,他好想另一个,与她极为相似的人儿啊。可是,话到了嘴边,不知为何,却说不出口。是的,他不想看到她悲伤痛苦的样子,他不知道,同时喜欢着两个女人,心会这么累。   “皇上,你怎么了?”秦若九不明白朝烈帝话中的意思,连忙抬起素手,轻轻的抚在他的额际,眼中呈现出淡淡的关心。手指划过他如刀削般俊朗的眉宇,心中再次荡起阵阵涟漪。这个男人,是她的夫君,眼下他是如此的愁苦,她却无法为他分忧,秦若九的心,也不免沉冷下来。   朝烈帝抬掌,一把握住她的柔荑,将她轻轻的放在唇畔,如蝴蝶般亲吻起来。眼中却浮起淡淡的忧,抱歉的望着秦若九点头应道:“朕很好,朕只是担心你的身子!”   秦若九清丽一笑,绝美的脸上荡漾着让月色都失神的美丽。   她说:“皇上,臣妾没事,臣妾好好的。”   “那朕今晚要你……”说着,他的目光陡然炙热如火,令人无法招架。   “啊,皇上我……”   秦若九瞬间被这毫无预料的话语,惊了一跳。   脸色有些绯红的盯着一畔,不敢直视朝烈帝的眼睛。尽管对于这种事,早已不再陌生,可秦若九每次听到这种话,还是忍不住会面红耳赤。   “怎么?你在想什么?”就在她入神之际,朝烈帝那低深略带磁性的嗓音突兀的在背后响起,划破静谧的夜的宁静,秦若九倏地从羞涩中醒来,回头瞥见朝烈帝正搂着她的香肩,一脸狂热的盯着她。   “还怕痛吗?”朝烈帝突然含笑的瞅着她美丽的容颜,话里沉淀着一丝琢磨不透的宠溺。   秦若九怯羞的扭开头,微微摇头,却又补上一句:“这么晚了,皇上不累吗?况且明天还要早朝!”她的语气虽轻,可朝烈帝却能明显的听出她语气里蕴藏着淡淡的关心。   “你是在关心朕吗?”朝烈帝将她搂得更紧了,轻声笑道。俊目熠熠生辉。是的,她越是这副娇羞似水的模样,越惹得他不可自拔。本来,今夜的他是准备在御书房,批阅那些新上来的折子的。可是想到那张朦胧迷世的娇颜,他还是忍不住将步履移向了凤仪殿。   这几日太忙,北奉国的犯乱让他操劳忧心,很少有什么机会与她独处,然而每到夜里的独处,才让他觉得是那样的可贵。   “臣妾当然关心皇上,因为皇上是……”秦若九的幽幽话语说到一半,便不好意思再说,只能将目光落下,不去看那张打趣着的俊颜。   听罢,朝烈帝微微浅笑,心中有些心疼的凝睇望她,最终难忍对她的喜爱,薄唇猛的覆盖上去。   “九儿,朕想要你,现在就想要你,朕忍得好辛苦……”   他吻着她,大掌却不由自主的滑过她薄如蝉翼的衣襟。   “皇上,唔……”秦若九一边回应着他,同时浅躺在朝烈帝的臂弯里,一双秋水般的眸子,盈满柔情与怯意的说道:“皇上……臣妾爱你,以后,皇上再也不要离开臣妾好吗?” 听着她的话,朝烈帝轻轻的褪下她雪白亵衣,从后面把秦若九紧紧抱住,她的每一句话敲在他的心里,都尤如在一汪清泉中激起阵阵涟漪,让他的心被浓浓的温柔浸满。是的,原来这个女人说出这种话时,他的心也会受到这般强烈的震悍。 缓缓的,他埋下头,缠绵的啄吻她的香脊,用低沉而性感的语气呢喃道:“你是朕的女人,朕不会离开你……朕需要你……”语落,朝烈帝再次将两片性感的薄唇轻轻印在秦若九曲线柔美的颈窝上,辗转吸吮着将自己满心的欲望迫不及待的发泄出来…… 秦若九心神荡漾的感受着朝烈帝这个带着火焰似的吻,所有感官亦跟着变得敏感起来,就连意识也渐渐模糊起来…… 她全身酥痒难耐,却又无处纾解,只能化为一声柔叹:“啊……皇上……” 秦若九无助的轻吟出声,这对朝烈帝无疑是最大的鼓励,当即,不能控制的朝烈帝,已经心情亢奋的把秦若九拦腰抱起。 夜色渐浓。 漆黑而奢靡的凤仪殿里回荡着暧昧的喘息声。偶尔从窗帘流泻而入的皎洁月光斜照到床上交缠着的两具半裸的胴体上,让人强烈的感受到他们迫切的需要着彼此。 爱,在两人间迅速的漫延着,难道,这样就算得是两人幸福的终点,还是说彼此对彼此的需要?   秦若九似乎有些贪恋的吸取着朝烈帝那结实而健硕的身体带来的体温,任由他的一双魔掌在自己的身体上制造出一波又一波的快感。她现在的心情很满足,一想到自己此生是他最亲密的伴侣,这辈子要陪在他的身边,他的内心深处涌起一股莫名的感动,好像她期待了那么久,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温暖…… “皇上……”秦若九水眸半睑,微眯着盈满泪光的眼眸轻声呼唤着埋首于自己胸前男人名字,而正趴在她身上辛勤耕耘的男人含糊的答应了一声,立刻以更热情的吻来回应该爱人的呼唤。 “皇上……”   他说:“叫我雍……”   “雍……”   “朕要你……吻朕……”         第129章 ☆、第130章   次日……   当今日的阳光,洒满整个林间的时候,秦若九快活得像只脱笼的鸟儿。   她欢快的在花丛游走,哼着自己喜欢的曲子,完全你像一个天真得不谙事世的孩子。   也许这就是她入宫以来,第一所明白的幸福感觉吧。   但有时候,她总觉得幸福来得太快,让她有种完全无法接触到的真实感。不过为了消除自己的多虑,她仍然不想放弃这一刻哪怕就是是虚假的美好。   抬起下颌,遥望池里的莲花盛开着,碧绿的荷叶在微风中轻轻招摇,暗香浮动,清香扑鼻而来,清爽怡人。   当下,满受吸引,已顾不得那么多的她,迅速朝池畔走去。   这时跟在她身后的绿儿,连忙跟上前去,不料在匆忙间,却撞在了另一个衣香鬓影的女子身上。   女子显然有些斥怒的高呼:“哪来不长眼的丫头,瞎了你的……”一句话没说完,对方便迎上了绿儿略显惶恐的双眸。   蓦地,将后半句咽了下去,用一种挑衅且不屑的目光盯着绿儿细瞧一翻道:“我当是谁呢,哪家丫环这么大胆,原来是皇后的贴身宫女啊!”   “奴婢该死,不该撞着贵妃娘娘,还请贵妃恕罪……”绿儿一边说,一边鞠躬,神情十分为难。   远处的秦若九听到声音,闻讯赶来,看到绿儿不住的在赵苑然身边弯腰道歉。当下,她收起嘻笑的容颜,有些凝重的走到赵苑然身边道:“贵妃娘娘多有得罪,是我看管不周,让绿儿碰伤了你。如有不妥之处,就让我来为贵妃你赔个不是吧!”   “娘娘……”绿儿不知是委屈还是感激的在身后轻唤一声。   然赵苑然却如孔雀般仰起头来,将方才的怒容收起,故意含笑道:“哟,姐姐你这话就严重了,你可是皇后啊,我怎么受得起你的赔礼呢?”   “是绿儿不懂事,冒犯了贵妃娘娘,做为主子,我来承担自是正常!”秦若九不卑不亢的说着,眸光始终如一的盯着远处,水眸有些许迷离,有些许淡然。   虽然已经见过了她的美貌,可这一刻,身为女人的她,还是不禁怔住了。   她站在一群女子当中,姿色堪称绝美,其余那些花枝招展的宫女身在她的一旁,也显得黯然失色。   那红色衣群,秀丽的长发,纤长的身条,迷人的腰段,好似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蕾,生机盎然。抬眸间,她的花容月貌,皮肤肌白,冰清玉洁,好像出水的芙蓉,盈盈走来,微微欠身,芳容泛起红晕,迷人姿态传出悠扬缥缈的香味,全身上下那和种淡雅清幽的意境格外优美,掺合着阳光回荡在寂静的河池畔,似风似雨似花似幻似雾似虹似霓又似梦。   这样的女人确实让人嫉妒,赵苑然虽然自恃美貌过人,可是眼下与秦若九相比,竟有种自形惭秽之感。   面对赵苑然那略显异样的眸光,秦若九微微收回神,故意轻咳一声,想唤回对方的注意。   听到咳声,自觉失礼的赵苑然娇颜微微泛红,当下跨步上前嘻笑道:“姐姐,方才我不过是开个玩笑,姐姐何必当真?就算是有这样,我也不会小心眼的去责怪姐姐的人吧!”   “做错了事,就该罚。”秦若九并没有因对方的满脸笑容,而软下声来。   对于秦若九的坚硬态度,赵苑然有一瞬间的诧然,不过很快,便归为平静道:“姐姐,你这样说,不会还是因为上次的事情,生我的气吧?”   “上次?我不记得我跟贵妃还有什么恩怨!”秦若九转脸变得漠然,眼神中透着清冷。   赵苑然虽然已经听出了秦若九语中的不耐之意,但仍嘻皮笑脸的说道:“那就好,我就怕姐姐误会。以前的时候,我是常跟贞妃在一起,可是在得知她想害姐姐以后,我就跟她脱离了关系。那个女人太狠毒了,当初连皇上都想……”   “够了,如果你当着我的面,只想说这些话的,你可以走了!”那一夜在她心中,太过沉重,太过痛苦。小环的死,是她永远也抹不去的伤。同时,康音与她的缘分,也就从那一晚消失无踪。   同一时间,她失去了一个好姐妹,失去了一个好知己,就连她自己,也差点失去了自己的性命。   “姐姐,你别生气嘛,我知道那晚的事对你打击很大,不过这也不是我所愿的,一切都怪贞妃,是她……”   “都已经死了的人,何必再提?”说这句话时,秦若九的眸光,有着前所未有的犀利与寒光。   就连一直觉得她柔弱可欺的赵苑然,也不由被吓了一跳。   “姐姐,我不提那事好了,不过有一件事我不得不说。”   秦若九并不知道赵苑然的那神秘语调中的目的是什么,当然,她也不想再听,当下只是兴趣索然的望着她,并不发表言论。   “姐姐的美貌相必在康庆国,已经没有女子能够媲美,能抓住皇上的心,也是势在必得。只是我得提醒姐姐一句,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虽然现在在整个康庆,你已是皇上身边最得宠的女人没错,不过……”   说到这里,赵苑然突然吐吐舌,故意卖着关子不再说下去。   秦若九并不是很在意她的话,因为她深信,女人在的地方事非多。尤其是后宫女人,争风吃醋口蜜腹剑她是最明白。   所以,赵苑然的话,她并不会放在心上。只是随口浅问:“不过什么?”   “不过姐姐你应该知道梨青的存在,对于我们有多大的威胁。”   说到梨青时,赵苑然明显看出了秦若九脸上那一抹迟疑与担忧。   “梨青公主原在它国,我不知道贵妃说这句话的意思!”秦若九不想被对方看出自己的不适,尽量伪装镇定的回答。   这时,赵苑然冷笑道:“是,不错,她虽远在它国,但是在皇上的心里,她却近在咫尺。尤其是这次北奉太子的来访,跟在皇上心中掀起了轩然大波。”   “与我何干?”   “如果姐姐真心爱着皇上,不想皇上被抢去,那么姐姐就该让皇上死心。”   “贵妃也太高估我了,皇上心中想的是谁,念的是谁那是皇上自己的决定,圣意不可妄自揣测,难道贵妃不懂这个道理吗?”   对于秦若九冷言相激,赵苑然不由一阵愕然。暗自恼火,想不到这个女人最近变得如此凌厉了,语言也冷傲不少。不也是仗着皇上的宠爱,才如此大发神威。哼,她倒要看看,她能嚣张多久。   “是吗?姐姐难道真的不想揣测圣意吗?”   “是!”   “那如果说,皇上对梨青公主的心意,难道姐姐也不想知道吗?”   “这是什么意思?”         第130章 ☆、第131章   赵苑然一边说,一边换着姿态,媚眸轻挑,放浅语气,似要故意让秦若九着急。   不料,秦若九并不吃她的那一套,没待她把话说完,转身欲走。   当下,赵苑然微慌,也不再卖关子,直接上前拦道:“姐姐应该没有忘记福宁公子来访康庆时,曾留给皇上的一件礼物吧?”   秦若九听罢,水眸一沉,脸上闪过一抹黯然之色。脚步微微一顿,不再言语,水眸,凛凛的盯着远处。   就算她不说,但这反应,赵苑然已经看得非常明白了。   当下,她浅然一笑,放柔了语调道:“想必姐姐已经记起那副梨青俏像图。”   “那又怎么样?”秦若九尽管心中有些难受,但却极力做镇定模样的回答。是的,就是因为那副画,皇上脸上所呈现出的痴迷与留恋,是那么的让她心痛。   赵苑然上前一步,挑起水眸,一脸诧异道:“难道姐姐不想知道它被放在哪里?”   “这不是你我该关心的事!”她漠然抬起头道。   “姐姐这话就错了,难道姐姐真的愿意看到区区一张画像,就占据了皇上的整颗心?而我们这些进在咫尺的人,却被皇上视若无睹,这种感觉,你好受吗?”   面对赵苑然的反问,秦若九只是无力一笑:“皇上心中有谁,你我在心里有数就行。”   听到这话,赵苑然眼里闪过一抹恨铁不成钢的愤怒,随即又迅速消失。   “姐姐如此说来,皇上的心里应该有姐姐很重的位置吗?”   “如果你只是想说这些,那我恕不奉陪。”秦若九语落,又朝一旁的绿儿使了一记眼色。绿儿见状,心意明了。上前挽扶起秦若九,就打算离开。   一直想挑拨些什么的赵苑然,见自己的话,并不能困扰到她。眼下,在最紧要时刻,她似豁出去了一般的站了过来,盯着秦若九一字一句道:“姐姐,难道不知道,皇上已经在宫里修建了一座梨青斋吗?”   “梨青斋?”秦若九停下脚步,如遭雷击。一直以来,让她不愿提起的名字,这一刻,竟在宫里生了根。此时,她脸色苍白的抬起头,不可思议的朝赵苑然望去。   赵苑然见她果然停下脚步,心中微微得意,却一派悠然道:“不错,皇上一直没让姐姐知道吗?”   秦若九漠然无语,眼中弥漫着一抹伤痛。为何,他会在宫中修建梨青斋?为何,没有让她知道?   “那姐姐可知道,皇上修建梨青斋的意思?”赵苑然一边说,一边故意踱着步子询问。   秦若九此刻只觉脑海一片空白,她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不去猜,只是心如刀绞,一直无法接受事实。   “姐姐,实话告诉你吧。梨青斋里现在空无一人,修建这栋房屋,只为了把梨青公主的画像供放在那间屋里。那个地方,皇上从不让一人靠近。而他,几乎每日都会在那里待上一个时辰。哪怕就是对着画像,他也愿意一直留在屋里!”   接下来的话, 像寒冰一样笼罩着秦若九。她感觉浑身一冷,不由自主的环起双臂,嘴角溢出一抹无比苦涩的笑意。那笑容有些僵硬,有些自嘲,让人看了无比心痛。   她说:“不可能,不可能有这样的地方。就算他再如何珍惜那副画像,但是他说过,梨 青公主在他心中不过是一个梦罢了,他不会这样毫无理由的为她修建宫殿。”   望着秦若九有些失控的苍白神情,赵苑然知自自己的目的似乎有所达到。   当下,越发兴灾乐祸道:“姐姐要是不信,可以去御花园的北面看看。直接可以问问那里的宫女,她们应该就能告诉你梨青斋所在的位置了。”   “我不相信!”秦若九瞪大水眸,红唇轻轻一颤,那种似被人用剑穿过心脏的感觉,让她难以呼吸。   朝烈帝说过,他喜欢她,他要跟她在一起。梨青是远在北奉的一个梦,他怎么可能为她做这样的事?就算他再怎么喜欢梨青公主,那么他对自己说过的话,又算什么?难道,只是随意的敷衍,还是一种欺骗?   想着,她紧咬红唇,拼命的颤抖,死死的压抑自己,不让泪水落下来。   “姐姐,我只是一句善意的提醒,你若不相信,可以自己前去一看究竟。毕竟,你我虽然都在皇上面前争宠,但好歹也是自家姐妹。我这样说的目的,也是不想让外人占了便宜。梨青公主,你我都不曾见过,但她的本事,却毋庸置疑。小小的一张画,就让皇上大乱分寸,要真成了皇上的人,我怕整个后宫都不得安宁吧!”   留下这一句,赵苑然似乎已将心中郁积许久的东西,终于宣泄了出来。   长叹一口气,脸上带着精光的笑意,没有留些秦若九任何反驳的机会,便摇曳生姿的飘然离开。   幽池畔,阳光洒下,一时间只剩秦若九孤寂而落寞的身影。   她痴痴的盯着远处,目光呆滞得没有一丝光亮。整个人,就像没了魂魄一般,犹如一蹲雕塑。   “娘娘,娘娘,你怎么了?”   绿儿轻轻的摇晃着秦若九,看到娘娘此刻的样子,她担忧极了。   秦若九缓缓回过神来,眼中像失去了所有的光彩。浅然一笑,苦涩的摇头。   “娘娘,你不要听贵妃娘娘的,她嫉妒你,所以骗你的。”绿儿深知赵苑然的歹毒,于是好心朝秦若九劝谏起来。   这一刻,秦若九的心只觉发冷。什么也听不进去的她,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寻找真相。   “绿儿,我要你陪我!”   “娘娘……似乎已经听出来什么的绿儿,水眸闪过一抹震惊。   “我要去梨青斋!”   ……………………   这时已经打道回府的赵苑然,心情似乎非常愉悦,一路上哼着小曲,踏着线步,悠哉得如一只春日蝴蝶。   “左儿,你在往回看些什么?”   “回贵妃娘娘,左儿想看看,皇后有没有往御花园的方向去。”   赵苑然得意一笑,眼中闪过一抹算计之色:“放心吧,以女人的直觉,她一定会去。”   “为什么?”   “因为皇上瞒了她如此之久,现在她得到消息,心中一定不甘。一般这样的女人,都会去一查究竟。况且,在她看来,自以为自己在皇上心中,颇具份量,那么她就更会去了。”   “看来,还是娘娘神机秘算啊!”左儿一边说,眼俏带着笑,满是献媚的回答。   “哼,不可否认这个女人确实很美,但是在宫中的日子,她始终没有我长!”   “那娘娘,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当然是,让人通知皇上!”   “通知皇上?要我去说吗?”   “怎么能让你去呢?这样一来,什么时情不就露馅了吗?”   “那娘娘的意思?”   “打发几个小太监,然后教他们怎么说,再给点赏银,一切就算办妥!”   “嗯,还是贵妃娘娘聪慧。”         第131章 ☆、第132章   瞬着御花园的路,秦若九很所就通过宫丫的指点,找到了她一直并不知道的梨青斋。   她一直无法相信的事实,果然存在。不错,赵苑然没有说谎,可这一刻,她多么希望,她是在说谎。   秦若九惘然的怔在原处,苦涩的浅笑。不远处,金色的阳光,划过精致梨青斋的角楼,给高墙内洒下一片朦胧而令人迷醉的光,梨青斋的周围,看似没有人,有种诡异的安静。 不得不承认,梨青斋是朝烈帝用了心去修建的一个宫殿。   远远望去,那一座别具风采,独树一帜的宫殿像嵌在整个金色的宫殿中。  坐落在群殿里,它却难掩一抹瑰丽的异国之风,那露出的一个个琉璃瓦顶,恰似一座金色的岛屿。 最难得的是,梨青斋的地理位置,仿佛是天生成就这栋斋阁的所在。那那华丽的楼阁被四周清池的池水环绕,浮萍满地,碧绿而明净。  那飞檐上的两条金凤,金鳞金甲,活灵活现,似欲腾空飞去。金黄的琉璃瓦在阳光下闪耀着耀眼的光芒,  在湛蓝的天空下,显得格外辉煌。   在外人看来,它并不像一座空空无人的奢华宫殿,它的大气华气,几乎可以与凤仪宫媲美。   让人看了,不由令人暇思,不知哪位美人儿,会讨得皇上如此欢心,能下这般手笔替她修建宫殿。   就连绿儿看了,也咋舌惊呼:“好大的一座宫殿啊。”   秦若九听了不语,眼中那失落的笑意,却完全说明了一切。   察觉到自己失言的绿儿,立即调转话锋道:“娘娘,这也许只是皇上为了怀念当初那份旧情,所以才……”   “绿儿,你不必安慰我了。我自然明白,你先在这里候着,我进去看看!”   说罢,秦若九转身就朝前殿走去。心中,明明知道他对梨青念念不忘,可是看到他为她做这么多,她的心还是揪痛。为一个不存在的人修建这些,难道,他在期盼些什么吗?   “娘娘……”绿儿见状,有些担忧的上前阻拦。   “不用过来,我自有分寸。”语落,秦若九再也不顾绿儿的阻拦,一脸毅然的离开。   当“梨青斋”几个莹光闪现的大字,出现在她的眼前时,失望,痛心顿时袭上心头,一种强烈的背叛压得她喘不过气来,艰涩的再难以挪步。   这三个大字你只需仔细一看,你会发现,她与别的楼阁题匾大有不同。   “梨青斋”这三字,字绿萤绿,在金色的阳光,光芒流转,仿佛是有活佛趴在上面,会令人感到花眼。   虽然没见过,秦若九曾听爹爹说过,只要把萤火虫身上能发光的那部份萤光素取下来,然后磨成粉,再点缀到各种画上或是与字上面,一到了晚上,那东西就会发出与萤火虫一样美丽而神秘的光芒。   所以,眼前这匾额上面的字体,就是用千千万万字萤火虫的萤光素,所研磨出来的吧?   他为的她,真的是不惜一切代价的想要讨她欢心。就算她的人不在,就为了这样一副画像,他却可以为她做到如此地步。那她,她在他的心中又算什么?   这一刻,秦若九仍倔强的上前,她狠狠咬住下唇,失措的眼底逐渐染上一抹心痛的光芒,深呼吸了一口气。   明明没有宫女的梨青斋,不知从那里窜出两个冒失的丫头,当即护在门外。   “奴婢给皇后娘娘请安。”两个小丫头十五六岁,长得乖巧听话。看到她们,不由让秦若九想到了小环。   一阵黯然过后,她努力的克制自己的心绪。淡然道:“起来吧!”   “谢娘娘!”两小丫头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欢喜之色。反而有一抹,难得的担忧。   “是谁让你们守在这里的?”秦若九放柔神色,像闲话家常般询问着。   两小宫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敢撒谎,如实回道:“回娘娘,是皇上!”   话落,一阵轻轻吹来的清风,吹散了她的秀发。而她,灵动的眸子涌现出一股淡淡的心痛。   “把门打开!”秦若九第一次,难得在宫女面前,用如此毋庸置疑的语气说话。   两小宫女一听,急坏了,脸色变得难看。   “娘娘,这……”   “怎么了?”   “皇上说,闲人不得进入此处!”   听后,秦若九开始自嘲的低笑,眸底黯然,眉宇间流淌着淡淡的忧伤和被背叛的痛苦道:“那么,谁可以进入?”   两个小宫女听完,用低若蚊蝇的声音道:“皇上……只有皇上在午间,或夜晚,会抽一个时辰过来。”   “我明白了。本宫明白你们的难处,但本宫也不想白来这一趟。本宫只想看看里面的风景,只要你们让我进去,我保证,皇上绝对不会知道这件事情的!”   秦若九在宫中,一直以淡漠冷静之态处事。但这一次,她知道,自己无法再这般平静下去了,她不要看着她亲爱的男人,就被一张虚无缥缈的画像牵制着。   “娘娘……”两个丫头吓坏了,脸上呈现出惊恐状。   “难道,他就那么在乎这里?我身为皇后,只是想观赏观赏里面,就会把你们吓成这样?”秦若九说这句话时,透露着一丝丝的心痛,还有淡淡的无奈。   两宫女听罢,再望望眼前这位倾国倾城的绝美女子,她眉间的那丝愁意,那抹哀伤。竟让她们,也感到不忍。   两下,二人竟咬了咬红唇,坚涩的点点头道:“好吧娘娘,你快去吧,不过进去看完了就要马上出来,因为皇上他……”   听到二人肯答应,原本不打算为难她们的秦若九,瞬间欣喜异然,不住点头道:“好,我一定会答应你们。”   得到她这句话后,两个小宫女这才安心的互递一个眼色,缓缓把门打开,然后让她进去。   看着她入屋的身影,渐渐消失,两个小丫头这才同时的摇了摇头。   皇后,的美不愧是惊天地,动鬼神啊。   只可惜,这样的一个美人儿,始终得不到皇上的所有心。皇上的爱意,在明眼人看来,应该就全给了那位画像中的女主人吧。她与皇后的美虽然不相伯仲,可毕竟,皇后娘娘才是真正在皇上身边的人啊,为何皇上就不明白呢?还苦苦痴恋一张无用的画像,难道这就是男人薄情吗?         第132章 ☆、第133章   梨青斋里面的装设,并不比秦若九在皇宫见过的每个宫殿差。整个房屋,有说不出的富丽堂皇之同时,但显得独树一帜。   抬眸,可见寝殿内用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珍珠为帘幕,范金为柱础。   侧屋中是六尺宽的沉香木阔床,榻边边悬着鲛绡宝罗帐,帐上遍绣洒珠银线海棠花,风起绡动,如坠云山幻海一般。即使无人,可榻上仍设着青玉抱香枕,铺着软纨蚕冰簟,叠着玉带叠罗衾。   在殿中宝顶上,还令人叫绝的悬着一颗巨大的明月珠,熠熠生光,似明月一般。地铺白玉,内嵌金珠,凿地为莲,朵朵成五茎莲花的模样,花瓣鲜活玲珑,连花蕊也细腻可辨,可以想像出,由赤足踏上也只觉温润。而地竟以蓝田暖玉凿成,直如步步生玉莲一般,如此奢靡又如此穷工极丽,秦若九也经能感受到,朝烈帝修建这间房时,对主人的宠爱,以及用心程度。   这时,梨青斋的屋内,烟雾缭绕,似龙在飞。 秦若九浅踏步伐,心中竟有说不出的沉重。 摆放厅中的女子画像,四周由轻纱笼罩。风起,画中的她巧笑嫣然,犹如九天仙子。   女子正是梨青公主,秦若九淡然凝望,烛光打在她的脸上,柔和而神圣,有着令人不可逼视的美丽。哪怕见过一次,可此刻,看到她的画像,她仍打心底的震惊。 画上的梨青,在烟雾的点缀上,好似碧水寒潭之上,出尘如仙,傲世而立,恍若仙子下凡,令人不敢逼视。   一袭紫衣临风而飘,一头长发倾泻而下,紫衫如花,肌肤胜雪,说不尽的美丽清雅,高贵绝俗。   “好美!”秦若九在心中赞叹,纤指不由自主的抚上那副被朝烈帝视为珍宝的美画。哪怕是画,也可以瞧出梨青公主,她们肤如凝脂,白里透红,温婉如玉,晶莹剔透。比最洁白的羊脂玉还要纯白无暇;比最温和的软玉还要温软晶莹;比最娇美的玫瑰花瓣还要娇嫩鲜艳;比最清澈的水晶还要秀美水灵。   怪不得,朝烈帝会为了她,念念不忘,这样一个美人,只需望上一眼,就令人心醉。 就在她深深为画中女子折服时,突然听得门外一阵沉重的响起。   这时,两边的宫女急急的在门外喊道:“皇上……皇上……” 秦若九愕然的回过头,不知何时,朝烈帝已经铁青着脸站在她的身后。   一身金袍的朝烈帝,显得他威武不凡,黑色如冰的瞳孔,似要散发出阵阵寒冰。 满是英气的眉宇下,那是否一双犀利的眼神,他站在离她不远的坟,沉静而充满隐忍的望着她。秦若九直直凛视着那一张冷酷的面孔,男子的脸上,呈现出的认真与威严不由令人心底微颤。他是那样的冷酷,似在很久以前,让她熟悉到心寒的冷酷。   下一秒,她不由自主的轻轻一颤,娇躯微微退后,如秋水般的水眸愕然瞪大。   “皇上……”嘴角的轻唤,变得颤动而充满恐惧。 此刻,朝烈帝的脸上,没有了平日的温情。有的只是一层厚厚的寒霜。   他似利箭般冲到她的身边,一把握起她白皙如玉的皓腕,猛的把她从画像上挪下来。 紧咬的牙关,像是从地狱深处发出来的声音:“你要干什么?”   一股钻心的痛,从手腕处传了过来。她试图挣扎道:“我没有,我没有……”   “你想对梨青做什么?你究竟要对她做什么?”   “皇上,我......我只是想看看, 我......”   “你难道不知道,此处除了朕以外,没人可以进来吗?”他像一头发狂的狮子,不断怒吼。 那冷傲的眼睛仿佛没有焦距,深黯的眼底充满了愤怒,乌黑的头发,散在两肩,黑眸深处,闪烁着幽蓝的光芒。俊美得扭曲,同时,在他的身边所冒出的那一股冰凉的气息。让秦若九从头到脚,蓦地感受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危险。   她紧咬红唇,轻轻摇头,眼下,除了那一头黑发之外,全身皆是苍白。不错,此时她的面容秀美绝俗,只是肌肤间少了一层血色,显得苍白异常。   “皇上…。。。皇上……臣妾只是……”   “滚,不要让朕再看见你来这里。朕喜欢你,但不代表,朕可以随意让你走进朕的心里。此处,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徒然,他一把松开了她。大掌一推,她重心不稳,猛退数步。   头,赫然撞在了一旁的香案上。青铜兽里,吐着的香烟,蓦地迷了她的双眼。 泪,哗然而下。如雨而落。死,瞬间如她的身子,猛的降落下来。   原来,她,始终,没有走进他的心里。在他心中,最重要的位置,就是那个女人吗?她的存在,真的就不如一张画像。一个,从未真正出现过的女人。   难道,从前的一切,只是一个可笑的笑话吗? 她的灵魂像被抽空,缓缓的站了起来,泪珠透明得像一粒珍珠,从眼角滚下来的那一刻,她却涩然笑了。   那笑,像被雨淋过的蔓珠沙华。美而,绝望。令人多望一眼,便心生怜意。 朝烈帝盯着地面的她,微微一怔。他的心,也随之收紧。   她不语,只是浅浅走到她的身边,眼中泛着迷离而绝望的雾光,语调有说不出的空洞道:“皇上,如果真是喜欢梨青公主,为何不迎娶她回来。你这样做,只是对着一张画像空思念,伤的是你,痛的是臣妾!”   朝烈帝望着那双眸子,像没了灵魂一般,方才的怒火,渐渐消散。残留下的,竟有一丝愧疚。大掌,不受控制的上前延伸:“皇后……朕……”   “皇上,不用说了,臣妾记住了。以后,这个地方,臣妾不会再来了。”   语落,她似一抹飞花,毫无力气的朝门外走去。那轻飘的声影,就如一朵蒲公英,似风起,便会消失不见。   (新的一个月,新的一天,亲们要给力啊,多给点票票,多给点点击,多给点留言撒。我需要你们,我爱你们,前些时间,才子浑蛋,更得少,这个月,至少每天一更心情好时,二更三更都可以,所以,你们的支持格外重要啊啊啊!!!)         第133章 ☆、第134章   这一刻,朝烈帝有着从未有过的慌乱,望着那抹离去的削瘦身影,他大步流星的追了上去。   望着秦若九即将踏入大门时,她一把握住她的双肩,猛的一带,将她似风般轻盈的身躯,带入自己的怀中。   待对方已经进入他的怀抱时,他紧紧的抱着她,把下巴埋在她的颈窝,用力的呼吸着她的气息,这曾是他们曾经最亲密最能明白对方心思的举动。   可此时,秦若九并没有像从前那般逆来顺受的抱紧他,而是凄苦的微笑着,像个傀儡般任由他抱着。   感受到了她的疏离,朝烈帝再次充满悔恨与霸道的将她搂紧。他想用自己这一刻的深情与霸道,来打断她的痛苦与难过。   只过惜,今日的秦若九,并不同往日般好哄。她一边在感受他的动作时,一边却略微不自在的挪了挪身子,不料却被身后的人扣得死紧。在他怀中,还可以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檀香味儿。可是想到,将来,这具身子注定不是她的,也许,从一开始就不是她的,她好胜的心,与发痛的心,同时排拆的推开了他。   在她第一次对他的爱怜,做出了拒绝的举动以后。屋内突然静了下来,淡淡的檀香味弥漫在空气中,隐隐有些黯淡。   秦若九眸中无神,望着他时的最后一点光芒,也像灰烬般燃完。她颓然的退后数步,美丽的脸上闪过一丝坚决,突然,她冲他一笑,眼中的泪水浅浅压了回去。   “皇上,臣妾今天身子不舒服,恕臣妾无礼,臣妾先退下了。”语落,她倏转身,收起悲伤的情绪,没错。她知道,朝烈帝这样做,只是想安慰她而已,只是想缓解心中的愧疚而已。   既然对她没有爱,又何必这样对她?这样的虚心假意对她来说,只会更痛,更痛……   随后,她用力的抹去脸上的泪水,快步远去。   门外的两个丫鬟,正是刚开始阻止她进来时的两小宫女,一个跪着,一个站着,两人皆被皇上的怒气吓着。看到出来的秦若九时,两人慌忙磕头道:“皇后娘娘……”   秦若九绕过她们,直往御花园方向跑开。   不远处的绿儿见状,连忙匆匆向前迎接,看到秦若九时,用无比担忧与害怕的语气道:“娘娘,是不是皇上来过啊?”   秦若九不语,只是拉起绿儿的手,惆然若失道:“绿儿,我们走!”   …………………………。   一路上,主仆并不言语。   回到凤仪殿后,秦若九像一只失伤的野猫,把自己丢在角落,赤着足,双手环抱着纤瘦的身躯,头静静的侧在臂下,眼神淡望着远处,像是在看天际的云彩,又像是在看那已经渐渐落下的余晖。   绿儿望着娘娘这样的举动,已经快一个时辰了。心中不免淡淡关心,却又不敢冒然提起。   她是知道娘娘并不开心,可是她又不想在这个时候问起。是的,现在多嘴,对娘娘来说,不会是关心与安慰,而是不适时宜的在她伤口撒盐。   就在她百般无奈之际,娘娘却从角落的一处站起身来,她眸光黯然的凝望远处,像是一抹幽灵般毫无生气的问:“绿儿,你说,皇上喜欢我吗?”   此话一落,绿儿微微一怔,继而被吓了一跳。   不错,她知道娘娘一整天其实一直在伤心这件事情。但是,她没想到,娘娘会直接的询问自己这个问题。   从贵妃娘娘那里得到消息后,娘娘的情绪一直很低落。方才又去了梨青斋,由此可见,贵妃所说的一切事情,都是属实。   所以,如果说绿儿现在告诉秦若九,皇上是喜欢她的。那么她,一定会觉得这些话不过是在自欺欺人,只是绿儿为了讨好与安慰她甚至是欺骗她的话而已。   可是,如果绿儿直接说明,皇上不喜欢她,那么这话又该是多么的伤人,又该是多么的让她心痛?   以皇后娘娘的聪明与蕙质兰心,她又怎会不知道皇上的心?此刻她会向绿儿询问这个问题,那就是说,上面两种答案她早已想到,只是连她自己也不懂,所以想在旁人身上,寻找一种能够慰藉自己的回答罢了。   绿儿无法给予她最诚实的回答,也无法再提起关于这方向的事,她只知道,娘娘现在很脆弱。   当下,她轻手罢脚的走到她的身边,将她挽扶起来,轻轻在她耳边劝道:“娘娘,绿儿知道你很难过。如果不高兴,你就哭吧。哭过以后,就吃点饭好吗?从那边回来以后,你就没用一点膳食,这样对待自己,又是何苦呢?”   绿儿的话,无疑是一道催泪剂。一路上到现在,一直隐忍着的秦若九,此刻似崩溃一般,再也克制不住她的泪水。像珍珠一般的泪,哗哗直流。打在那美若幽谷的脸上,就像一道凄丽无比的迷离风景。   绿儿吓坏了,连忙抱着她,掏出手巾为她拭泪。   这一刻,她才知道,原来娘娘有多么的痛苦,有多么的难过。先前一直的隐忍压抑,那该是让她多么的难受啊?   不由自主,绿儿的心也泛起酸意,狠狠的揪着发痛。   她不明白,娘娘是这般美的女子,她的心底纯净,为人光明磊落,宽厚待物。在后宫之中,又有几个女子能有娘娘的善良与温婉?只可惜,皇上却……   最让绿儿气不过的是,他们经历了如此之多,皇上当初把娘娘从康王手中抢回来时,她就应该知道娘娘的好,娘娘不顾一切的为他挡剑,他就应当珍惜。可现在,她终于明白,什么叫最是无情帝王心。   傍晚,夕阳西下。   窗栏外,微风刮过,偶尔有簌簌残叶飘过,隐隐有些萧瑟。   朝烈帝走进来时,秦若九已经躺在凤榻安睡了。屋内,只有绿儿在收拾桌上的饭菜。   看到皇上来时,绿儿慌忙放下手中的活,意欲蹲身请安,却被朝烈帝一个冷冰的动作阻止了。   绿儿怔然的愣在那里,盯着朝烈帝英武没有一丝神情的脸,怔怔发呆。想起娘娘今天的痛苦,她脸上不由自主的呈现出一丝淡淡的怨气。   “她怎么样?”朝烈帝语调微冷,但眸光在转移秦若九时,却多了一抹淡淡的柔情。   绿儿沉默了片刻,语气似有些不甘的回道:“已经睡了。”   “用膳没有?”朝烈帝无视绿儿的怒气,仍旧淡然询问。手负在身后,看似有些疲惫。   绿儿摇了摇头,神情变得痛苦道;“娘娘回来后很伤心,大哭一场之后就睡着了。”   “为什么不让她用膳?”   “她说吃不下!”   “……”   朝烈帝无言以对,只是沉沉的吐了口气,眉宇紧紧一蹙,最终紧开。浅挥龙袍,语调冷漠道:“你退下吧!”   “是……”绿儿轻应一声,最终忧忡的盯了榻上睡熟的人儿一眼,这才匆匆退了下去。   今日,她敢如此对朝烈帝说话,完全是因为为娘娘打抱不平。若换了平日,就算借她十个胆,她也不敢这样说一句。         第134章 ☆、第135章   落日西沉……   天色渐暗,凤仪殿的寝屋内,已经上了灯,房侧旁的香炉里,也点上了淡淡的熏香,袅袅的烟在升腾,香气缭绕,精致雕花大床上,秦若九依旧拧眉而睡。   朝烈帝望着她脸上的淡淡泪痕,心脏隐隐作痛,眸底浮现一片黯然。   他蹲下身,守在他的榻侧。眼神柔软的凝望着她,想到今日她绝望而转身离去时的神情,他的心,再也一次感到惭愧与悔恨。   他知道,他不该那样对她。只是,护着梨青画像心切的他,却是那样不由自主的对她狂吼了起来。   梨青,对于他来说,分不清是爱是恨。他只知道,有这样一个女子,曾在他心底的最柔软处,留下了一抹最美好的回忆,最下了一丝,最真最诚的感情。   这一辈子,他很难再难忘记那个女人。那个只带给他美好,只带给他无尽回味的女子。   她是梨青,从他见她第一眼时,就被她的纯美天真吸引。这么多年来,她虽远在他国,可他的心,却不曾停止过想她。在她离开的这些日子,他心中一直存留着一处神圣的位置给她。而秦若九,他知道自己喜欢她,还是感激她。但他明白,这样的一个女人,是他唾手可得的。   不可否认,秦若九这样的女子很难得,也很大度仁厚,重情重义,身为皇后,她可以为了身边的婢奴舍弃一切尊严富贵。她可以为了一个无辜的生命,不顾一切,宁愿舍弃自己去救住他人。   同时,曾经的她,也为了保护自己而舍身挡剑。这样的女人,他康雍是欣赏的,也是迷恋的。   不过,他却分得清,他心中最想要的人是谁。   也许,从一开始,她就以梨青替代者的身份出现在了他的眼前。他对他所有的好,所有的宠,不过是施加在了一个长得像梨青女子的身上罢了。   再次回头,他又开始犹豫生疑,自己真的只是把她当成与梨青相似的替代者吗?   似乎又不全是,因为与她在一起时,渐渐的,他开始会忘记了梨青的存在。   有时候,他甚至会想,这个女人在他心中,会不会久而久之的将梨青取代?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的他,开始每日会花一个时辰的时间,让自己紧守在梨青的画像旁。   不错,他不想让自己忘了梨青的存在。他也无法再接受另一个不是梨青公主的女子走入他的心中。   他爱的时梨青,他等的人也是梨青。他不能再梨青重回他的身边时,他还对别的女子有感情。   越想越无法接受事实的朝烈帝,颤抖的双手,陡然将秦若九的皓腕松开。   他无法抑止的站起身来,最后回眸淡瞥着那张熟睡的容颜。   熟睡中的她,竟有种说不出的淡美脱俗。那白皙而无瑕的脸上,完全是不染一丝世间的尘垢,睫毛纤长而浓密,如蒲扇一般微微翘起。   此刻的她,她好像一轮高挂上空的明月,高不可攀,却让人无限景仰。 时而,他又觉得她好像火,明知触摸会受伤,却让人如飞蛾一般义无反顾。  她好像风,明知飘渺无踪,却让人贪恋那欲飞的感觉,不顾足下乏力,仍奋起直追。  她好像云,明知百变无定,却让人固执地以为,她的美只为自己存在,她展现在自己面前的,便是她最真实的一面。 只需这一眼,她便再次吸引了朝烈帝的所有注意力。再一次的,他不受控制的沉浸在这张睡颜里。   看着看着,却不知,榻上的人儿已经因他急促的呼吸,而惊醒了。榻上的她,缓缓睁开眼睛,清冷地注视着他。她那精灵的双瞳如两粒黑宝石,清澈透明不含半点杂质。又像深不见底的黑洞,散发出一种不可捉摸的强大引力,吸引着朝烈帝的目光,让朝烈帝的心神在不知不觉中渐渐沉浸进去。 那双水眸,美极,美得令人再也无法移开眼,再去看别的事物。   下一刻,他激动的扑上前,将她紧接进怀里,一手擒着她的腰一手插入她柔滑的发间,扣住她的后脑,俯身重重的吻她。 那强势的吻落在唇上,掀起了窒息性的灼热和情湘,霸道地纠缠,带来一阵阵的颤栗 秦若九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连忙挣扎推开。   越是如此,朝烈帝就越想得到她。   要换了平日,面对朝烈帝如此激烈的亲吻,秦若九就算再有不适,也会极力配合。可这一次,心中忆起白日在梨青斋的事,她心中仅剩的一点感觉,就只有痛。 所以,在面对他如潮水般猛烈的攻势时,她选择的只能是闭紧红唇,死咬牙关,不让他有机可趁。   良久,面对秦若九冷漠的抵抗,朝烈帝这才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将她松开。秦若九瞪大水眸,漠然的盯着对方,朝烈帝已是神色迷醉,如同喝醉了酒一般。 不错,现在的朝烈帝,只觉浑身咻地窜起了炙热的欲望火苗,压抑不住黑眸泛起一丝红光,暗暗咬牙,狼狈的望着她,怒然道:“你到底怎么了?”   秦若九连忙整理好衣冠,淡然的转过身,刻意不去看他:“皇上,时辰不早了,你忙了一天,也累了,回去休息吧!”她的语调,有说不出的疏离与清远,让人听了,仿佛中间隔了一层寒冰一般。   朝烈帝看着她像刺猬的反应,不禁有此好笑,缓缓俯下身来,将她从安到脚扫视一番,忽地邪肆一笑:“朕要在此入寝,难道,皇后还要将朕赶走不成?” 听罢,秦若九背脊一僵,紧咬着樱唇,身体被他扫视过的地方,仿佛燃起一团火焰燃烧,那种浑身不自在的感觉,令她如芒在背。当下,她就踏离欲走道:“皇上若想在此就寝,臣身无话可说。为了不扰皇上清休,那臣身就去绿儿的房间挤一晚。” 就在她刚踏出一步的时候,突然一只牢固如铁的手臂就朝她猛的伸来。   “你想逃离朕?”朝烈帝一把将她拽入自己的怀中,用可笑的神色望着她,长臀一伸勾过她的颈,在她粉材的小脸上,印下一记香吻,然后,大掌猛的划过她半敞的衣襟。   秦若九染面容涨红,反射性的起身,推开他的大掌,准备逃离。可突然腰间一僵,不幸被朝烈帝紧紧镊制住,柔弱的娇躯死死定在他的怀中,丝毫不得动弹。   “皇后,你这是干什么?拒绝朕吗?”朝烈帝的脸色微微变得有些阴暗,语气略怒道。   秦若九撇开头,故意不去对视那双已经发怒的瞳眸,淡然道:“皇上想要的人,并不是我,又何必在妾身的身上,浪费时间?”   听罢,朝烈帝眸波潋滟,眸中闪过一北邪佞魅惑的笑道:“原来,皇后是在吃醋吗?”   秦若九只觉鼻头一酸,冷吸一口气,却死不承认道:“皇上要这样想,妾身也没办法!”   “那皇后的意思,并不在乎朕心里想的是另一个人吗?”说完,朝烈帝便将秦若九紧紧抱在怀里,然,用自己的刚毅身躯,紧紧贴着她。那已经硬如钢铁般的男儿向壮,已经明确的在暗示着她,他想要她。   秦若九穿着的亵衣,在二人的躯体间,简直薄如蝉翼。   所以,朝烈帝的一切所作所为,她很快便能感受得到。   下腹被对方狠狠顶着的感觉,她并不好受。平日里,为了朝烈帝,她会娇羞带过。可这一次,正如他所说,他想的是别的女子,而抱的人却是她。对他来说,自己不过是一个泄欲的工具罢了。   那种强烈的不满瞬间溢满秦若九的整个脑袋,她觉得这样好脏,这样好无耻。为什么他在这样对待她的同时,想的女人却是别人?一种难以言喻的痛迫使她,不顾一切的推开了他。   对于朝烈帝来说,曾经的秦若九无论他要干什么,她都是一如既往的顺从。哪怕,她并不喜欢与他欢爱之事,而她为了讨他的欢心,也会半娇半羞的迎合他。这就是为何,他会如此贪恋她身体的原因。   可这一次,她却出乎他的意料将他推开。一种强烈的怒气撞击着他的胸腔,越是得不到的东西,他就越要占有。   如若换了平时,他还不会这般急迫的想要她。可这一刻,心中怒气难消。面对她的拒绝,欲望更是有增无减。   下一秒,朝烈帝再也不顾一切的冲上去,直接搂着她柔弱无骨的纤躯,陡然朝床榻之中压去。   秦若九万万没想到,对方会强迫她。   曾经,在她刚入皇宫时,他因对她有怨有恨,才会做出这样令人反感的举动来。   可这一次,他们经历了那么多。她以为他们已经可以彼此相爱,可以彼此宽容,彼此尊重。   原来,她完全想错了。他想要她时,她也不过是他泄欲时的工具。   他强迫着她,不顾她的意愿和感受。甚至想着别的女人要她,她的心,轰然“砰——”碎一地。   在他心里,难连她连猪狗都不如吗?或是说,只是一具没有思想的傀儡而已?   他的唇,不顾一切的撒洒下来,打在她的脸上,颈上,胸上……   没有半点爱怜,没有一丝安抚,有的只是欲望的发泄,有的只是霸道的占有。   心痛的感觉,让她再也没有理智的捶打他,再也没有理智的咬住他的肩,她呜咽哭诉着说:“康雍,你混蛋,你是个彻底的浑蛋!”         第135章 ☆、第136章   下一秒,朝烈帝吃痛的松开她。   他闪烁着欲光的黑眸,充满一丝愠怒的盯着秦若九道:“你敢咬朕,你真够狠心!”   事后才得知自己做了什么的秦若九,蓦地惊恐的瞪着他,垂目一望,打量着他已经渐染殷红的肩膀,眼前立即恍惚了起来,面色刷白,泪迹未干道:“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她像是辩解,又那么无力的声音,听得朝烈帝的心中,微微不忍。   这时,朝烈帝扬了扬嘴角,勾起一抹邪佞的微笑,伸出大掌,轻轻的抚摸了下隐隐作痛的肩膀,一丝血迹落在他的指尖,他收回手来,放在鼻端一嗅,淡淡的血腥味,瞬间溢满整个鼻腔。   秦若九望着他的举动,心狠狠的被拧痛了!   然而,就在她略感愧疚难过之际,朝烈帝却突然上前一步,他漆黑的眼睛,就如黑洞般扬溢着神秘而恐险的光芒。他慢慢的靠近她,然后捧起她挂着泪痕的脸,故意说着让人脸红心跳的暖昧之语:“别那么紧张朕的皇后,朕不会怪你。你方才这样做,也只是想让朕记得你,关心你对吗?”   他的语调邪魅中有说不出的怪异,仿佛是一种危险的诱惑,又像是一种,可怕的催迷。瞬间,秦若九呆若木鸡的站在原地,身体僵硬得像是一尊雕塑,任由他一手摆置。   此时,昏暗的烛灯下,他伫立在她的身旁,对方那狭长深邃的黑眸,深沉地看着眼前这个如梦般绝美的女子,脸上皙的肌肤,也许是因为泪水的滋润,竟泛起软玉的光泽。 朝烈帝一时看得有些发痴,眼前的她哭时的模样,竟会如此引人怜惜,引人遐想。不知,触手的感觉,会是如何?心中这样想着,手不自觉地抚上她的目肤,指腹传来的触感,细腻软滑,比拜绸还要柔嫩。 他满意的眯起黑眸,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接下来,那修长干净又十分好看的手指,开始顺着她的眉目、脸颊,樱雀,带着淡淡的粉犹自在唇上抚弄了许久才恋恋不合的慢慢地往下移。 紧接下来,贪恋越发使他不能满足这些的朝烈帝,开始用指尖轻抚上圆润的耳垂,柔嫩的触感令他爱不释手。 秦若九一开始就被他的举动吓坏了,她原以为他会因为自己咬伤他,而迁怒自己。就算不会对她大发雷霆,至少也不会如此温柔待她。眼前的他,脸上呈现出的神情,就像捧着一件绝世珍宝。眼中有着对珍宝的狂热与不舍。   眼前的情况,让秦若九有些手足无措,不禁压抑着恐惧之声道:“皇上,你这是……”   “你咬了朕,所有的恨与怒也算发泄了,现在不许再顽皮,该是朕需要你的时候了!”说着,朝烈帝深幽的眸子缓缓地下移,渐渐的停在了她轻微起伏的胸前,那隔着单薄的衣裳,仿佛能听到她“砰砰砰——”的心跳声。   就算不说,秦若九也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原来,从始至终,他顺着自己,让自己,只是为了最后得到自己。这具身躯除了让他得到满足与泄欲以外,还能有什么?   思及这里,秦若九一双秋水般的目子,已经瞪如铜铃。心中有怒,却不能如此明显的发泄出来。   他是君,她是妾。他要她做的,她没有愿意不愿意,只有甘心服从。   接下来,她双眸直勾勾的盯着他,眼底闪过伤心,黯然。   纤指轻轻的划过衣襟,紧紧握住胸口,秀眉半敛,不去看他,语气却清冷得似漫天飘落的雪花。   “皇上,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秦若九咬住唇,一字一句的闷声问道。   朝烈帝滑过她玉颈的大掌,微微一怔,深深的瞅了她一眼,突然伸上前来,握住她的手腕,沉声道:“你们女人总是如此贪心,总想用自己完全控制一个男人的心。你身为皇后,朕身为皇上。难道,你也如天下女子那般肤浅?再说,朕对你难道不够好吗?三宫六院,谁最得宠,你心里最是明白。”   朝烈帝的话,让秦若九心里一冷,脸色微白,她想将自己的手抽出来:“皇上终究是不明白臣妾!”   “不!”他握着她的手越来越紧:“不是朕不明白你,而是朕已经把后宫的女人看得太透。”   他话一出口,秦若九顿时如雷劈一般,怔愣的望着朝烈帝。他此时正紧紧的瞅着她,俊目闪耀妖冶的光芒。灼热的目光仿佛要将她融化一般。   “皇上,原来在你的心里,臣妾也跟她们一样?”秦若九挑起眸,无奈的冷笑,继而,用力的抽出自己的手。   “如果不是,那为何你还要计较朕对于梨青之事?”说到此处,朝烈帝瞬间认真的看着她,冷峻的脸上闪过一抹阴冷的同时,也多了一丝严肃。   “既然皇上这样想臣妾,又何必还要在意臣妾的感觉受?”秦若九心中抽痛的别开脸,不去看他。他的话,无疑就像一把刀子一样捅着她的心,一点一点的深处,直至痛彻心扉。   “朕已经习惯了,但朕希望,你不会是同她们一样的人!”   “在皇上的心里,臣妾不早就是那种人了吗?”秦若九说完,薄唇轻启,脸上闪过一抹连她自己都觉得可笑的苦涩笑容。   望着她脸上那抹自嘲的笑意,已经垂眸低声的话语,朝烈帝的心里,莫明的微微刺痛了一下。   “朕不想跟你讨论这些,皇后,你要知道,今晚朕来此的本意!”再一次,朝烈帝抱起她,想用自己的欲火,来解决这场没有任何意义的争论。   “是,臣妾知道皇上的意思。但臣妾今天很不舒服,如果皇上真有需要,我想贵妃娘娘一定乐意至极。何不把方向改向清仪殿,也许那里才更适合皇上!”   秦若九忍着眼中的泪珠,转身朝漆黑的窗外凛去,眨眨眼,试图掩饰难过。   “皇后,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要把朕往别的女人身边推吗?朕要宠幸你,你毅然拒绝朕不说,还要让朕去别的女人那里,你……”朝烈帝激动的说完,眼底掠过一抹伤痛,高大的身躯晃了晃,快要向后跌去。同时,在黑眸的深处,也隐藏着一丝难以瞧见的愤怒。   秦若九掩唇,漠然站在原地,双肩却轻颤道:“臣妾给皇上跪安。”说罢,她背对着他,“噗通——”一声,双膝跪地。力度之大,足以让人怜惜下硊之人的孱弱躯体。   听罢,朝烈帝愕然许久,这才稳了下情绪,自嘲一笑:“呵呵,这是你说的,是你把朕往外赶的?你不会后悔?”   “臣妾不后悔!”说完,秦若九眼底掠过一抹心痛,闭眸,泪珠如泉。只可惜始终背对着他,一直无法看清他阴晴不定的神色。   朝烈帝这一次只是冷哼一声,没有丝毫犹豫,拂袖,冷酷得令人心悸。   男人一旦冷血,简直会让天下女人心寒。况且,这个人还是朝烈帝。   他头也不回的走了,那远去的踏步声仿佛在黑夜中告诉秦若九,对方有多么的傲骨,冷漠与绝情……   片刻过去后,跪着的秦若九这,这才瘫软的坐在地上,再也把持不住的她,看着他愤然离去的背影,含水的眸子里,全是茫然不知所措。         第136章 ☆、第137章   竖日……   秦若九醒来的时候,全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   她支撑着孱弱的身躯,轻声唤道:“绿儿……绿儿……”   正在窗外打水而来的绿儿,听到秦若九的呼唤以后,立即三步并作两步的冲了进来。   望着榻上的秦若九,连忙放下装着水的木盆,一口气冲到秦若九的身边道:“娘娘,怎么了?”   秦若九摸着干涩沙哑的嗓子说道:“我好难受,嗓子好痛,你给我倒点水吧!”   原本没太注意的绿儿,此刻听到秦若九说话的声音后,先是一震,继而惊恐的唤道:“娘娘,你的声音……”   再一低头凝望一眼后,绿儿更是吓得脸色发青。因为现在的娘娘,双眼肿得如核桃般大,眼球内布满血丝,绝美的娇颜,一时间苍白如纸,没有丝毫血色,就如大病过后的人儿一般。   “咳咳……”秦若九轻咳着,嗓子却痛得厉害,每咳一 声,她感觉自己连肺都要震出来了。   “娘娘,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病了?”绿儿有些害怕的把手搭在秦若九的额上,果真有些发烫。   秦若九却任性的扭开头,不想让她触碰。依旧有气无力的轻喘着:“我要水,我要水……”   绿儿慌忙放下她,忙不迭的点头:“好,好,娘娘你躺好,我去倒水。”   不一会儿,绿儿匆匆将水倒好,然后递到她的跟前。秦若九连忙接过水杯,如饥似渴的饮了起来。   良久,将杯里的水喝完,她的脸色这才缓和一些。以至于,看上去没有那么难看。   “娘娘,你究竟是怎么了?才一个晚上,怎么成了这样?”绿儿心中充满焦急,略带哭腔的问道。   秦若九痛苦的摇了摇头,眼中充满了苦涩,随即抬起右手,轻轻的擦拭着额头的汗水,故作镇定道:“没什么,我没事,你不用为我担心。”   “可是,你的嗓子……”   “只是着凉而已,并无大碍!”她怎么能说,昨夜朝烈帝离开以后,她默默流泪了一个晚上,才导致今日这副惨状的模样?   绿儿见娘娘不肯说,也无法多问,只是轻轻回了声:“昨夜,皇上他和娘娘相处可好……”   这句话,让极力的伪装的她,陡然一痛,呼吸一窒,心口闷得似要喘不过气来。   绿儿见娘娘脸色有异,当下颤抖着一只手在她面前晃着,见她毫无反应,心一凉,颤声问道:“娘娘,娘娘……你怎么了?”   “绿儿,我没事,给我梳妆吧!”说完,她苦笑出声,样子又恢复了先前的风清云淡。   绿儿听罢,心中倒吸了口凉气,娘娘的这副模样,似乎已经告诉了自己,她与皇上昨夜……那不乐观的事实。娘娘的这副神情,也是因为昨夜的事而导致的吗?想到这里的绿儿,一时间为娘娘心痛的说不出话来。   “绿儿,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秦若九柔软的双手紧紧的握住她,似乎怕她不理自己,那种强烈害怕失去的感觉,再次让绿儿心痛。   “娘娘……”绿儿大唤一声,下一秒紧紧的抱住她,坚定的说道:“不管发生什么事,不管你与皇上怎么样,但绿儿会永远守着你,你不要害怕……”   “傻丫头,你在胡说什么?我能有什么事?”在宫中,最多不过是不受宠而已。这是每个女人都将面对的命运。谁让她们此生的唯一的男人,会是当今的天子呢。曾经她还傻傻的以为,只要付出自己的一切真心,皇上一定就能看得到。她们经历了这么多,误会,孩子,再到生死,她以为他们的心,早已可以连在一起,原来这一切的一切,不过是镜花水月。他的心底,终究想要的,并不是她。一直都是她,太过天真而已。   “娘娘,其实皇上还是很喜欢娘娘的,只要娘娘肯接纳皇上与……”   “绿儿,你又在瞎说了,我饿了,叫人准备早膳吧!”   “娘娘……”   “快去吧,我真的饿了!”秦若九言不由衷的催促道。一夜的心碎,一夜的眼泪,让整个现在的她,几乎枯涸。她故意打断绿儿,就是不想让绿儿往下说下去。以她的聪明,绿儿的话,她又岂会不懂?   接纳?如果真的让皇上念着梨青公主,而拥着的人是她。那么她,还有什么样的血性活着?   这样的自己,形同行尸走肉,这样的她,为何要受着这样的折磨?   一生之中,不能得到一位所爱之人, 她秦若九又岂会活得甘心?   望着绿儿惆然离开的身影,秦若九心中滴血呢喃;对不起,绿儿,我无法面对你的好意。   踏出门槛之外的绿儿,轻轻啘叹着。同时不住的责怪自己,是啊,自己真不该说那席话。娘娘岂是普通女子,以她的清高孤傲,怎会把自己放在一个代替者的身份上面?是的,她宁可不要这条性命,应该也不愿活得没有自我,活得没有方向,更不愿成为皇上身边的附属品。   其实,皇上和娘娘的关系,绿儿是看得最清楚。皇上心中有娘娘没错,可是那个叫梨青的公主,已经先入为主的占去了皇上的心。这么多年来,皇上一直思念着梨青公主,他自认为自己深爱的女子就是那个从来没有得到过的神圣女孩。可是,他没想过,也许他更爱的会是他身边的人。   梨青公主多年来,就如影子一般伴随在圣上的心里。皇上近乎催眠的告诉自己,她就是他此生要爱的女人。   但是,他没想过,从他的肢体动作中,他已经爱上了当今的皇后娘娘。   有时候,他的心里已经告诉了他,他是多么的在乎这个女人,可他却宁可自欺欺人,也不愿意坦然面对。   娘娘虽是巫族之女的身份,可她的绝世容貌,冰雪聪明,贤惠善良,宅心仁厚并不会比那叫梨青的女子差啊。   也许,除了身份上,娘娘远远没有那位叫梨青的女子高贵雍容。但她不信,以娘娘现在拥有的一切,还会比不过那个邻国的公主?   皇上是睿智英明的,为何对于感情,他却如此愚钝,如此固执呢?   身边明明有翩翩佳人,却不好好珍惜,难道真要等到失去时,他才知道,自己心中谁是最爱吗?         第137章 ☆、第138章   晌午过后,秦若九在绿儿的服侍下,已经整理完毕。   这时的她,独自坐在凤仪殿的后花苑里,径直盯着一旁的假山小溪入神。水中的鲤鱼而欢快跳跃,风姿彰显。可主人的神情,却黯然无光,像是失了魂般无彩。   过了会,绿儿快步走了过来,望着她清秀略带苍白的容颜.张了张后,发不出声音,良久他才轻柔的开口:“娘娘,有人来看你了!”   秦若九微微从自己的思绪中抬起头来,一脸无神的望着绿儿道:“谁来了?”   绿儿抿着唇,艰涩的开口:“是九王爷!”   “他来了?”说话间,她失神的双目,这才泛起一丝光彩,一丝意外。   是的,至从那事发生以后,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他了。抬眸间,那抹白色的身影,如期而至的落入她的眼帘。不错,还是那身白衣,干净的纤尘不染,飘逸得似雾似风。不过,最近似乎又削瘦几分,走路的步伐也有些飘然欲归之势,举手投足间更多了一抹清浅落寞。   看到这里,秦若九心中有些不忍,暗自猜想道,难道他过得不好吗?为何一次见他一次,他就如此的若人心痛?收起这不该想的疑惑,她只能故做强颜欢笑。   看到她的笑,从远处走来的康音微微一怔。随之,也跟着笑了。只不过他的笑容里,多了一抹不能向人道明的苦涩与艰辛。同时,浅问了句:“皇后娘娘,进来可好?”   秦若九听着他生分的称呼,水眸有些愕然,片刻便站起身来,笑脸迎接:“多谢九王爷关心,我很好。”   听着她把好字说完,他直视她眸子的眼睛,却不由自主的将他挪开。那抹别扭,那抹不自在,即使不用言明,二人也能互相明白。   这两句客套而充满了浓烈做作的话语,让两人彼此都沉默了片。   下一秒,再也沉不住气来的秦若九,率先抬起头来。一双透着淡淡关心,与无尽忧愁的眸子,直直落在康音的脸上。   阳光下的他,有着精致到无可挑剔的五官,英俊而优雅,薄薄的嘴唇轮廓说不出的绝美,一双深邃而悠远的黑色眼眸犹如闪耀着群星的夜空,那是一种清澈剔透的黑色, 阳光轻盈的跳跃在他墨黑色的睫毛上,细微的光芒,让他的眼睛上有一种和谐的色彩。   秦若九感觉得出,他虽然一脸的平静,但从他的神情上,她可以看出他深怀心事。   “九王爷,绿儿是自己人,你我也是叔嫂关系,有什么话,就不妨直说吧!”不想再这般故装下去的秦若九,脸上含着浅柔的笑意,把自己心中的话语,直截了当的就说了出来。   康音俊毅的脸上,先是闪过一抹不安,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嘴角却又漾起一道浅浅的笑痕。   秦若九微诧的瞪大水眸,一时半会不明白他此行的寓意。   “若九,还是瞒不过你,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我只是想跟你辞行!”语落,对方再次浅然一笑,笑里有些自嘲,又有些不甘和不以为意,最终又归为落寞平静。   “辞行?”秦若九一愕,和身畔的绿儿,同时瞪大水眸,不可思议的退后一步。   “嗯!”康音温润的点头,俊颜有说不出的俊雅。   “你要走吗?”秦若九迅速的走到他的身边,让自己靠他更近一些,企图能听得更加清楚。   绿儿听罢,也是一窘,急忙跟着上前,接着询问道:“咦?九王爷的话是要离开皇宫吗?”   康音先是盯着不信的绿儿,继而再看看秦若九,最后了然的点头:“不错,我打算下个月十五就离开皇宫!”   “还有一个月,你就要走?”秦若九惊呼上前,心中在掀起惊天巨浪的同时,也感到莫明的有些不舍。   虽然她和康音之间,一直是有缘无分,可是他在她的心中,占据的位置也是非同一般。现在,他说他要离开,哪怕是一个普通朋友,她也会伤心难过,更何况,一直以来,她都把康音当成自己的知己看待。而且,他还是皇上最亲的九皇帝,他怎么可以轻易离开呢?   康音将手负在身后,温润的眸子闪了闪,看向秦若九,露出一抹淡笑:“其实,这件事我知道是不值一提的。可是,在这浩瀚的皇宫中,除了你以外,我再也不知道,可以向谁辞别这个消息。”   说完,他转过身,却见她如清水的眸子中,闪过一丝震惊与滞然。再一次,他又苦涩浅笑问道:“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可悲?身为康庆国的九王爷,竟然要走,连个诉说的朋友都没有?”   “九王爷误会了,我只是不明白,九王爷在皇宫里好好的,为何要走?皇上又知道吗?”见他误会自己的意思,秦若九当下着急解释。   一旁的绿儿也跟着插嘴道:“是啊,王爷为何要出宫,难道外面还比不过宫中的锦衣玉食吗?”   这时,康音的脸上,闪过一抹秋风萧瑟的凄凉之色道:“以我的性子,本就不应出生帝王之家。我喜欢与世无争,无欲无求的生活。奈何深宫之中,却要步步谨慎小心,波诡云谲令人防不胜防。我已经过了二十年这样的生活,二十年的行尸走肉。我想在接下来的二十年里,过着自己想要的生活,过着自己认为不悔的人生。”   绿儿听完,不待秦若九回话,却径直接道:“什么叫不悔的人生,难道九王爷想过寻常百姓的布衣生活?耕种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   “绿儿……”秦若九知道绿儿并不了解康音,怕他说话顶撞了他,于是连忙出声止制。   康音却不以为意的淡然一笑,笑容如蓝天白云,清澈明朗。   “这又有何不好?岂码这才是我觉得最踏实的人生。难道,你让本王整日在宫中,郁郁寡欢,穿衣用食都要旁人侍候,像个废物一样的活着,那才叫生活,那才叫人生吗?不,我告诉你,那不叫人生,那不叫生活,那叫虚度年华,那叫浪费光阴。”   说完,他摊开衣袖,回头,目光渐渐挪向层层宫阙深处,黑眸中竟充满了一丝厌倦与仇恨。   就凭这样一个眼神,秦若九是知道,康音的心,恐怕再也留不住了。   其实,很久以前,她就知道她会离开皇宫,只是没料到这一天,会这样快而已。   绿儿无辜被九王爷这样说了一通,有些难受的转向秦若九道:“娘娘,你劝劝九王爷吧,其实宫外的生活,并不是想像中的那般简单。”是的,绿儿并不想康王离开。至少有他在宫中,皇后的身边,会多个依靠,多份安全。   面对绿儿的话,秦若九却只是淡笑,脸上没有挽留,只剩遗憾道:“九王爷离开之时,还是说一声的好,要走,也让我为你送行吧!”   此话一落,不但是绿儿,就连康音自己也愣住了。   不过,很快,他那满是失落的脸上,最后化为一抹无可奈何的笑,同时还多了一抹难又言喻的痛。   黑眸,迅速的眨了起来,似沙子吹进眼睛的感觉。却又像,一种极力掩饰的慌张。   他说:“好,走的那一天,我一定会派人通知你。”   她点头,笑了,眼中却闪烁着一丝晶莹。         第138章 ☆、第139章   两人浅聊了片刻,康音从秦若九的水眸中,瞧出她的心不在焉,以及那一抹若隐若现的悲伤正围绕着她。当下,他站起身来,一脸温润的望着她道:“若九,最近你过得好吗?”   秦若九只是浅然一笑,身着的素色长裙,在阳光照射下似是沐浴着圣洁的光彩,而偏偏,她的眼,她的眉,她的鼻唇……无不给人一种媚入骨髓之感。 她说:“宫中的日子,无所谓好与不好。每日皆是一样,只期盼不要有太多风浪就好。”   康音走着走着,突然停了下来,望着眼前的秦若九,他静静的凝望她,深深的呼吸着说:“若九,你知道我要离开,最放不下的是什么吗?”   她柔柔一笑,眉目间,那一抹柔情似水,婉转流波…… “是什么?”仰起如玉般无瑕的额头,一脸天真的询问道。   他深情款款的望着她,似害怕她会随时消失一般,眼里充满了无限怜惜:“是你!”   秦若九手微微一颤,慌忙低下头,似要下地找什么东西一般。   康音却猛的上前,一把扶住她的手,清亮的黑瞳直直凛视着她道:“若九,不要害怕,我是认真的!”   此刻,秦若九只觉得急促的心跳声,在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手紧紧地贴着他心,的位置,疑惑凝聚在眸子中,越聚越浓。 她想推开他,却又想到自己屡次拒绝他时的受伤模样。当下,左右犹豫,最终妥协的抬起头来,任由他握着自己。   他说:“我真的害怕你受到伤害,我怕你不能幸福,我怕你在宫中得不到快乐。”   “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她睁开带着氲氤的眸,一脸平静的回答。   他说:“好,若九,以后,你若是不开心的话,就闭着眼睛,望着天空。我不奢求太多,只是希望你抬头时,会想到我。也许,在远处的另一个我,也和你一样,抬头能仰望同一片天空,能一起呼吸。能,活在同一片土地!”   秦若九心中轻颤,侧过头凝望着他,一身白衣的他,闭眸在阳光下的情景,就像一个不曾长大的孩子。   那圣洁的脸上,满是明媚的光芒,仿佛一切黑暗阴霾此刻都离他远去。   此时,秦若九的心也感到无比的安宁。他能这样想,也是她心中所想。不错,他能放下这一切,远走高飞,那也是一件好事。宫中的事事非非,以后再也与他无关,他再也不用受到牵连,这也许才就是最好的结果。   随后,她也闭起了眸子。深深的呼吸着这纯净的空气,淡淡的阳光挥洒在她冰雪般的脸上,她的眼前仿佛呈现出了无比宁静与祥和的场面。   他白衣袂袂,游走在天地之间。他笑颜如风,翱翔在蓝天下。   从此,他再也不会有忧愁,再也不会有烦恼,再也不会让他伤心失落的人。   而她却不知,在她闭眸的那一刻,身边的他却赫然睁开了眼睛。   眼里没有了方才的从容与淡定,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眷恋与愁意布满了整张脸。   方才,闭目时,他以为自己可以真的忘记她。可是他发现,当他一想到以后真的看不到她时,脑海中,却勾勒出她清晰的模样。她望着他时的模样,那秀眉宛如一轮弯月,眸中秋水潋滟,司面如雪,唇艳如花,冰清正润,美得令人心驰神往,美得令人挪不开眼。   是的,他明白,就算离开,就算远离,他此生也无法走出内心的枷锁,走出内心的禁锢。   秦若九,这样一个如诗般美丽的女子,如雾般迷离的女子,会永永远远,刻在他的心中。   当她水眸睁开的那一刻,她发现他似星辰般明亮的黑瞳,正定定的凝望着她,那眼神复杂得似有千山万水,无以言尽之感,令人望上一眼,就会困入迷惑之中。   秦若九显然被吓了一跳,红着娇颜定定的望着他道:“怎么了?”   他收回视线,温润浅笑:“没有,就是想多看看你的模样,怕以后见不着了,会忘记!”   她心中微疼,却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道:“忘了也好!”忘了,就没有那么多烦忧,那么多牵挂。   他说:“忘不了怎么办?”   “那就逼着自己忘掉!”   “已经去了心里,除非挖去自己的心,否则要怎么相忘?”   她无言的盯着他,竟不知如何回答。原来,从一开始,他也是如此执着。   “九王爷,其实,我不值得。离开皇宫,你会发现,天下间,会有更多的女孩……”   不待秦若九把话说完,突然,他笑了,他说:“其实,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你这个女人,会有这么大的吸引力?从我第一次见到你,就被你的模样,神韵深深吸引。以至于每次见到你,我就会莫明其妙的失控。”说完,就连他自己也不解的盯着远处,不禁自嘲的笑了笑。 听罢,秦若九看着对方的模样,不由紧张起来,一时间她不知道如何安慰他,只是浑身硼得死紧。   他却再次无奈的转过身,然伸出双臂将她圈在怀里:“只要一下就好,别拒绝我!因为,我一直想过要保护你,可是以后恐怕再也做不到了。这次抱你,我只是想知道,如果能为你遮风挡雨的感觉。”   秦若九被他这样护着,顿时心中一酸,没有动,任由他抱住她。   此刻,他身上带着淡淡的檀香味,无孔不入的钻进她的鼻腔,快速蔓延,随着血液充斥在她的四肢百骸。   脸颊不可抑制的染上一层粉红,头脑里一片混沌。心,却莫明难受。   良久过去…。。   随着时间悄悄的流逝,他都没有放开她的打算。秦若九只感觉自己的脚开始麻了,正觉得有些不妥的她,欲要推开他时,一旁的绿儿却慌忙喊道:“娘娘,王爷,快松开,好像有人!”   下一秒,康音恋恋不舍的放开她,秦若九慌忙整理衣冠,悄悄打量四周。   康音却望着眼前这个缩成一团的娇小身影,心中不禁有些心疼,伸出大掌,轻轻在她脸上摩挲道:“好了,我的心愿已经满足了,我可以安心离开了。你,要保重!” “我知道了,我会的!”秦若九说完,咬紧唇,紧张得衣袖下的手都沁出了汗珠。是的,被人看见,她并不害怕,自己无所谓。她只是不想再给九王爷添些无妄之灾。   “那我走了!”康音抬起头,额上还渗着汗丝,双眸充满别想酸楚的望着她。   秦若九点点头,不敢看他,只是把眸光挪向远处,却无意发现,在花苑的另一端,正是一身绿裙的赵苑然。   (多谢大家天天捧场,淫儿爱你们!)         第139章 ☆、第140章   果然,见自己被发现了的赵苑然,脸上扬起一抹僵硬的微笑,缓缓朝秦若九这边走了过来。   今日的她,身穿紧身翠绿的百折玉荷裙,上身半露着她水青色的花边裹胸,瞬间将她玲珑的身段完美地凸显出来,那大小适中,浑圆形看不出半点缺憾的双峰,骄傲地耸立着。绿色的衣裙衫衬上她欺霜赛雪的晶莹肌肤,风一起时,那垂落下来的几缕发丝,更添几分诱人堕落的魅力。 然而,比起她,一边的秦若九则是另一种不同的美。如果赵苑然是刻意修饰出来的玲珑美意,那眼下的这个女子便是天然的孤傲精致。   阳光下,她高挽的发髻,飘散在肩头的长发,不着一丝凡俗气息的绝美面容,甚至那显得有些冷傲的表情,与那孤高绝世的气质,那是一张清艳容颜,不施半点脂粉,雪白的肌肤、嫣红的樱唇、细细的睫毛,微闭的黑色星眸中闪着一丝淡淡的忧伤,恍若不解世事的美丽,像是一个初降凡尘的纯洁天使。   这样的美,是让世人惊叹,是让世人羡慕的。   赵苑然原本觉得自我良好的衣着打扮,可是在与秦若九相互比较时,却明显察觉出了自己的黯然失色。   她心中微微怀恨,却无法说出来。只能咬着唇,狠瞪了对方一眼。最终又化为一抹谄媚的笑:“哟,皇后娘娘,原来你在这里啊,我刚刚去了前殿就说怎么也找不到你呢!”   秦若九抬眸打量了已经渐远的康音,这才安心的转身道:“你有什么事吗?”   赵苑然顺着她的眸光,同时上前一步,似要追赶般焦急的围着秦若九凝望了一会道:“咦,那不是九王爷康音吗?他来这里做什么?前段日子那宫里不是因为他。。。。。。”   说到这里,故意不再说下去的赵苑然,偷偷的憋了一眼秦若九的脸色,发现异常难堪以后,她连忙赔笑似的讨好道:“哎哟,你瞧瞧我这嘴巴,就知道乱说话。哪壶不开提哪壶,真是该打,该打……”话落,她故意装模做样的打自己起的嘴来。   秦若九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淡淡的转过身,清冷的水眸似琉璃般迷人。   她望着她道:“九王爷来此,只是跟我道别而已,并无别的意思,还请贵妃娘娘莫要误会。”   赵苑然望着她冷傲且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模样,心中顿时有气,却又找不到地方宣泄。不错,她最讨厌的就是,这个女人不把她放在眼里,皇后又怎么样,皇上宠爱的人又怎么样?曾经这个位置明明就是她的,要不是这个女人伪装太深,今天哪有她站在这里说话的道理?   当下,赵苑然抬了抬眼,冷笑的盯着远处,嘴角微翘道:“是吗?就算我相信姐姐,可是这些丫鬟宫女们相信姐姐吗?九王爷道个别,需要和姐姐相拥吗?”   此话一落,秦若九镇定之色,瞬间瓦解。她瞪大水眸,不可思议的盯着赵苑然。   “你……”随即,侧过脸,看到她身侧的丫头,正用兴灾乐祸的眼神盯着自己。   “姐姐,我说的没错吧?毕竟我们是有交情,我相信姐姐的为人,可这些宫女们不知道啊!你也明白,宫里日子一旦清闲起来,宫女们最喜欢聚在一起嚼舌根的了,这可是拦也拦不住的啊。万一这话,若是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这后果啊,我真不知道该怎么相像!”说完这句话,赵苑然还装模做样,故装同情的摇头叹惜。   秦若九性子本就冷傲,平日就不屑与赵苑然这种喜欢算计的人在一起计较。即使被这种人抓到把柄,被这种人威胁,她是懒得去管的。可是转念思忖,九王爷是无辜的。如果在他要离开时,还会连累到她,那么她的心该是多么不安?毕竟,她对不起他的事情,已经够多了。   想到这里,秦若九冷冰的脸色,终于变得柔缓下来道:“姐姐误解了,其实我与九王爷并没什么。刚刚那个相拥,也是若九的错。九王爷刚刚,不过是一时好心罢了。毕竟这大正午的,天气正热,若九身子又虚,受不了这么大的暴晒,一时气血不足,头感晕眩,这才没什么好见怪的。”   “是吗?”赵苑然听着她话里的辩解,有些不满的提高了语调。   “如果你不信,我也没办法了。就算传到皇上耳朵里面,事实也是如此。”秦若九没打算再与对方好言说下去。因为对方的意图,并不是想听几句好话那么简单。   见主子说话,有些势单力薄,绿儿也跟着站出身道:“是啊,最近我们娘娘心情不好,进食又少。刚刚又晒了这么久的太阳,身子自然熬不住,要不是九王爷及时相救,我家娘娘恐怕就晕过去了。”   “你……你一个小宫女,这里还没有你说话的份!”赵苑然近乎有些咬牙切齿起来。   秦若九却冷冷一笑:“她说得又没错,我的身子正是如此。对了,现在不能曝晒,要再出现刚刚那种情况,恐怕就没那么幸运了。毕竟不会有人救我了,就算有人救,我也不敢了。免得让贵妃娘娘等人瞧了去,我又被冠上了秽乱宫帷之罪,那可是冤枉啊!所以啊,绿儿我们走,贵妃娘娘,我不奉陪了!”   “是娘娘!”绿儿高声应完,冷眼睨了一下众人,便与秦若九快步离开。   等二人走后,赵苑然久久怔在原地,望着离去的身影,狠狠的揪紧了手中的绢帕。   “娘娘,这事,我们要告诉给皇上知道吗?”赵苑然身后的小宫女左儿,连忙站出身来,附在赵苑然的耳后浅声询问。   赵苑然良久不语,发青的脸盯着远处,似要将那个地方瞧出个洞来。   “先不说!”   “为什么?”   “因为,本宫以后还要等着看二人的笑话!”   “这……”   “原来,宫里的传言,并非虚假。九王爷,还真对这贱人有情有义。哈哈,到时候,我会让他们知道厉害!”   “娘娘心中莫不是已经有了注意!”   “不错,九王爷不是说要远离皇宫吗?左儿,从现在起,你每日要派人打听,他具体的去留时间!”   “这个左儿明白。但这一次,难道娘娘真的就要这样放过皇后吗?”   “什么意思?”   赵苑然扭下头,妩媚的脸上带着一丝又恨又恼之色。   一旁的左儿却转过身,乌黑的眼睛里,呈现出一抹阴谋诡异之色,随即朝赵苑然靠近道:“娘娘,你可还记得梨青公主的画像?”   “你的意思是……”   “不错!”         第140章 ☆、第141章   夕阳西沉之后,银白的月光洒在地上,到处都有蟋蟀的凄切的叫声。夜的香气弥漫在空中,织成了一个柔软的网,把所有的景物都罩在里面。眼睛所接触到的都是罩上这个柔软的网的东西,任是一草一木,都不是象在白天里那样地现实了,它们都有着模糊、空幻的色彩,每一样都隐藏了它的细致之点,都保守着它的秘密,使人有一种如梦如幻的感觉。   这时,凤仪殿内,仍还亮着灯。   凄凄楚楚的灯光,将整个四周映照得令人觉得清冷而幽怨。   然而,倚靠在窗前的女子,衣着单薄的望着窗外,凝望着升起的明月,那似水的双眼便像漏了底的水桶,泪水放纵地朝外淌。   月光照在她的身上,她素白宫服一身,雅致玉颜、倾国倾城,一头乌黑的发丝翩垂芊细腰间,头绾风流别致飞云髻,轻拢慢拈的云鬓里插着紫水晶缺月木兰簪,项上挂着圈玲珑剔透璎珞串,身着淡紫色对襟连衣裙,绣着连珠团花锦纹,内罩玉色烟萝银丝轻纱衫,衬着月白微粉色睡莲短腰襦,腰间用一条集萃山淡蓝软纱轻轻挽住。如此美人儿,经月光的点缀,更似落凡的嫦娥。   当一颗流星划过时,她眼中蓦地闪过一抹期待,双手合十正欲闭目祈祷,这时门外却响起了淡淡的扣门声。   她略带欣喜的回过头去,语调有着难掩的期盼,同时,慌乱用手里的绢帕,将脸上未干的泪水拭去:“进来吧!”   推门而入的绿儿,看到娘娘通红的眼圈,以及那在无限期待中却有失望的眸子。心中,顿时有些难受。   已经好几天了,皇上都不曾踏入凤仪殿了。   从前,皇上是那么的宠爱娘娘,从来不会这么久不来探望一次。可这一次,难道皇上真的要铁了心的这样对娘娘吗?   “绿儿,你怎么还不睡啊?”秦若九自嘲一笑,语调偏低的回道。   绿儿上前一步,娇脸上满是担忧道:“我见娘娘房里还亮着灯,就明白娘娘肯定没睡,所以想来看看!对了,娘娘,今晚值夜的宫女呢?她怎么不服侍娘娘休息?”   “我已经让她们退下了,这么晚了,大家都累了。”   “那娘娘打算何时休息?”知道娘娘的心事,但绿儿却又无法说出口。是的,娘娘这么晚不睡,想必就是在等皇上过来。可是,连盼三天,皇上也没来,今天应该更不会来了。   秦若九没有回答,只是转过身,惆然的盯着窗外景物如神。   远处,有朦胧的灯火,花草树木依稀飘过。但,该来人的身影,却迟迟不到。   “我……我不困,我想再看看月色!”秦若九失望的浅笑,落寞的语气,令人心生怜惜。   绿儿暗自摇了摇头道:“娘娘,还是睡吧。这几日,你都没有睡好。如果实在……要不,绿儿,去请皇上过来好不好?”   “不用!”   绿儿的话刚一落,便被秦若九生硬的打断。提到皇上,她心中难免一痛。她承认,她是爱上了他,可是并不代表,他可以纵容他对自己的感情。她不愿服输,她不愿做别人的影子。那怕就是这样孤寂的活着,她也不愿替代别人!   看到秦若九脸上的倔强与坚定,绿儿只能在心中叹息。娘娘总是如此,永远不肯低头。其实,皇上心中一定有她,如果只要娘娘肯软下身份来,皇上照样会回到她的身边。可娘娘,就是不愿屈就一回。   “娘娘,其实你这又是何苦呢?就算皇上心中有人,可在这里,你还是他心中最重要的那一个。眼下,你与他如此冷战,这不但不会对自己有好处,反而还会便宜了别人!”绿儿虽然没明说,但这几天,不少宫女都看到了皇上摆驾清仪殿的事实。   秦若九脸如死灰,只是凄婉一笑:“他的心本来就不在我的身上,现在会回到别人的身边,也是我的意料之中!”   “娘娘,你不能……”   “绿儿你不用多说了,感情是不可以强求。不错,我是爱上了他,而且此生我也只能爱他,而他却可以爱上全天下。我只道,我一个妇道人家,我没有资格去挣扎,去抢夺我的爱。但是,我可以选择放手。”   “娘娘你……”绿儿心痛的盯着她,眼中微红。娘娘难道真要如此作践吗?这究竟又是何苦呢?   “好了,不用说了,你回去休息吧。我也睡了!”秦若九转过身,轻轻拭掉了那滴再次盈眶的泪水,心中似决心已定。   是的,从小她就告诉自己,那怕是做为皇后,她也要爱得轰轰烈烈。像这种忍辱偷生的爱,那怕就是心痛而死,她也不会勉强自己。   爱一个人,是发自内心的幸福,如果带给对方的是痛苦,那她只能放手。   看到娘娘背对着自己,单薄的身躯就那样蜷缩在榻。月光照在她的身上,没有一丝力气,没有丝生命般的脆弱。她的泪,也不争气的跟着流了下来。   娘娘这样折磨自己,也在折磨皇上,这又是何苦呢?   轻叹一口气,知道自己再也无力劝说的绿儿,只能悄然的走到她的身边,为她披上一层锦帛丝毯。   “娘娘,你早点睡吧,明天,绿儿再来看你!”   绿儿浅浅的说完这席话,最后无奈的站起身,看了一眼假寐中的娘娘,这才踏着浅缓的步子离开。   轻轻合上房门,抬头凝望远处,没有一方灯火是朝此地靠近。   皇上,难道,你就真的不再想娘娘了吗?   泪静静的流淌着,她并不是为这不值一提的爱情而苦。只是为自己,为何会成为帝王的女人而哭。   此生,她要求不多,心中唯一的期盼是,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可是,老天偏偏不成全她。   她的夫君,不是她的,是天下人的。是后宫,三千美人儿的。是邻国公主,梨青的。   她算什么?大漠孤荒中的一粒细沙吗?风吹飘摇,就算失去,也不会有人知道吧!   哭着哭着,秦若九忽觉自己身心都有着从未有过的疲惫与劳累,她依旧不动的蜷缩着,缓缓的睡去……   希望一梦醒来,她又回到从前在爹爹身边的日子。她虽被誉为天下第一丑女,可是那日子她会觉得安心踏实。每天为因为做得一顿香艳的饭菜,而高兴不已。会为在河里扑捉一条鲤鱼而兴奋雀跃,会为爹爹的夸奖,神气一天。         第141章 ☆、第142章   夜色越发深沉,这时,一抹高大的身影,利落的从窗外,一跃而入。   月光的阴影笼罩着他的侧脸,洒脱的身姿在夜色之下,越发挺拔俊朗。   借着清幽的月光,男子浅步移到女子的榻前,就在靠近那抹轻纱绸帐时,男子心中闪过一抹犹豫,微微停了下来,深邃的黑瞳淡淡凝望着软榻人儿一眼。转身,似要离开,可刚迈出一步,却又再次折了回来。   月光透过窗棂,照在了榻上人儿的身上,衬托得她完美无瑕的脸显得精雕细琢,玉润纯白的香躯仿佛充满了无限香甜的诱惑力。虽然略显纤瘦,却让人平添一种油然而生的怜意。 黑影缓缓蹲下身,微微皱了皱眉头,沉吟半晌,才伸出大掌来。   才几日不见,为何她已经瘦成这样?难道,他不在她身边的日子,她一直在折磨自己吗?   想到这里,男子心中多了一抹痛楚。   这几天来,他一直克制住自己思念她的欲望,一直用繁忙的公务来麻痹自己。不错,身为君王,主宰天下的皇上,他不想让一个女人来牵动他一丝一毫的情绪。   而且,他总觉得女人该宠时,就得百倍怜惜。不该宠时,就不得让她过于放纵。否则,忘了尊卑身份,这样会让他觉得厌恶。所以,他一向欣赏识大体,知时务的女人。   帝王身边,女人虽是必不可少。但却,不会太过重要。   秦若九虽然贵为皇后,但她却不该如此逾越。他是皇上,他有权对哪个女人好,那是他来决定。   而她,却硬要扭着性子跟他闹,他在不胜厌烦的同时,只能觉得恼火。再说,他现在思念的女人,又不曾真正在他的身边,他怎么也弄不明白,为何皇后的心,如此不能容人。   从前的宽容大度,从前的仁厚善良,难道就她心里就装不了一副梨青的俏像?还是说,从一开始,她所做的一切的一切,都不过是一场虚假,一场骗局呢?   越想越不敢相信的朝烈帝,只能摇了摇头,将这繁乱的思绪,扫出脑海。   不错,他决对容忍不了一个女人对他的欺骗。   当下,站起身来,将桌上的烛光点亮。太黑了,他想认真的看看她,认真的读懂她。   她究竟在想什么,这些日子,他不曾踏入凤仪殿一步,她也不会主动派人来找他,难道她的心里,就一点也没有自己吗?   黑暗一盏昏暗的灯照闪着微弱的光,朝烈帝缓缓的弯下身,端坐在她榻前,盯着她的脸庞一丝不动。   睡梦中的她,仿佛非常忧虑,又悲常的害怕。她时而眉头轻蹙,时而摇头苦叹,时而眉睫紧颤。   看到这里,朝烈帝慌忙搓搓手,直到指尖不再冰凉,方才敢伸手轻抚她的眉头。   他粗粝的手指像解开一个个死结,慢慢熨开她蹙成一团的柳眉,小心翼翼的生怕连呼吸也会吵醒她。   “皇后,你在梦里不开心吗?是不是梦到了朕?还是又在怪朕?”他的声音小得如同蚊蚋,仿佛自言自语。   “爹……阿九不要离开你……爹……爹……。阿九不要嫁给皇上,阿九想和你在一起,阿九不喜欢皇宫……”她喃喃着不知在说些什么,朝烈帝赶紧低下头细心听,却听见她清晰的喃着“不要成为皇后,不喜欢皇宫,不要做皇上的女人”,重复的话如同最痛苦的呼唤,时高时低,连绵不断,听得人痛彻心扉。   朝烈帝握住她的手,却如同触电般浑身麻木,眼眸中带着一闪而过的怒意。   原来,她就这么的想要离开自己,连做梦也不愿意待在这个地方。   那为何,平日的她,却要做出一副关心深爱自己的样子?难道只是为了保全身边的人,而故意对他卑躬屈膝吗?即使她真的不喜欢自己,那为什么又要去寻找梨青的画像?   这个女人的所作所为,究竟的本意是什么?   “咳咳……”听到咳嗽声,朝烈帝这才从自己的思绪之中,走了回来。立即坐起,慌为的为秦若九掖了掖被子,月光再次透过落地窗洒落在她脸庞上,干裂的唇角如同枯萎的花朵,等待温情的呵护。   这一瞬间,愤怒之意在爱腔蔓延着的朝烈帝,只觉心头一热,全身紧绷,竟忍不住低下头将唇逐渐贴近她,微弱的呼吸卷着兰香暗盈,秦若九却猛地睁开眼眸,同他四目相对。   秦若九瞪大的水眸发现,眼前这个男人让她熟悉而心痛。那英俊的轮廓,那如鹰一般锐利的眸子,让她呼吸一紧。   同时,锥心之痛,油然而生。可是,偏偏为何她却对他恨不起来呢?脑海中,隐约浮砚一个模糊的画面,那一些画面仿佛是不属于自己记忆的残存影象。仿佛很久很久以前,自己被他鞭打,被他关入大牢。被他在新婚之夜,强夺处子之身,然后像尘土一样抛弃在外。   后来,有了他的孩子。他却不惜为了另一个女人,害她亲手将孩子毁去。   那种伤,那种痛,永远在心中定格。但是这一刻,看着这张脸,她却真的没有悔意,没有恨间了。   还记得,一个月前,他对自己如珍宝的呵护珍爱,自己仿佛沉浸在无边的幸福之中。存活在假象美好生活中的她,简直快与他化为一体。她的存在,似乎就是为他的喜而雀跃,为他的悲而忧伤,他对自己稍微的一点好,就会让她的心中漾开的小小涟特,瞬间融入其中,消失不见。   “朕……”朝烈帝没料到,她会突然醒来,顿时倾下来的脸颊,蓦地呆滞不动。望着那双清冷如月光般柔软的眼神,他冰冷的心仿佛已经融化。转而,化为烈火般炙热。   “皇上?”   秦若九轻唤一声,水眸轻轻一眨,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你是皇上?你是皇上吗?”   “是朕……”朝烈帝轻声应答,多日来的思念,在这一刻瞬间瓦解,化为无尽爱意的凝望着她。   望着那温柔似水的眼神,望着那深情款款的黑瞳,听着那缠绵多情的粗重呼吸。秦若九却惊愕的伸出手来,轻轻抚摸在那张刚毅且峻冷的脸上。   “皇上?皇上?你是皇上?”她呢喃自语,眼神陡然松懈下来。神情,变得自怨自艾,脸色灰白,像失去灵魂一般:“不可能,不可能……皇上不会用这样的眸光看我,不会……永远不会……”   “皇后你怎么了……”听着她的话,朝烈帝心中微微一痛,原本对她的所有怀疑,也在这副失魂落魄的神色下,化为乌有。   “对了,皇上会这样看我,一定又是把我当成梨青……一定是把我当成梨青了……”这一刻,秦若九猛的抱起头,一脸惊恐的盯着朝烈帝,像见到怪物般惊恐的吼道:“是梦,是梦……我要醒来,我要醒来,我不要见皇上这样看我,我不要……。我不是梨青,我不是……”   “皇后,你在乱说什么?”朝烈帝没想到她会这样胡闹,竟然看着自己,会露出这样惊惧惶恐的表情,还要说出那样的话来,瞬间有些惊怒不已。多日来,为了她,他不惜抛开帝王之尊,前来探往于她。可她,却是如此的回报自己,这实在让他太过心寒了。   看到他的怒气,秦若九再次抱住头,捂住双耳,害怕的喊道:“对,皇上只会这样对我,只会对我这样……”   “好,原来,在你的心中,朕就是这样一个人。你继续发你的疯吧,既然你要把朕往外逼,那就不要后悔!”   朝烈帝陡然站起身来,冰冷的脸上,流露着一丝扭曲的痛苦。继而,转身,毫无留恋的踏着步子,迅速离开。   待身影离开,秦若九这才镇定下来,苍白的脸上,只有无力诉说后的苦楚。她静静的睁大眼睛,看到的远处,却是一片空白。   是梦,是梦……一场分不清是爱与恨的恶梦……         第142章 ☆、第143章   天外,已是星光闪耀,夜风徐徐,透过窗纱飘来阵阵迷蒙般幽香,远处的花朵,被风抚得与水中的香气融入在一起,似幻似梦,若有若无。 “皇上……”   殿内,传来一名女子深情而满足的呼唤。 不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清仪殿的贵妃娘娘——赵苑然。   今晚,她做梦也没想到,皇上会来此临幸于她。以前,皇上来此,不过是看看她就离开,今夜却肯抱着她,享受这难得的鱼水之欢。看来,她的梦想,已经越来越近了。   是的,她一定要把握住这难得的机会,为皇上再怀龙种。到最后,皇上的爱,一定会成为她一个人的。   趴在赵苑然身上的男人——朝烈帝,这时压抑的S吟了一声,他已经顾不得赵苑然轻唤的声音,接下来,他那双好似灵蛇一样的大手已经迫不及待的隔着赵苑然的亵衣揉捏着她胸前的两处饱满,并以唇舌延着她光滑柔嫩的曲线一路攻城略地,放肆的点起一簇一簇激情的火苗,烧得赵苑然再次兴奋的****一声,意识也变得模糊起来。 “啊……皇上……”赵苑然意乱情迷的微闭着双眼,感觉到皇上正从自己的脖子、胸部,到小腹,一路缓缓滑过的热吻,刺激得她再也抑制不住全身的渴望,无措的用双手抱住男人的头,将自己的腰身弓起,本能的想和他靠得更近。 朝烈帝感觉到身下女子对自己发出的邀请,会心一笑的分开赵苑然那对修长的美腿,把自己已经火热到近似爆炸的男子像征霸道的推进女人的体内。 “啊……嗯……”   听着这妩媚而令人想入非非的放荡声,男子虽然有些血脉喷张,可是却蓦然停下身来。   脑海中,不由自主的闪过那张梨花带雨的娇容,楚楚可怜。就连睡梦中,也被恶梦侵蚀着的人儿。   记得,自己抱着她时,每每与她共进二人世界时,她那羞涩却又极度压抑的娇喘声,都会让他激动得到达情爱的最高峰。她的声音,似痛苦,却又似极乐,但不过于的想要迎奉自己而制造出一种虚假。而且她的身子,永远是他所拥有过的女人当中,最柔,最美的一个。   “皇上,你怎么了……”望着突然停下来的朝烈帝,趴在她的身上,正一动不动痛苦的蹙紧双眉,身下的赵苑然,额间起了一丝香汗,水眸带着迷离的欲望之光,满是不解的询问道。   皇上难道这么快就不行了吗?从前的皇上,可会驰骋整个暗夜。他的精力仿佛永远无穷,每每要到她精疲力竭的时候,他才会停下来。可今夜,皇上才刚刚让她的空虚之感得到填补,此时却又……   赵苑然心中一阵失落,更多的是难受与气闷。   被赵苑然这样一唤,朝烈帝的思绪这才从秦若九身上拉回。一阵恼怒之火从胸腔漫过,该死,自己在这个时候,竟然会被她所影响。那个从未把自己放在心上,一直想逃离的女人,他为何还要这样惦记着她?   想到这里,朝烈帝怀着满腔恨意,猛的俯下身去,大掌狠狠揉弄着赵苑然坚挺的高峰。带着一丝报复,一丝惩罚的轻啃着起来。   赵苑然没想到皇上此刻突然又像暴风雨一般朝她袭来,当下带着一丝痛楚,一丝欢愉的喊道:“皇上……皇上……嗯……啊……皇上轻点,臣妾怕痛……”   朝烈帝无视她的轻唤声,情不自禁的张口狠狠咬住赵苑然的肩头,是的,这一刻,谁也无法阻止他对这个女人的蛮横掠夺。   赵苑然虽然被对方折磨得难受多过享受,但也只能无助的承受着皇上在自己身体里忘情的驰骋,任那阵疼痛渐渐被酥麻的感觉取代,化作一波又一波令人窒息的快感,包裹着她并把她缓缓把她推上了情欲的顶峰。 不错,眼下的这点痛,算什么痛?将来,她要的更多,更多……一切,都是那么的值得。 夜,开始越来越沉…… 红墙碧瓦的殿阁之中锦被翻滚,呼吸零乱,意乱情迷中的赵苑然,一夜都带着自信满足的笑意。   ………………。。   艳阳升起,转眼已是第二天了。   赵苑然昨夜累了一整晚,此时想榻全身酥软难受。   掀开红绸暖帐,看到榻上早已空无一物,,当下有些慌乱的唤道:“来人啊,来人啊……”   这时,一直守在门外的左儿,匆匆走了近来。看到主子慌乱的模样,连忙点头鞠躬道:“贵妃娘娘,你怎么了?怎么了?”   “皇上呢?”女子水眸一横,双臂一环,略带嚣张之气的盯着四周。 “回娘娘,皇上一早就走了。”   “为什么?”   “皇上说要上早朝,直接让奴婢们侍候好衣冠就走了。”   赵苑然听罢,略显失望道:“那他还有留下什么话没有?”此刻只怪自己太过粗心,睡得太过香沉,竟然连皇上走了,也没有迎送,真是失误啊。   左儿被问得有些支支吾吾,害怕的望了一眼四周,才喃喃道:“皇上他……他……”   “说啊,有什么,你就快说啊!”   左儿见娘娘不耐烦的样子,这才幽幽道:“皇上说……待娘娘醒来以后,就让太医院的人送来汤药,要让娘娘喝下!”   “什么?”赵苑然水眸陡然放大,一脸震惊且不可思议的盯着左儿。   左儿被她的样子吓了一跳,连忙跪在地上道:“娘娘息怒,娘娘息怒,皇上他应该只是……”   “想不到,他还是这么无情冷酷,就连对我,也是一样!”原本还被兴奋盛得满满的心,瞬间就被跌入谷底。从头到脚,似被一盆冷水淋下,那种彻骨的寒冷,让赵苑然狠狠的握紧了双拳。   “娘娘,要不……要不,不要喝吧!”左儿难得看见娘娘如此阴沉的模样,一时间,吓得手足无措。   赵苑然目光呆滞的望着远处,脸上闪过一抹凄冷的光,半晌才冷笑着道:“让人把药送上来!”   左儿以为自己听错了,愕然的张了张唇道:“娘娘,你……”   “皇上,喜欢要的女人,就是永远顺从他。知道为何昨晚,他会摆驾清仪殿吗?那就是因为有些人自以为是,所以犯了他的大忌!我既然要成为皇上身边的女人,那么他下的每一个指示,每一道命令,我都会一一遵从。”说到这里时,赵苑然眼里闪过一抹决绝和狠戾。不错,要得到皇上,这点牺牲不算什么。至少,他现在肯在这里过夜,她将来还是有的是机会。   左儿听了这席话,眼里略带佩服之色道:“娘娘你这是要置之死地而后生?”   “是的,你要记住,皇上最讨厌的就是,不按他吩咐办事的人,越是忤逆他,下场越会悲惨!”   “那好,娘娘,左儿这就给你端药去!”         第143章 ☆、第144章   清早的风,带着淡淡芬香以及一丝冷意,朝人的面上袭来。   秦若九衣着单薄的支起窗架,凝神注视着窗外的清丽风景。   风起时,她发丝凌乱的在唇畔飞扬。侧面,可以透过那苍白的面容看出,她显得憔悴极了。   昨夜,一直被恶磨惊醒的她,心神到还在还不能安宁。   起榻之后,头痛欲裂,整个身体仿佛已经不是自己的,手脚皆僵硬得不受控制。   昨晚,恍惚间,她似曾记得,皇上是否来过?可是记忆模糊,让她分不清是真是梦。   应该是梦吧, 皇上怎么会来?而且会在半夜来探望她?这是不可能的事。他的心里,已经有了梨青,他根本不喜欢自己,又怎会半夜过来?况且,她也听说,昨夜皇上摆驾了清仪殿,直至今早,方才离开。   难道真如绿儿所说,皇上会因为自己的倔强,而会被她推到另一个女人的怀抱里吗?   越想越茫然的秦若九,突然被侧殿传来的脚步声惊醒。转身一看,绿儿正端着一些东西过来。   看到她以后,脸色微喜道:“娘娘,过来挑挑。”   秦若九站起身来,微怔的盯着绿儿道:“这是什么?”   “宫里新进贡的手饰,可漂亮了,娘娘,你看这个凤头钗,真好看,还有这个压鬓簪、凤头簪,鲤鱼步摇……”   不待绿儿一一介绍完,秦若九就浅笑着摇了摇头道:“好了,绿儿先放下吧,这些东西,我暂时不想看!”   绿儿一愕:“为什么?”这个不挑,一会送到宫里,其它妃子可就抢完了。   秦若九只是苦涩一笑,身在后宫之中,她们美天要做的功课,仿佛就是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以博得皇上的欢心。可是,俗笑说,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颜。她身为女人,找不到一个可以真心爱她的男从,就算插戴上了满天下最美的珠花手饰,那又有何用呢?   “绿儿,我现在没心情看。如果你觉得这些漂亮,就随意挑选几件,你拿去用吧!”   “那怎么行呢?你可是娘娘!既然娘娘没心情挑,就由绿儿亲自为娘娘挑挑吧!”   秦若九听罢,没有作声。只是淡然浅笑,并不放在心上。这些东西对她来说,不过是过眼云烟。再美的珠环手饰,哪又能比得过心中的寂寞与空虚?   “挑那几件好呢,都很漂亮啊,真难下手!”绿儿一边咬着唇挑选,一边喃喃自语的回答。   二人正沉浸在各自的思绪中时,殿外突然传来宫女的迎驾声:“贵妃娘娘驾到!”   一句话落,秦若九和绿儿同时仰起头,朝殿外凛去。   不到片刻,一身紫裙的赵苑然,让人的眼前一亮的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今日的紫鸢千层裙,将她高挺的双峰,纤细的腰身,修长的腿部,彰显得无一不诱惑多彩,迷人多姿。 人未靠近,香味已到。   “娘娘……”绿儿轻唤秦若九一声,似乎要提醒她做好准备。可岂料,话没说完,对方就身段婀娜的走了过来,娇软的声音,犹如二月扬柳风,搔人心痒难耐,微俯了俯身道:“苑然来给皇后姐姐请安了。”   原本秦若九看到她来还有些警惕小心,可此刻却听到她如此礼貌温润的声音,先是一怔,继而回以淡笑,伸手示意,“贵妃娘娘来了,坐吧!”渐渐她也明白了,什么叫无事不登三宝殿,既然对方如此客气的来找她,那么对于这种迎逢场面,她也只能奉陪到底。   这时,没料到她会如此客气对待的赵苑然也是娇笑一声,缓缓落座,打量厅堂内的奢华的摆设,眼波中流露出一丝嫉羡。可再一回神,却见秦若九点上的苍白与疲惫时,脸色再次变得傲慢得意起来。   赵苑然水眸淡淡一凝,微微侧头,轻声道:“绿儿,还不给贵妃娘娘斟茶。”   绿儿连忙点头应道,随后麻利的泡好茶,递到了赵苑然手中,“贵妃娘娘,请喝茶。”   这时的赵苑然接过茶杯,未酌一口,便放到身旁的案桌上,笑脸盈盈,十分热络的打量了桌上一眼,便发现了桌上的锦盒里所摆满的珠衩银饰,当下一脸惊奇道:“咦,姐姐,这东西什么时候送过来的?”   秦若九面无表情的望了一眼,然后也端起茶杯浅酌道:“刚刚送来的,怎么了?”   赵苑然听罢,唇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刚刚啊?宫人怎么这样?”   “怎么样了?”秦若九蹙起秀眉,不明白对话语气中的意思。   “哎哟,你看这论辈份,再怎么你也是我姐姐。论身份,你也是皇后娘娘。这宫人可真糊涂,这天未亮,就先把东西送我那地儿去了。我当时还以为姐姐选挑过了呢,可哪知,原来姐姐你还没挑啊,真是该死该死啊。早知道姐姐没选,我就该把那几件最漂亮最贵重的留下!”赵苑然一边说,一边郁闷无比的摇头苦叹,那神情,仿佛非常后悔与苦恼的样子。   绿儿见了,立即露出一抹嫌恶之色,随后有些打抱不平的朝秦若九望去。这个女人今天来仅仅是为了请安吗?不可能吧?心中暗自揣测,她此番前来,到底有何目的?   秦若九没有任何不适,只是淡淡一笑,“贵妃娘娘这是哪的话,这珠花衩饰也都一样,没有什么漂亮贵重之分,都是皇上的一片心意。”   赵苑然见她面不改色,不由得有些藐视秦若九道:“姐姐莫怪妹妹们不懂规矩,这珠衩头饰,都是依身份挑选的。按理说,姐姐你才是能第一个挑的人啊,现在却让我先来了,这真是荒唐。”   秦若九听罢垂眸,缓声道:“挑都挑了,就算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她又岂会不知,赵苑然说这些话的意思,明显在说自己现在不受皇宠,就连宫里的奴才,也得先来讨好于她了。   这时,赵苑然见秦若九一直浅低着头,黑亮的睫羽垂下来,看不出什么神色,她嘴角含笑,轻声道:“姐姐,要不这样把,这些你就别挑了,都是俗物。我就把我今早挑的几件,都给姐姐送来,毕竟,姐姐你才是皇后,那些东西只有你才能戴。”   听罢,秦若九勾唇浅笑,嗓音里含着淡淡的讥讽,“这些东西,先后顺序,她们也是按皇上的旨意办事。既然皇上让她们先来送给贵妃,贵妃又何须如此受宠若惊?”   “可是,我毕竟身份比不过皇后娘娘,但却在宫中待的年份比姐姐长,许多事情,还是得按规距办嘛。”赵苑然一边说,一边饮茗一小口,话虽是这样说,可脸上的得意之情,越发旺盛。   秦若九不置可否,低声回道:“那你的意思,我就是不懂规矩?”   赵苑然连忙轻笑一声,绣帕捂嘴,随即放下道:“说句玩笑话而已,姐姐莫要见怪,姐姐是皇后,我怎么敢说姐姐不懂规矩呢?”         第144章 ☆、第145章   秦若九并不理会对方的故意做作之语,只是埋头低泯一口清茶。   不料,当茶水还没有入喉,只听一声脆碎,一滴滴微烫的茶汁,就全溅到了她的身上。   秦若九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切,惊得反射性的站起身来。   她还未语,赵苑然就率先苦着脸,满是楚楚可怜的喊道:“哎哟,对不起,对不起,你看我,连杯茶都端不稳,我惊吓到了皇后姐姐,姐姐你没生气吧?”   秦若九淡淡凛了她一眼,再看到那桌上已经流出来的浅褐色液汁,只是将一抹愤怒敛入眼底。什么也没说,朝绿儿示意道:“贵妃娘娘受惊了,你马上让人来收拾一下残局吧。顺便,有什么新的换洗衣裳?”   绿儿见状,脸色平缓的盯了桌面一眼,随即浅步走了过去,正待收拾。岂料,赵苑然却站起身来,一脸谦和道:“不用了,这是我不小心打翻的,就让我自己来吧!”说罢,她真的还挽起衣袖,做出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绿儿早就看不习惯她的装模作样,当下也懒得去理,懒得去管。既然她要收拾,那就让她收拾。   而秦若九则有些惊诧,这个女人为何会放下金贵的身躯,去做这种事,她到底想表现什么,或是想展现什么吗?   就在这个疑团还未解开之前,这时站在赵苑然身后的小宫女左儿却惊惊慌慌的站了出来道:“娘娘,你怎么受伤啦?是谁伤了你?谁敢对我们娘娘动粗啊?”   一句话,将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赵苑然的身上。   不说还不知道,这一说,秦若九与绿儿二人都吓了一跳。在场的人都是知道,她们什么也没对赵苑然做啊,若是要诬陷她们,这未免也显得太过牵强了吧?   不料,这个时候赵苑然自己却扭扭捏捏的站起来,摸了摸她那雪白如藕般的双臂,精致的容颜闪过无限娇羞,眼神温柔似水道:“傻姑娘,这不是什么伤,别胡说!”   秦若九和绿儿听了她的话,顺着左儿的视线望去,却见赵苑然的臂上,果真有好几处淤青。   不仅是臂上,就连她的耳垂,玉颈,延至那高挺的乳G处,皆有相同的痕迹和印记。   绿儿和秦若九见了,面面相觑,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左儿继续问道:“娘娘,这不是伤,那是什么啊?”   赵苑然释然一笑,水眸闪过一抹得意与傲慢道:“你这小姑娘家家的,真不懂这些啊!这可是……”她抬高的嗓音说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媚眸转向秦若九道:“这话,还是问皇后娘娘吧。”   看着那眼神,以及那说话的姿态,秦若九清秀的娇颜上,立马通红一片。   不错,那些印记明显是欢爱过后留下的。从赵苑然玉颈上的唇齿印记,可以完全联想出,昨夜她与皇上之间,是多么的激烈。   果然,他去了她那里,与她……秦若九心头一沉,胸中蔓延着无限悲凉。明明就知道,离开了她以后,他身边定不会缺少别的女人。可此刻看在眼里,她的心竟比先前,要痛上百倍。   即使心中已经痛得无法呼吸,可面上,秦若九一直保持着淡漠超然之态。   轻声说道:“贵妃娘娘,你我都是过来之人,这方面的事情就不必害羞了。发生了什么事,你就给两个未经人事的小姑娘讲讲吧,免得以后许配给了别人,还什么都不知道。传出去,人家还取笑我们这些当主子的,没有教好。”   见秦若九脸色平常,并没有丝毫异样之色。赵苑然的心中,难掩失望。淡淡的应了句道:“既然姐姐都这样说了,那我也就不遮遮掩掩的了。实话说了吧,这些……都是皇上昨夜留下来的!”   一句话说得左儿高声惊呼:“什么,是皇上啊?怎么会,皇上怎么……”后面的话左儿不说,大家皆都明白。   以绿儿的聪明,在赵苑然说第二句话时,她就知道主仆二人想要表明或是卖弄些什么了。   果真,这两人来此处,真没有好事。故意想告诉皇后,她们已经得宠了。看到娘娘现在这个样子,完全就是想伤口撒盐。娘娘也真是忍得下去,要换作是她,早就把这两人赶走了。   “傻姑娘,这你就不懂了,这些都属于闺房记事,也就是夫妻之间的鱼水之欢。昨夜啊,皇上太高兴了,所以一小心,用嘴,吻下来的。”赵苑然越说,声音越弱,一副害羞不已的模样,让人怀疑她为什么又要说出来。既然自己又觉得难为情,可她的言语间,却一直透露着骄傲。   见绿儿和秦若九都不作声,左儿再次夸张道:“原来这样啊,怪不得今儿早,皇上上早朝的时候,这么有精神呢,原来昨夜在娘娘那儿……扑哧——”左儿掩面,故意忍不住笑了。   “好了,傻丫头,别再说了,也别笑了,你看姐姐都要取笑我了!”赵苑然眼波流转,满是不好意思。   绿儿见主仆二人,一唱一和,而娘娘只是埋头不语。再也看不下去了的她,陡然插起腰,一脸冷色道:“贵妃娘娘,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恕我们娘娘不奉陪了!”   “咦?怎么了?怎么突然要走了?姐姐,你是不高兴吗?妹妹我说错了什么吗?”赵苑然故作诧异道。   这时,左儿也站了出来,横眉怒瞪:“怎么,绿儿姐姐是看了皇上跟我家主子好,不舒服吗?”   绿儿早就听闻了左儿的厉害,平日里宫中小丫头,没几个不怕她的。   早就对她心存成见的绿儿,平日还愁找不到机会,可此刻她也不甘示弱的挺身道:“左儿,我告诉,我这辈子除了有个姐姐外,没有过妹妹或其它兄弟。以后,我不想听到无关之人叫我姐姐。还有,皇上跟那房妃子好不好的事,你我做奴婢的也无权过问,无权多管。所以,我不会存在舒服与不舒服,毕竟,我们只是个下人,下人……你懂吗?”   “你……”一时间,被说得哑口无言的左儿,瞬间气瞪着大眼睛,却吐不出半个字来。   赵苑然这时把左儿推在身后,冷眼睨了绿儿一眼道:“姐姐,想不到你人温柔似水,身边的丫头,却一个比一个厉害啊。”   秦若九一听,轻轻扬起樱唇,淡声道:“贵妃娘娘身边的丫头,也不是省油的灯!”   “姐姐你这是什么意思?”空气中,有异样的气氛开始流淌,火苗也开始渐渐摩擦。   “我没什么意思,只是鸠占鹊巢的话,还是不要说得那么明显。”   “姐姐,你这又是什么意思?”赵苑然脸色微青,渐渐由方才的傲慢喜悦,变得怒火狂涨。   “以妹妹的聪明,还需要我点明什么吗?”   “你……。你…。。。”   下一秒,赵苑然一个“你”字,气得还没说完,整个娇躯,就直晃晃的倒了下去。   接着,传来左儿的漫天呼喊:“娘娘,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听着这喊声,秦若九和绿儿也惊到了。她们二人完全没想到,赵苑然会突然晕倒过去。只是短短的几句话,就会晕倒,这未免也太……太让人不可思议了吧?   “怎么回事?”努力使自己镇定的秦若九,一脸冷漠的盯着地面。   左儿红着眼睛,满脸委屈道:“皇后娘娘,我家贵妃这几日本来身子就不好,太医说她贫血过度,不能太过操劳,昨夜侍候了皇上一个晚上,现在到了你这儿又受气,这一激动,她能承受得住吗?”   听这话茬,秦若九感觉这左儿完全把矛头指向了自己。仿佛这赵苑然一晕倒,都是她害的一般。   就在她还没想到反击之策时,绿儿却站出身道:“左儿,明明是你家主子过来请安,什么叫皇后娘娘给她气受了?你一个小小宫女可不能信口雌黄,这些话是你能说的吗?”   “我……”左儿一急,立即哭了,红着眼道:“是我不会说话,可现在怎么办啊,我家娘娘晕倒了啊!”   绿儿没好气道:“还能怎么办,送回你们的清仪殿呗,我现在就去找太医!”   “送回去?这回去可以好段时辰,我怕娘娘她……”   “怎么?这伤又不是我家娘娘弄的,要是让她在凤仪殿里养伤,这传出去,指不定别人都说是皇后娘娘弄的,到时候我们可是百口莫辩啊!”   “这……”左儿慌神的盯着秦若九,带着恳求之色的看着她,那表情,与方才那个嚣张得势的丫头,全然不同。   秦若九见场面混乱不堪,只知道,这一刻自己就算与她再有什么恩怨,也不可能置之不理。   当下,轻叹一声,认命的闭起眸子道:“扶上凤榻,让太医就诊!”   “多谢皇后娘娘,左儿替贵妃谢谢皇后娘娘!”   “娘娘……”   “|绿儿,快去请人吧,免得耽误了病人的病情。”         第145章 ☆、第146章   赵苑然终于在太医施针过后才醒了过来,继而诡异的给秦若九道完谢,便匆匆离开了。   秦若九惘然的盯着桌上已翻的茶水,凤目轻眨,眸中闪过一道冷光,沉声道:“绿儿,把这些东西都扔了吧,以后不要再用了!”言语中,隐约有淡淡的厌恶之意。   绿儿听罢,轻咳一声,缓缓上前道:“娘娘,这个贵妃娘娘今天突然在我们凤仪殿中晕倒,要是传出去,会不会对娘娘你不利啊?”   “我们又没对她做什么,清者自清。再说,她来此的目的,又岂是真的好心来给我请安的?”   “这也是,她无非就是想炫耀皇上昨夜对她的宠幸。你看她一边说时,眼中露出的几分得意,真是令人咬牙痒痒。皇上不过是与娘娘有些不合才去了她那,她还以为……”   “算了,绿儿,不说了。把东西收拾一下吧,我累了!”   见娘娘神色一黯,绿儿顿觉自己又说错了话,连忙应声收拾好东西,什么也不敢多说。   经过早上的风波后,转眼,到了晌午时分。   绿儿把弄好的膳食轻手轻脚的端入了秦若九的房里,秦若九则盯着满桌子美膳无从下手。   “娘娘,好歹也吃一些吧。”绿儿顺道她心情不好,却又不知如何劝阻,只能轻声安慰。   秦若九她深吸口气酝神,淡笑道:“不是我不想吃,只是绿儿,我总觉得心神不宁!”   绿儿听罢,指尖拨弄手中的香绢,抬眸凝视,轻问:“娘娘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反正贵妃来过以后,我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秦若九眉头微蹙,淡然回答。   绿儿转头,见娘娘表情凝重,樱唇轻启,低问:“其实,我也觉得贵妃此次来,目的非凡。”   “你也发现了?”秦若九略显诧异。   绿儿抿抿嘴,直截了当道:“贵妃现在视娘娘为心头的针,恨不得拔之而后快。刚好,娘娘现在和皇上之间又出现不和,于是她很有可能趁着时机,陷娘娘于危难之中。”   闻言,秦若九发出一声自嘲的轻笑:“其实她并不知道,真正能威胁她的地位的人并不是我。”   “可是,不管怎样,现在你才是真正的皇后娘娘。皇上虽然一直记挂着梨青,但却从来没有付诸行动。只要梨青一天不存在,你就是真正的后宫之主。娘娘,不是绿儿说你,而是你应该先放弃前嫌,主动和皇上示好。毕竟,他是您的夫君,你哪有将自己夫君拱手让人的道理。这不,才去几天时间,这贵妃娘娘就快要爬到你的头上了!”绿儿说完,深叹一口气。虽然这些话也许会让娘娘怪罪,但她确实是发自肺腑之言。   在后宫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娘娘无依无靠,要是又没有了皇上的庇佑,以她善良宽厚的性子,很容易就被其它妃子排挤。   绿儿的话,让秦若九冷冷一笑,她现在,只想守得一方平静。皇位争宠,对她来说,太过遥远。   守不住他的爱,那些东西对她来说,只是华丽的外壳而已,永远不是她想要的。   她说:“绿儿,有些东西,不是你不计前嫌就可以,而是只要你有了第一步的退让,那接下来的路,你就会举步维艰。”   “不会的,只要娘娘肯退一步,皇上一定会好好珍惜娘娘!”绿儿继续说道:“再说,娘娘生得这么美,就算皇上不惦记着梨青,可总有一天,他会发现,他爱的人还是娘娘你!”   “呵呵,绿儿,你太天真了。这里是何处?后宫,我的夫君又是谁?皇上啊!就如同那些宫女所说,后宫之中,最不缺的是什么?美人啊!皇上的后宫三千,哪个不美,哪个不娇?以色事人,色衰而爱弛,爱弛则恩尽。只见新人笑,哪见旧人哭?以色待人终不久,残烛孤灯锦被寒。这些诗句,已经足以说明,世间男子的薄情薄性!何况,他还是当今的皇上呢。”   “娘娘,可是……”   不待绿儿把话说完,秦若九再次坦言道: “他心里始终装着一个人,我的努力只会让自己遍体鳞伤。我不想这样,也不愿这样!”   “娘娘,其实……”   “绿儿,不必说了,现在的我们身处后宫,只能兵来将挡。记住,万事小心就是。”   “娘娘……”   “把饭菜都收起来吧!”   “哦!”见娘娘不想听,绿儿也不好再说下去。   “绿儿,这个给你!”   突然,娘娘又从镜台前,拿着一个锦盒过来。在绿儿不经意间,把东西递给了她。   绿儿盯着盒子打量好久,这才讷讷道:“娘娘,你这是……”   “这些东西,宫里有的是,我也用不上,你拿去用吧!”   绿儿看了看,这锦盒里装的正是今天宫人送来的手饰珠衩。当下,有些受宠若惊道:“这是给娘娘的啊!”   “我一个人用不了这么多,你和燕儿,一起分了吧!”   “不……不……这么贵重,你怎么能全给我们呢?”绿儿吓得连忙摆手。   秦若九却浅笑道:“你也知道,在我心里一直没把你们当成下人看,算是姐妹吧。这些东西,给了你们,我也高兴。”   绿儿听后,有些默然,但仍不敢接道:“可是,这也太多了吧?”   “你知道的,小环的死,一直是我心中的痛。生前,我来不及弥补于她。死后,我很想对她做些什么。可是,人死了,做再多,又有什么用呢?所以我想想了,你们是她生前最好的姐妹,就算她是死了,可是该有她的那一份,我也会留着给你们。”   “娘娘……”绿儿瞬间红了眼眶,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   秦若九抱着她道:“好了,不要难过了,收拾完一切,我们出去散散心吧!”   绿儿刚刚点头,门外陡然响起燕儿的声音。   “娘娘……娘娘……快……快……”   二人一起回头,大汗淋淋的燕儿狂喜的冲了进来,兴奋的喊道:“娘娘,皇上来了,皇上来了,你快沐浴更衣啊!”   两人先是一怔,继而同时蹙眉。   “皇上来了吗?”绿儿拭去泪水,一脸奇怪的问道。   燕儿点头如捣米:“是啊,是啊,正朝这边走来。”   “娘娘……。”绿儿连忙把头转向秦若九,有些欢喜道:“皇上终于肯来了,娘娘快去梳洗,快……”   “绿儿,不用了,其实这样,蛮好的!”秦若九脸上不自觉的闪过一抹喜色,却又不愿表达出来。   绿儿见状,浅笑道:“那里啊,你看娘娘你头发都乱了,这次皇上主动过来了,娘娘你千万不要惹皇上生气啊!”   “乱了吗?”秦若九一慌,连忙用手去抚摸。   “是啊,燕儿,你去打水来!”   “好,我马上去!”         第146章 ☆、第147章   绿儿为秦若九挽了一个清逸脱俗的飞仙髻,随即为她戴上银凤飞衩,当最后一道工序完成时,绿儿扶着她,迅速的从镜台上站了起来。   这时,一袭白衣飘飘的她,显得气质出尘而精美绝伦,眼波流转时,那动人的光彩,让人顿觉呼吸一窒,雪白诱人的肌肤若隐若现,顺滑的青丝披在脑后,些许侧垂在左胸前,只见她睫羽微颤,清雅淡然的姿态,柔美窈窕的身段,美得飘渺虚幻,不识人间烟火。   可刚一转身,她那微微的笑意就被一张冷峻的容颜惊得凝固在了脸上。   门畔的他,一身金色龙袍,九条金龙不住在他伟岸的身材张狂飞舞。阳光下,他的肤色古铜,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犹如希腊的雕塑,幽暗深邃的冰眸子,显得狂野不拘。那浅薄的唇畔下,噙着一抹冷冽的笑意。   一旁的绿儿燕儿见了,嘴角一动,隐隐有些喜悦之色,连忙蹲下身,浅声道:“奴婢参见皇上!”   朝烈帝并没有回答,他漠然的朝那个白衣人儿走去,如刀刻般俊美的五官,没有一丝表情,整个人发出一种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同时,还带着无尽的冷漠与厌恶的看着她。   秦若九看着他就这样朝她走来,他全身所散发出的那种气息,是一种从让她胆怯以及害怕的冷漠。她清亮的瞳孔急速缩小,视线向下,落在她发黑的指尖上。   这时,绿儿和燕儿忧心忡忡的抬起头来,并不知道皇上要干什么。   突然,他猛的上前一步,紧紧握住秦若九的皓腕,黑瞳中迸射出暴戾而嗜血的冷意道:“你把她放在哪了?”   那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带着淡淡的恐吓,令人听后,心中顿时发毛。   这样的他,与完全预想中的他,简直大相庭径。秦若九没想到,她千盼万盼所盼来的人,竟是如此凶恶的对待她。   当下,她不住的后退数步,奈何却被对方大掌狠狠镊制住,任她怎么也动弹,也挣脱不得。柔美的小脸上,迅速充满了惊愕与惶恐。   而跪在地上的宫女们,也没想到皇上今日会如此怒气涛涛的来。原以为,许久不见的皇上和娘娘二人,此刻相逢定是少不了嘘寒问暖,抱在一起温存一番。可现下局面,完全与想象大相庭径。当下,抬起头来的绿儿燕儿,在看到皇上这副欲要吃人的气势后,先是惶恐不己,继而赶紧低下头去。连呼吸,也不敢太用力。   “说啊,你说啊,你为什么容不下她,为会什么……”看着那双无辜且明亮的眼眸,朝烈帝心中狠狠一揪,她就是用这样无辜的眼神,这样柔弱的表情一次又一次的隐瞒了她,丑陋的内心吗?   秦若九被对方的大掌拽得生疼,不住的摇晃挣脱道:“皇上,你放开我,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朝烈帝拧起眉,阴沉着脸,黑瞳像利箭一样,直射在她的双眸中,冷声道:“朕是在问你,你究竟把梨青的画像藏哪了?朕现在要你立马交出来,朕可以原谅你的一切荒唐行径!”   秦若九脸色微微一白,在提到梨青二字,心中莫明一痛。   眼中却闪过一抹坚定,嘴角溢出苦笑,水眸半敛道:“原来,皇上不分青红皂白的来此兴师问罪,原因就是梨青公主的画像丢了吗?臣妾敢问皇上,为何认为是臣妾拿走的?”   朝烈帝直视着她无畏而带着深深失望的水瞳,那似明月般的眼睛中,带着的淡淡伤痕让他冷眉一挑,他不再去多看她一眼,因为他害怕自己又会心软饶了她。   当下,背过身去,眼中迸射出阴冷的寒气,语气十分不悦:“除了你,还会有谁?”   “呵!在皇上的心里,就那么的不相信臣妾吗?”秦若九再次苦笑,秀眉拧成一团,满脸哀怨道:“就算皇上是要怪我,那么也请皇上拿出证据来!”   “证据?你还需要证据吗?梨青斋就你去过,也就你知道里面的画像。再说,除了你,还会有别的人去偷那张画吗?”朝烈帝冷哼着,眉宇紧皱,对于这个女人,他一直很是放在心上,可这一次做出如此放肆且不把他放在眼里的事情,他绝对不可能轻易饶了她。   “那么请问皇上,臣妾若是派人去偷了那副画像,对臣妾来说又有什么好处?”她心碎的抬首,淡淡的语气满是幽怨与可笑:“臣妾真的就是那样不堪的女人吗?”   “是不是,只有你心中最清楚!”   “是,是我心中最清楚。我忌妒了,我羡慕了,我就要找到那副画像出气对吗?”她缓缓说道,淡笑如初。可眼中的泪水,却又不争气的往外冒。   苦等了他这么多日,原来结果就是这样?   此时,房中气氛凝滞,绿儿和燕儿还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下,没有王爷的命令,就算给她们一百个胆子,不敢贸然起身。   可看到娘娘受到冤枉,再也无法忍受下去的绿儿,陡然抬起头道:“皇上,娘娘没有拿梨青公主的画像,请皇上明察啊!”   朝烈帝听罢,阴冷的俯首,居高临下的气势压人,他站在她们面前,冷声问道:“朕在这里,谁让你们这些狗奴才说的话?”   绿儿和燕儿吓得同时头磕在地上,不住求饶道:“奴婢该死,请皇上恕罪。”   朝烈帝眯起黑眸,沉声道:“滚出去!”   两个小丫头不敢再多说什么,只能暗吞下口唾沫,战战兢兢道的离开了。   随后,朝烈帝猛的松开秦若九的手,看着她重心不稳的后退数步,他淡然冷笑:“你还有什么话说?”   秦若九轻轻咬唇,将眼中的泪逼回去,故作风清云淡道:“皇上既然已经认定是臣妾,那么可以处置了不是吗?”   听到她毫不解释的话语,对方开始暴怒,脸色冰冷阴沉,怒目而视道:“朕现在给你个机会,把画象完整无缺的交出来,朕可以免去你一切罪责。”   这时,秦若九并没有什么举动,只是站在原处,轻抚着自己被捏得发痛的皓腕,水眸里闪动着不以为然的波动,凄凉一笑道:“臣妾说过,臣妾没有梨青公主的画象,就算是死,也交不出来。”   一句话刺激得朝烈帝额际青筋暴现,他用愠怒的眼神盯着她道:“难道到了这一刻,你还要如此倔强?朕给你的台阶,是你自己不下,休怪朕再找到证据后对你绝情了!”   “是吗?”说到这里时,她瘦弱的肩膀微颤,眸中涌起一抹水雾。   “是与不是,朕自会调查清楚!”朝烈帝话落,转身,对着身后的几名太监宫女冷声命令道:“给朕仔细搜!”         第147章 ☆、第148章   此话一落,那藏在朝烈帝身后的宫女太监们,立即颤颤巍巍的站出身来。   “你们还愣着干嘛?”朝烈帝再次怒喝。   这下,他们不敢再有丝毫的怠慢,立刻分头在房里翻箱倒柜,任何地方都不放过,很快,整洁干净的房内,变得狼籍一片。   听着那“乒乒乓乓——”的声音,秦若九嘴角除了溢出淡淡的苦笑与无奈之外,再也没有别的办法!   为了一张画像,他竟然可以如此的对待她。难道她的尊严,就连一张画像也比不过吗?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搜查行动一无所获。   这一刻,朝烈帝狭长的黑眸微眯,将冷冽的眸光定定的扫落在秦若九的身上,瞧见她嘴角所挂起的一丝嘲讽,心中越发烦燥,十分不悦冲身后的宫女们大喝道:“找到没有?”   “回……回……回皇上,没有任何发现。”一名小宫婢脸色苍白,双肩发颤的回答。   这时,跟在小宫婢身后的纤瘦太监,也扬了扬拂尘,一副胆战心惊的模样道:“回皇上,也没有!”   “没有?”朝烈帝黑瞳一缩,冷冷的挥了挥袖袍道:“给我仔细搜,看看有没有遗落之处!”   “是,皇上!”小宫女和太监惶恐跪下,随后又赶紧爬了起来,在原来的地方,搜得更仔细了起来。   秦若九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朝烈帝。她不怕自己被人陷害,也不怕受到什么惩罚,只是把失望而心碎的眸光,皆齐齐凝聚在他的身上。这个曾经让她以为是自己唯一依靠的男子,此时却成了最不相信她的人。   呵呵,一切真是讽刺啊,在他眼里,她是如此的狭隘,如此的不堪吗?   就这气氛有些僵硬的同时,突然不知是谁慌乱的喊了声:“皇上……在……在……这……”   一句话落,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那个小宫婢的手上。   她手中握着卷轴,脸色慌乱的僵在那里。身下,是秦若九的雕花金凤软榻,榻上的锦被以及枕头都被翻得七凌八乱,而这副画,明显就是从她的榻上找到的。   朝烈帝无视秦若九瞬间错愕而苍白的娇颜,径直把目光生僵的挪在了那个宫女身上。   “把画递过来,朕要仔细瞧瞧!”   话落,小宫女忙不迭的走了过来,将画轴颤微的举过头顶。   朝烈帝一把接过她手中的画,陡然摊开。   瞬间惊得他大掌一颤,整个身躯不住后退。而手中他最珍爱女人的画像,也随之飘落在地。   画上原本清丽无双的女子,此刻却模糊不清,画像里面的人儿,头至颈部都被涂上了厚厚一层血渍。脸,分不清,但身衫裙袖却是同以前一模一样。   但最可怕的是,女子除了脸部被涂得凌乱不清以外,在血渍的最下方,竟然还赤LUOLUO的用血刻着一个死字。   那死字艳红刺目,在光线的反射下,越发鲜艳与夺人心魄。   自己最心爱的女人,此刻就这样被人侮辱践踏,而且还如此恶毒的受人诅咒。   朝烈帝冷冷的盯着地面,揭力压制住自己的努火,半晌才转过身,用嫌恶的神情盯着她道:“你怎么解释?”   秦若九看到那个画面,脸上已无血以,那绝望的双眸,充满了痛苦道:“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也不知道它为什么会在我这里,我没有拿梨青公主的画像,更没有把她画成这样。”   朝烈帝却不顾情面的冷然一笑: “在你房中搜出,不是你,还难还会有别人?”   “不……这本来就不是我做的,皇上何不明察清楚?”这一刻,知道哀求无用的她,却用坦然的直视他的视线,清澈的黑眸故意闪过一丝鄙夷。   “证据确凿,你还要怎么样?”朝烈帝无视她的鄙夷,只觉得此女犯了错,不但不承认,竟然还妄想推脱,当下一步步逼近她。   “栽赃嫁祸的事在宫里还少吗?难道皇上就不用查了吗?我凤仪殿中,每日来往的宫女这么多,若有人想暗害我,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啊!”秦若九为了唤回他的理智,一边说,一边狠狠的瞪起水眸。   而朝烈帝看着她越发鄙夷的目光,就更让他怒不可遏,有一刹那,他恨不得将这可恶的女人撕碎。   “是哪,那朕问你,你认为会是谁呢?这个后宫之中,除了你敢有这种胆子,谁还会做出惹怒朕的事情?”   他而色冷冽的质问,那扭曲的俊颜,完全像个地狱的恶魔,令人多看一眼,就会心生敬畏。   秦若九这一刻,知道自己不能软弱,因为这件事情牵连的也许并不是她一个人。   绿儿,燕儿可能也会受到伤害。她必需站出来,澄清自己的清白。   “皇上,你仔细想想,如果我真是嫉妒梨青公主,那我偷了她的画像,直接毁了就好,为何还要藏在凤仪殿里,让皇上来搜?”   “哼,朕怎么知道你是如何去想的。但是,你实在太让朕失望了,朕没想到,你会有如此恶毒的心,就连这样一张画也容不下吗?”   秦若九听罢,倔强的摇头,但她的心,却被他眼中的残酷给震了一下,眸中掠过一丝愤怒。   “我没有容不下她,这不是我做的,我是不会承认!”   “你以为不承认,朕就可以免去你一切罪责吗?你仗着朕的宠爱,就可以一直这般纵容生恶吗?”   “皇上,你都还没调查清楚,就已经认定这一切是我做的,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吗?”   “那你要朕怎么相信你?”   “哼,你已经不配再得到朕的信任了。你屡次违背朕的意愿,朕已经忍无可忍了!”   听到最后一句话时,秦若九这才知道他心里真正的话语。是啊,他忍了自己多时,现在终于厌恶了吗?苍白的脸上,陡然绽开讽刺的冷笑:“既然如此,那皇上就定罪吧!”   最后几个字,说得轻描淡扫,可任谁也能听出那沉重而失落的语气。   “你以为朕不会这么做吗?”朝烈帝冷漠如铁的反问。   秦若九只是平静的望着他,没有丝毫的情感,像一个被人操控的傀儡一般:“那就请皇上杀了我吧!”   是的,与其如此痛苦,不如一了百了!   “什么,你要朕赐死你?”   “既然是罪,活着也是受罪,死了更好吧!”   “你……”   “求皇上成全!”这一刻,秦若九微微闭起双眸,那流下的泪水,带着浅浅的痕迹,缓缓滴落下来。   他望着她苍白近乎透明的容颜,那倔强而坦率的模样,明明是如此的脆弱,却要强做镇定的样子,瞬间他愤怒的心闪过一丝不忍,同时被那滴泪揪得生疼。   “你以为这样威胁朕,朕就不敢吗?”话举,朝烈帝愤然的转过身,抽起身后的宝剑,猛的朝她雪白如玉的颈子刺去!   “咻——”的声音,仿佛是死亡划过,仿佛是生命的终结。         第148章 ☆、第149章   秦若九能感觉到颈上的冰凉,能感觉到心痛而抽CHU的感觉。   刺痛之感火速窜遍全身时,一股暖暖的热流瞬间涌了出来。   血,迅速将雪白的衣襟染红,那艳丽的颜色,彷佛是开在黄泉彼岸的漫珠沙华,美得夺目,美得窒息。   他抬起冰冷的眸,用剑指着她的颈,却终是没有力气划下去。   眼前的她,她面色苍白,虚弱的模样,却带着几分凄冷与绝望。眼眸轻轻闭着,没有丝毫的害怕与颤抖。   由此可见,她的求死之心,是多么的决绝!   她,就那么的想死吗?就那么的想离开他吗?留在他的身边,真的就有那么痛苦吗?   明明他该成全她的,可是,为何他的手却在颤抖,手却在滴血。   这个女人……在面对死亡的这一刻,也不肯放下身段求他一句,就算是死,也要如此凛然吗?   她是故意想逼着他杀掉她吗?她的死,会让他痛苦一生吗?   他无法再往下想,当下,猛的收回了指在她玉颈上的宝剑,“哐当——”一声,掉弃在了地面。   朝烈帝气急败坏的转过身,看着地面那副布满血渍的女子画像,心中一阵抽痛。   不知是因为心痛梨青的画像受到如此糟蹋,还是另有其它原因正在作怪。   是的,他开始恨自己,恨自己如此无能,竟无法下手杀了这人女人。   从小到大,没人敢用这样的态度对待他,亦没有人敢这样对她说话。   唯独这个女人,三番五次的用命来威胁他,而他却始终无法狠下心来。这一生,他朝烈帝的权威是至高无尚的,最痛恨的就是威胁。尤其是女人的威胁。   秦若九等待了许久的死亡,终究是没有发生。   她的心底没有一丝一毫的幸庆,反而迎接她来的是无尽悲凉。   他,还是不会轻易的让她去死。   睁开水眸,苍白的脸色如纸般脆弱,仿佛轻风一抚,就会被它撒裂。   玉颈上虽然只是划破了一个小小的口子,便殷红的鲜血去汩汩而流。旁边的宫婢太监了,一个个无不触目惊心,皆缩着脖子,站在立朝烈帝最远的位置。   秦若九无视自己的伤口,黑眸如冰,怔怔的看着那抹挺拔却冷冰的背影,嘴角漾起一抹绝冷的微笑:“皇上,为何到了这个时候又要心慈手软,是要念及过去的情意吗……”   朝烈帝听罢,陡然转过身,阴森犀利的目光一顿,脸色骤变,当下寒声叫道:“是,朕是不想杀你,那是因为朕看在梨青的份上,不杀你!因为在她不爱看到血腥,不爱看到朕施暴的一面。”话音一落,他大袖一挥,冷凛着她。   她再次苦笑无言,眼流从眼眶涌出:“那我还真要谢谢梨青公主的大恩大德。”   “你真的知道感恩图报吗?既然知道,那下一次,就不要做出让朕失望的事来!”   “如是皇上还是认为是我弄脏了梨青公主的画像,是我想诅咒她,那么皇上就收起梨青公主的画像以后再杀了我吧!”说到这里,秦若九嘴角溢出一丝血渍,心里有种被狠狠撞击的感觉,既然梨青在他的心中占据这样的位置,那她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就算是死,她也要有尊严的死掉。   她是无能如何也接受不了,被一副画像牵制而苟活着。   朝烈帝再次听到她提起死字时,他心中暴怒,微微眯眸,眼中闪过一抹狠戾:“你真以为朕真的不忍杀你吗?”   “皇上想杀任何人都可以,是臣妾不想活,不想冤枉的活着。哪怕是死,那怕是要陷于万劫不复的地狱,也要清白的死!”   说到这里时,秦若九的神情无比激愤,玉颈上的血涌得更猛,但她却毫无痛意,除了恼和愤以外,再也没有别的感觉。   “你……”朝烈帝气得双眸发红,正欲说些什么,可是却见她玉颈上的血,越流越快,那苍白的模样,越发难看。当下,他心中一动,竟什么也说不出口。   只是无表情的走到她的身边,看到她眼中还着恨意的晶莹泪珠,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镊住她的下巴,抬高她的脸,冷声道:“你想死,朕偏不让,就算是做鬼,朕也会让你留在朕的身边。”   秦若九听,眼眸清澈如泉水,嘴张了张,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果真又恢复了从前的本性,恶魔,他就是一个恶魔。   可以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将你打入十八层地狱的恶魔。   “朕现在是不想杀你,那是因为,朕还念及以前的情份。最好,别再做让朕讨厌的事情,否则,朕再也不会留情。”说到这里,朝烈帝扭曲的俊颜陡然冷笑起来:“来人啊,把御医请来,好好当皇后治伤。要是有什么闪失,你们也跟着陪葬!”   一句话落,秦若九这才被他松开,蓦地,她只觉喉头干涩,心似寒冰。   “听见了没有?”朝烈帝一边说,一边冷笑,那诡异的模样,瞬间吓得整个凤仪宫内的人,都全身颤抖。   “是皇上,奴婢这就去请…。。”一名宫女先是跪在地上,随即慌忙跑开。   片刻后,他转身盯着地面的画像,眉头紧锁,思考片刻,却亲自的弯身拾起,冰冷的黑眸,涌现出从未有过的温柔以及深情,久久凝望着那副画像呢喃道:“朕让你受苦了……”说摆,将它轻轻铺放在胸前。   随即,长叹一口气道:“来人啊,命宫里最好的画师,按照这副画的原样,再画一副出来!”   “是皇上!”   话落,他毫无留恋的转过身,带着那副受到诅咒的画像,迅速离开。   秦若九全身无力的瘫软在地,眼如死水的盯着远处。   那没有生气的脸上,就那样木讷的望着那抹高大的身影,狂傲而肆无忌惮的走出他的视线。   曾经的美梦,瞬间也因为他,而碎了满地。对于今后的日子,她也再也看不到希望。   自己的模样,自己的柔情,自己的忍让,自己的一切的一切,难道真的就比不过画中女子吗?         第149章 ☆、第150章   “娘娘……娘娘……”从偏殿闯入而来的绿儿,当即看到眼前这触目惊心的一幕,当下和燕儿都吓了一跳。   燕儿立马上前挽扶起秦若九,望着她颈上汩汩而流的血液,手指吓得发颤。   “娘娘,你怎么这么傻,你为什么不肯跟皇上服个软。你看你……每次都要把自己弄成这样吗?”   绿儿见了满是心痛的呐喊,眼中含着泪花,涮涮直流。   “服软……绿儿你可知道,这次我若服软,今生我的尊严便被践踏在他的脚底下。”她的声音很微弱,似乎一不小心,就会被迎面而来的冷风吹散掉。那似藏着隐隐寒气的话语,透露了她心中所有的悲凉。   “娘娘,你这是何苦呢?”绿儿抽泣着说:“你看你,伤成这样了,燕儿,快拿东西来包扎。”   “御医来了,御医来了……”   不远处的小宫婢慌慌张张的走过来,同时,身后还跟着瘦骨嶙峋的白衣白发老御医。   秦若九只觉得眼前一白,四周很静,似乎只听得见绿儿燕儿她们那紧张心跳的声音,如此近的距离,秦若却感觉她的心里不安,现在不只是颈,还有全身上下,都是那样的疼,那样的难过,她真的好不想,好不想……与她最心爱的男人,决裂成了这样。   父亲曾经说过,如果当你发现你爱上一个人时,并爱得如此刻骨铭心,那你是会不顾一切的想要陪在他的身边,无论是受尽苦难,受尽折磨,也是毫无怨言。是的,她也正是如此,但是,她却心有不甘,可最终,她无力抗拒命运的安排。   她想用尽最后的力气深呼吸,盈满泪水的眼眶荡开一丝淡笑,这是痛着并幸福着的笑。   可眼睛却无法再笑,因为已经睁不开了。   迎接她的,是无边无际的黑瞳,那仿佛是一个暴燥的龙卷风嘴巴,一口就将她吞没下去。   她耻然松开了紧紧的抓住绿儿衣襟的手,她还不够坚强,闭上的水眸,狠狠的蹙起了秀眉,这是不让泪水,流出来的唯一方法。   耳畔,依稀听得绿儿与燕儿急燥而忧虑的喊声:“娘娘……娘娘……”   那声音,是如梦如幻,一点也不真实。秦若九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一件非常残忍的事情,她的痛苦,无处可避,只能选择用这种方式来逃。可是对于燕儿和绿儿来说,她们却会因为她的这样,更加伤心难过。   ……………   清仪殿内……   奢华的前厅内,精致的梨木贵妃椅上,躺着一位慵懒娇艳的粉裳女子。   女子任由一边的宫婢扇着风,为她除去这微微有些让人心燥的暑气,此刻她轻晃着身躯,胸口微微起伏,她缓缓闭上眼,好一派自在享受之态。   就在这时,一个匆急的步伐走了过来。看到此女时,当下跪下身,低头道:“娘娘……”   女子缓缓抬起眸,那慵懒的速度,就好比眼敛上的那层皮,重似千斤一般。   “是左儿吗?”   “正是奴婢!”   听到这句话后,对方立即从贵妃椅上坐了起来。脸色微沉的盯着左儿道:“打听得怎么样了?”   左儿得意的点点头,抬起含笑的眉梢道:“回娘娘,娘娘的计划很成功!”   “快说,发生了什么,皇上对她做了什么?”   “皇上去了之后,搜索到了梨青公主的画像,对皇后先是大发雷霆,听说,最后还……”   “嗯?”听到这里,赵苑然的胃口被足足的吊了去,方才那满是兴灾乐祸的笑意,微微僵住,浅声道:“最后还怎么了快说啊?   “皇上差点杀了皇后娘娘!”   此话一落,赵苑然先是一愣,继续脸上不但没有高兴,反而有难得凝聚起来的凝重。   这时的左儿见了,微微诧异道:“娘娘,怎么了,怎么不高兴吗?”   赵苑然沉着娇颜摇了摇头,语气微微缓和道:“结果怎么样?”   左儿有些失望的摊开手道:“结果皇后当然没事,不过受了点轻伤,现在晕过去了,御医刚刚赶过去。”   这时,赵苑然轻叹一口气,沉默的盯着远处。思绪微微出神,带略带一丝苦恼之意。   “娘娘,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露出这样的表情来?是不是这次给皇后的教训不够深?”左儿略感不解,难道娘娘是在担忧皇后没死的事吗?可是这种事怎么急得来呢。   哪知,赵苑然却回过头,眼神带着一丝幽怨道:“皇后这次的教训,怎么会不够深呢?仅是一副画像,就差点丢了性命,这还能有什么比这更严重的?”   左儿一听,更加狐疑道:“那娘娘你是在担心什么?”   赵苑然眼中闪现出一抹后怕之色道:“看来,我们低估了梨青公主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单凭一副画,他就差点要皇后的命。再怎么说,皇后也曾是他喜欢过的女人。原以为,梨青公主在他心中只是一种迷恋,我没想到事情会这样严重。”   “娘娘的意思是……”   “我不知道究竟是皇上太喜欢梨青公主了,还是皇上太不重视皇后娘娘了。一副画像,牵扯如此大的风波。若是让皇上知道真相,不知你我二人的小命,可否能够保住。”   左儿听罢, 这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方才还悠哉自然的心情,此刻紧绷得说不出话来。   最啊,如果皇上知道事情的真相,那她们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对待皇后都可以如此狠心,还别说她们这些栽赃陷害者。   “娘娘,我们现在怎么办?不如,去皇上那里说说,就说是皇后一手所为!”   “那怎么可以,现在皇上正值气头之上,我还去说这些话,岂不是自掘坟墓。”赵苑然面色冷凝:“皇上睿智无比,这次之所以会怪在皇后身上,那完全是因为心中有怒,才会失去理智。若换了平日,他那会这么轻易被我们唬弄?”   “这……娘娘……”   “好了,你也不必担心,只要日后不露马脚,我们就会没事!”   “可是皇后那边怎么办?”   “哼,接下来的日子还长,我们有的是时间!”         第150章 ☆、第151章   文宣殿内,檀香缭绕……   大殿前端的金龙椅上,一位冷峻的男子侧刻正蹙眉凝视着手中的折子。旁侧的烛影,映照他俊逸非凡的侧脸之上,有种说不出的淡漠与疏离。   片刻之后,男子陡然冷喝一声,将手中的折子“砰——”的一声扔在了桌面之上。   “岂有此理,竟敢威胁朕!”朝烈帝忍不住满腔怒火的咆哮起来。   这时,跪在大殿之下的铠甲男子,微微抬起头来,他有着如星辰一般的眸子,如明月般清俊的容颜,那暗藏在眉宇间的凝重之色,更把他显得英气不凡。   “皇上,这次北奉国,誓必要与我们作对到底。与其如此,微臣恳请皇上下旨,命臣领兵与尔等卑鄙之国,一决生死!”   听到这里的朝烈帝,眉头紧皱,双拳攥紧,心慌意乱的说道:“不急,你若带兵离开,皇城就没了主心骨,到时候宫里宫外都如一盘散沙。若是他国来袭,估计会造成不可预估的损伤。”   台下铠甲男子一听,似乎也觉得有理,当下脸色微微发难,缓声道:“难道皇上,我们就任由北奉勾结他国,暗中占领我们的土地,现在加上凤溪镇,我们已有六座城池失守。如果再这般下去,恐怕康庆国将岌岌可危。”   朝烈帝听罢,从龙椅上站起身来,没有吭声,寒澈的双眸却闪过一阵异芒。 “浊统领,朕要你立马去查清楚,北奉国到底与哪些国家勾结,而那些国家,又得到了什么好处!” “是,皇上!那...属下告退!”   话落,浊影立即躬身退了下去。   这时,殿外突然传来一道尖锐的声音。   “启禀皇上,太师刘原有事觐见!”   “宣!”   当朝烈帝那道不怒而威的声音在长殿上久久散开以后,这时一位身穿灰褐色朝服的老者缓缓走了进来。   对方的须发皆是黑白交杂,那张满是皱褶的脸上布满了岁月的沧桑,在那浑浊的老眸里,却写满了惶恐与不安。   当他走到朝烈帝的身前时,连忙跪地叩首道:“老臣刘原参见皇上!”   “平息!”朝烈帝语气平缓,不带任何一丝感情的回道。   对方谢恩以后,就缓缓站起身来。   “刘原,你如此匆急前来,可有何事要禀,难道你身为三朝元老,不知此刻正是朕每日必要清修的时辰?”   刘原恭敬的低了低头,抬眸时,看到昏暗的烛光下,是朝烈帝那张俊美阳刚的面孔,那张脸很俊美,而却像敷了一层寒冰,令人望上一眼,就不由心中生寒。   “回皇上,老臣却实有要事要禀!”   “说说!”朝烈帝向来不喜欢刘原仗着自己三朝原老的身份,对他所立下的规矩视若无睹。所以,每次看到这老匹夫来打搅自己,他都倍感厌恶,尤其是在这个时候。   “皇上对康庆各处城池失守之事,有何看法?”殿下刘原用苍老的声音担忧询问道。 “这个,朕正在想办法。”朝烈帝一脸肃然,冷漠而威严的回答。  “皇上,此事若不及早处理妥当,恐怕后患无穷啊!”刘原一边说,一边微微皱眉,同时地还忧忡的跨前一步。   “你以为朕会不知?用得着你来当面教训?”   朝烈帝满是冰霜的脸上,猛的回头,吓得刘原慌忙双膝着地,恭敬的喊道:“微臣不敢,微臣不敢。” 朝烈帝面无表情的看着地上的两人,不发一言,跪在地上的刘原年迈经不起惊吓,此刻早已汗涔涔,脸色渐渐转白。  半晌,他才冷冷的喝道:“你不敢?你不敢怎么现在会来质问朕?你明明就是有这个胆子!”  “皇上,臣冤枉啊……臣是来献策的啊,并非想口出狂言惊怒圣上啊!”  黑衣男子冷哼一声:“是吗?你来献策,你来献什么策啊?"难道这老匹夫是要亲自上场杀敌不成。可是看他那把老骨头,连自己都不能自理,还怎么上战杀敌啊!   声落,跪在地上的刘原,老脸吓得苍白,忙磕头道:"皇上息怒,臣确实是得到了消息,所以才……" "消息,你能有什么消息?"黑衣男子依然面无表情,冷淡的问。  "回皇上,这几日微臣曾私下派人前往北奉,具探子回报,说是北奉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让人暗地里攻下我国多方城池,那全是因为倚仗东与和九幽这两个小国的帮忙,因此才能在短时间内,给我们康庆造成威胁!"   朝烈帝听完,先是没有吭身,他走到窗口,看着外面的星空,微微皱眉:“呵呵,看不到你还没有老糊涂,这种消失你也探听到了。不过,朕也早已怀疑上了这两个不自量力的小国!”   刘原一听朝烈帝的回答,当下又埋头劝道:“皇上,东与和九幽虽是小国,在以往,我等断然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可现在,他们却与北奉和亲结盟。北奉此次做为,完全是冲着康庆而来,有了东与和九幽,再加上先前所吞噬的那些城池,恐怕……" 朝烈帝听罢,怒然的挥一挥衣袖,轻哼一声:"怎么,他们还想妄吞我们康庆不成?"   “皇上息怒,虽然这诸国的狼子野心实在可恨,但仔细一想,北奉的确是有此意!否则也不会无端端的将两位如花似玉的公主,嫁往东与和九幽这种小国小地。”   “什么?将公主嫁给了东与和九幽?是哪两位公主!”朝烈帝陡然沉着脸,那如墨石般的黑瞳,陡然绽放出浓烈的火光。   太师刘原被吓了一踏 ,连忙战战兢兢的叩首拜道:“回皇上,是梨赤,梨紫两位公主……”   朝烈帝听完,紧绷的心脏,这才陡然一松,继而脸色如冷冰,语气森寒道:“那梨青呢?”   “回皇上,这次老臣所说的事情,正与梨青公主有关!”   “梨青?”朝烈帝黑眸绽放一丝耀光与不可思议。   “皇上,其实在北奉太子留开之前,老臣一直与太子相交甚好。这次福宁太子来访康庆,本是喜事,最终却不欢而散,同时亦造就两国相残的悲剧。”   “你到底要说什么,不必拐弯抹角!”   “那请皇上恕臣死罪,否则,臣无法直说!”   “刘原你……好,朕赦免你死罪,快快把关于梨青公主之事,如实招来!”         第151章 ☆、第152章   “什么?你让朕与北奉和亲?”朝烈帝听罢,大掌“砰——”的一声,怒然的敲击在龙案上。   这时他峰微微拧紧,眸中闪过一丝冷芒,低声道:“朕乃康庆至高无上的皇上,岂用得着与他国和亲以至于委曲求全的巴结北奉?”   殿下的刘原听罢,心一阵慌乱,脚向前跨一退,喃喃道:“皇上,并非如此。其实北奉一直以来,也是两国之间相交甚好。在皇上还未登基之时,先帝就曾有将梨青公主,嫁入康庆联姻的想法。只可惜,后来巫崇大师在临死前告诉先帝,预言中命定的皇后正是当今的娘娘,所以先帝才放弃了那个想法。”   朝烈帝转身,眉心隆起,淡淡道:“真有此事?”   嘴上虽如此问,但朝烈帝心中却是自有想法,不错,当初他就知道巫崇的预言灵验。先帝对那个巫师的话,也是言听计从。也就在巫崇大师仙归之后,先帝开始一病不起,然后下诏拟旨,遗诏是让他在登基之后,必要将秦若九纳封为后。因此,一开始,他对她施行的种种恶行,权是为了不能得到梨青而发泄的仇恨。   刘原抬眸,老脸全是谄媚之色:“回皇上,老臣句句实言,却无半点虚假。当初老臣就确定,其实皇上和梨青公主就乃天作之合的一对,只不过这件事,受了巫崇的蛊惑,事情才沦落成至今这种局面!”   刘原自以为自己拿梨青公主作谈,提及到了皇上心爱这物,满以为会深得皇上的欢心。岂料,朝烈帝却冷着脸,龙颜大怒道:“大胆刘原,你是在暗讽朕的父皇不分事情黑白,完全是危言耸听吗?”   刘原没想到马屁不成,反被马踢,当下再次跪在地上颤声道:“老臣该死,皇上恕罪,皇上恕罪,臣无此意。臣只是觉得,巫崇乃是胡言所至!”   见对方惊惶得面色发白,双腿发虚,朝烈帝心中的怒火这才稍纵,寒颜反问:“胡言所至?此话怎讲?”   刘原一愣,深呼吸,冷静下来道:“皇上,康庆每代君主,皆信奉巫蛊卦算。几乎每朝君主,皆以卜卦决议朝中大事。所以,巫族的势力在朝中慢慢扩充,相当受众臣非议。好在,到了皇上您这儿,皇上并不信奉这些东西,而是以独到的睿智英勇果断来处理国家大事。”   “你到底想说什么?”   “臣,冒死求谏,当年巫崇算得当今秦氏为皇后之贵命,之后先皇不顾众臣阻挡,硬逼太子即位便择吉日,封秦氏为后。秦氏虽果真预言做了皇后,但老臣想说的是,如果巫崇不妄下测论,那么当初的太子即位以后,今日的皇后之位,并非是 她!”   朝烈帝微微讽笑,淡淡道:“那么刘原,你认为朕的皇后应该是谁?”   “如果没有巫崇的预言,当今的皇后当是梨青公主!”   “刘原,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话,是大逆不道?”朝烈帝黑瞳一眯,眼中闪过一抹危险的光芒。   刘原苍白的老脸却如死灰道:“臣,先前已经说了,是冒死谏言,皇上听得进即可,听不进,可杀了微臣。臣愿用自己的一条性命,唤醒皇室对巫族的迷信。”   “你……”   “皇上……臣是忠言逆耳啊。当年巫崇就是见太子也就是现在的皇上,并不信奉巫族使者的预言,甚至是反感巫族人士的所在。他害怕在自己仙归之后,他所支撑的巫族之后便要走向没落,于是不得已将寂灭之女推向皇后之位,以巩固这些巫师在朝中的地位啊。”   “什么?”听到这里,朝烈帝猛然抬眸,冰冷的视线淡扫向刘原,这不禁让殿下的老迈之躯微微打了个冷战。   “皇上,如果不信,可以派人核正。老臣之言,句句属实啊!”   “她难道能与朕并肩站在朝堂,并非是天意所定,而是一个死去之人的生前谋算吗?”朝烈帝定定的僵在那里,黑眸溢起了仇恨的光芒。难道,这一切的一切,只是一个骗局而已吗?他和他最尊敬的父皇,都是被这群满嘴胡言,成天装神弄鬼的江湖术士所骗吗?   想到这里,朝烈帝恼火不已的闭起黑眸,俊毅的脸上,流露出邪魅的冷色。   “回皇上,就算是天意,天意也不可能落在一个巫族女子身上。所以,请皇上三思啊!”   “朕都纳后了,还能三思什么!”背对着刘原的朝烈帝,大袖下的双手,狠狠握成铁拳。   “回皇上,现在是你的天下,你来做主,所以一切还未成定局,只要你答应这次和亲,微臣相信,北奉定不会与康庆为难。反而,两国还能如先前般友好如初。”   “和亲?”朝烈帝念着这两个字时,黝黑的瞳孔闪过一抹喜悦的期待。可在喜悦过后,留下的又是无尽冷漠与空洞。不错,和亲,他一直想要做的事情,为何在这一刻,他的心里却闪过一抹倾世绝颜的苍白面孔?   刘原眼中精光大放:“是皇上,虽然北奉已经有两位公主出嫁,但北奉还是念及皇上与北奉昔日的交情。知道皇上曾与梨青公主有过一段美好相交,于是并没有把梨青公主许配出去。他们的意思,想必不用老臣明说,皇上自是知道!”   “梨青……”他怔怔的站在那里,眼中闪过一抹痴念。   “不错,皇上,正是梨青公主。这些年来,梨青公主早已到了出阁之日,之所以拖至现今,那完全是对皇上的一厢痴念所至。难道,皇上真的忍心,拒绝梨青公主的美意吗?”   刘原先是将巫族之党狠狠的掺了一本,让皇上对他们心起恨意。继而,又打着两国友好的幌子,将皇上最喜欢的梨青公主卷入其中,如此巨大肥美的诱惑,想必是谁也无法抗拒。   不料,朝烈帝去扬唇,冷然一笑:“刘原,你如此卖力的讨好朕,不会是想得到些什么好处吧?”   刘原被他的话吓了一跳,不愧是朝烈帝。在这种情况下,头脑还能如此清醒明理。   当下,就算有什么要求,刘原也不可能在此刻提出来。只能硬着头皮磕道:“臣身为康庆臣子,应誓死为皇上效忠,岂敢居功?”   “是吗?那你如此为北奉竭力说话,为的是什么啊?”   “臣……不敢,只是怕若两国交战,百姓惶恐,两国边界,又是生灵涂炭苦不堪言。到时候,受利的不是皇上,也不是北奉,而是在旁观战的虎狼啊!”   “你说得很对,但是,就算朕想通和亲,可北奉不见得会答应。毕竟福宁太子是个记仇之人,上次之辱,他估计至今无法释怀吧!”   说到这里,刘原见皇上已然心动,老眸里不比先前的昏暗,满是流光溢彩道:“皇上,这你大可不必放心。福宁太子虽是睚眦必报,可是,也是一个识大体之人。若是皇上真的肯迎娶梨青公主,到时候你们也是一家人。想必,就算有天大的仇恨,也会迎刃而解。”   朝烈帝微微挑眉,淡然无波道:“你就如此肯定?”   “不错,臣在这之前,其实有与福宁太子提及此事。福宁太子也认为,只要皇上肯娶梨青公主,那么前仇旧帐,皆一笔勾消。”   “提过?”   “不错,皇上若是不信,臣这里还有书信一封,请皇上过目!”刘原一边说,一边从手袖中掏出一封米黄色的信件来。   朝烈帝沉深的目光冷凛了他片刻,这才缓缓接过。   淡定泰然的接过,朝烈帝信封上的笔迹,心微微一颤,急急拆开,拿出信笺,一目十行的阅毕,眉头顿时打了一个死结,五指攥紧,骨节泛白,从始至终,他的脸色阴郁森冷,将信笺放入信封中。   看到皇上的神情,刘原吓得出了一身冷汗道:“皇上……怎么样了?”   “刘原,这封信,分明是梨青公主所写,你为何说是福宁太子的?”朝烈帝微恼的转过身,对他喝道。信中梨青提及对自己的思念,以及非君不嫁的誓言,都让他心中陡然生痛。   是的,北奉国的臣民,一致反对她嫁入康庆,可她仍是苦等自己这么多年,这份难得的真挚情意,此刻叫他如何消受?   刘原额冒冷汗道:“皇上,微臣也是怕皇上会再三犹豫,所以才下了一剂猛药,直接让梨青公主……”   “你好大的胆子!”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臣也是一片赤胆忠心啊……”   “你……”   “皇上……”   “退下!”         第152章 ☆、第153章   晌午时分。   凤仪殿的后花苑内,秦若九浅躺在刻着梅花繁纹的凉椅上。   刚沐浴更衣过后的她,发丝微湿,正滴着淡淡的水珠,搭在椅子之后。   风起,那如瀑般的发丝摇风摇曳,动荡迷人如春起的翠柳。   想比较发丝的绝美,女子的容颜更胜一筹。暖阳下,金色的光芒映照出她清雅秀美的小脸。   鬓发如云,星眸如水,鼻若琼瑶,樱唇皓齿,颊生微涡,手如柔荑,冰肌胜雪,浑身透出一股清新脱俗的美丽。只可惜,笼罩在秀眉间的愁绪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此刻,她怔怔的盯着远处,眼中一片空洞。她的模样,就像一株失去了生命的植物,独留一朵绝美艳伦的花朵空在枝头,却令人感觉不到一丝可以存活下来的气息。   就在这时,在花苑的另一端,两步闲聊中的小宫婢打破了这份难得的娴静。   稚嫩的声音微轻,却能让整个苑林听得清清楚楚:“阿芳你听说了吗?宫里好像要换新主了!”   另一道诧异之声跟着响起:“是吗?换新主?不会说是皇后吧?”   “嗯,除了皇后,还能是谁?”   “咦,你们说的不会就是北奉国的那个梨青公主吧?”   “是啊,我听上面的姑姑说,皇上可能要废旧立新!”   听着废旧立新四个字的秦若九,在那无波无澜的娇颜上,终于有一闪而过的苦涩,片刻之后,又归为了平静。这一刻,不是早有预感嘛?亦或是,在心底的最深处,她觉得他不会如此绝情。   “唉,前段时间皇上和皇后不是还恩爱如漆吗?怎么好好的,双要娶原在北奉的梨青公主了?”   “谁知道,你看看,皇后现在的样子,整天愁眉似海一副娇柔的模样,完全就是被皇上给抛弃了嘛。凤仪殿,都快成了名副其实的冷宫了!”   “这话可不能这样说,皇后娘娘的美貌好歹也是我见过的女子当中,最美的一位。”   另一端传来微酸的话语道:“美有什么用?皇上身边的美人少吗?看久了也腻。再说,我听别人说,北奉国的梨青公主,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美人啊。也难怪皇上会为了她,要废现在的皇后。”   “唉,皇上也是喜新厌旧啊!”   “那当然,是男人都这样,何况皇上呢?三宫六院的女子,怎么少得了?”   “小鱼姐姐,那你说皇后要是知道了会…。。。”   两丫头一句话没说完,就看见在前苑晒半躺着的秦若九。   她脸若死水,眉眸无神的盯着远处,脸上的迷茫之色更增添一份纯真的风情。风起,那散乱的头发迷离得如妖精的手指,再配上那张绝美无双的容颜,简直就像从天而降的仙子。   两个小丫头先是被她的美所震惊到,继而皆为刚刚所说的话吓得不清。   当下,两人“扑通——”一声跪地,言语微颤道:“奴婢参见皇后娘娘。”   秦若九像被什么迷了心智,像是完全没有看到二人的存在,眼眸依旧凝望远处,那传神的模样,仿佛等待着天际的神人召唤。   两个小宫婢吓得面面相觑,却又不敢有所举动。   还好,这时走来的绿衫女子**为二人解围。   “你们起来!”   “谢谢绿儿姐!”   “退下!”   “是!”   待两个小宫婢战战兢兢的离开后,绿儿浅步走到秦若九的身边,抬起纤指,轻轻抚摸在她白皙连血管也通秀的柔荑上。   “娘娘……”   听着绿儿的低唤,秦若九仿若才从自己的思绪中走了出来。   她水眸缥缈虚无的盯着绿儿,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道:“ 绿儿,你说我会不会落得像曾经的兰妃,贞妃那般下场啊?”   绿儿一听,吓了一跳,小脸闪过一抹慌张,继而猛的摇头道:“不会……娘娘,你怎么会这样想呢?”   秦若九垂下眸羽,低问:“若是有一天,我的下场比她们还惨怎么办?”   绿儿见她日渐消瘦的脸庞,越发透明朦胧,当下心痛不已,将娘娘的头,轻靠在她怀里,感受她的存在:“娘娘,不要听那两个丫头胡说。皇上是喜欢你的,他不会让你像兰妃贞妃那般。”   “可是,无风不起浪,如果真有那一天怎么办?”   “不可能,娘娘你不要相信她们。宫里的人就是人多嘴杂,而且都是捕风捉影,并没有事实根据。也许是这样的一件事情,只要经她们通传以后,就会变成另一个意思。所以,娘娘,你不要担忧,皇上不会这样对你!”绿儿说着,急得眼泪都掉下来了。   因为娘娘此刻的样子,真让人心痛又心酸。   秦若九轻叹一声道:“其实,我落到现在这样,我已经无所谓了,只是我怕我离开了,你们怎么办。燕儿,爹爹怎么办……”秦若九说到这里,禁不住的红了眼,她极力压抑自己,一直以来,她都想守保护着身边的人,即使有时候心痛得快要死掉,她也不让自己轻易放弃生命。因为她知道,她的死,会给多少人带来惨痛的代价。 绿儿微微摇头,却阻止不了泪水的划落:“娘娘,你不要说这种话,不要说这种话!”   看到绿儿的泪水如断线的珠子,不住滴落下来。秦若九却用力的吸吸鼻子,用柔和的眸光盯着她,突然轻声笑了,那笑如开在风中的百合,如春日里最美的牡丹,妖娆中带着一丝纯净的清爽:“绿儿你别哭,其实,我也只是跟你开个玩笑。我知道,皇上不可能这么绝情的,他虽表面冷酷绝情,他的心是热的。至少,我与他曾经几次生离死别,就算这一刻他厌弃我,我相信在他心里还是有我对吗?”   听到这席话的绿儿,眸中突然流光溢彩,手抚上她的黑发,轻轻的磨蹭。最后深深的叹息,闭上眼,下颔抵住秦若九的头道:“娘娘,皇上心中有你,否则他早已下令娶了梨青公主。至少,现在他不是还没答应吗?”   秦若九也喃喃一笑:“是啊,他并没有下旨答应,我,还来得及不是吗……”   “ 是的娘娘,一切还有希望。”   “那绿儿,今晚你去请皇上过来,我要见他,我有好多话要跟他说!”她含着泪,语调空洞的回答。   曾经她太倔强了,所谓的清高,除了让身边的人受哭受累,受嘲受讽以外,现在她终于明白,所谓身不由已,人在屋檐,不得不低头。   她不能任由自己的自私,让绿儿,燕儿,爹爹还有身边所有的人受苦受难。   既然来到后宫这个地方,首先学会的是要妥协,那么在吃尽苦头之后,她是否真的要学会呢?   “娘娘你真的要见皇上?”绿儿水眸一愕,闪过一抹不可思议道。   是啊,只要娘娘肯低头,皇上一定会给娘娘重新和好的机会的。   因为,皇上始终念及旧情,皇后娘娘再怎么样,在他心中也有一定的位置。   秦若九望着绿儿脸上的喜愕之色,淡淡一笑:“是的,你去给他通报,就说我突然好想见见他!“   绿儿听罢,不忍心拒绝,由衷的点点头笑了:“娘娘,我这就为你梳妆,然后让人去请皇上。”   “好啊,看看你的手艺退步了没有!”秦若九故作欢喜的笑着,然而,目光中却是一片蚀痛。   这一刻,除了在悲凉中寻乐以外,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再让身边的人为她担忧,为她心伤。         第153章 ☆、第154章   夜渐渐深沉,乌云闭月,今晚连颗星辰也看不到。   守在殿外的绿儿,望着窗外的那抹孤单纤瘦身影,微微摇了摇头,叹息一声,随后,朝里面走去。   “娘娘,夜色不早了,要不要早点休息啊。”绿儿故意将声音放得很低很柔,仿佛怕在这一刻,自己会打破一些。也许是秦若九心中的期待,也许秦若九心中的痛苦。因此,她尽量让自己小心翼翼一些。   秦若九见着绿儿之后,仍旧愣坐在那里,绝美的脸上神情淡漠,随即微微拧眉,缓声道:“皇上那里请了吗?”   绿儿心中一震,望着娘娘那失落的脸,水眸中闪过一抹忧愁。看来,还是避不过去。   当下,也只能躬身示意,脸上充满担忧道:“请是请了,可能皇上在……”   忙字还没说出来,秦若九就凄然一笑:“他不肯过来是吗?”   “娘娘……”绿儿知道娘娘什么都懂,所以,有些话断然是瞒不过她的。   “好了绿儿,你下去吧,我困了!”   说罢,她漠然的拆掉了头上的凤衩,水眸一片冰凝的盯着远处。衣衫缓缓滑落在地,那被乌云遮挡的月光再次露出头来,照在窗棂外冷冽似冰,透过光秃秃的树梢,如流水一般洒在屋内人儿的身上,白衣似雪,在这皎洁月光的辉映之下,熠熠的闪着微光,她似一个纤尘不染的仙子,在这一刻,将要退却她身上所有的浊气。   而,立在窗外的男子,却被昏暗的月光,将身影拉得纤长。   他凝望着窗棂内那抹纤瘦身影,那没有波动的脸上,渐渐涌现出一丝异样的情绪。   如果这一刻,如果她是因为爱他,真心想要见到他,那么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踏入那间令他也时时牵挂的华美宫殿。   只可惜,她今日的所作所为,不过是出于目的于心计罢了。她是在听到谣言后害怕自己后位不保?还是害怕,真的有朝一日,巫族的势力早晚会被朝中剔除?所以,才故此放下身段,派来她的宫女来谄媚讨好他?   那抹高大的身影,最终转过身去。他回头,朝窗内人儿投下最后一瞥,嘴角紧抿,一个阴冷的笑,扭曲了整张俊容。   …………。   次日,秦若九用过午膳以后,又在后苑晒太阳。   这几天,天气难得不错。渐渐,已快入夏,不算太烈的阳光,刚好可将这几些天的寒气驱散。   同时,能赶走她想心中的阴霾,那是更好不过。   昨夜之后,皇上对她的冷漠与绝情,她并没有把失望沮丧表现在脸上。   相反,她如同往日一般,像没事人一样过着重复的生活。只不过,她的脸上,越来越少有表情了。   她的吩咐,也渐渐听不到了。她的食量,也大不如从前了。   “娘娘,这太阳一会就烈了,你要不要回殿里休息啊?”绿儿知道她心情不好,可是看到她整日这样寡言少语的坐在这里,心中也不是滋味。尤其被阳光晒得有些发白的肌肤,更显得她脆弱无比。看在心中,绿儿甚是难受。   秦若九茫然的回过头来,眼波流转。继而,机械的起身,欲要离开。   这时,迎面却撞上了一袭粉裳而来的赵苑然。   绿儿见娘娘还在惊愣中没有回过神来,当下摊开手,将秦若九护在身后。   赵苑然见状娇美的脸庞覆着寒霜,唇角勾起一抹冷洌的笑,随即上前轻讽道:“怎么,怕我吃了她不成?”   绿儿抬头,看着眼前的粉衣女子,眸中掠过一丝冷然的情绪,冷厉道:“不知贵妃娘娘又来这里做什么?”   想到上次她来之后,皇上就为了梨青公主的画像,把娘娘折磨得如此不堪。回头仔细一想,这一切就是这个害人精暗地里陷害皇后娘娘的。现在娘娘本来状态就不好,她却又来了,真不知道安的是什么心。   见绿儿如此捍卫秦若九,赵苑然美眸微眯,冷冷一笑,道:“我来看看我的好姐姐,这样也不行吗?”   绿儿一听,心头一凛,周身止不住的寒气上涌,鄙夷的质问:“你为什么要千方百计害我家娘娘,她到底与你有什么深仇大恨?现在她已经够惨了,你还要怎么样?”   绿儿的话刚落,一直处于魂离状态的秦若九水眸际然一亮。那惘然之状也随之不复存在,留下的是满面清冷之色。   她把绿儿从身畔拉过去,用淡漠的神情盯着赵苑然道:“贵妃娘娘记性真不好,难道要我见一次说一次,我没有姐妹吗?”   听到这话的赵苑然,瞬间气得脸色发青,当下用阴冷寒蛰的目光,直射向她的眼睛,愤然的喝道:“哼,叫你一声姐姐算是给你几分薄面,你倒不是识抬举是吧?你以为,我真想有你这个姐姐吗?”   秦若九听罢,目光如炬,冷冷道:“当然,你的这声姐姐,我也无福消失!”   这时的赵苑然,没料到对方到了这个时候,还敢这样不给她面子,当即脸色变得冷若冰霜,目光阴肆的盯着她,突然,仰头大笑,高亢又激狂的笑声,比剑还要锐利,不禁摇头道:“好哇,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能嚣张清高起来,我倒要看看,你能倒何时!”   她看着赵苑然说这话的表情中,水眸里竟充满嗜血狰狞之色,秦若九不禁有些心惊胆寒,这个女人还是当初那个柔弱的赵贵妃吗,现在的她,完全是带着病态的豪夺心理,为了达到目的,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上次你来我凤仪殿,先是打翻茶水,后是昏倒。你这样做的目的,不过是想把梨青公主的画藏到我的殿内,然后嫁祸于我,最终的目的是让皇上对我大发雷霆对吗?”   赵苑然知道此事她会问起,仿佛并不奇怪,只是低头看她,咧唇一笑,白牙森森,寒声问道:“看来你不笨嘛,现在知道又有什么用呢?”   “你……”一旁的绿儿听罢,气恼的瞪着她,却半天说不出话来。   秦若九却拼命的镇定自己的情绪,冷凝的望着赵苑然,淡问道:“这样做,你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至少,皇上这几晚,都在我清仪殿过夜,难道,这不是最大的好处吗?”   秦若九听罢,用同情的目光朝她冷笑:“有何用,不过是他一个发泄兽欲的工具罢了,难道你还要沾沾自喜?”   听罢,赵苑然紧紧眯眸,娇美不可**物的脸庞,倏地,冻上一层寒霜,反手一个巴掌挥去:“沦不到你来说教!”当巴掌还没挥下去之际,绿儿趁机拉了秦若九一把,当下躲过了一劫。   “你……你大胆,连皇后也敢打?”绿儿气得脸发青,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望着赵苑然。   秦若九也没想到,一向故作温婉淑女的她,就算对自己有再大的意见,明面上却不敢轻举妄动,没料到今日,竟敢当众打自己。   赵苑然看着二人惊怒之色,不但不怕,反而冷笑一声,道:“皇后?你还真以自己就是后宫之主了?哈哈,难道你没听到四方谣言已起,皇上早晚废后吗?”   “呸,皇上才不会呢!”绿儿怒然道。   赵苑然美目一怔,眼中迸射出寒厉的光,冷睨了她一眼,“你认为自己是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个贱婢子罢了,皇上的决定是你随意测论的?还有你,不过是一个巫女,从一开始皇上就不想立你为后,要不是巫崇那老东西临死一卦,非说你乃后位之命,否则皇上怎么可能封你为后?全是胡言乱语!”   听着那充满忌妒与满是不甘的话语,秦若九蓦然转身,对她不屑道:“就算我是巫女?你又算什么?你不过是一个妄想一步登天的小丑罢了。你以为陷害了我,你就是这里的真正主人了吗?”   赵苑然听罢,垂下头,冷冷的语气森寒,:“是!我承认,皇上心中有的女人一直是梨青公主,但是我眼前的障碍却是你。只要你不在了,梨青公主成为皇后又能怎样?皇上对她不过是迷恋,得到手以后哪个男人不是喜新厌旧?说不定到那一天,不用我亲自动手,皇上自然会嫌厌于她。”   “那你,凭什么又认为自己不会被皇上厌弃?”秦若九听着她的深谋远虑,不由有些愤然的询问。   赵苑然抹了胭脂的脸上,却柔美一笑,声音却寒冷如冰:“在没有你时,皇上最疼爱的人就是我了,你想想,先是兰妃,后是贞妇,再是现在的你,你们都会被皇上所抛弃。唯独我,我还是好好的,那就说明,我在皇上心中虽然占不了最重要的位置,但是却比你们都强。皇上总有一天会知道,他最需要的人是我,而不是你们!”   秦若九听罢,眸中闪动着愤怒的光,双拳紧攥,冷冷的看着她:“天真!”   赵苑然却面容陡然阴沉,清冽的语气,令人不寒而栗,冷哼道:“哼,等着吧,希望你能活到那一天,亲自看着我登上后位,与皇上并肩而立。”   秦若九面容凛然,冷声道:“你的美梦也太圆满了,你害了贞妃,害了我,你做了这么多坏事,一定会有报应的!”   赵苑然不以为意,眸光阴暗,嘴边挂着一抹狞笑:“能当上皇后之位,报应算什么?到是你,还是自求多福吧,如果我没猜错。你的爹,国师大人,恐怕现在已经被削去头衔,成为一介平民了,不知道你,还能稳坐后位多久?接下来的日子,反正也不久了,我们拭目以待吧!”说完,赵苑然冷然转身,对身后的丫头轻喝道:“我们走!”   秦若九望着那抹自信满满,没有任何拖泥带水的身影,心中陡然一震。   娇躯缓缓滑落在了长椅之上,一边的绿儿立即焦急的唤道:“娘娘,你怎么了?”   “我……我爹被削去国师之职?为什么我不知道?”   “娘娘……”   “绿儿,你知道吗?”   “我……”绿儿无法说出口,只能点头,这些天她也有听说,可是怕娘娘担心,一直没能说出来。   秦若九心中开始颤抖,全身顿觉发冷,皇上,真的要剔除她爹在朝中的地位吗?他,真的容不下他们的存在吗?         第154章 ☆、第155章   秦若九的爹是第二天下午时来的。   看到近日在宫中吃了不少苦的女儿,寂灭俊朗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忍。   秦若九则看到自己久违的爹爹,心中先是一暖,继而藏在内心深处的所有委屈与酸楚,此刻都混合着泪水,一滴一滴的滚落下来。   寂灭看着爱女削瘦的容颜,将她轻轻拦在怀中,浅声安慰道:“九儿,不要哭,有爹爹在身边,爹爹会用我的生命保护你,你要努力的去争取你的爱,爹爹会默默的守护着你的幸福。”   秦若九听罢,越发伤心呜咽道:“爹,都是女儿害了你,要不是女儿,你的国师之态就不会……”   不待秦若九把话说完,寂灭就皱着眉心,一脸难受的松开她道:“傻孩子,爹爹早就料到有这一天,这不怪你,这是天意注定,不怪你啊!”   望着爹爹那惋惜遗憾的面孔,秦若九有一种无助与害怕从颤抖的身子里突现出来,是的,这一刻的爹爹额前已经掺杂了些许白发,才短短一月不见,却似老了数年光阴。   “爹爹,皇上为什么要这样对你,为什么啊?”秦若九颤着声音,不住的呐喊道。   寂灭听罢, 先是一怔,继而轻叹一声,默默无言的盯着秦若九看了一会。   半晌,才缓缓道:“其实,这是我们欠他的,这不怪他……“   “欠他?爹爹,你说什么?”秦若九水眸含泪,不可思议的瞪大眸子。   “你可知道巫崇师尊曾为你卜的命格,说你此生注定为后,其实,不过是为了保住我们巫族势力的一场骗局罢了!”   “骗局……”   “是的,师尊当初就已料到,新皇上任定不会让我们巫族的力量在朝中延续下去。所以,才选择了你,成为了命定的皇后,将你推向皇上的身边,试图改变这一切的悲剧发生。只可惜……唉……”说到这里,寂灭终是长叹一声,只用愧疚的双眸盯着秦若九,还是无法再说下去。   这一刻,秦若九只觉得胸口传来一阵闷痛,四肢百骸寒气蚀骨,隐隐约约中知道,自己仿佛就是巫族最就命定好的一个牺牲品。   她水眸中涌现出一抹孤寂的悲凉与绝望,良久才痴痴的笑道:“原来,我才不是什么命定的皇后,原来,我不过是一枚让巫族势力不倒的棋子对吗?   “若九,你听爹爹说,其实,这一切你和我师尊也无奈何。”寂灭从未见过女儿如此悲凉冷寂的神色,当下俊朗而刚毅的脸上,也不由闪过一抹担忧之色。   秦若九淡淡一笑,眼中无限凄苦:“我明白了,我终于明白我存活的意义了!”在她的族人当中,她是一枚可悲的棋子。在她的爱人当中,她是一个可叹的替代者。   她这一生,只想自由自在,真真实实,普普通通的过一生。   岂料,她却不知道,她是活得如此的虚假,如此的空洞苍白。仿若清晨湖面上的一层水雾,朦朦胧胧似有似无,直到艳阳升起,便再也消失不见。   “若九,虽然从一开始,师尊是想让你扶起巫族势力,但爹爹对你的爱,一直是真心的!”   秦若九不哭不心的笑了笑中伴随着一抹忧伤;“爹爹,我知道,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对我的爱,只可惜,我还是让你失望了不是吗?我没有能力保住你们,我甚至让皇上已经开始恨我,现在又让你丢了官爵,我是不是很没用?”   原本就觉得对不起秦若九的寂灭,此刻听了这种话,心中更是发痛,他不忍的转过头,淡淡抚着她倾国的姿容道:“若九,你没有对不起爹爹,是爹爹对不起你。当初若是爹爹能为你着想,不把你送入宫中,你也不会如现在这般!一入宫门深似海,将来的路,更多险阻曲折,爹爹无法时刻保护你,爹爹对不起你!”   望着从不轻易垂泪的寂灭,此刻却为了自己,已是泪流满面。   秦若九的心,也如刀绞。此时父女二人,再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面对接下来的路,都不知道将会如何发生,除了自欺欺人的互相勉励安慰以外,他们能说的又有什么?   从先前的养父身份,再到现在的一枚棋子,秦若九对人生已经看得太透了。   她的心,也在这一瞬间,仿佛穿过千年的孤寂悲伤,跨越了万年的苦痛折磨,变得沧桑冷漠。   既然上半辈子,她是如此天真浪漫的活在别人的掌控中,活在别人的阴影下,那么后半生,就算是死,她也要光明正大的活一回。不错,她发誓,就算是死,她也不会再让自己屈服。   ………。   绿儿从偏殿回来,就看到秦若九一个人独自坐在窗外,她仰头望着天,原本那清澈的目光,此刻没有了任何焦点。她的眼神看上去有些孤寂,有些空洞,仿佛就像黯淡的天空,瞬间失去了所有的色彩。   她不知道国师大人对皇后娘娘说了什么,以至于娘娘的神情思绪比以往还要严重。   但不管说了什么,至少国师被削去官爵这一打击,就够让娘娘心情低落的。   娘家从此无了依靠,就算是皇后,在宫中不得宠了,照样也得受别人欺负。昨天的贵妃娘娘,不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吗?   看到这里的绿儿,心中一叹,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也解除不了娘娘心中的烦忧。当下,正欲转身,却撞到了迎面送膳上来的燕儿。   燕儿看到自己,惊呼一声,轻唤道:“绿儿姐姐…。。。”   “嘘——”绿儿怕燕儿莫明的闯入,会吓到入神中的秦若九,当下把食指放在唇畔,轻声嘘道。   燕儿懵懵懂懂的望着她,略显不解道:“绿儿姐姐,娘娘用膳的时辰到了。”   绿儿听罢, 回头望了一眼仍对着窗外发呆的人儿,她思绪仿佛已经随着天上白云,飘散在了不知名的远方。   那一脸悲然空洞的模样,道不出她心中的所有凄苦与冷暖。   “都退回去吧,娘娘吃不下!”这些日子已经习惯了娘娘这个样子,她知道,每当娘娘静静一个人的时候,她最不需要的就是人打扰。膳食饭菜,她绝对不可能动上一口。   也是,在这个时候,宫中流言四起,国师又被削爵,娘娘一时受着双重打击,又能咽得下米饭?   燕儿听了,有些为难的举了举手中精美的玉膳,担忧说道:“娘娘今早就没吃多少,现在……”   “听我的,等她心情好点了,我自然会劝她多吃些!”   “那好吧……”   见绿儿都这样说的燕儿,也无言以对。二人正欲匆匆退下之际,这时主殿的前端,却踏入一抹明黄色的身躯,那身躯高大英威,浑身充满霸气。男子大步跨来,嘲弄的眼神瞄了她二人一眼,阳光下他的俊美异常的脸僵硬如一座雕像一般。   绿儿和燕儿用一种不可思议的惊诧目光看向他。仿佛她的出现,就从地下面冒出来的一样,是那样的匪夷所思。   在片刻过后,二人最快的反应就是,惊慌跪地,呼吸急促的叩拜道:“奴婢参见皇上!”   朝烈帝没有说话,淡凛了燕儿手中高举的膳食,心中先是一动,却没有表现出来。随后,眸光顺着不远处,落在了那个个美艳动人的女人身上,她一身单薄的青衣,遮掩不住她那高挺完美的胸部。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她的身上,她的黑发顺着香肩滑下,肌肤如雪。抬起的皓腕上,有一对娇嫩欲滴的镯子。   她貌美如芙蓉,眉如柳,眼神如有着比冰山还要孤寂寒冷的光芒。   是怎样的忧伤,怎么样的悲痛,让她有了这样的眸光?   在这个伴着淡淡花香的静谧时刻,窗前的轻纱被风抚得缥缈而虚无。她的黑发,袅袅而起。眼神里流露出的   凄凉,幽怨,哀伤,仿佛惆怅得令人肝肠寸断。   何时,她有了这一面?   她见惯了她的倔强,也见到了她的隐忍,见到了她的不顾一切,却从未见到她如此心寒绝望仿佛能穿透一些孤寂的模样。   他明明以为自己的心,已经硬得如铜墙铁壁,但此刻却发现看到她如此模样时,却脆弱得不堪一击。   绿儿和燕儿不知是何时退下的,朝烈帝走到秦若九的身边时,她也没有发现,已经有人靠近。   直到他沉冷而低哑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时,她才微微从自己的思绪中拉回神来。   他说:“你为什么不来找朕了?”龙袍男子临风而立,衣袂飘飘,满脸的哀伤让人疼惜。   秦若九抬眸,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个有着一头乌黑如墨的长发男子,他正凛视自己。不得不说,这个男子真的很完美,他有着伟岸的身材,还有古铜色的肌肤,五官的轮廓更是分明而深邃,犹如希腊的雕塑,幽暗深邃的冰眸子只是浅浅的一眯,便显出他的狂野与不拘,邪魅与性感。  只可惜,他的眼神太冷,冷得就像千年不化的雪山,冷得就像皎洁冷冽的白雪。   他与她四目相对,仿佛多年的孤寂被一丝尘埃扰乱。   她用像遗失了什么珍贵之物的神情,淡然冷凛他道:“该找时,我已经找过了,现在,不必再找了!”   他微微扫她一眼,心中某根弦被牵动。   “你爹刚刚来过,你们见了?”   “是的,皇上!”她的语气淡如白水,透透浅浅的疏离。         第155章 ☆、第156章   从未见到过她这种眼神的朝烈帝,心中竟莫明烦燥。   眼中闪过一抹仰视天下的孤傲道:“那你还有什么想对朕说的吗?”   阳光越发越烈,透过窗外的缝隙,将星星点点,毫无遮挡的挥散在她白玉般的脸庞上,使她那脸庞透出淡淡的光泽,如梦如幻,她那微微张开的粉色唇瓣,性感、诱人,引人遐想。 “没有!”   “你……”被她这两个无恨无欲的字弄得瞬间无言以对的朝烈帝,陡然睁大黑眸,却又拿她无可奈何。最终叹息一声道:“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朕为什么要削你爹的职位?”   她面无表情的凝望着他,眼中含着笑,却分明有一丝怒意,她说:“国师大人在朝堂之上妖言惑众,散布对康庆国不利的谣言,实属罪孽深重。皇上如此对他,已经是心慈手软了!”   朝烈帝被她的话语与眼神,深深震撼住了。这个女人今天究竟怎么了,竟然会说出如此之话,而且还用这样冷漠无畏的眼光看他,她是受了什么蛊惑吗?   越想越无法想通的朝烈帝,突然蹲下身,黑眸微微眯起,流露出一抹危险的气息。然,大掌毫无征兆的抬起她光洁如绸的下巴,用一种霸道而刚毅的口吻说道:“你看清楚了跟你说话的人是谁吗?”   她第一次用那种大无罪畏的眼神看他,从他的眼里,她看到迫切与不可思议。同时,还有那难以压抑住的欲望之眸,在欲望的深处,她又发现了痛与恨的交缠。   她说:“我知道你是皇上,高高在上的王!”   这一刻,她已经不能去理会他究竟是什么身份?不理会他又多残暴,最多大不了一死而已,死有什么可怕的?不但不可怕,反而还是解脱吧。她在心中,暗暗的安慰着自己。   但直觉告诉她他是不会杀她的,他这种人至多只是折磨她,折磨到她降服他,折磨到她像天神一样敬畏的仰望他。然后向向他求饶,然后他来鄙视她,践踏她。   这种折磨人的方式,也许只是针对她而施行。否则,她犯下的一切罪果,早已得到了像兰妃和贞妃一样的惩罚。   他说:“既然知道是朕,那为什么不求朕?难道你就忍心看着你的爹,被朕如此发配吗?”   说这话时,朝烈帝眼中没有一丝留情,反而还有一抹酣畅淋漓的痛快。他居高临下地看她,从他那充满欺待与快意的眸子里,他的想法也许是想看她的慌乱,想听到她的求饶。 只可惜,他小看了秦若九的自尊。她没有慌乱也没有求饶,她只是用无比寻常的口吻反声问道:“皇上明明知道,我一旦我为爹爹说情,不但不会饶恕于他,反而会加罪于他吧?”   不错,她太了解他的心里了。他要折磨一个人,他的做法,与你的想法,与远是背道而驰的。   他现在出现在她的眼前,无非就是想让自己臣服于他。可现在唯一能让她臣服的办法,就是她的爹爹。   他以为这样就可以牵制她吗?可惜她不知,在爹爹来此的之后,她已经把所有事情看得风清云淡了。   望着她气定神闲的回答,仿佛早就料定他的想法一般。   他不是一个喜欢被人看透的人,尤其是不喜欢被秦若九看透。   当下,有些恼羞成怒的加重手中的力道:“不错,你很聪明,只要你敢为你爹爹求一句情,朕会让看到相反的结果。只是没料到,你可以如此冷血。是为了当今的皇位吗?是为了留在朕的身边吗?是为了这无法舍弃的荣华富贵吗?”   听着他为自己强扣上去的每一项罪名,她除了放声大笑,皱着眉头大笑以外,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笑着,她的眼泪都跟着掉了下来。原本,她一直就是一个这样的人。   她说:“皇上难道就是这样认为臣妾的吗?”   “难道不是吗?”他的声音冷到没有任何温度。  “既然如此,那皇上就让我离开吧,在你身边侍候的人不少,也不多我这一个贪图虚荣的女人!”   她笑完,依然淡淡地说。整张小脸几乎还在他的手中,可是她不想挣扎也不想求饶,因为她知道这些毫无用处。   她的这句话,让朝烈帝冷俊的脸微微一震,那如死水的心,瞬间也荡起波澜,原来在他阴暗的内心深处,也有一丝愤怒与不舍。   他强烈压制自己的怒火,满腔愤慨的盯着她道:“你以为离开朕的身边如此容易吗?”   “不容易,但皇上又何必留我在此碍眼?”她轻笑,眼中一片清绝凄冷。   “哼,就算是碍眼,朕也不会让你出宫,你永远都是朕的女人,别想逃开,除非朕不要你!”朝烈帝依担捏着她纤瘦的下巴,嘴角勾起一个残酷的笑,一字一句的说道。   “那你想怎么样?”   “你说朕要怎么样?哼,你休想从朕面前溜走,朕要把你留到身边玩腻为止!”   “玩腻?”秦若九一直淡然如水的嘴角,却扬起一抹冷笑:“到现在还没玩腻吗?莫非你爱上了我?”   “你——朝烈帝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种话来,一时铁青着脸僵在那里无语。   秦若九不理会他要杀人的眸光,依旧扬唇冷笑:“皇上那么怕我离开,不是爱那是什么?”   听完这句话,朝烈帝脸上先是一怔,黑瞳中闪过一抹自己也无法确定的惊愕。   随即,脸上流露出一抹抹鄙夷之色,捏住她下巴的手,又加重了力道:“你还真以为朕爱你了吗?朕只不过是当初误见你绝美的姿容,当你与梨青几分相似,才把你纵容身边疼你宠你。到了今日,你还真以为你在朕的心中,占据了重要位置吗?哈哈——真是可笑!”   秦若九强忍下颚传来的痛处,却仍然比不过心中碎裂的痛。   明明早就知道他是把自己当成梨青的影子,才会对她如此温柔体帖。可女人,总是在爱的男子面前喜欢自欺欺人,可这一刻,他却当着她的面,将如此血淋淋的事实残忍的说了出来。她的心不痛是假的,眼中没有流泪,心中却在滴血。   她尽量的克制自己颤抖的红唇,不让泪水流下,狠狠的吓住嘴,直到一抹腥气溢满整个口内。   血渍在她苍白的唇上,显得那些的触目惊心,那样的耀眼夺眸,以至于在他看到时,心中也是一寒。   他多希望只要此刻她向自己低头,她能服一声软,那么,他便可以冰释前嫌不再追究。   毕竟,这一刻,看着她自己伤害自己的模样,他的心是痛的。   而她,却淡淡的笑,如一个纯真的孩子一般,不过在纯真的深处,却隐藏着一抹冷然与愤怒。   她说:“不知皇上,臣身那里长得像梨青公主,如果是这里,那么臣妾立刻就毁了它!”说着,秦若九抬起自己的右手,将那长长的指甲屈伸,水眸陡然一冷,赫然朝自己的脸上抓去。   “你疯了?”   若非朝烈帝眼疾手快,只在耳廓的边上留下一道红印以外,否则,整张脸都将被她撕裂。   她凄冷狂笑:“是啊,我疯了,我一直都疯了,活在别人的影子下这么久,却还不自知。我是疯了,我就是疯了!”   望着她的笑,以及那不着边际的狂乱之语,朝烈帝知道,这个女人彻底不能为自己所有。   他的心也随着她揪得紧紧的,如果可以,他真想杀了这个女人。可是,他下不了手,他宁愿折磨她,看她痛苦,也不愿过着没有她的日子。   当下,疯狂,愤怒,恨意,一起袭击着他。让他压抑了许久的欲望,再也无法得到控制。他像一头发怒的狂狮,猛的朝她扑去。   秦若九没想到在这个时候,他会这样的扑向自己,当下惊得脸色发白抬起头,这时的朝烈帝,面容变得阴冷,眼中一片晦暗。在晦暗的深处,隐约跳动着情欲的火花。   秦若九暗惊不妙,抬手欲要抵抗。可刚有举动,就被对方看穿。   朝烈帝紧紧扣住她的手腕,她每挣扎一次,对方手上就加重力道。秦若九顿觉手腕酸痛不止,闷哼一声,失神片刻,他烫热的气息,猛然压了下来,冰冷的薄唇,紧紧的封住了她倔强的小嘴,舌尖强硬的撬开她的贝齿,他可以感受到她的反抗,他牢牢扣住她的后脑,将她压向自己,不让她有丝毫逃避的空间,霸道的舌在她口中攻城掠地,汲取着她唇内的芳香气息。  突然,就在他兴致盎然时,他的面容变得震怒,倏地放开了她,薄唇紧抿,一丝殷红从唇畔流下。红艳夺目,令人心惊。   他冷冷的盯着被他按在地上的人儿,神色阴森,目光寒洌,语气冰寒到极点,“秦若九,你就是这样对待朕的吗?”   秦若九先是被他的目光震慑,脊背寒气直窜,继而冷冷道:“你若把我当成替代,就不要碰我!”   朝烈帝听罢,神色一暗,眼眸中闪过一丝伤痛,陡然站起身来,打横将她搂在怀中,左手不禁扶上床榻,倏地,从嘴里吐出一口血丝,尽管他的嘴里已被血水弥漫,但那阴蛰的目光似利刃,紧紧的盯着她,厉声道:“好,朕看你们倔强到何时。今天,朕要定你了!”   说着,毫不怜香惜玉的就将她的娇躯扔向榻内。   秦若九听罢猛然一惊,揉着发疼的身躯,不住往后移挪身子冷冷道:“别过来,你走,你走开,不要过来……”   “哼,后宫的女人,没有朕得不到的!”语落,朝烈帝的眸中泛起赤红的血光,冷硬的大喝道:“你别忘了你的身份,皇后,你的职责就是取悦朕,你敢抗旨不尊吗?”   说完,已无耐心的朝烈帝,俯身而下。将她躯小的躯体牢牢琐住。然,他用力扣住她的后脑,狂猛她吻下来,浓重的男性气息窜入口中,她愤怒、难堪,奋力的抵拒,死也不肯张开嘴唇。   她极力挣扎,两手乱抓,却被对方强压制住,动弹不得,他双手的力气,好像丝毫没有退步,依然强硬如铁。  他宽大的右手来她的胸前,她既惊诧又羞愤,趁着这松懈的当口。他灵活的舌窜入口中,霸道狂野的吸吮,唇齿抵死纠缠。   他吻得热烈,缠绵,炙热中带着疯狂将焚烧一切,喘不过气来,全身涌起羞愤的战栗,她愤然的曲起膝盖,向里一顶,只听见闷哼一声,朝烈帝的黑瞳幽深如寒谭,眸中满是惊涛骇浪,翻天覆地的怒火,汹涌地喷薄欲出,薄唇紧抿成一线,咬着牙关,显得异常紧绷的下颚,似乎隐藏着一股无力去抗衡的痛楚与绝望。   看着他眼中的绝怒,秦若九忍不住暗抽一口凉气,这样的朝烈帝,太过狠毒、无情,他的固执,让他暴戾疯狂,他的力量,足以摧毁她!  突然,他勾起她的下巴,冷冷启音:“你给我听着,你,我绝不放手,别妄想从我手中逃脱,我会纠缠你到永远,这一辈子,你休想离开我!"  秦若九浑身一怔,乌黑的双瞳,盈满极度的痛苦和绝望,让人心碎,她死死的咬着唇,不让自己悲伤的情感流泄,嘴角勾起一抹绝然的笑,冷洌的声音,几乎刺破他的耳膜。   “康雍,你这个既自私又残忍的人,从来不会顾及过别人的感受,你明明有了梨青公主,有何苦要这样对我?难道同时伤害这么多人,你就会感觉到快安,就会安心吗?”第一次,她已经不顾一切,怒极的直呼他的名讳。虽然曾经也有过,但却是在他与她欢爱缠绵时,她不由自主所溢出来的声音。而这次不同,是发自内心的愤与怒,是发自内心的不甘与抗议。   朝烈帝的色苍白到了极点,眸中聚积着即将暴发的狂怒,冷洌的目光像沾剧毒的利器,微微颤抖的身体,隐忍着一种钻心的痛楚,唇角缓缓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如同地狱爬出的勾魂该者。 他说:“快乐?什么叫快乐?朕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快乐!”   低吼完这一句,对方猛的一个挺进,秦若九只觉得下身陡然传来撕裂般的痛意。   “啊——”她一声痛苦的惊乎,娇美的小脸扭曲成一团。而对方却像泄恨般冲撞得越来越快,越来越猛。   是的,他就是要她听话,就是要她臣服,就是要看她痛苦。只要能达到他的目的,无论是用什么样的方法和手段,他也再所不惜。         第156章 ☆、第157章   朝烈帝走后,原本清冷孤寂的凤仪殿内,一片狼藉。   撕扯得凌乱的衣裳落了一地,空气中蔓延着萎靡的气息。   榻上躺着的人儿像没了生命的娃娃,空洞的双眼仿佛不沾尘世任何气息。   她雪般洁白的躯体,在没有任何衣物的遮挡下,全全袒露在外。   风吹在她的身上,有丝丝寒意,她却并无察觉。从颈到臂多处的淤青,证明了他此次的暴怒与粗鲁。   从殿外看着朝烈帝走后的绿儿,这才匆匆和燕儿走了过来。   望着榻上的娘娘,娇躯半裸的伏在那里,眼中带着千世的悲凉,皇上的粗暴,仿佛将她最后一丝保留的生气也为之抽走。她眼梢挂着淡淡的愁,淡淡的怨,却始终无法聚集在一起。   “娘娘,你怎么了?”绿儿流着泪哭喊着,眼前的娘娘即让她觉得心痛,又让她觉得可悲。   “娘娘……”燕儿喊着,却不敢靠前,一双带愁的水眸,半含惊恐的望着地面凌乱的衣物。   秦若九无语,只是定定的从榻上站了起来,水眸呆滞的盯着远处,嘴角半晌才轻飘飘的溢出几个字来:“扶我,我要沐浴……” ……………………   朝烈帝泄欲之后,就径直朝文宣殿走去。   一路上,朝烈帝一直眉染寒霜,眼中满是暴戾,紧抿嘴角的弧度残忍。   这个女人,为何总是要忤逆他,为何就算是受尽折磨也不肯向他低头?   越想越怒的朝烈帝,铁拳紧紧一握,下一秒竟无法控制的捶在了一侧的壁殿之上,“砰——”的轰炸声惊得两边的太监宫女皆是身形一抖,下意识的向后缩去。   这时,殿外一个长相俊雅的纤瘦太监匆匆的跑了过来,虽未抬头,却已感受到了朝烈帝的雷霆大怒。   当下,颤颤巍巍的跪下身道:“奴才……奴才参见皇上!”   听到唤声,朝烈帝微微转过身来,俊美的脸变得铁青,额际的青筋暴突,双目喷火,目光冷洌,凶神恶煞地瞪着他道:“何事?”声音干练简结,似要在瞬间凝成冰来。   对方被吓得不清,说话时,舌头不住打结:“回……回……回皇上,太师大人刘原求见!”   听罢,朝烈帝怒眸一缩,恨不得冲上去,一把将这个小太监给撕碎,他咬牙切齿的重复问道:“朕不是说过,朕任何人都不见吗?怎么?连你也要忤逆朕的意思?”   小太监听到这涛天怒火的话语,、心头一窒,脸色苍白,差点晕厥过去。   “回皇上……太……太师大人有要事要说,是……”   “是什么?”   “是关于梨青公主和亲要事!”   “梨青……”朝烈帝脸上的怒气渐渐冰凝,仿佛巨大的浓雾被暖阳瞬间驱散。良久,他盯着头冒虚汗的小太监多时,这才松开广袖下的紧握成拳的手,淡声喝道:“让他进来!”   “是……”听到这句话后,小太监这才如释重负的抬手擦了擦额际的汉,慌忙退了下去。   太师刘原入殿以后,善于察言观色的他,首先就看到殿上的朝烈帝今日有些不对。   他的气息不够沉稳,从那来回踱步的脚步可以看出,他心情烦燥。而全身所散发出的冷冽阴寒之气,则足以说明,他体内积怒颇多。   刘原暗忖,是何事会若得一向镇定沉稳的朝烈帝这般雷霆大怒呢?   当下,刘原变得小心谨慎起来。   “老臣刘原参见皇上!”   朝烈帝抬袖,冷冷的盯着刘原,冷峻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随即,神情自若的喝道:“刘卿,起来吧!”   刘原缓缓起身, 先是拭了拭袖上的灰尘,继而朗声说道:“老臣此次所要禀奏的事情,依旧与梨青公主有关。”   提到梨青时,朝烈帝面容不觉有愧,勾唇淡淡道:“说吧,朕听着。”   对于梨青,这么多年来他一直辜负了她的情意,二人长期饱受相思之苦。   自己身为康庆国的皇上倒也无碍,身连佳人万千,在寂寞空虚时还有人排除心中的枯燥。   可是,她不同。她乃一介女流,又是当朝公主,这么多年来,一直为他独受孤独与寂寞之苦。   当初,年少轻狂,他与她一见倾心。曾对她许下誓言,必要娶她为后。只可惜,父皇的一道圣旨,改变了他的一切初衷。他另娶她人,而她却苦苦相守,这么多年来,他不止一次的想到那个远在北奉的可人儿,心中的疼痛和爱怜之意越发加浓。   眼尖的刘原,很快就看到了朝烈帝脸上所呈现的痛苦,思念,以及愧疚之色。这样复杂的表情,也许只有梨青公主才能让他流露。   这就是世间所谓的情爱吗?连一个铁血冷心的帝王,也会有如此神情。   暗中冷笑过后的刘原,只是微微俯身,缓身道:“皇上,北奉的福宁太子,已被老臣派人说和。只要皇上肯娶梨青公主,从此两国之间便是友邻之邦,签订合约,解除芥蒂,百年之内,不可互侵。”   朝烈帝眸光一冷,直直凛向刘原,眼中闪过一抹可不思议的诧色道:“当真如此?北奉这么快就放下前仇?”   刘原却悠然自得的冷笑起来:“不错,福宁太子已经被老臣劝说,也答应让妹妹赐嫁康庆。这不但了结了令妹的郁结,更是结了皇上多年未遂的心愿,最重要的是,让两国各自安邦,使百姓安定无忧,不必饱受战乱之苦。如此三喜之事,福宁太子岂会不答应呢?”   “哼,以朕对北奉福宁的了解,此人必不可就此罢休。难道,他就没有提出额外让朕补偿的条件?他不可能将这样的大好便宜,拱手相让!”朝烈帝说着,黑眸迸射出一丝冷光,一丝清冽无比的冷光。   多年来,虽不常见北奉福宁,可是从政治上的交锋,对于此人,他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了解。   不料,刘原这次却颤颤巍巍的跨前一步,老脸上有着前所未有的踌躇。   “回皇上,福宁太子能答应忍让,确实只有一个条件!”   朝烈帝面色一沉,阴冷道:“说,什么条件!”   “皇上……微臣不敢说……”   “你都说了这么多,难道还要隐瞒这最后一项?”   “这……”   “说吧,既然是北奉福宁提出来的条件,朕可以赦免你!”   “皇上……”   “朕要你说,听见没有!”   从那已是忍无可忍的话语里,刘原知道,自己已经到了该说的时候。   当下,“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老脸上满是悲痛的皱褶:“福宁太子的唯一要求就是……娶公主……诛皇后!”         第157章 ☆、第158章   气氛瞬间冷凝下来。   此刻朝烈帝面带寒霜,双眸迸射出怒气,黑着俊脸,死死的盯着对面的刘原,心中一股火意不住的奔腾燃烧着:“你说什么?”   刘原望着朝烈帝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当下不敢再继续重复,只能畏畏缩缩的埋着头,用浅短的声音道:“皇上……这……这就是福宁太子提出来的唯一要求!”   “混账!”朝烈帝想也不想,大袖一挥,一副恨不得将对方碎尸万段的样子,着实把刘原这老骨头吓得不清。 “皇上……虽然福宁太子的要求是过份了些,可是……”   不待刘原把话说完,朝烈帝双拳紧握,几乎控制不住,想上前打人的冲动。   “刘原,你也跟着他们提出如此混账的要求吗?诛皇后?你可知道皇后是何人?”   刘原抬眸,盯着朝烈帝那紧绷着的脸,心中微微一紧,但却不得不接着回答:“皇上,皇后乃是一国之母,这个微臣知道。但是,为了国家,只是牺牲一个女人,那也…。。。”   听到这里的朝烈帝,心头那股无名火恣意燃烧,灼痛他的五脏六腑,难受之极,他死死盯着刘原,冷喝道:“女人?朕的天下,难道还用得着让一个女人来牺牲才能挽救?”   刘原听到他的怒骂,老脸先是一抽,立即抱拳掩面:“皇上,老臣不是这个意思,老臣只是觉得,比起现在的皇后,梨青公主才应该是真正的皇后!”   刘原本以为拍到马屁上的一句话,却不知道,这无疑是火上浇油,朝烈帝听了,更是怒不可遏,一道强劲的劲风劈来,刘原只觉胸前一闷,身子反射性的往后倾斜。整个人不住往后倒去,再爬起来时,胸前的痛意扩遍全身。   抬头,是朝烈帝那张气愤得扭曲的俊颜。   “你还真想让朕杀皇后吗?她一介弱女子又犯了什么错,你们想逼死她?”   刘原护住被踹的胸口,面色如死灰,紧紧的咬着牙,喘着粗气不让自己发出声来。   半晌,待自己的伤势平缓,朝烈帝的情绪稳定一些以后,他才趴跪在地上叩头道:“皇上,要杀要剐就随皇上的旨意。老臣不怕死,老臣就怕康庆的江山社稷,会毁于一旦啊!”   听罢,朝烈帝心中余怒未消,嘴角勾起一抹极浅的笑,微微侧目,看向刘原,淡淡道:“毁于一旦?你就把朕看得如此无能?还是说,在你眼里,就连皇后也可以成为牺牲的棋子?”   刘原被朝烈帝的一席话,弄得惊魂未定的摇摇头,他眼中含着恐惧道:“皇上,不是臣把皇后当成棋子,而是现在迫在眉睫。如果不娶梨青公主,我们就……”   朝烈帝倏地冷下脸,阴沉的轻问:“就怎么样?”虽然,他是那么的渴求梨青来到他的身边,可是要他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他宁可不要。一想到那张孤清绝美的容颜,那双穿透千年寒冰的深眸,他的心竟隐隐作痛。   刘原不知道朝烈帝会对此事发如此雷霆大怒,他冒着性命之险,强自镇定下来,压制住胸中那股扩散的疼痛之意,用苦口婆心的模样劝道:“皇上,难道真要放弃这一切吗?”   “那又如何?”朝烈帝大笑一声过后,眉心紧锁,眼中满是冷冽,在瞳眸的深处隐隐有抹暗藏的寒光一闪。   刘原先是浑身一怔,头渐渐无力的垂下:“皇上,三思啊!当今的皇后不过是巫族用尽手段为了保住势力的一个幌子。再说,福宁太子已经把上次来访康庆的不愉之事,全全推到了皇后身上。只要皇上肯点头……”   “你究竟想说什么?”一想到要让她离开自己,他的脸色就莫明的难看。深沉得,就如腊月的暴风雨。   刘原深吸一口气,发灰的老脸带着惊恐的迎向他的目光:“此事,也是全因皇后而起,皇上,不是老臣多嘴,而是在儿女私情面前,国家才是……”   “难道朕还要你来教训?”朝烈帝黑瞳半眯,紧攥双拳。   刘原本来还想说什么,可是一看势头不妙,当下决定先不要刺激那魔鬼,免得他一怒之下会冲动的杀了自己,只能委曲求全的说:“老臣不敢!”   “朕看你的胆子很大啊,如此事情,都敢提出来!”   “臣……”   “哼!”   “臣冒死谏言,也只是想为皇上分忧,还请皇上明察啊!”   刘原装得一副良苦用心的模样,仿佛朝烈帝所发的火,是那样的不可理喻。   “分忧?有你这样分忧的老臣吗?都要让朕诛皇后了,这叫分忧吗?”   “皇上,要为百姓着想啊!”   “可你有没有为朕着想?一边让朕娶着邻国公主,一边让朕亲手杀掉自己的皇后,你想让朕做一个陈世美,还是做一个薄情寡义令天下人所不齿的卑鄙小人啊?”   “臣……不敢,但百姓若知道皇上的苦衷,一定会休谅圣上!”   朝烈帝听罢,跨前一步,刘原因有前车之鉴,害怕再被中伤,于是身子往后倾了倾。   这时,朝烈帝似乎看出了他的心事,没有动他,只是狭长的眸子微眯,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但黑眸幽遽得像深潭一般彷佛可以贯透人心,直达心底深处,让人不寒而栗。他俯身看他,眸光冷冽,一字一句的说道:“那你让朕如何向皇后交待?她,可是无辜的啊!”   刘原额上沁出丝丝冷汗,一脸期待道:“皇后既为国母,就有为国而亡的胸怀和仪态,只要死后,埋于皇陵,风光大葬即可。”   话落,朝烈帝听了他的建议,不屑的抚了一下额前落下的一丝发丝,用黑得深不可测的瞳孔死盯着刘原。   刘原吓得老骨头一抖,不敢有丝毫举动。因为这一刻的朝烈帝,周身散发出凌厉危险的气息,让人摸不透他在想什么。   忽然,他大笑起来,那笑声显得万分的凄楚,陷入地胛背的手,骤然收紧嘶哑的低喃道:“风光大葬?要不,刘原,这次朕杀了你,就说你为了百姓,冒死向朕谏言。到时候,朕也给你风光大葬如何?”   刘原没料到他会这样说,那如死灰的脸上被气得发青,当下无言可对的猛叩头道:“皇上……皇上……”   “滚!”         第158章 ☆、第159章   清仪殿内……   左儿的碧色身影,匆匆闯入寝殿之内,看到正在浅偿点心的粉裳女子,当即面带愁色的说道:“娘娘,太师刘原来了!”   粉裳女子听罢,立即放下手中的糕点,脸色微沉道:“给本宫梳妆!”   话落,一旁的左儿淡声应道:“是!”   来到前厅,赵苑然自若的走了进去,刘原正一脸严肃的坐在紫檀木椅上,赵苑然一进来,他双目一眯,脸色略带恭敬之色的站起来,朝她福了福身道:“老臣刘原给贵妃娘娘请安。”   “坐下吧,上茶!”赵苑然优雅的挥了挥,两畔的宫女急忙倒了杯热茶放到她面前。 赵苑然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淡笑道:“太师大人,这次找本宫有何要事?” “有事,当然有事,非且非常重要之事,想必娘娘也正想知道!”刘原一边说,一边大笑着,然后用浑浊的老眸,意有所指的朝旁边那些宫婢太监望去。   赵苑然是明白人,当然知道他的意思,当下也并不卖关子,水眸一凛,直截了当道:“左儿你领着她们下去吧,顺便叫人备了一桌美酒。”   “是!”   待人离开后,赵苑然再一次小喝了一口茶,微笑直言道:“还是美酒比更具诱惑力,太师大人你说是吧?”   刘原挑眉,老脸微皱,浅声笑道:“那是,不过,就要看什么样的美酒?”   “呵呵,太师大人既然选择了来清仪殿,那就说明清仪殿的美酒自然符合你的口味!”   说完,赵苑然水眸一勾,脸上的媚色浑然天成!   这时,刘原再次满意的大笑了:“不错,不错,还是贵妃娘娘最配得上当今的皇上啊。不仅是清秀佳人,落落大方,礼节周到,而且还没有一点刁蛮之气。”   听到这里,赵苑然脸上不自觉的呈现出一抹得意之色,继而放下酒杯,淡声回道:“刘太师也是识大体,明事理的人,今日前来,有什么事,不妨直说了吧!”   刘原知道自己的心思瞒不过眼前这位看似柔弱似水,实则手段凌厉的女子,当下也不绕弯子,直接说道:“贵妃娘娘应该听说了梨青公主的事吧!”   赵苑然听到“梨青”这二字,眼中明显一怔。不错,这个女人的名字,曾是康庆整个后宫所有女人心中的痛啊。不过,只有一瞬,她又面露常色,装作漫不经心道:“梨青公主与皇上之间总有千丝万缕,这个事情,后宫里谁不知道?”   “那娘娘应该知道,皇上欲要与梨青公主和亲一事吧?”   赵苑然将手中的茶杯缓缓放下,眼眸中闪过一抹冷笑道:“这不正是刘太师的杰作吗?如果不是你提出来,现在你还能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吗?”   刘原老脸上先是闪现出一抹尴尬之色,继而又巴结的干笑几声,这才摊开手为难道:“娘娘你这可误会我了,为了这事啊,皇上今儿个几乎要杀了我!老夫现在到了贵妃娘娘这里,那还是心有余悸呢!”   “杀你?为什么?”赵苑然忽地睁大眼睛,惊讶的问。 “此事说来话长!”   赵苑然听了微怒道:“还能怎么长?娶梨青公主,本来就是他一直以来的意愿,难道他还狂喜得要杀你这个牵线搭桥的不成?”她反讽着,冷笑睨向刘原。   刘原被她的眼神吓了一跳,缩 了缩脖子道:“娶公主皇上确实没有什么意见,可是后来…。。”   “后来怎么了,你人老,难道连舌头也不灵光,说个话怎么老是吞吞吐吐的?”   被赵苑然这么莫明的苛责一顿,刘原也不好隐瞒,只能实话告之:“娶公主前,北奉国提出了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割地赔款呢,还是赠物送礼?”   刘原皆摇了摇头,随即一脸神秘道:“都不是!”   赵苑然的好奇心瞬间被勾了起来,浅声道:“那是什么?”   “诛皇后!”   “什么?诛皇……皇后……”赵苑然一惊,赫然的加大声音,顿觉不妥,又将音量浅放了下来。   “不错,这就是唯一的条件!”刘原高深莫测的说完,连忙用浑暗的老眸去探视赵苑然的脸色。   而这时,赵苑然听到如此惊天消息,脸色却是忽青忽白。   她用纤掌捂住唇,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一脸不可思议道:“北奉也太大胆了吧!竟然要杀皇后,这……”   刘原不待她说完,就径直打断:“这对贵妃来说,可是一件好事啊!”   “好事?”赵苑然似乎已经明白,似乎又不明白,只能愕然瞪大眸子,故装不知的样子。   刘原冷笑道:“难道以贵妃娘娘的姿色才情,不足以称霸整个后宫吗?”   “刘原你……”   看到赵苑然惊怒的水眸,刘原淡声道:“娘娘不必惊慌,刘原既然决定来此,就是为娘娘你效忠而来!”   赵苑然冷然一笑:“是吗?为我效忠对你有什么好处?”   “我刘原现在虽然是位居高职,但不得不为后世子孙考虑,现在老臣的儿子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侍……”   “好了,本宫明白了!”   “那娘娘,应该明白老臣的话了吧!”   赵苑然水眸一抬,没有说话,却暗自点头。   “你想要我怎么做?”   “皇上为了不诛皇后,而放弃娶梨青公主。这样一来,娘娘不但永远被人踩在脚下,而且康庆国也随时会有危险!”   赵苑然听罢,水眸闪过一抹嫉妒的恨意道:“他可以为了那个女人而放弃娶公主?”   刘原为了更加刺激眼前这个女人,当下不住点头。   “是的,就连老臣在提出这个条件时,皇上几乎要杀了老臣!”   赵苑然没有说话,心中却是一窒。难道,皇上莫不是爱上了她,就连梨青公主他都可以忽视掉,就为了保住她吗?   她想到这些,并没有说话,但水眸中却泛起一抹酸意。   刘原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淡然的上前一步道:“只要娘娘能让皇上改变决心,那么将来,后宫之中……”   “太师大人莫不是太看得起本宫了,就算没了皇后,别忘了真正的正主还是梨青公主!”   “呵呵,这个娘娘就毋须操心。梨青虽在皇上心中占据位置不浅,但终究是年少一梦。梦确实是美好的,但现实却充满残酷。”   “什么意思?”   “老臣只是想说,越美的梦,当它实现的时候,就越是残忍。梦就是梦,最好不要把她变成现实。否则你会发现,你多年营造的一个美梦,不过是自欺欺人的一个骗局罢了。”   赵苑然听罢,娇颜一喜:“你的意思,皇上对梨青公主的迷恋只是未曾得到,一但到手,他就会……”   “不用老臣明说,以娘娘的聪慧自然知道男人都有喜新厌旧的道理。得不到永远是最好的,一旦得到,他的心还会像以前一样时时刻刻记挂着她吗?说白了,梨青公主也只是一个女人罢了,皇上与她又如此多年不见,难否真的喜欢上她,至今成谜!”   “这……”   见赵苑然还有些犹豫,刘原却继续循循善诱道:“可皇后就不同了,她与皇上相处时间过长。皇上已经由从前的厌恶开始渐渐转变,二人之间又经历如此风雨,不难看出,他们的感情正慢慢的……”说到这里,刘原故意留下悬念不再多说,刚好,这也正是赵苑然所顾及的地方。   当下,被下了猛药的她,毫不犹豫就冷声应道:“好,只要刘太师能让我在后宫有一席之地,将来别说你的儿子,就是你的孙子,本宫也可以把他捧上最高的位置。”   刘原终于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老脸上呈现出一抹阴险的笑意:“那老臣就在此谢过贵妃娘娘!”   …………………………。   刘原走后不久,左儿从一旁的侧帘走了出来。   看到愁眉苦脸的贵妃娘娘,左儿脸色微忧道:“娘娘,难道你真要帮助刘太师除掉皇后?”   赵苑然脸色凝重的盯着远处,良久不语。   过了会,才幽幽的叹了口气道:“只能如此!”   “可是,风险很大啊!”左儿担忧的劝道。   赵苑然从椅上站了起来,眉宇微舒,语气加重:“我也是无可奈何,不除掉皇后,我的心中总像压着一块大石。渐渐的,我发现,她比梨青公主,更让我觉得害怕。”   “娘娘……那你可有想到对付皇后的办法?”   赵苑然冷然一笑:“没想到办法我岂会如此轻易答应刘原?”   “娘娘…。。。”   “让你派人打听九王爷要出宫的消息,已经打听到了吗?”   “打听到了!”   “什么时候?”   “后天!”   “哼哼,看来,时间安排得果真巧妙!”   “娘娘……”         第159章 ☆、第160章   凤仪殿……   已经接近晌午,秦若九才从床榻中卧起。   兴许是真的太累,兴许是对生活太过厌倦,她已经不想让自己清醒过来,如果永远这样沉睡那该是多好?   至少在梦里,她是没有知觉,不必受人强迫的。而她的梦,也是无拘无束,快乐而美好的。   奈何,梦终究是梦,总是要醒的!   坐在精致的铜镜前,她眼神木讷呆滞得就像一具没有灵魂的木偶。此刻,她任由绿儿和燕儿帮她上妆打扮,   两个小丫头知道她心情阴霾,一个劲的想讨她开心。将她脸上涂满了层层脂粉,画上了浓浓唇彩,不住的询问:“娘娘这样好看吗?娘娘,这样是不是和平日不一样呢?”   秦若九轻叹一声,望着镜子里美丽的人儿,眼神迷蒙起来。   两个小丫头的心事,她岂会不知?为了不让二人的心思白费,她总算扬起唇角浮起一抹浅笑。   镜中的自己很美,妆粉很重。看上去就与自己平日淡雅娴静不同,少了一份清纯,多了份妖娆。   尤其是她的那一笑,简直就如一个祸国殃民的妖精。   燕儿抬头,目光有些冷凝,低低叫了声:“娘娘。”   秦若九转身,冲她一笑:“燕儿,怎么了?”   燕儿猛的就低下头,一声不吭。   绿儿在一侧蓦地心头一紧,淡声打断道:“燕儿,你还记不记得,当初,有我,有你,还有小环在的时候,我们每天都在一起玩,一起笑,然后娘娘看着我们,也总是很开心,很幸福的样子。我们一有空就从御膳房里偷拿好多好吃的出来,放在我们的小阁屋里半夜偷偷吃,那日子是不是很快乐?”   不错,绿儿的心思是如此的敏捷,她怎么会不知道燕儿红着的眼,哽咽的声想说什么呢?只是,这个时候,她不想让她再在娘娘的伤口上撒盐,于是只能用过去的美好与幸福回忆来掩饰着这看似平静的一切。   这时,燕儿的泪水滴落了下来。神情,更加难过了。   秦若九见状,连忙掏出巾绢,为她一边擦拭,一边浅声问道:“怎么哭了?是不是受欺负了?还是遇见什么难处了,有什么苦衷你跟我和绿儿说啊,我们可以帮你啊!”   听着娘娘的关心之语,燕儿就更难受起来。呜咽着将秦若九抱住道:“娘娘,燕儿没有受什么欺负,没有,燕儿只是想小环了……”那个,一直被她当成亲妹妹的小环,现在,她在九泉之下,过得好吗?每到刮风下雨之日,她总会梦到她。梦到她对自己笑,梦到她孤寂的身影总是从雨中走来,然后又调皮的笑着跑开了。跑着跑着,雨就停了,人也不见了……   提到小环,秦若九原本那略带安慰的笑意,也瞬间僵在了脸上了。   眼中,浮现出淡淡清光,转过身,纤细的手掌渐渐握在一起,粉色的指甲顿时陷入肉中。   绿儿见状,猛的朝正哭的燕儿使了一记眼色。燕儿这才明白自己的话,又无意中伤了娘娘。当下收起泪水,不知所措的站到一旁,不敢再多做言语。   绿儿上前,伸手抚在秦若九的肩上,语调微轻道:“娘娘,不要想了,燕儿不懂事。每到这个时候,她就想家,想过去的故人!”   秦若九知道绿儿在安慰她,不想坏了她的好意,收起满腔痛苦的愁绪,从娇美的脸上,硬挤一丝笑意道:“说起小环,我们好久都没去看她了。要不,今儿个去拿几柱香,在拿些元宝,我们去看看她吧!”   “好啊,娘娘,我也想去!”燕儿听到说要去看小环,泪痕未干的脸上,当即流露出一抹喜欢。   绿儿无伤大雅的瞪了她一眼,水眸中带着丝丝善意的嘲讽意味。   三人已经做好准备,打算出府,这时宫外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太监却匆匆跑了过来。   不经通报就找到了秦若九,脸上挂着焦急之色道:“奴才小安子,参见皇后娘娘!”   秦若九和绿儿等人瞬间一愕,各自跨前一步,仔细的打量了那小公公一眼,秦若九这才缓声道:“起来吧!”   “谢娘娘!”   “小安子?你是谁啊?我怎么没见过你啊?”   秦若九不明对方来历,语气微愕的问。   对方却迅速从衣袖中掏出一信书封来,语带恭谨之气道:“回娘娘的话,奴才是九王爷的人,今日前来,实属为娘娘通报一声,九王爷明日将要离宫,以后请娘娘在宫里,自行保重!”   听到离宫二字,那原本充满疑惑的娇颜,瞬间像被冰霜覆盖。   他要走了,心瞬间像失落了什么一样,一种难以解开的气闷在胸腔中闯逃。   “娘娘……娘娘…。。。”看到秦若九脸色呆滞,水眸无神的模样,一旁的小公公被吓坏了。   半晌,秦若九才从分离的思绪中回过神来,看着小安子递来的信件,她缓缓伸手接过,浅问一句:“为什么他自己没来?”   小安子被她问得脸微微一僵,最后什么也没说,只是盯着她手中的信道:“娘娘,你还是看信吧,信中王爷应该有交待!”   秦若九点头道:“好了,我明白了!”   “那小的先告退了!”   “等等!”   “娘娘?”   “告诉他,一路小心,将来,要过着快意如神仙的生活。还有,你说,他的萧声,我永远记在了心里!”   “这个小的会一字不漏的替娘娘转告!”   “嗯!”   秦若九望着小安子的身影,渐渐远去。心中,的那块大石,却越压越沉。   望着娘娘充满愁思的水眸,定定的盯着远处,燕儿和绿儿脸色满是担忧的唤了声:“娘娘……”现在,连王爷也离开了这令人心寒的皇宫,娘娘将来一个人,怎么能支撑得下去啊?   “我没事,只是觉得九王爷就这么走了,让人不舍而已!”秦若九低沉略带难过的声音响起,语气里有淡淡的叹息和失落。   两丫头痴痴的望着她,俊眸盈满伤痛,苦涩道:“娘娘,看开一些!”   秦若九点头,随后将手中的信件打开。   信中苍劲而笔挺的两个字首先映入她的眼帘。   九儿……   在我的心中,我一直想这样唤你一声九儿……奈何……   信中那微微换转的语气,深深的折射出了九王爷的无奈。   不知为何,看到这几个字时,她的眼睛是那样的酸涩疲惫。   原本已经流尽了的泪珠,又一次滚落下来,打在了纸信上面。   她以最快的速度看完,心微微揪在一起,就连手中的信纸也被她紧紧握成一团。   旁边的绿儿见状,担忧的拉扯了她一把道:“娘娘,怎么了?”   她倚在一旁,无力的摇了摇头道:“没事,没事……”   燕儿被吓坏了,一把上将抱住她,眸中浮现泪光点点:“娘娘,你别哭啊,不要伤心,就算九王爷不在了,还有我们啊,不家我和绿儿姐姐啊!”   秦若九听罢,连忙止住泪笑,不住苦笑道:“我不是难过,我只是高兴,我开心。”   “高兴?九王爷明天就要走了,你还高兴?为什么啊?”燕儿蹙眉,纳闷的问。   “我高兴他终于可以离开这令他窒息的地方了,现在的他可以像雄鹰一样飞翔在天自由自在的呼吸,他的愿望实现了,他以后可以像脱缰的野马一样,在一望无际的碧阔草原上,过着另外一个他,那个真正而洒脱的他!”   看得出来,娘娘眉梢带着的那丝感动笑意,绿儿知道,娘娘是真心为九王爷高兴。   只是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九王爷已经走了,而她却不能脱离苦海。   在宫里的日子,将来是越过越艰苦。最后的谣言,更如夏日的蚊虫,无处不在。   绿儿在这惶惶不可终日的地方,一直害怕着,害怕着那一天,皇上真的会娶来一位异国公主,害怕着那一天,她们善良纯厚而美丽的娘娘,会永远住进深宫之中。         第160章 ☆、第161章   秦若九和燕儿绿儿一起去小环的坟上,上了香。   同时,秦若九也将手中的信与纸元宝,一起烧给了小环。   因为,在她们的身边,只有小环和九王爷才是真正的自由了。   虽然一个已经离她们而去了,另一个还活在人世。但他们都是幸福快乐的,他们都是无拘无束的,他们的灵魂是自由的,他们的心有多大,去的地方就有多大。他们的眼有多广,能飞的地方就有多广。   秦若九无疑是羡慕他们的。   信中,九王爷依旧没有改恋对她的情意,只是将往日的隐忍用笔挥洒了出来。   在他们最后的交集,最后的离别中,他毫无遮掩的剖露了他的心际。   但他的真心也只能在这最后的一刻,成为离别的祝福。   因为此生,他们有太多的无奈,太多的不可能。无法使结局完美,但也不能让结局太过悲伤。最终,只能用这种方式来告别。   ………   回到凤仪殿以后,几个小宫婢匆匆的迎上前来,看到秦若九以后,就慌声说道:“娘娘,有位公子要见你……”   秦若九听罢,显得异常意外道:“公子?是谁啊?”难道是康音?不可能啊,这宫里的女子不可能不认识皇上最疼爱的九王爷殿下。但若不是他,那又有哪位公子会来找她呢?   那两小宫婢也一脸不解的摇头道:“我们也不认识那位公子,看那公子的模样,倒也生巧。”   “会不会是找错人了,现在正值多事之秋,娘娘还是不要见罢了!”绿儿站出来,小声提议道。   毕竟娘娘和皇上的关系已经不妥,要是再多出一个年轻的陌生公子,那更是扯不清。   秦若九听了绿儿的话,先是沉默了一会儿,继而点点头,表示赞同。   而旁边的两小宫婢倒为难起来道:“娘娘,我们先也以为公子找错了人,想让他走。可是,那公子偏偏不走,就说是你的旧识,说见不到你人,他到死也不肯离开。”   “到死都不肯离开?”秦若九微微一愕,是什么事情让对方如此执著?   “是啊,那公子脸色苍白,看上去好像得了什么重病,身子孱弱得好像风吹就倒。我和阿芳也不敢催他走,他看上去不是一般的王公贵族。在等娘娘的这一个时辰内,已经流了两三次鼻血了,所以……”说到这里,两个小宫婢子似乎又想到了刚刚的恐怖之状,一时间害怕得不敢再说下去了。   绿儿听罢,这时也慌了神,不敢乱拿注意了。只能和燕儿眼巴巴的瞪大眼睛,死死的望着秦若九。   秦若九则浅叹一声,加紧脚步上前道:“走吧,带我去看看。”   既然是冒命来看她,想必定有急事。秦若九不是通人情之人,出了如此大事,她怎会不顾?   前殿内,秦若九远远的就看到一位青衣出尘的少年。   少年站在窗畔,静静的凝望远处,宽大的袖袍捂着唇畔,时不时传来一阵阵轻咳。   “娘娘来了!”一旁的小宫婢连忙提醒。   这时,青衣男子匆匆的转过身来,只见他貌容秀美,唇红齿白,绝色冠宇。更难得的是,他眉间一点朱砂闪耀,身着金缕华衣。右手轻抬微缕鬓发,凤眼轻挑,环视四周。 神圣一般的男子仿佛根本就不属于凡间。   只可惜,如此一位绝佳美男,却一副天生病态苍白样,那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却如清莲般湛湛出尘的高贵,也许正是因为这样,却也更加显出他出尘的气质。   不止是秦若九,就连绿儿燕儿等人也为之惊为天人,这么美得男子,这么出尘不染的男子,这个一颦一语中都带着倾国倾城味道的男字……似乎很难不让一般的女子,一见钟情。   待那人看到秦若九以后,先是一怔,随即快步走来,冲她幽怨一笑。   这个笑容,似曾相似,如梦如幻,仿佛已经久久不曾看到,早已在尘世中淡忘。   当那道浅缓而略带腼腆的声音,轻轻的将她唤起时,她才知道,原来这位正是她久违的故人。   他说:“若九,若九,是你吗若九?”   绿儿等人,正欲苛责此男如此直呼娘娘名讳时,不料娘娘却带着欣喜而迷离的目光,冲男子嫣然一笑道:“图阳,图阳哥哥?你是图阳哥哥?”   眼前的他,真的就是图阳哥哥吗?那个巫族中最有天份的巫师?爹爹说,他是最年轻的大祭师的身份。而且他也是唯一一个,能算出她命运的人? 对于图阳的记忆,还停留在十岁那年。他依旧一身青衣出现在她家的门外,窗外桃花盛开,他就像个被人遗失了。怅然的站在外面,狭长的凤眸没有了孩子的天真,而是对于命运那种逆来顺受的妥协。 秦若九就那样趴在窗前,定定的看着那个比自己大两岁的男孩。她眼睛流露出渴望,想和那个寂寞而安静的哥哥一起玩耍。因为,从他的眼里,她看到了另一个孤独的自己。 那天,风有些大,窗外的桃花吹落了不少,风起,伴随着阵阵花香,图阳由爹爹牵着走到她的眼前。他如丝绸般顺滑的黑色长发,肆无忌惮的随风飞扬,墨玉般的深邃眼睛挂着若有若无的淡淡笑容,带着几丝仙人气质,犹如三月里随暖风在湖边丝缕摇曳的一株春柳,令人容颜赏心悦目,气韵睟质如玉。 尽管他还是个孩子,可是那种惊人的气质却超凡脱俗,令人过目难忘。 爹爹说图阳的爹娘死了,他将由爹带去祠堂请示族长,从此以后由族人抚养。 她还记得,那天爹破例让自己跟那个男孩玩了一天,他说,也许这是他最后一次童年记忆,儿时欢乐。 说那句话时,爹蹙着的眉于,越发深沉。他语重心长的说完,用一种悠远的目光望着图阳。 当时,她和图阳都不知道爹爹话中的意思,但是,他们玩得很开心。 也许是,秦若九第一次能与自己一般大的孩子玩耍,也许,他也知道自己是最后一次可以放纵他的童年,那天他们都显得倍加珍惜。 还记得,图阳被父亲牵走时,他曾朗声宣誓;“九儿妹妹,你的命运,我一定能占卜出来,你要等我,哪怕是死,我也要替你化解一切灾难。” 可是,十年过去,图阳再也不曾出现。他儿时的稚嫩话语,每每还在午夜梦回之际,清晰的回荡在她的耳际。 今日的再次相见,却是十年之后……   他已经有那个清俊稚嫩少年,变成了今日的翩翩病美男。   模样虽变,可他眼里的那抹超凡脱俗,带着几丝仙人般气质的神韵,却怎么也无法抹去。   爹爹很久以前就说过,图阳哥哥的模样清奇,长相出尘,并非凡间所有,是上天派下来的神人。他有着常人没有的天份,也有着常人难以逾越的出尘之气。   图阳也没想到,当年那个可爱单纯而又孤独得令人心痛的小女孩,会变得如惊这般美艳不可**物。   而且,已成了当今康庆的皇后,时间斗转星移,一切似乎已经沧海桑田,物是人非。可是,她存留在眼底的那份纯然善良还依稀存在。   “是我,九儿妹妹,是我……我是图阳……”他猛的上前,一把握住她的手,像当年的孩子一般,没有任何杂念,没有任何浊思。   绿儿看到娘娘一直以来从未舒展的眉宇,今日总算有些欣喜,当下朝身后的宫婢使了个眼色,众人不敢多留,匆匆退下。   秦若九站在原地,不可思议的瞪大水眸,眼中满是欢喜与迷茫道:“图阳哥哥,十年不见,你还认得我?”   青衣少年微微一笑,笑容绝美得令人挪不开眼。   他说:“不管是十年,还是二十年,在我心底,永远有九儿妹妹的影子,是谁也替代不了……咳咳……”   不知是因为方才走得过快,还是因为内心过于激动,青衣男子原本那病态而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一丝红晕。可就在他还未消退之际,他却猛的大咳起来。   秦若九见状,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挽扶道:“图阳哥哥,你怎么了?怎么了?”   “咳咳……我……咳咳……我无碍,无碍……”青衣少年,一边将她往一侧推开,似乎怕她被自己的模样吓到。   秦若九顺他的意,先是站到一旁,随即又吩咐人搬来椅子让青衣少年做下。   青衣少年从怀中掏出丝巾,捂住嘴,又闷咳了一会,这才消停下来。   “图阳哥哥,你是不是生病了?”想到方才小宫婢说他在等自己时,已经流了几次鼻血,想必病得不清。   而且从他苍白的面色看来,这病仿佛已经跟了他许久,一直没有得到及时根治,所以才变成这样。   青衣少年并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反倒一脸愁色的站起身来,温润的眸子充满忧虑的望着她道:“九儿妹妹,跟我走吧!”   秦若九被他的话吓了一跳,一时也忘了他还有病在身的事情,只能震惊的盯着他道:“图阳哥哥……走?去哪……”   图阳看似无力的身子,在一把握住秦若九时,却难得的紧稳而有力。   他说:“出皇宫!”   秦若九没料到他会说这样的话, 更是反应不过来,娇颜一阵错愕迷惘。   “为什么要出去!”   “九儿妹妹,我今早算出,近三日内,你有血光之灾,可能会危及性命之危,我不能让你再待在这里,只有走出困住你的皇宫,你才有生还的机会!”   绿儿看到这一幕,已经吓得不清,此刻再经图阳这样一说,更是惊恐不定的上前:“什么?娘娘有血光之灾?这怎么可能?”   燕儿也结巴道:“是啊,你怎……怎么……怎么可以胡说娘娘呢?”   图阳握住她的手,也许是用力过度,也许是言语过激,当下又不住的咳嗽起来。   这一次,他在用丝巾捂嘴的同时,就连鼻子下面也流出两条黑血。   绿儿和燕儿没见过如此恐怖的场面,当下吓得惊声尖叫。   秦若九心中也惶惶窜跳,连忙喝止二人道:“请太医,快请太医!”   这时,图阳不顾自己流血不止的鼻子,以及唇角蔓延的血渍,死死握住她道:“不要管我,天劫快到了,我的时辰不多了,但是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在灾难还未发生之前,救你离开!”   “什么?天劫?什么天劫?”   “你不用管,九儿妹妹,你听着,你一定要好好活着。经书中说过,你的命是天命,本应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活着,如果要像困兽一样留在这个牢笼般的皇宫之中,你会死的……”   “经书?天劫?”秦若九再次一惊,瞬间水眸瞪大,不可思议 的退后一步,喃喃道:“难道,你真的从巫血咒上面,卜出了我的命格?”   图阳不语,绝美的脸上已经咳得满脸通红,从那急促的呼吸中,可以听出,他的身体状况已经不妙到了极点。   秦若九痛苦的加重语调:“你在逆天而行吗?爹爹说,习学《巫血咒》上面的东西,轻则缩减阳寿,重则被伤人性命,你……”   “为了九儿妹妹,图阳就算是死,也是甘心!”   “你怎么可以这样?”秦若九带着一声怒吼与委屈,泪水就像崩溃的河堤,猛的倾泄下来。本来举下的小手,正欲在那个傻傻和少年朗身上敲打,可是一见对方那弱不禁风的模样,却又不忍去触碰。害怕自己真的这样一拳下去,对方就会倒下起不来。   见秦若九哭成这样,青衣男子先是一怔,随即回过神来,眸中带着一丝感动与叹惜道:“九儿妹妹,不要难过,我是心甘情愿的,答应我,跟我走!”   “娘娘走去哪啊?娘娘怎么可以走?她是皇后,她怎么能走?”绿儿被青衣男的话急坏了,当下站出身来反驳道。   这时的燕儿也跟着附和:“是啊,娘娘能去哪啊?皇宫就是她的家,她往哪走?”   青衣少年一脸哀愁道:“如果她不走,她会死在这里,你们忍心看着她死吗?”   《巫血咒》上的最后一褂是算出她虽凤凰之命,却奈何逃脱不了涅槃。   涅槃,在佛教用语,意义是指清凉寂静,恼烦不现,众苦永寂;具有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远离一异、生灭、常断、俱不俱等等的中道体性意义;也即成佛。佛教认为,轮回是一个必然过程;人死去以后,“识”会离开人体,经过一些过程以后进入另一个刚刚出生的新生命体内,该新生命体可以是人类,也可以是动物、鬼、神。只有到达涅槃的境界方可摆脱轮回。   最简单的意义,也就是死……重获新生。   所谓的重获新生,不过是踏上奈河桥,饮下孟婆汤,忘掉前世今生的记忆以外,还能有什么?   绿儿和燕儿望着少年一脸认真且凝重的模样,那苍白的脸上,没有丝毫玩笑以及谈趣之色。二人心中虽然是惊涛骇浪,但却无法相信,图阳这样一个不染尘埃事故的美少郎,真的能卜算出一个人的生死吉难。   当下,二人略显不信,但却又无法当着秦若九的面当面指责出来。   只能喃喃出声道:“不可能,皇后怎么可能死?天下间,能让皇后死的人只有皇上!”   “是啊,虽然皇上最近很少来凤仪殿,但皇上对娘娘还是有一份情意在,否则也不会暗中派一个人来,每日监视娘娘的用膳休息习惯。皇上这样做,也是在担心娘娘自个儿亏待了自己的身体。”   听了绿儿的话,秦若九仿若触电般不可思议道:“绿儿,你说的是真的吗?”   绿儿一脸诚挚的点头道:“是啊,是一个在御膳房帮忙的小公公,他每天都会找我询问娘娘的近况,然后再向皇上汇报!”   秦若九一怔,多日的痛苦与委屈在此刻,也微微划为了道暖流在心中流淌。不可否认,就算前些日子再怎么恨他冷酷无情,但他在背后所为她默默做的这些事情,也仍然让她有些感动。   看到神色迟疑的秦若九,图阳苍白脸色越发难看道:“九儿妹妹,我说的是真的,你的命,死于天子之手,你不要留下来了,他会杀了你!”   死于天子之手……   秦若九明明觉得这一切不可能是真的,为何在听到这个消息以后,心中却像玻璃一样碎落一片。   她愕然的上前一步,水眸带着猜不透的孤寂与悲伤道:“不可能,他不可能杀我……”   “我也但愿不可能,但是,最后一卦就是如此残忍,九儿,你就信我一次好吗?”   “不……我太了解他了,他不会杀我,就算要杀,早就动手了,不必等到今日。就算是再恨我,再恼我,他也只会用尽一切让我厌恶的办法来折磨我。”如果真的要杀,那么这不正是她期待的吗?很久以前,她就不想这么痛苦的活着了,一心想让他给她一个痛快。可是,他下不了手,她知道,在他内心深处,自己依然有着一个旁人代替不了的地位。   也许那个地位很卑微,很渺小,远不及梨青公主的千万分之一。但是,那个地位却是独特的,无人可以取待的。她相信,他不会如此狠心。   “九儿妹妹……”图阳绝望的望着她,知道这一刻,自己无法说动她,却又不忍看着她去送死,眼中满是悲苦之意。   秦若九心中有种被撕裂的感觉,却不得不松开他的手,一滴滴泪从她的脸上滑落,晶莹剔透,却带着无限的凉意。   她说:“对不起图阳哥哥,无论是真是假,我不能离开这里。也许你无法理解我这样做的决定,但是我真的走不了!”是的,她逃不出的。康音身为堂堂的九王爷想带她走,都是那样的不易。何况还他一皆平民呢?   如果这次的事情重演,她相信,朝烈帝不会再像从前那般轻易放过。   到时候受牵连的人不止是她,就连图阳,以及身边的所有人,都有可能为她陪葬。   再何况,即使是再恨那个人的无情与冷酷,但在提到皇上这两个字的时候,这一切还是像切开的洋葱一样,让她措手不及地灼痛了双眼。身体周遭突然被一种伤感和酸涩包围,宛如溺水的状态,手里无力地想抓住一起东西,可那些东西却总在你需要时,就那么悄无声息的夭折。她想,也许这就是孽缘吧,无论在何时何地,都难以理清。所以,她走不了,就算走出了这里,也走不出心中的枷锁。         第161章 ☆、第162章   图阳是黄昏时分被巫族人士带走的。   当时,他已经昏迷不晕,至从他来到凤仪殿以后,他的体力正一点点的不支,最终在绝望中昏厥过去。   知道心爱女人的遭遇,却无法挽救的那种心情,致使他的病情迅速加重。   秦若九请来的御医,无论用尽什么办法,也完全对他无效。   好在巫族长老巴格来得及时,然命人让他服下丹药以后,那煞白的脸色才略有所好转。不过,人仍旧没有醒来。   走时,巴格长老对秦若九语重心长的说了些话。   他告诉秦若九,他虽不知道图阳为何会不惜冒着性命的危险来找她,但是却要让她谨记图阳的那些话。因为,从图阳开始习练《巫血咒》时,他的身体已经慢慢衰弱,那种逆天而行的做法,当今只有图阳一人能做到。因为,从他开始钻研《巫血咒》后,他所卜出来的每件大事小事,都有十拿九稳的灵验。   但是,她从不轻易为人卜卦,因为那有损阳寿的行为,会让他体力大伤。这次,他不知做了什么,会让他的身体急速变坏。巴格长老最终叹了口气,意味深长的盯了秦若九一眼,便让自己的徒弟将图阳带走了。   秦若九望着一行人远去的背影,夕阳将他们的身影拉得纤长而无力。   那仿佛是悠远而厚重的铅,瞬间压得她的心里喘不过气来。   图阳的话,她不知道究竟是否会实现。但她明白,无论福祸她都是躲不掉的。   不错,在内心的深处,她也在用生命跟自己打了一个赌。   她所赌的就是朝烈帝,会不会真的亲手杀她。   曾经无论自己如何触怒他,如何忤逆他,甚至与他最亲爱的胞弟欲要私逃,他也不曾杀掉她。   而这一次,他真的会如图阳所说的那般,亲自杀了自己吗?   不,她苦笑,她相信,他不会……不会……   ……………   夜晚,当一轮明月渐渐高升时,清冷的银光挥洒在寂静无声的大地。   秦若九正为图阳的伤而担心,躺在梨木软榻上,整个人翻来覆去,半晌也睡不着。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细碎的声音,虽然很轻很柔,但在这格外冷寂的夜里,秦若九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当下,她陡然转过身,看着穿着亵衣的燕儿和绿儿二人,正单薄的站在那里,神情都充满了担忧和惶恐。   月光照在她们的脸上,竟有种孤苦无依的可怜。秦若九正想问谁,一句话没说出来,只能化为一声叹息。   “你们怎么还不睡觉?”   燕儿上前一步,拉着绿儿有些怯怯道:“我和绿儿姐姐睡不着,想来看看娘娘!”虽然她们并不相信图阳的话,可也小看了那些话的威慑力。一个晚上,两个小丫头还是害怕娘娘出事,仿佛只要看不到娘娘,就觉得图阳说的那一幕,很有可能发生。   秦若九看出了二人那担心的眸光,并不点露,只是淡然一笑,将所有的愁绪抛掷脑后。   “那今晚,我们三人就挤挤,跟我睡吧!”   燕儿先是一喜,继而露出一丝慌乱道:“什么?跟娘娘睡,这……”   绿儿却点点头道:“你不是一直想看着娘娘吗?今晚就跟娘娘睡吧,反正娘娘都不嫌弃你!”   “绿儿姐姐……”   望着燕儿腼腆的样子,秦若九再次“噗嗤——”一声笑了。   “来吧,快,我给你们让位置。”   还好凤榻够大,三人平躺的躺下去,也不会觉得狭隘。   秦若九睡在中间,绿儿和燕儿各自睡在两边。二人各挽着秦若九一个胳膊,靠在自己的头畔,这才安心入睡。   秦若九先是疼惜一笑,最终无奈的睁眼到天明。   次日,燕儿和绿儿睡得格外好,回头见娘娘还在睡熟,燕儿很快就将秦若九唤醒。   望着朦胧中的娘娘,双眼通红,略微浮肿,燕儿吓了一大跳道:“娘娘,你怎么了?”   秦若九望周围有些模模糊糊,虽然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但睁开眼睛确实费力。   当下,她一边用丝巾浅揉,一边淡声道:“没事!”   绿儿心细,知道娘娘昨晚一夜没睡。当下,就把燕儿推下榻道:“别看了,去打水,让娘娘先洗面!”   一切收拾妥当后,秦若九已经端坐在镜台前了。   外面传来燕儿忧虑的声音:“绿儿姐姐,你说这三天要是快些过,那该多好啊!”   “怎么了?”   “你说那个叫图阳的公子说得准不准啊?反正我就是心里虚,他说三天之内,娘娘有血光之灾,所以,我巴不得这三天眨眼就过去了。”   “去去……不要乱说话,娘娘吉人自有天相,再说,皇上怎会忍心伤害娘娘?”   “噢,也是!”   二人一边说,一边进屋。本来以为秦若九可能一夜不曾好眠,还在浅睡。可没想到,她已经起榻梳妆了。   二人各自僵了一僵,皆为感感谈论的话后悔不已。   秦若九却径直撇开二人那生硬的脸色,带着疲惫的浅笑道:“还愣着干嘛,快为我梳妆啊!”   二人这才打破沉默,微微应道:“好,这就来!”   这一次,也不知因为三人心里都忐忑不安,还是因为仿佛除了用这些明面上的东西,来安慰心中的恐慌以外,她们时在找不出可以做什么来抚平心中的不安了。   如惯例,秦若九从未让人用这么多时间发在梳妆打扮上。   就连燕儿绿儿也没有花这么长时间去用心打扮一个人。   也许,各自在想着自己担忧的事情, 各自在揣测那不敢以想像的事情,才会导致一个梳妆会花掉这么长时间吧。   再一抬头,秦若九以为自己是眼花。   镜中的自己,一身浅淡的白衫,风起,裙角飞扬。   抬眸,头顶的绿儿反手为她细细挽了个惊鸿归云髻。这时的燕儿,又在她的发髻后左右累累各插六支碧澄澄的白玉响铃簪,这种铃簪走起路来会有细碎清灵的响声,一般情况下,秦若九是不戴它的。   没料到,今天燕儿全用上了。而且,还在发髻两边各插一枝碧玉棱花双合长簪,做成一双蝴蝶环绕玉兰花的灵动样子。发髻正中插一支凤凰展翅六面镶玉嵌七宝明金步摇,凤头用金叶制成,颈、胸、腹、腿等全用细如发丝的金线制成长鳞状的羽毛,上缀各色宝石,凤凰口中衔着长长一串珠玉流苏,最末一颗浑圆的海珠正映在眉心,珠辉璀璨,映得人的眉宇间隐隐光华波动,流转熠熠。发髻正顶一朵开得全盛的“贵妃醉”牡丹,花艳如火,重瓣累叠的花瓣上泛起泠泠金红色的光泽,簇簇如红云压顶,妩媚姣妍,衬得乌黑的发髻似要溢出水来。颈上不戴任何项饰,只让槿汐用工笔细细描了缠枝海棠的纹样,绯红花朵碧绿枝叶,以银粉勾边,缀以散碎水钻,一枝一叶,一花一瓣,绞缠繁复,说不尽的悱恻意态。同色的赤金镶红玛瑙耳坠上流苏长长坠至肩胛,微凉,酥酥地痒。   秦若九在吃惊过自己的发饰妆扮以后,再看看自己的眉梢,娇颜,画的是远山黛,脸上薄施胭脂,再用露水匀了珍珠粉淡淡施上,成“飞霞妆”,脸上幽暗的苍白便成了淡淡的荔红。一眼瞥见妆奁里的胭脂笔,心下一颤,正欲阻止绿儿再这样画下去。   这时绿儿却淡声道:“娘娘,我再给你的眉心上画上一朵梨花妆可好?当日午睡之后,你静躺在凤仪殿后苑的梨花树下,梨花花瓣正落在眉心。那时你不知道,你有多美!”   “哇,是吗?我怎么没看到,绿儿姐姐快画!”燕儿在一旁称人叫好道。   秦若九却急道:“别画了,太吓人了,这样子还是我吗?”   见秦若九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绯红的云霞,灿然生光。绿儿乐道:“娘娘,反正无事,我们就好好打扮打扮你嘛。你看你,入宫为后,还没有别的妃子打扮得隆重。”   “是啊,娘娘……”   “不用了,快去打水,我这个样子,真的不好去见人,快点!”   不待二人说完,秦若九就把二人往外撵。   这两小丫头,太夸张了,就在她入神一会时间,竟然就把她画成了这样。   “娘娘……试试嘛,不试你怎么知道!”   “是啊,娘娘,让我们看看嘛!”   两个小丫头在哀求无果之下,只能被赶走。   待二人离开后,秦若九苦叹一声,又回到镜台前。   镜中的女子很美,也很陌生。   那张脸和那头发,犹如一个不怒自威的女神。   左看右看,秦若九总觉得镜中的女子眉眼太浓,略带一丝风尘与世故。顿觉不适合自己,于是正想将发饰珠环拆下,可是刚抬起手,窗外陡然传来一阵响动。   她听罢,立即起身,正欲出声苛责绿儿和燕儿二人。料想二人不但不听她的话去打水来,反而在窗外偷看。真是该打,可是话未出口,眼前出飘来一阵白色的轻烟,随着迎面而来的细风微微一嗅,一股淡雅的花香溢入鼻端。   那香味令人闻而生醉,淡淡的,沁人心脾,仿佛闻上一口就愿永远沉醉其中,不想醒来。   秦若九正想问这是什么花,如此好闻。可这个疑问刚刚在脑海形成,她陡然觉得浑身一软,脑海瞬间空白。   全身上下,不住往后倾,慢慢的,已经找不到了支撑点。   眼前,变得朦胧而模糊,她拼命的摇头,想要抓住什么依靠,可是却发现四周,并无一物可以让她清醒。   慢慢的,眼里的风景慢慢点成了一个黑色的糊点……逐渐的,消失不见……         第162章 ☆、第163章   秦若九醒来的时候,总觉得头快要爆炸了。   全身的酸痛让她本来就没有力气的娇躯更加是倍受折磨。   当她还没来得及睁开眼时,她就感觉自己的身子左摆右晃,她完全处在一个失去了平衡的地方。   那种来回的颠簸感,让她觉得内心不安极了。她捧着发疼的头,一脸纳闷的打量四周。这才知道,自己似乎已经不在原来的凤仪殿了。而是在一辆极其破旧的红车马车内,车内除了一个灰色的包裹,似乎什么都没有。而车外,时不时还传来车夫一阵阵猛烈的喝马声。   对于这莫明其妙的一切,秦若九先是惊呆了,茫然的打量完四周以后,她慌忙撩开车帘。   帘外绿树成荫,荒草一片。风动自有花香来,绕过一条小道时,道上伴着花草以及泥土的清香,令四周益发清凉沉静。 秦若九承认,只需这一瞬间,自己便爱上了自由而宁静的味道。   但是,她却不得不为此刻的莫明处境感到心慌。当下,她紧紧抓住车内的扶柄,一脸慌乱的喊道:“停车……”   外面的车夫似乎没有反应,不但没有停下来,反而更是大挥手中的皮鞭:“驾……驾……”吆喝声更大。   秦若九略显害怕的扶着柄栏,弯腰向前攀爬。继而,掀起前门的红绸,大声喝道:“停车,快停车……”   这时,那身穿灰土衣裳的中年车夫,才发觉到了她的存在。   他还是没有让马停下来,只是艰难的仰过头来看她道:“娘娘,你醒了?”   秦若九听到这个称呼,心头一震,暗忖,对方竟然还是知道她的身份。那么她现在怎么会在这里,又怎么会昏迷,对方应该也知道得一清二楚吧?   当下,秦若九迫使自己镇定下来,一脸沉静的凝望着那车夫宽厚的背影道:“你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这又是什么地方?”   那车夫听了先是一阵沉默,继而冒着危险纳闷的转过身看她,一脸憨厚的脸上写着不可思议道:“娘娘,难道你忘了,是你让我驾车带你出来,然后去追九王爷的马车啊!”   “什么?我让你驾车出来?还追九王爷的马车?”秦若九听罢,犹如晴天霹雳。这发生了什么事啊?她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追九王爷?她为什么要追啊?她明明记得自己方才还在凤仪殿内让绿儿梳妆,最后听到一阵异响,再闻到一股莫明的花香,紧接着就不知所云了。再醒来,就成了此番模样。   当下,吓得不清的秦若九,连忙轻喊道:“停下来,停车……停车……”   那车夫背对着她,将她的话置若未闻,继而挥鞭策马道:“娘娘,坐稳了,我们已经看到了九王爷的车马,你等一下就可以见到他了!”说罢,车夫又挥鞭一喝道:“驾……”   “我放你停车,你听见没有,放我下去,我不要去追九王爷,我要回宫,你听见没有……”   秦若九见马车驾得越来越快,只能恐慌的扶住车柄,一边观察四周的情形,一边大声呐喊。   这次的她,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昏迷过去,再一醒来,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呢?   车夫还是无视她,突然仰起身子,朝前面一辆墨色马车大声呼唤道:“前面的人,请留步,皇后来了!”   “你疯了?不要叫他们停下,放我回去,放我回去……”听着车夫的喊声,秦若九几乎绝望的瞪大水眸。   如果这一次让朝烈帝知道,那么下场凄惨的不仅是她,连九王爷也要被她害苦。   他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自由,好不容易抛开一切,好不容易要离开如牢笼一样的皇宫,难道就要在这千钧一发的一刻,毁于一旦吗?   车夫并不理会她的疯狂呐喊,只是追得更加猛烈了。   “前面的人等等,皇后娘娘在此,快停车,停车……”   在车夫卖力的呐喊,以及秦若九无力的哀求下,一切还是未成定局。   前面的马车,果真开始减速,慢慢的,一红一黑的两辆马车,开始渐渐并拢在一起。   秦若九知道,自己再说什么也是无用,只能颓然的坐回马车后位,无力的看着这一切发生。   墨色马车上,缓缓走下一人,那人白衣曾入世,一笑也倾城。   不想猜也知道,那个白衣出尘,又白衣入世的人。是 一个笑容美到极致,多少眼泪都化不开其中意味的人。 一个箫音凤舞龙吟,琴声绕梁三日的人。 一个时而如诗如梦,时而焚诗灭梦的人。 一个你可以用一切美好的真实去形容他,却不能用华丽的矫饰去玷污他的人。 一个让任何人都会心跟随着他跌宕起伏的人。   这个人他就是康音。   他下了马车,先是蹙眉的盯着那辆破旧的红色马车打量了一会,继而将眸光挪向那憨厚而壮实的车夫。   淡声道:“你刚刚说什么?”   那车夫脸上带笑,喘着粗气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一脸喜色道:“参见九王爷殿下。”   “我问你,你刚刚在说什么?”康音脸色微微凝重,语气颇沉的问道。   对方心中陡然一跳,不敢直视那双温润中又暗藏冷冽的眼睛。   当下,埋着头喃喃低声道:“回九王爷,小的是说,皇后来了,所以才斗胆让王爷的车停下。”   “什么?皇后?在哪?”康音脸上先是闪过刹那的惊喜,继而又被厚重的忧虑所取代。   是的,不应该啊,皇后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赶来?这无疑不是让皇兄给她治罪的机会吗?   这次,她真的是临时改了主意,想跟着自己离开皇宫,也不至于做得如此悄声无息啊?她不是一个不懂得顾全大局的人,她身边有那么多的忠心丫环,又有巫族的亲人牵扯,最重要的是,她还心系皇兄,她怎么肯随着自己一起奔逃?   经过上次的事迹败露,他知道,这一生她都不可能再跟着他走,那为何偏偏又在这个时候……   越发想不通的康音,正欲怀疑一切有诈,岂料,却见秦若九已经面如死水的将帘子掀了开来。   马车上的她,衣摆裙飞,他凝望著她,只见她凝脂般的雪肤之下,隐隐透出一层胭脂之色,双睫微垂,她的面孔仿佛传说中素白的碾玉观音,柔白的肌肤如幻似真,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她,眉目似画--一幅上帝精雕细琢、费煞心思的工笔画。不笑不怒,令人无法揣测的心思绵绵密密在这偌大的荒郊弃野慢慢扩散开来。   今日的,仿佛是精过精心打扮后的模样,很美,很美……美得勾人心魄,与从前大不一样。   就算再怎么不一样,但她的模样已经深入他心,毋须太多,只需一眼,他就能轻易的辨认出她来。   这猝不及防的幸福与喜悦,瞬间将他包裹,似海一般围绕着他。不错,眼前的那个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她,正是他一直魂牵梦萦的若九……   当那句若九,还未来得及唤出口时,却见马车上的人儿,焦急而悲呛的怒喊一声:“你快走,快跑,这是一个陷阱……”         第163章 ☆、第164章   并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的康音,只是用温润而迷惘的眸子,怔怔的望着那个如隔世般绝美的凄迷人儿。   秦若九知道一时半会解释不清楚,只能不顾身子的柔弱,不顾一切的跳下马车。   哪知双腿依旧无力,落地时,整个人都连爬带滚的落了下去。   康音看到这一幕,心疼至极。连忙上前扶挽,嘴里微微痛惜道:“怎么了?不要慌,你这样伤到自己了!”   秦若九只觉得膝盖处传来火辣辣的痛,用手摸了摸,已经多么磨出了皮。   此刻也顾不得痛,伸手紧紧抓住康音的衣衫,水眸含忧,满是痛苦道:“你快走,别管我,别管我……”   康音看到她来,本是喜不自胜,可看到她如此神情,听到如此话语,心中的温热瞬间褪去一半。剩下的只有担忧和疑惑:“到底怎么了?你告诉我啊?这次你来是跟我一起走,还是送行的?”   秦若九流着泪猛的摇头,已经开始急得语无伦次了。   她说:“我现在跟你说不清楚,反正你我都很危险。 我们中计了,我被人陷害追了出来,这不是我自愿的!”   听到“不是自愿”几个字,康音那似水的眸中,顿时闪过一抹揪心之痛。 随即,又在最快的时间内恢复常色,用一惯淡凉哀怨的眼睛盯着她问:“是谁害的你?”   “我不知道,反正那人就是有心让我跟你在一起,估计皇上现在已经知道,如果让他看见我和你……”   原本还有些不甘的康音,可在听到这一席话以后,心中也陡然一震。   是啊,看到若九,他几乎高兴得忘了一切。眼前面对如此难关,若是让皇兄看到若九与自己在一起,那么就算他们有十张嘴,也解释不清楚了。何况,已经有前车之鉴,以皇兄那刚毅独断的个性,他岂会轻易相信?   想到这时,康音冷凝着脸,沉着俊眸,一把将躺在地上的秦若九打横抱起。   他的身躯很瘦,像纤柳一般。可抱着她时,却让她觉得稳很踏实。可是,这一刻,不是想着这个的时候。   因为,他们二人的性命,已经快命悬一线了。   要死,也不能一起死。当下,秦若九挣扎的瞪大水眸,死死的望着那张面无表情,沉寂得有些吓人的脸道:“康音,你这是要干什么?放我下来,你快走啊!”   康音第一次用寒澈的冷眸直直的逼视她,俊目暗了下来,俊美的脸上掠过一抺心痛:“我要带你走!”   “你疯了吗?这怎么可能?”秦若九听罢,大喊起来,他不知道这是死路一条吗?   康音的眼里不自觉有些失望,语气却并没有软下来:“有什么不可能的,你一直以来,都知道我想带你离开!”   秦若九本来想继续大喊,将她唤醒。可是看到他眼里的坚决,越发坚定以后,她这才知道,此招行不通。   此刻,只能用委婉的声音哀求道:“不要,不要……我会害死你的,你知道他不会放过我,不会的……”   “那你想让我怎么样?”康音的语气没有妥协,只有一丝压抑与无奈。   “放下我,你走,快走,现在还来得及。”   “那你留下了,又怎么向他交待?”   “我会解释!”   “那他信吗?”   “信与不信,总比我们一起受死的好。至少,你不在了,他不会觉得连你也背叛了他!”   “可若他以为你背叛了他,那你是没有活路的啊!”   “活?有时候,死比活更好,不是吗?”   望着她眼里涌现的那抹悲凉与凄苦,康音知道这一刻,自己是无法放下她了。   那怕是死,那怕是没有了这条命,他丢弃不了这个女人。   当下,他只是闭上眸子,狠狠咬牙,抱起她,直接就放在了墨色的马车里面。   “九王爷,康音,不要……不要……你知道的,我不能走……绿儿,燕儿还有我爹,她们会被害死的……”   她坐在马车内,痛苦的哀求,娇美的脸上连妆都花了,那样子,简直让人看了肝肠欲断。   饶是平时,康音愿意倾尽一切来止住她的泪水,就算是挖心能博她一笑,他也可以再所不惜。   可这一次,他只是用出奇的冷漠看着她,,声音蕴含着极大的痛苦道:“你就那么的不愿跟着我?”   望着那双酷似朝烈袖的凌厉眼神,秦若九细的身躯却微微一震。   “你知道的,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有太多不得已,我不能……”   “难道你就不能为了我割舍一次?”最后一句话,康音几乎是咆哮着问。   秦若九从来没见过他发这么大的脾气,一时间惊呆了,泪水滴过下巴,竟忘了回应。   康音也正趁她发怔之际,连忙对驾车的小安子喝道:“上路!”   “是,王爷!”   小安子接令以后,刚一挥鞭,“啪——”的声音挥在马背上,却丝毫没有动静。   小安子不慌不急,又是一鞭,继而双腿猛的一蹬,那马还是没动。   康音从马车内探出头来,冷着脸道:“怎么回事?”   小安子脸上开始急道:“回王爷,小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马突然不走了!”   “还不下去看看?”康音加重语调道。   秦若九惊得不言,只能讷讷的睁大水眸。今日的康音,完全与朝烈帝有七分相似,望着他,仿佛就是那个男人的附体。   小安子下车检查了一会儿,突然颤抖上前说道:“王爷……不好了,我们的马中了“迷魂针”。   “什么?”   “就是中了此针以后,马儿会在短时间内长睡不醒,中途任你怎么鞭打施虐,他都会像睡着了一般。”   小安子的解答让康音怒不可遏,他猛的拍了拍车柄道:“怎么会这样?是谁下的针?”   小安子打量四周,无人,耸了耸肩膀道:“小的也不知道。”   这时,秦若九却叹了口气,沉声道:“是送我来的那个车夫吧?”   小安子听罢,立即点头道:“就是他,刚刚看他在马后面转悠,还以为只是想看热闹,没想到他竟然下这毒书!”   “人呢?”康音怒问。   小安子缩缩脖子:“不知道去哪了?”   “该死!”康音一下子跳下马车,冷冷的走到小安子身边,温润如玉的他,完全失去了平日的镇定。   他指着秦若九赶来的那辆红色破马车道:“换马……”   小安子诧异的;“啊——”了一声。   “啊什么啊,快换啊!”   “王爷,我们这可是千里良驹啊!”   “这都不走的马,别说千里,马里也没有什么用!”   “这……”   “这什么这,还不快动,一会追兵来了,我会杀你!”   一句寒气森森的话,立即将小安子吓得魂飞魄散,连忙迫使着颤抖的双腿,匆匆朝红色马车走去。         第164章 ☆、第165章   前面突然一阵马蹄嘶鸣,让正在换马的康音与小安子顿时停下手来。   二人同时震惊的盯着尘埃四起的不远处,不同康音的坦然与凄绝,小安子眼中,多了一抹如临大敌的绝望。   秦若九一直在马车里,但是她并不耳聋,所以,她也听到了身后的马儿嘶喊声。   那声音就如死神的判决书一样,将最后的一丝存活希望也被打破。   她的心跳已经不再加速,而是如死了般宁静得不再跳动。   就在她欲掀开帘子下车等待这走向末路的一幕时,康音却摔先挡在了她的前面,淡然喝道:“不要出来!”   秦若九知道躲是躲不过了,这一刻,除了这样,还能怎么做呢?她的心,已经在这一刻燃烬成灰。   “驾车!”这时,康音快速跨了上去,然后朝小安子冷喝一声。   小安子听罢,马上抛弃了正在安睡中的千里驹,驾着那匹普通的野马,不住奔驰起来。   秦若九没料到,他们兄弟二人竟然要做最后的拼博,她的心蓦地提到了嗓子眼,正欲回头去看,不料却被康音阻止:“不要回头!”他不想还没开始,她就已经认输了。   ……………。   一得到皇宫出宫的消息,就马不停蹄派人追来的朝烈帝,此刻好不容易看到一丝踪迹,却见对方又迫不及待的想要逃开自己。   这时,跟在他身后的几名铁骑,见皇上脸色不好,当下,眼珠一突,诚惶诚恐的骑马到他身侧道:“皇上,他们似乎要竭力一逃,现在,该怎么办啊?这样追下去,他们的马恐怕会支撑不住,到时候车内人会受伤。”   朝烈帝听罢,黑瞳一沉,脸色依旧阴冷道:“你去将前面的车挡下来。” 那名身穿铠甲的铁骑,当下精神道:“是。”   “驾——”的一声,猛夹马的肚子,倏地追了上去,大声吆喝:“前面那个赶车的,马上停下,否则我们放箭了!”   在马车内听到唤声的秦若九,,刚刚放下的心,立刻又提了上来。转头望了一眼康音,他沉稳的脸上,死死盯着远方。她知道,现在的他也非常压抑,正有自己的命在博出一丝生机。   她不忍看他这样,被自己的亲兄弟如此追赶,当下握住他的手,给他一个鼓厉的眼神道:“算了吧!”   康音抬头,眼中闪过一道忧色,正当他考虑该怎么做的时候,车厢中,传出了小安子痛苦而倍受煎熬的声音:“王爷,他们真的要放箭了。还是停下吧,就算你不为自己着想,也为皇后娘娘着想啊!”   康音听罢,知道自己已是英雄末路了。   是啊,他不能为一己之私,而让她受到伤害。   当下,他强忍满腔不能发泄的痛苦,只能化为一道悲鸣道:“停车!”   马车,就这样,说停就停了,没有一丝预兆,没有一点防范。   康音最后一眼,深情的凝望着秦若九,然后捧着她绝美的容颜,薄唇轻轻落在她的眼幕下,将那滴受惊的泪痕吻掉。   他又恢复了从前那个他,深情款款,柔软似水。   他说:“不要出来,等我!”   秦若九没有说话,她只是悲凉的望着他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康音在踏出马车的那一刻,朝烈帝正好下马。   当朝烈帝望着眼前这个白衣出尘的绝美少年时,眼中闪过一抹灼痛之色。   这是他的亲弟弟,当年舍弃皇位,一手把他推到最高峰的亲弟弟。   为何,到最后,他却要与他,同时争夺一个女人?   为什么,他可以舍弃一切给他,却为了一个女人,一定要与他水火不容?   难道他不知道,他康雍可以杀尽天下人,唯独不能杀他吗?   难道,他也正是仗着这一点,才如此的恣意妄为吗?   他用冷峻的双眸凌厉的瞥向他道:“九弟,你真的就要走了吗?真的能脱离皇宫,日后好好照顾自己?”   “是啊,怎么,皇兄不放心?”康音神色镇定,将他眼底的冷意收入眼底,站在车外淡淡一笑道。   而在车内的秦若九却一直垂着眸,仿佛怕一抬头,就会迎上一双让她心寒的目光。   朝烈帝先是沉默,继而将目光落向墨色而紧闭的车帘上,英眉紧蹙,眸中掠过一道疑虑,将目光又投递到康音身上,冷冷道:“这车里,还有谁?”  “没谁,就是找了一个打发旅途寂寞的歌姬罢了。”康音眸光转动,淡笑道:“皇兄,难道这样也不行吗?”   “歌姬?你有喜欢的歌姬?怎么从未听你提过?”朝烈帝冷眸一扫,脸色深沉的上前一部道:“让朕看看!”   闻言,秦若九浑身一怔,坐在车内的她已经快要被这严肃冷凝的气氛逼疯。当下,为了稳定自己的情绪,她不禁暗暗吸气。   “皇兄,不用了,这姑娘她内向,要知道皇上看她,会把她吓着。”   康音一边说,一边将身躯挡在帘子前。   可他不知道,他越想掩饰,对方却越知道他的用心。   当下,朝烈帝已经怒不可遏的上前,一把退开他。然后粗暴的将帘子扯烂,只听“撕——”的一声,秦若九慌乱的抬起头,四目相对,不由心神一震,朝烈商犀利的眼神像冰箭一样狠狠地射向她。 “这就是你所谓的歌姬?”朝烈帝含着玩味的笑意低喃,紧盯着她的眼神犀利而冰冷,锐利的目光灼灼的射向他,片刻后,他突然冷哼一声,大叫道:“好你们这对狗男女,原来真的就是这样对待朕?”   话音一落,朝烈帝将腰侧上的宝剑同时出鞘,直抵住康音的喉头,寒声道:“没想到朕再一次,被自己的女人和最亲的弟弟背叛!”   没料到开场竟是如此突然的秦若九,当下怕极,生怕一下激怒他,康音就会性命不保。所以,讷讷的僵在那里,一动不敢动。   康音温润的眸兴,只是淡然一笑,没有害怕和惊慌道:“皇兄,你想怎么样?”   “你还想让朕怎么样?”说这句话时,朝烈帝的语调里,已经有难以压抑的怒意。   康音仍然在笑,身形未动,眼眸微眯,淡淡道:“你真要杀我?” 朝烈帝听罢,心头一窒,想起这十多年来的兄弟之情,不由双拳紧握,骨节泛白,半晌,艰难的抽回剑,见状,秦若九紧绷的心情稍微缓和,但,下一刻,朝烈帝已经跨上马车,长臂一伸,单手揪住她的衣襟,一手钳住她的下颚。  秦若九一时间惊恐无比,面无血色,脑中一片空白,还没来不及惊叫,朝烈帝已经掐住了她的咽喉,厉声道:“你知道吗?朕为了力保你,有多么的不容易,而你却一儿再,再儿三的背叛朕,你这个女人……“   他凶狠地盯着她,眼神愈发冷洌,冰冷无情的声音,让她浑身战栗。 “皇兄,不要伤害她!”康音倒抽一口气,语气充满了哀伤苦涩的喊道。   “你给我住口!”朝烈帝眼神凶煞,对亲弟弟怒吼道。   “皇上,你要杀就杀我吧,不关九王爷的事。他没有要带我离开的意思,没有……”秦若九痛苦的望着他,从一开始,,她早已打定主意,如果真的有这么一刻,她绝不能连累康音。   “秦若九,你这个荡妇!朕让你做皇后,你却勾引朕的弟弟,你觉得,你还有资格帮他说情吗?”朝烈帝嗜血的眼眸里,燃烧着熊熊烈火,胸口传来一阵蚀痛,手高高扬起,猛力地朝她头上劈去。   这来势汹汹的一掌,秦若九避不可避,   “皇兄,你疯了?她是冤枉的,被人陷害的,她没有打算跟我离宫,是被人骗来的!”康音眼急手快,单手接住朝烈帝的狂猛掌力,虎口灼痛,刚才那一掌,如果真劈在秦若九头上,她绝无生还的可能。   朝烈袖脸色森冷,目光阴蛰的瞪着康音,冷洌的警告道:“九弟,你为了这个贱人,不惜与朕反目,哼那就别怪朕心狠。”   “皇兄,你先冷静点,我曾答应过你,放弃若九,但这一次,真的是误会。”康音一边说,神情肃然,   再次解释道:“真的,我一直与若九之间清清白白,绝对没有苟且之事。”   “那她怎么会和你在一起?还有,那个包袱是怎么回事?”朝烈帝目光森冷,语气冷硬。同时,将身后一个灰色发鼓的包袱举了起来。   这个包袱秦若九记得,正是自己醒来时,放在她身边的。   “如果她不是刻意想跟你私逃,那这算什么?”说完这一句,朝烈帝将利箭一样的目光,毫无保留的朝秦若九射去。   “皇兄,我答应过你的事,我哪次没办到?你看到的这一切,并不是真的!”康音眼眸紧眯,头一次在皇兄的眼中,他看到妒嫉的火光。难道说,皇兄真的爱上了若九,却不自觉?对,他会如此匆匆的赶来,一定是害怕失去她。   “朕只相信眼前看到的事实,况且,昨日朕身边就有人回禀,说看到小安子送信到凤仪殿!信中,你们一定有相互暗示地点,时间,否则又怎么在此地相会?”朝烈帝愤怒道,他的脸色铁青,额际青筋暴起,眸中闪着狂怒的火光,双手紧握成拳,浑身散发着冷洌的寒气。         第165章 ☆、第166章   “皇上,一封信难道就可以完全将我们摸黑吗?这明明是奸人挑拨,难道你就愿意这样看着你弟弟受人残害,而被一怒之下杀死?”秦若九再也忍不住,忍不住站起身来大声冷喝道:“做为一个皇弟,你却总是心胸狭隘,生性多疑,残暴冷血,事非不分,对我也就算了。可是他是你最亲的人啊,你的弟弟啊,你也能忍心下得了手吗?” “若九,你冷静点,皇兄不是那样的人……他……”第一次,康音被秦若九的话,惊得瞠目结舌,从来没想到过,她也会这样帮他说话,她温柔秀雅的外表下,什么时候有这样刚烈的个性? 这席话对康音来说,无疑是倍感安慰的。而另一人,却快要暴跳如雷,他骂道: “贱人,你真的就想死吗?”朝烈帝恨怒得像是一头发狂的狮子,脸色极为难看,厉眼狠眯,似乎要将她生吞活剥。 这次的秦若九并没有丝毫的退缩,神色一凛,昂起头,娇颜上满是不屑的嘲讽道:“皇上,你知道我并不惧怕死的,很久以前,我就请求你成全了我,可是你一直无法下手,好吧,既然到了无可挽留的地步,那么你就在今天动手吧!”她已经豁出去了,只不过贱命一条,随他拿去好了,但是,在死之前,她一定要将昔日屈辱,一并向他讨回来。   朝烈帝森寒的盯着这张脸,很美,美到了极致,比平日任何时刻都要美,如此打扮,如此浓妆,就是为了他康音私奔而蓄意弄的吗?他将她的美收入眼底,怒极反笑道:“秦若九,你总是以死威胁朕,你明知道朕不会杀你,你却每次都这样逼迫朕。哼,你想死是吗?不可能,朕说过,永远不可能,朕只会慢慢折磨你,朕要你比曾经尝过的所有痛苦,还要更以百倍千倍的加重给你!”说到最后,变成了声嘶力竭的叫喊。   一直在旁边的康音,听着皇兄像怒狮一样的话语,当下冷喝一声:“够了!皇兄,那封信只是普通的道别,皇兄为何就不信?”   朝烈帝咬牙切齿的怒呵:“是吗?只是道别?好,只要你们肯把信交出来,让朕一字不差的看看,那么朕就相信你们是清白的!”   “若九,信呢?”康音眸光闪动,望向一副视死如归的秦若九沉声道。   秦若九听到“信”字,声音不禁变得低沉沙哑,苦笑道:“烧了,随着小环一起走了!”   朝烈帝眉眼一冷,嘴角挂着一抹讽笑:“烧了?哈哈!如果不是见不得人的信,你怎会把它烧了?”   “皇上怎么样想,臣妾也无可奈何。”秦若九冷笑道,对于从前,他也不能理智的去查清一切,就好比梨青公主的画像,他也只是仅凭冲动定罪。而这一次,这黑锅她是背定了,反正是死,不如死得痛快点,只是搞不明白,为什么到了最后关头,他总会不下手杀她?   “你这个贱女人,你以为现在的惺惺作态,朕会心软吗?”朝烈帝怒极的大喝,黑瞳中布满深痛恶绝的血丝。尤其在这阴霾的天空下,更显吓人。   “若九,你就不要再刺激他了!”康音叫道,在一旁看到十分着急,这样一来,不是越描越黑了?这本来就是被人误会的一件事,为何却越说,越说不清楚呢?   “若九,好好的皇嫂不叫,成天若九……哼……哼……说你们没有私情,你叫朕如何相信?”   “皇兄,你知道的,我喜欢这样唤她。因为我喜欢她,皇嫂,我喊不出口!”康音想解释,却只能说这些,不由叹了口气,继而把哀伤的目光投向秦若九。   “皇上,你要惩罚臣妾是你的事,可九王爷没错,如果你还有恨,就把他的那份,也罚在我头上吧,我甘愿受领。”秦若九听着他的话,眼波一转,唇角一撇,极为不屑的讥诮道。   闻言,朝烈帝更怒了,他没想到这女人胆子越来越大了,真的不怕死,到了这个时候,不顾自己,还要被九弟求情。他深吸一口气,命令自己冷静下来,他没必要和她在这里纠缠,反正,将她带回宫,他有的时间陪她慢慢玩。   “来人啊,把这个女人带走!”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大袖一挥,身后几名铁骑已经跃下马,走到她的跟前。“是!”   康音见状,知道皇兄可能要强行将人带走,当下将纤弱的身子往前一挡:“皇兄,你要干嘛?”   朝烈帝眉眼都不抬,只是冷喝道:“别伤到九王爷,但这个女人,你们可以用任何方式带走!”   话落,朝烈帝跨上马,脸无表情的望着地面这被自己折磨得狼狈不堪的人儿,他仰面望天,一副傲视群雄的模样,最终什么也没说,高高的挥起长鞭便策马而奔。   空气中,只留下阴寒的因子。在天空的尽头,灰暗的云层,密集得仿佛看不到任何希望。   康音无法阻止,因为他知道,只要是他下达的命令,他不可能有逆转的余地。   因为他和道,只要自己阻止,受伤的不是他,而会是她。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他却是最舍不得见她受伤的人。   于是,他是眼睁睁的望着秦若九被带走。   走时,她的眼神没有痛苦,没有绝望,反而还带着一抹痴痴的笑意。   那笑容在这孤寂而阴暗的天空下,显得那样的突兀怪异。   她说:“不要回来,不要回来……离开吧……寻找你的梦想……”   随后,她对着天空,深深的呼吸着。那贪婪的模样,仿佛是第一次闻到这样的空气,嗅到这样的芳香。又好像,是最后一次,为自己的自由说再见。   他泪打满脸颊,无力的垂跪在地,长吼一声:“若九……”   为什么老天爷总要让他好不容易看到希望时,却又让他走向绝望?   既然若九不是属于他的,为何又要让她三翻无次走到他的身边?   既然来到了他的身边,为何又让他那么无能的放她离开?   为什么,为什么……         第166章 ☆、第167章   秦若九被带回宫以后,就直接被禁闭在了凤仪殿内。   朝烈帝已经下令,在凤仪殿的四周都设防了御林军。此刻,凤仪殿内,除了秦若九的几个贴身宫女以外,旁人不能出来,也无法进去探望。除了有朝烈帝的亲口圣谕以外。   这时的朝烈帝回到文宣殿以后,就一声不吭的批阅奏折。   虽然他什么话也没说,可是笼罩在他头顶的阴暗之气,却始终挥散不去。   向来会察言观色的太监宫女,皆感觉一股厚重的浓郁怒气正压向他们,平静的后宫,仿佛倾刻有大事发生。   然而,一直在殿内守着的小太监,左右徘徊在殿门两边,手里拿着信件,却始终不敢上前。   直到司空诀手中那最后一本折子放下,小太监这才唯唯诺诺的走上前殿,双膝一跪,颤声喊道:“奴才参见皇上。”   朝烈帝缓缓抬起头来,他阴沉的脸上,像是覆着千寒冰霜,他冷漠的眼神,像一根利针,笔直刺进小太监的心尖,小太监趴在地上的双手开始发抖,背脊冷汗直冒。   “胆子好大,朕不是说了不让任何人进来,你还敢私闯?”   小太监脸色苍白,吓得眼珠都微微向前凸,当下慌忙扣头求饶道:“皇上饶命,小的是奉太师刘原的旨意前来,皇上饶命啊……”小太监求饶的话语,仿佛只剩下最后一口气,苟延残喘的挣扎,他的声音虚浮飘渺,好像生命快走到尽头。   朝烈帝无视对方吓坏的神情,眼神依旧冰冷如铁,语气森寒道:“又是刘原?该死的,就说朕不见!”   “奴才……奴才说了……可是太师大人说了,就算是跪到死,也要见皇上一面!”   朝烈帝听罢,有些怒然的扬起眉。好一个不怕死的,又用死来威胁他是吗?   “好,你告诉他,朕就成全他,让他去死吧!”   “……”听了这句话,小太监依旧跪在地上没动,眼敛低垂着,额际的豆汗滚滚而落。   “你听不见朕的吩咐吗?”   “奴才……奴才 听见了!”   “那还不快滚?”   “回皇上,太师大人交待过,让他在死之前,求皇上先看看这个!”   说罢,小太监颤颤巍巍的举起手中的信件,脸如死灰的盯着眼前那个高大英挺男子。   朝烈帝宛如历经沧桑的脸庞,此刻透着张狂的跋扈与霸气,燃着熊熊怒焰的深幽的黑瞳,紧紧的盯着眼前的那封信,想到今日就是因信而发生的一切,心底掀起一阵惊涛骇浪。   那个女人,竟然又一次和他最亲爱的弟弟一同背叛他,一同要逃离他。哼,他偏偏不入他们所愿,他要他永远不能回宫,他要她永远困死深宫,既然喜欢自由,那么他就要以圈禁的方式来对待她。   也许,这就是他认为比杀了她,更好的处罚。   明明做了这些,他的心应该欢畅淋漓无比,为何一想到此处,一抹从未有的愤怒以及嫉妒恼恨就溢满他的整个脑袋?   他冷冷的接过太监手中的信,正欲把它撕得粉碎。可是当页面上那似曾熟悉的三个字映入眼帘时。   他的心像被触电一般,陡然静了下来。   “绝笔信”……这字迹,不正是他思念许久的人儿,梨青所有吗?   当下,朝烈帝已经抛开了脑海里的所有杂念,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信拆开。   不到片刻,他沉冷的脸上,开始有风雨欲来的暴戾与忧忡。   在到最后时,对方已经赫然的瞪大黑瞳,怒声朝跪地的小太监吼道:“还不去把刘原给朕叫来,快点,敢慢一步,朕打断你的腿!”   “是……是……”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小太监,立马连爬带滚的走了出去。   最难摸透帝王心,上一秒还信誓旦旦的警告他,谁也不见。下一秒,就要以断腿来威胁他,快速把刘原请进。侍候这种人,岂是常人的定力可以的?所以,在宫中当差的小太监,个个都要必备十八九个胆子,否则吓破一个,人哪还能活啊?   当刘原的老躯巍巍入内以后,就在他还来不及参跪之时,朝烈帝已经上前一步,揪起他的衣领,怒目冷瞪那张布满皱褶的老脸道:“告诉朕,信上写的可是真的?”   刘原和先是吓了一跳,后来在反应过来以后,这才喘着粗气道:“回皇上,是真的。梨青公主等了皇上这么多年了,一直盼着皇上能娶她。可是,前两天,皇上碎灭了她所有的希望。因此,她……”   “她怎么样了?说啊!”   “皇上,梨青公主在五年前就已到了婚嫁之龄,可这五年痴等皇上,已经错过美好芳华,但她一直无怨无悔。就连,北奉的国民一直嘲她,笑她,称她为老姑娘,她也再所不惜,空留痴怨就为皇上的一道圣旨。这些年,她一直等着圣上,哪怕一年比一年空,但她总觉得皇上是会娶她的,所以,她一直满怀希望的活着。但现在,知道这一切以后,最后的梦想也破灭了,如此大的打击,只能将她逼向绝路啊!”刘原说到最后一句,故意将话气拖长,以显示梨青公主的痴情与委屈。   朝烈帝一听,满眸迷惘。脑海中突然忆起五年前的场景,那是初次见到梨青。   她美得像个不识人间烟花的仙女,美得纯然,美得令人窒息。   恐怕天下所有男子在见到她那一刻起,都会爱上她吧。也因上在那个时候,他曾对她许下诺言,说将来必定娶她。   她羞红了娇颜,清湛的水眸中却带着甜甜的笑意。   从此以后,他们再也不见,但那一瞬间的倾心,却是一生的约定啊。   此次,自己却辜负了她。成为帝王,并未实现诺言,他真的该死啊。   信中,梨青仍然如初见时那样爱着自己,这些年的痴等成空,已经让她频临崩溃,现在的她,已经走向绝望,除了以死解决,她再也无颜存世。   朝烈帝的心,再次狠狠揪痛。脑中,浮现起另一张容颜,依然绝美倾世,却屡次背叛于他。那双冷冰孤寂的眼神,从未有着梨青般的痴怨无悔。一个是以死要跟他长相厮守,一个是以死想要相胁逃离他的身边。   他,作何选择?         第167章 ☆、第168章   “皇上啊,此次北奉势力已经大得超出我们的范畴之外了, 如果再不娶公主,你是忍心看着公主去死,还是忍心看着康庆的江山,一点一点的被人吞噬?”刘原的话语,拖得深远,漫长。带着苦口婆心的意味,将自己衬托成一派贤臣良将之风。   朝烈帝转过身,剑眉紧拧,坚难的决定在沉默了三秒钟之后。   他的喉间陡然爆发出,悲呛的怒喝:“太师刘原听命!”   刘原激动的跪在地上,老躯颤抖道:“老臣在!”   “现在拟旨,为保住我康庆百姓和平安康,为让两国之间不再发生战乱,故,康庆愿与北奉结盟。其条件朕全完答应,娶公主,诛……皇后!”   “是,老臣这就拟旨。吾皇万岁,万万岁……”   苍老的声音,不住的回荡在空旷的殿内,让这孤寂的晚上,暗示着血腥的到来。   …………………   在被朝烈帝抓回来的路上,外面下起了大雨,秦若九淋了些雨后,再加上所受的这一系列的打击,这让她一直处于昏昏沉沉的状态,直到绿儿和燕儿亲自赶来照料一番,她情况才有所好转。   此时,她昏睡在了榻上,身边除了燕儿和绿儿以外,旁边没有他人。   唯一的几道黑影,都是守在殿外监视他的侍卫。   皇上的圣旨,已经震惊了整个皇宫。   娶公主,娶皇后这句话,除了当事人秦若九不知道以外,宫里的上上下下,宫女太监无一不在讨论着事情的经过。虽然早就已经知道要换新主了,可是没想到皇上会做得这么绝,连皇后也要杀。   因此,从前受宠一时的皇后娘娘,现在却成为一个灾星祸星让人避之不及。   燕儿和绿儿在得知这个消息以后,犹如晴天霹雳。二人独守在秦若九的凤榻畔,眼泪流个不止。   这时,燕儿起身,走到窗前,看到窗外的瓢泼大雨,心中充满了绝望。   绿儿听着她嘤嘤哭泣的呜咽声,心中虽是难过,却淡声安慰道:“不要哭了,惊醒了娘娘怎么办?”   燕儿难受的捂着嘴道:“娘娘现在受了打击,怎么迷昏了。她怎么可能知道,而且,要是她知道了该如何来承受这一切啊?”   “这不是真的,也许皇上……”   “绿儿姐姐,不要再自欺欺人了,这是真的。皇上都拟了旨,现在整个皇宫都等着看笑话。君无戏言,你知道吗?再说,函件都已发到北奉去了,这还能有假吗?”   “燕儿,你不要说了好吗?我心里难受!”再也抑制不住的绿儿,回头凝望着榻上一无所知的憔悴人儿,连睡着了,都紧紧蹙眉伤心的娘娘,为何她的命这么苦啊?   燕儿见绿儿也哭了,知道什么都没用了,当即哭得很大声道:“都怪你和我不相信那个图阳公子的话,娘娘真的有血光之灾,当时要是我们让他把娘娘带走,也就不会发生今天的事情了。”   “燕儿,你太天真了,你以为娘娘走得了吗?如果能走,她早就想离开了。她不愿走,只是害怕再次发生小环那样的悲剧。她在顾及我们,你懂吗?”   “娘娘……”这一刻,燕儿的泪如决堤的洪水,汹涌而流。   娘娘如此善良的人,她淡泊名利,她宽厚仁慈,她与世无争,她绝美无双,为何下场会是这样?   皇上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她,为什么?这不公平啊!   “燕儿,你要去哪里?”看着燕儿掩面想走的样子,绿儿吓坏了,连忙出声喊道。   燕儿红着眼睛回头道:“我要去找皇上,我要求他放过娘娘。”   “胡闹,你怎么可以见皇上,你这样去,不是送命吗?”绿光用仅保存的那丝理智苛责她。   燕儿却更加痛苦的抽泣道:“难道就这样算了吗?让我们看着娘娘被杀吗?”   “可是,你只是一个小小的丫环,你去了也无用啊,这样做只会多一个人送命,娘娘若是知道了你为她死,她的心里能好过吗?你想看到她对你像对小环那样愧疚吗?”   “我……”燕儿听了,沉默不语,泪却再次划落下来。   “绿儿姐姐,要不,我们找九王爷,兴许九王爷他……”   “不要胡闹了,这事正是因为九王爷起。再说,他现在都无法回宫,听人说,皇上已经下旨,没有他的圣谕,九王爷此生都不可以踏入皇宫一步!”   燕儿听到这里,彻底绝望了。   脸上挂着泪痕,一脸呆滞的盯着窗外。   风潇潇,雨凄凄,窗外的柳叶儿被吹得东倒西歪。仿佛正预示着,屋内的主人,正走向凄惨而凋凌的结局。   “轰隆——”一声雷响。   两个小丫头吓得抱头痛哭,眼泪和鼻涕混成绝望的泪水,皆流入一块。   天外,银光闪现。   夜渐渐阴沉下来。   凤仪殿不再是从前最奢华大气的宫殿,不再是从前所有女子所向往的地方。   此处,是一个魔窟。是一个,人间踏入地狱的可怕之处。   秦若九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醒的,她一脸茫然的从榻上爬起身来,纤臂微微撑在榻住上,让自己的上身高高挺了起来。   望着坐在地上的燕儿和绿儿,她苍白的脸上有一丝担忧的唤道:“燕儿,绿儿,你们在干吗?”   两个小丫头突然听到她的声音,又跟着吓了一跳,脸色发白的盯着双方看了一眼,这才站起身来,疯跑到秦若九的榻前,痛苦的喊道:“娘娘,你醒了?”   秦若九望着双眸痛红的两个人,浅然一笑,笑容像一朵开在风中的芙蕖花。   苍白,绝美。   她点头说:“好像打雷了,我就吓醒了!”   “是啊,打雷了。”燕儿喃喃的念道,眼中含泪的盯着秦若九,娘娘又瘦了,脸总是那样的苍白,这次从外面回来,人显得更娇小,更无力了。外面的闪电窜过,白光映在她的脸上,仿若透明一般,有些脆弱,有些透明,仿佛一伸手,她就消失了。   “你们怎么眼睛都红了,是哭了吗?”   秦若九的话刚落,绿儿就含着泪花,强迫自己一笑。泪水没有包住,就直接的滴落下来,打在她的手背上,灼热得烫人。   她说:“没有,我和燕儿听到雷声害怕,所以吓哭了!”   燕儿红着鼻子猛的用衣袖一擦,也逼着自己笑道:“娘娘,我从小怕打雷,小时候有娘亲在身边,这次幸亏绿儿姐姐在,否则都吓死了!”   秦若九听罢,“噗嗤——”一声笑了,当即用手轻轻抚着二人的头道:“不要怕,只是打雷而已,别怕……别怕……”她一边安慰,一边抬起眸,透过窗外的缝隙,空洞的盯着阴暗的天空。那一道道闪电,仿若一条条闪着银光的蛟龙,又似,阎王爷怒笑时的狰狞面容。   秦若九安慰声,虚无飘渺,就像飘在梦里的歌声。   燕儿和绿儿听得痴了,二人不由都停止了流泪,怔怔的望着她。   娘娘好美,这一刻,就像天上最慈祥的女神一般。她离她们好像很遥远,遥远……遥远得只能在梦中相见,今后再也看不到一般。         第168章 ☆、第169章   秦若九安慰了两个小丫头一会儿,就说自己饿了,然让她们出去给她做点吃的。   燕儿和绿儿听罢,红着眼圈,恋恋不舍的打量着她,最终什么也没说,就悄无声息的出去了。   她们的话,她其实一直都听到了。只是不想让两人难过,所以她才一直装睡。   现在终于找了个借口将二人支开了,她微微的叹了口气。   她的生命,总算就要终结了。这一刻,她早该预料,只是不曾想到,会这么快而已。   她会以为,朝烈帝会多留她些日子。毕竟,他的心里对她还有恨,还有怒的。   想想,也觉得可笑。有了梨青公主,什么恨啊怒的,对他来说,又算得了什么?   下了榻,她随音披了件衣裳,缓缓走到镜台前。   从雕着繁花的小木柜里,她轻轻的取出一把木梳,淡淡的在额前顺了顺乌黑如墨的长发。   窗外的闪电伴随雷声,仿佛要把天际劈成两半。   镜前的光,被闪电窜过,映得雪白。   镜中的自己,像一缕冤魂一般,没有一丝生气,嘴角还挂着诡异得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秦若九觉得,这一刻自己已经死了,镜中里面取代着她的不过是另外一人而已。   那样苍白妖娆的面孔,不是她熟悉的自己……   ………   入夜,凤仪殿的厢房里灯火通明,香炉里烘逸出来的龙涎熏香,既浓郁又轻柔的神秘香味,游离在温度暖和但气氛冰冷的房中。   随着“吱嘎——”一声闷响,殿外的大门被人退下。   沉重而低缓的脚步,正慢慢的朝她走来。   那声音,是死神的声音,是索命的声音。她转过身,红唇如霞,娇颜如纸。   缓缓的站起身来,水眸含着清浅的光芒,望着像恶魔一样冷酷而来的朝烈帝。   凤仪殿前,他一身龙袍,腰间挂着一柄墨青色的宝剑,风起,他墨发狂舞,气质飞扬,俊眉半敛,有说不出的丰神俊朗。 他直视着那个苍白的人儿,她坐在镜台前,镜中的光将她雪白的脸,折射得仿若一轮明月。   这一刻,他的心在颤抖。可看到她冲自己嫣然一笑时,绝美得仿若一个梦中形成的假象。他面色瞬间阴沉冷漠,眼中一片冰寒,双拳紧攥,他的胸口强烈的起伏,像是在极力压抑心中的愤怒。   秦若九抿了抿唇,仿佛期待了许久的眼睛,终于闪过一抹光亮。   她说:“皇上,你终于来了!”   这不是他愿意看到的她,在他希望中,她是一个人蜷缩在一个阴暗的角落,然后瑟瑟发抖,哭着,喊着,哀号着,最终无力的挣扎着。   可此时,她却如此坦然,如此无畏,如此空灵绝美的站在他的眼前,他的心和手,一起发起颤来。   他说:“皇后,你知道朕今晚来的目的吗?”   她敛下水眸,脸上扬起一抹凄苦的笑:“知道!”   他说压抑着音腔:“皇后,你愿意为国一死吗?”   她沉默。   他以为她在害怕,心里总算有一丝安慰。只要她肯求饶,或许……   他不允许自己再想下去,却逼着自己说:“现在敌国已经兵临城下,朕唯一能做的就是娶公主,但娶公主的条件就是……” 他无法再说下去,他知道自己的做法很残忍,让一个女人牺牲来成分整个康庆,那该是多么的无耻啊。况且,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真的成全康庆,还是成想他的自私。   他不敢去看她,因为她怕那笑容背后隐藏着的空虚冷漠会让他半途而废。   秦若九一如既往的让他失望,她没有跪地,也没有求饶,只是安静的坐在那里。   她淡然一笑,三千繁华对她来说皆如云烟。 她已经明了,却还要假意的仰起头,用冷冰的眸光凝望着他问:“什么条件?” 他说得那样掷地有声,不容质疑;“诛皇后,娶公主!”   他以为,就算她不怕,但也会有刹那的悲伤和绝望。可是,她依旧微笑,如曼珠沙华般美丽遥远:“只要你不后悔,臣妾甘愿一死。 ”   那晚……… 她血濺凤仪殿……从前的恩爱,一切成灰…。。 他望着她,一张绝美的脸上不带一丝表情,没有畏惧,没有闪躲,没有痴恋。他的心,陡然抽痛。下一刻,却不得不拔剑划去。 她瘫倒在地,紧握在脸上的双手轻轻松开,手心上面溢出了滴滴血珠,她美丽的脸苍白如纸,紧咬出血的朱唇不发一声。 他说:“从今天起,秦若九已经死了。朕不会杀你,朕说过的!”   她捧着脸,鲜血涌入唇畔,很腥,很甜。   仍然笑了,伤口裂开很痛,但她还是不顾一切的笑了,她说:“我记得,但你还说过,你会折磨我。这,就是给我的折磨是吗?”   “……”他沉默不语。   她却疯了般站起起来,对着那苍白如鬼爪的闪电怒喝道:“很好,这这是比杀了我更好的折磨……”   “哐——”的一声,他的剑落在了地上。   全锋上的血映着闪电的冷光,显得异常妖冶冷冰。   从此,秦若九的容颜已毁,她已经不再是那个美得倾绝世人的女子,她已经不是那个闭月羞花皇后。   这算是,他对她最后的不舍。   她笑着笑着,身子一软,突然扑倒在地。   衣衫,发丝,地面,全是血淋淋的一片。   除了那双眼睛,当灵干净,秀澈冰凉以外,她的周身,全被红得夺目的血渍所浸染。   就在她欲闭目的那一刻,她看到他冷漠的转过身,对着门外的侍卫大喝道:“来人啊,带这个罪妇离开,从此以后,不能踏入皇宫一位。”   “是!”窗外,响起一道哄亮的声音。   她浅眯着眸,目光滞然。   没有回头,却幽幽的告诉她:“你为了康庆所做的牺牲,朕会一直记得。绿儿燕儿,还有你身边的所有人,朕都不会追究她们任何过错,你走吧,以后,再也不要让朕看到你!”   留下这句话,那高大而如鬼魅般决绝的身影,迅速走出了她模糊的视线。   她不知道,到了这一刻,自己还要苟活下来。   她觉得,没有比这更残忍的事了,为何不直接杀了她,毁容,是对她的报复吗?   她的心,已经冷冰成铁,眼中除了愤与怒,再也找不到别的。   她多想了结此生,可是小环死前的话,却历历在目。   她得活着,她要活着……那个恶魔好不容易才放了她,她不能死……不能死……         第169章 ☆、第170章   恍恍惚惚中,秦若九记得自己是被一位身穿铠甲的清俊男子带走的。   那人正是浊影,他望着眼前的娘娘,满脸血渍,右脸处那迎然而绽伤口,正汩汩的流着鲜血。   那血殷红似火,就如开在彼岸两畔的曼珠沙华。红得妖娆,红得夺目,却又格外使人心惊。   她纤瘦如柳,清冷的眸子没有泪,却完茫然得向个被人遗忘了的孩子。   那唯一没有沾血的眼睛里,透着无尽的挣扎,无尽了折磨,无尽了煎熬。   浊影的心,瞬间被她牵动。   这就是那个一直在梦中出现的女子,她轻纱遮面,轻盈似蝶,总在他快梦醒时出现,神秘得如凌波仙子。   可此刻,她的如此遭遇,就像他恶梦中的场景。   他怎么也没想到,他一直迷恋的那个女子,会被折磨成这样。   心,陡然连呼吸也不敢太大力,仿佛会惊到那个已经神游在另一个世界的她。   他上前,将她从地上抱起,手在擅抖,满含心痛的喊了声:“娘娘……”   她突然笑了,那笑容带着无尽酸涩与嘲讽,最终,她还流泪了。   她说:“皇后?这里何来皇后?皇后,已死!”   他不语,清俊的眸子只是蒙上一层哀伤的望着她。怀中的女子很轻,轻得就如一片羽毛。他不知道,一个人可以这么轻的,是她的心不在了,还是,她除了这具残碎的躯壳以外,什都没留下了吗?   ……………   外面的雨很大,浊影是负责将她送出宫的主要人物。   雷声“轰隆——”那声音,也像是倾诉着上天的不公。   她被他放入了一辆马上,她安静的躺在那里,像个没有了灵魂的娃娃。水眸茫然呆滞,脸上的血迹已干,整张脸皆是血红色的。除了眼睛,几乎没有人能看清她的原貌。   就算能看到她的原貌,只要被右边脸上的那个大口子一吓,也不敢再看第二次。   朝烈帝没杀她,但划在她脸上狠狠的留下了一刀。伤口很伤,皮已经翻在两边,里面的嫩肉跃了出来,让人看上一眼,简直是胆战心惊。   她记得,在他离开时,他依稀说了一句:“从此,不会有男人再碰你,朕得不到的东西,谁也别想到到。就算朕得到过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再碰!”   这就是,他给她毁容的最好解释。让她活了下来,却以丑闻名,从此不再,会有男人爱她。   马车开始行驶,雷声停了,外面的雨声却如落线的珠子,“砰——砰——”之声打在马车的顶盖,令人震耳欲聋。   马车很快出了宫,不知道又行驶了多许。突然停了下来,秦若九呆怔的躺在那里,始料未及,娇嫩的额头陡然撞在了车的柄栏上,一时间,一个又大又红的胞迅速膨胀起来。   她只觉得天旋地转,大脑的意识一片浑浊。却丝毫感觉不到了疼痛,只是再抬头,前面传来的杂吵声,让她微微清醒。   不错,来人正是赵苑然。   她一身深黑色的束腰长裙,正带着大批人马,匆匆把带秦若九出城的马车给拦了下来。   要不是从刘原那里得到消息,皇上已经心软放她,否则她还不知道,这个贱人可以被连夜送出城去。   这时,浊影仍旧一身银色铠甲,他手中掌着灯,从秦若九后面的马车钻了出来。   看到车外已经停雨,在马车的四周围满了一群黑衣人士,他们每个人面无表情,手中持着火把,将这阴暗的天,照得恍如白昼。   浊影大喝一声:“挡路者是谁,快快让开!”   前面,不知是谁的马儿一阵嘶鸣。   突然,一阵马蹄声响起,一匹乳白色的马儿就这样奔腾过来。   坐在马上的赵苑然,一脸冷笑,跟在她身后的是她的贴身丫环左儿。   二人一主一仆的打量着浊影,朗声道:“看清楚本宫是谁?”   浊影一听,是女子身影,立即下了车,然而将手中的灯微微一照,在看清楚来人以后,慌忙单膝跪地:“微臣浊影不知贵妃娘娘前来,还请恕罪!”   赵苑然坐在马上,冷哼一声,满脸得意道:“免了吧!”   浊影从地上起来,一脸忧忡的盯了一眼身后的马车,什么也没说,只能凝重的朝赵苑然望去。   “贵妃娘娘,深夜不在宫中,你这是……”   “少废话,说,秦若九那个贱人在哪里?”   听到贱人二字,浊影心中似有火苗升腾,但此刻,他知道不是生气的时候,只能强行压制下来,用冷冰而无感情的声音回道:“回贵妃娘娘,皇后已经死了!”   赵苑然身后的左儿一听,怒骂道:“呸,你想骗我们娘娘是吗?皇上根本就没杀她,你别以为我们不知道!”   浊影恼怒的拱手道:“微臣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你明明就知道,如果不知道的话,深更半夜的驾着两辆马车出城干什么?”   “微臣……”   “快说,那个贱人在那个马车里面!”赵苑然一边巡视,一边用尖锐的声音询问。   “不用找了,我在这里!”   秦若九摇曳着从最前端的灰色马车里出来,这一举动,却让赵苑然有些大吃一惊。   她虽然知道秦若九在这两辆马车里,却一直以为她在后面的那个金色华贵车中,因为从浊影的眼神中,他很紧张后面的那辆马车,没料到,却在前面的普通马车里面。那后面的马车又是谁?   不容赵苑然多想,很快她就被秦若九脸上的血迹伤痕所震慑住。   那张脸已经被毁,从眉角至唇畔,是一条食指宽的裂痕。裂痕里面的鲜红嫩肉,已经丑陋的翻在她曾经绝美无双的脸上。   现在的那张脸,看上去是那样的触目惊心,那样的令人害怕。尤其在这无月的夜晚,她满脸的血,带着那个残忍丑陋的伤疤,简直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可想而知,她的脸又多难看,因为她还能在视她为眼中钉的赵苑然眼里,看到一丝隐约存在的同情。   秦若九从马车上下来,望着四周的夜,浓黑得驱散不快。   在前端,依稀看到一处峭壁,想必,这里已经离宫外很远了吧。   浊影没想到秦若九会从马车上下来,当下微微着急道:“娘娘你……”   “哈哈……秦若九你果然在啊,皇上还是没有处死你!”赵苑然看着她脸上的伤,一边幸灾乐祸的大笑,一边畅快的拍掌道:“现在,你没有了这张脸,以后还怎么勾引男人啊!”   秦若九眼里除了坦然,并没有别的东西。她抬头,凝望无尽的夜空,尽情的忽略着身上的痛楚。   浊影却朗声喝道:“贵妃娘娘,请自重,皇后娘娘是皇上吩咐带出宫的人,还请贵妃娘娘别耽误了时辰!”   左儿听了,怒道:“大胆浊影,你可知道,你在跟谁说话?”   浊影不服气的冷哼一声:“属下也是实事求是!”   赵苑然却不生气,目光径直绕在浊影身上道:“皇后不是被诛了吗?哪还有皇后啊?既然是死,就要死个彻底!”   “你……”浊影抬头,微微吓了一跳,却又有所顾及的朝车后凛去。   由于天黑,赵苑然并没有注意到他的举动,而是朝身后的人冷喝道:“去把那个贱人抓住,我要杀了她!”   秦若九知道自己这次再劫难逃,她本来想死,后来因为小环而强迫自己活着。   逃过了朝烈帝那关,终究逃不过这一关。   当下,她趁那群人正欲下马捉她那一瞬间,她踏着泥泞,快步跑身侧的峭壁之处,站在那棵生在悬崖边上的老槐张开双手,冷然浅笑道:“原来,你活得是这么可悲啊,我都这副模样了,你还要除去后患,难道你就是如此的没有自信?”   赵苑然本来想杀她,却见她自己站在如此危险的地方,顿时也懒得动手了,只是冷然笑道:“别人我到不怕,而你是巫族之女,若是让你活着,再用点巫术害我,那该怎么办?”   “哈哈……是吗?如果你没做亏心事,你会怕我害你吗?”   赵苑然看她笑得如此酣畅淋漓,心中充满恨意的说道:“到了这个时候,你还笑得出来,那好,我不妨告诉你,你有今天的一切,都是我一手策划的。”   秦若九水眸一沉,带着无比痛恨的怒意看着她,那眼神,就像一个带着诅咒的怨灵。   她说:“我知道是你,但我没想到,你已经丧心病狂到了这个地步!”   赵苑然听罢,她却大声笑了:“是啊,梨青公主的画像,以及今日你昏倒被我设计在九王爷殿下的身边,这一切,都是我做的。不过现在让你知道,除了让你增加恨意,你还能怎么做?你能杀我吗?你能挽回你的一切吗?皇后之位?绝色美貌?哈哈……都不能吧!”         第170章 ☆、第171章   赵苑然以为秦若九听了这些,会怒骂她,就算不骂她,也会冲过来想杀了她。   可是,她什么也没做,漆黑的夜,她站在高高的峭壁上,伴着雨丝的夜风风抚着她的长裙,点点血渍在风的点缀下,仿若腊梅绽放,似活了一般。且不看脸,她那一身的气质,已经美到了极点。   她不再言语,只是默默地看着赵苑然像发泄她的恨意般不停说着她的阴毒事迹,明明她该是痛苦的,但她没有。她想哭,可是在这之前,她不知道哭了多久,兴许早就哭累了,哭到没气,哭到没了眼泪,哭到不知道自己哭什么后,她已经流不出眼泪了。   她开始还笑,后来不笑也不语,眼睛大大的睁着,黑夜中闪烁的双眼都带着疼痛。 望着她全身蔓延的诡异气息,浊影站在那里有种不妙的预感。   当下,他大声喝道:“皇后娘娘快过来,站在那里会很危险!”   秦若九置若未闻,却还一步步的朝前靠近,每走一步,浊影的心脏就猛的收缩。   这时,赵苑然却冷声朗笑:“是的,你早该有今天了!”   “贵妃娘娘,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我当然知道,我要这个女人死!”   “她可是皇上亲自要保出宫的人,你若把她逼死了……”   “哼哼,皇上都默认这个人死了,留着还干嘛?再说,我逼死了她,皇上又怎么会知道?反正,他们之间永远不可能再见面了。”   “难道贵妃娘娘就不怕微臣向皇上禀报?”   赵苑然一脸不屑的望着他,嗤之以鼻道:“你保护她出城不利,要让皇上知道,她死在你的面前,你的罪责也难逃吧?所以,你还是识相一点,杀了她,最好神不知鬼不觉一点!”   一句话落,赵苑然并不知道另一辆马车的金色帘子已被掀开。   这时,在暗色的烛影下,一抹颀长的身影从中跨了下来。   “是吗?你真以为朕会不知道吗?”   男子的话,冷魅而充满杀气,瞬间把这孤寂的夜,衬托得阴气森森。   赵苑然脸色苍白的回过头去,在看到朝烈帝的那一刻,她的心跳几乎将要停止。   皇上……他……怎么会在马车上,刚刚的话……他都听到了吗?   黑夜笼罩着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他剑眉紧拧,就连他自己也弄不懂,为何会追随出来送她。明明知道,这个女人已经不可能再回到他的身边,可他还是忍不住的送她出宫,开始他懊恼自己的奇怪举动,却又控制不住,像这种偷偷摸摸的行为,根本不是他的作风。   但是,在赵苑然出现的那一刻,他才知道自己这些日子,犯了多么大的一个错误。   “皇……皇……皇上……”赵苑然红唇发抖,语气发颤的喊了声。   朝烈帝站在众人之中,恶狠狠地盯着赵苑然,眼神阴森冷酷,薄唇吐出残忍的话,字字含冰,“原来是你?这一切都是你的计谋,你究竟做了什么?为何变得如此恶毒?” 赵苑然一时慌了神,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紧咬着唇,全身发颤,半晌无法吭声。   这时的朝烈帝,已经无法顾及那么多,他冷冽的目光径直从赵苑然身上跃过,落在秦若九站在崖上那单薄的娇躯上,冷峻的脸上满是悔恨之色道:“皇后,回来……朕知道真凶了,朕要许你一个清白!”   秦若九听罢转头,冷冷的眸光,像一汪清泉一样的盯着朝烈帝,讥诮道:“回不去了,我已经不再是你的皇后,皇后死了……已经被你亲手杀了,这个世界上,没有皇后了……”   她的声音,带着空洞的绝望,像从遥远的黑暗飘过来的。   在场的众人,无一听了不打个冷战,这还是人的声音吗?为何,感觉不到一丝生气。   朝烈帝脑海里开始闪现着,秦若九每次被自己冤枉时,然被他折磨不堪的画面,那忆东西如同潮水不断向他扑来,心底陡然升起一股翻天覆地的浪潮。 看到皇上无言以对的划样,浊影正想说话,突然,他猛地被朝烈帝粗暴推开,一个趔趄,他立即脚尖轻点,侧转身体,才得以避免头部撞在一旁的马背上。转头,看着愤怒不已的朝烈帝已经不顾一切的朝皇后奔去。   暗觉有什么不妥的浊影,微微跨前,不由自主的紧蹙起眉。 “不要过来,再踏前一步,你知道我会做出什么的!”秦若九站在那里,风刮着她受伤的脸,那种撕裂般的疼,让她浑身上下都在叫嚣。她不断克制自己,紧紧的咬着牙,不让她哼出声来。   朝烈帝完全了解她的倔强脾气,当下,不由自主的停下脚小,死死的瞪着她,寒澈的眼瞳中,迸射出想要撕咬她的愤怒,一字一句道:“你过来,朕让你过来,你听到没有?” 她不语,只是独自对着遥远黑暗的天际入神。   爹爹说,人死了都会化作一缕幽魂,然后飞到天空,变成一颗星星。这,是真的吗? 朝烈帝就那样的看着不语的她,深邃的黑眸里,仿佛有一把冷焰在燃烧,冷声道:“秦若九,你到底想干嘛?你要怎么折磨朕?”说到这里,他的眸中闪过一丝痛楚,额际的青筋直跳,刀刻的五官微微扭曲,双拳紧握。在这一刻,他才知道,他是多么的害怕她离开。不是分别的离开,而是天人相隔,永不相见的离开。   秦若九轻轻捋着被风吹乱的发丝,秀眉紧蹙,根本不理会朝烈帝的霸道呐喊,她脑中关心的,自己死后,真的可以化为一个晨星吗?一颗能照亮天际,围着月亮的星星吗?   呐喊过后的他,开始用 痛心疾首的眼神望着那个被自己伤得透彻的人儿,他面色苍白,眼中流露出失望和愤懑的神伤。他说:“只要你肯回来,朕什么都答应你!”  浊影和赵苑然从来没见过一个高高在上威严无比的帝王,语气中会透露出浓浓的哀求之意。   两人皆是一怔,相比赵苑然的嫉妒与恨意,浊影则是忧虑无比。他也多害怕娘娘此刻会有闪失,可他却无法说出口来,而对皇上的存在,他无形中觉得自己是个局外人, 听着他的哀求之语,秦若九终于转过身来,眸光带着一丝犀利的神彩,眼神中满是厌恶,冷冷说道:“从前,你总是误会我,折磨我,现在,你也知道被人折磨的痛苦了?” 朝烈帝眸中喷出一团火焰,颊骨隐隐磨响,怒气直线飙升,手握成拳,冷硬道:“你究竟想怎么样?死吗?朕不许!” 秦若九感觉自己没有听过,比这更幼稚的话了。当下,仰天大笑。   尽管她的笑,会让她的伤撕裂得更痛,但为了此刻的畅快,她还是笑了。   她笑得撕心裂肺,笑得酣畅淋漓。她的体质十分虚弱,加上气血不足,再经过这样的打击后,那纤弱的娇躯已经摇摆不定。   每一个颤动,在朝烈帝看来,无疑是刀尖划在心口。   他不在用语气逼迫她,而是沉痛的看了秦若九一眼,认真道:“若九,回来好吗?你仍然是朕的皇后,朕不会嫌弃你,只要你肯……”   一个肯字刚落,秦若九却突然止住笑声,她用一种无比陌生而凌利的目光盯着他,一字一句的说道:“你总以为你是皇上,天下间的一切事情都由你来撑控。你太妄狂了,你以为这样做,我就会像从前那样乖乖的任你处置吗?不会,永远都不会……就算是死,也不会。我告诉你,我的死,不是她害的。”说着,她指向赵苑然,赵苑然当即吓得埋头,不敢多看她一眼。   她继续冷笑,眼神如尖冰一样锐利:“是你……你知道吗?是你……你就是个侩子手,亲逼死我的侩子手。你折磨了我那么久,我唯一能报复你的就是,让你一辈子良心受到谴责,让你一辈子不得安心……不得安心……”   一句话落,她摊开双手,像展翅的雏鹰。   风将她的衣袂吹起,飘然得如像羽化成仙的仙子。   朝烈帝见状,心跳似乎要从喉间迸出,他连忙跨出脚,电光石火间,他还是没能抓住那双冰凉纤指的手指,只听一声怒喝:“不要……” 悬崖下面,那个满身是血的人儿,眼角含着报复的笑意,凄美迷离,恍若隔世般令人迷醉。   渐渐的,她的身影如蝶一般,越飘越远,缓缓的化为乌有……   这时,旁边看着皇上已经失去理智,似乎要与那个坠崖之人一同离开。   当那批黑人团团将他围住,他却抬眸狠瞪着他们,愤怒的拍掉他的手,冷厉的叫道:“放开朕,救皇后……救她……”当朝烈帝企求的眼睛望向浊影时,浊影轻易的看到他眸中一闪而过的痛苦让他几乎窒息,他低喃道“皇上……皇后走了,保重龙体啊!”   连最自己最信任的贴身侍卫浊影都说了这样的话,朝烈帝燥动愤怒的举动,瞬间停了下来,他嘴唇轻轻的颤科着,手指触模着地面秦若九从站过地方,一种被冰灼痛的感觉,立即传到灵魂最深处,痛苦的记忆,像巨大的空洞,慢慢的吞噬着他。   他面无表情的望着地面冷冷道:“是朕,害死了她,是朕……”   赵苑然头次看到如此失常的朝烈帝,他面色惨白得吓人,唤着秦若九名字的声音,有些颤抖:“九儿……九儿……”   赵苑然痛苦的下了马,一脸哀怨的望着她,伸出去的手,被他冰冷的眼眸给挡了回来,哑声说道“都是你这个女人害了她,是你,是你让朕做了可怕的凶手,是你……”   他还记得,在她跳崖之前,她那平淡的语气,像是一把尖刀,直直的刺入他的心中,他的心脏,像被千刀万剐后,扔进了万丈深渊……   这一切,都是那个女人所害。没有她的阴谋诡计,他和九儿还是恩爱如初的夫妻,每夜拥而眠……每日,她会做着平淡可口的饭菜等他,可现在……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赵苑然显然被朝烈帝那狰狞得扭曲的模样吓坏了,她脸色煞白往后退着,仿佛靠他更进一步,就会被他用嘴无情的撕裂。那如豹子般的愤怒,那如狮子般的眼神,那如猛虎般的气势,完全令人心骇。   他的面容,渐渐扭曲深夜无情的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她身上,不断地扎刺着她内心的痛苦煎熬,不断地滚烫的燃烧着她空洞无神的眼眸。她不敢再去盯住那张冰冷得吓人的脸,死死的咬着牙,不让巨大的恐惧决堤。   “来人啊,杀了她,朕要让她陪葬!”   一句陪葬,赵苑然如遭雷击,脑海中,突然一片空白。         第171章 ☆、第172章   山崖下,狂风鼓动,衣衫猎猎发响,夜风掀卷起她的三千青丝,融入黑不见低的深处。   秦若九闭起眼睛,只觉得脚下空空的,整个人不由自主他坠落、坠落,就像是永无止境一般   耳畔,时不时传来嗡嗡作响呼啸而过的风声,刮得受伤的右脸,生疼得似要撕开,胸口传来一件窒息感,仿佛心脏,随时都能停止跳动.   心中,一片寂静与冰冷,这是死亡前的感觉吗?她真的就走向了地狱吗?   痛,己经变得麻木   ………   再次醒来,已经是三天过后。   粗陋的屋宅里,躺在床榻上的女子,呼吸轻缓,脸上的伤已经有部份结起了厚厚的黑壳,她从沉睡中悠悠醒来,双眸中覆着迷蒙,她眨眨眼,四周的一切,都如此陌生,随后,她又再次缓缓合上眼,所有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自己在漆黑的夜空,纵身坠崖,只为逃避那暴君的折磨,只为给自己千疮百孔的心寻找最后的解脱。   可此刻,她没死吗?所在的地方,怎么跟人间相差无异?  头好痛!她紧蹙眉心,轻轻嘤宁一声。门外,陡然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   “姑娘,你醒了吗?”头顶传来一道中年妇人的声音,同时伴随着浓烈而刺鼻的药草味。   她想起身,可是浑身酸痛得令她无法动弹。   半晌,她才弓起身子,微微朝头顶打量过去。   妇人看上去很慈和,一身粗布衫衣,头上裹着灰色布巾,一副农家打扮的模样。   秦若九陌生的盯着她,红唇紧紧的抿着,良久都说不出话来。   没死,她真的没死……老天为什么没有带走她,却要在这个时刻,还让她活着,这是天意吗?   妇人看着她迷蒙的双眸充满了痛苦与挣扎,似乎猜到她的心里在想什么。   天是放下手中的药碗,坐在一旁的矮几上,缓缓说道:“姑娘应该是好奇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吧?你是从乌木崖上不小心掉下来的吗?我相公去砍柴时,看到姑娘浑身是血的挂在一个乌木树上,当时我相公还以为你死了,于是就把那树砍了下来,然后发现姑娘你还有气,于是就把你带回来了。呵呵,姑娘,你真是福大命大啊,从乌木崖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还能活着,真是好福气啊!”   秦若九听了自己的处境,并没有太多过激的举动,她的冷漠,仿佛刚才听到的只是别人的遭遇。   她低下头,打量着自己这身陈旧的衣装,当下浑身一颤,不由自主的环臂抱紧自己。   老妇人连忙说道:“姑娘别担心,你的衣裳是我替你换的。当时你从崖上掉下来,浑身上下有好几处受伤,还有,你的长裙也破烂不堪了,穿在身上也无法避体。所以我就擅作主张,为你换了!”   秦若九听罢, 这才微微松了口气,水眸,漠然的盯着远处,空洞而绝望。   老妇人见了她这表情,听得进去话,却从不开口。直当她是受到了太大的惊吓,当下也不逼她。   只是温和的站起身道:“这药我先给你放在这里了,一会喝掉吧,对你身上的伤有好处的!”说完,妇人转身欲走,当她踏出门槛时,又回头叮嘱道:“我现在去把那些柴火卖掉,你先休息,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不要乱走!”   说完这句,门被扣上了,随后,远处,传来了一道淡淡的叹息声。   这姑娘也真够可怜的,好好的,怎么会从那么高的山崖上摔下来呢?   虽然人没什么大碍,可是一张脸却被那乌木划了那么大个口子,这刚救回来时,模样简直骇人。   现在虽然把血渍脏垢清理掉了,可那伤口还是如此的触目惊心。要让姑娘知道自己被毁了容,不知道她不会再寻短见呢?   妇人似乎早就预防了这一点,故意拿走了秦若九屋里所有能照映出容颜的东西。   其实她并不知,秦若九早就知道自己的模样已经丑陋不堪了,她现在活着,又与行尸走肉有何区别呢?   转眼,又过去了十天。   这十天里,秦若九恍恍惚惚得知自己现在在一个叫乌木镇的小地方。   救她的是一对年过四十的老夫妇,男的是柴夫,整天上山打柴。女的在家维持家计,偶尔弄点刺绣零工去卖,有时候就帮相公把柴挑到集市上去。她们二人很贫穷,但很恩爱,唯一的遗憾是没有孩子。   但经过她们最近的商谈,好像是说再过年怀不上自己的孩子,就会去收养一个流浪孩当儿子,以防将来送终养老。   整整十天,秦若九没有说过一句话。   每天除了喝点米粥吃点馒头维持她的生命以外,她不会多吃一点东西。   每个晚上,她都失眠,然后披着一件单衣站在前院,仰望着无尽的星空。   她的眼里充满了哀伤和悲凉,那蒙上的一层水雾,仿佛这个世界再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将它浓化开去。   是的,从她决然的跳下悬崖的那一刻,她就告诉自己,她所主已经冷了,死了……   她现在活着,不是为了什么,只是为了活着而活着。   她的不哭不闹,不言不语,诡异的表现总让收养她的“荆大婶”在背后议论。   农户的房子不大,想做两间,一般都是用竹片隔开的,所以做什么事都很透风。   秦若九睡在里面的房间,房间阴暗潮湿,荆大嫂舍不得点灯,早早就将灯熄了。   过了很久,荆大神可能以为她又睡了,又和她的相公小声说道:“老铁子,你说这姑娘是不是失忆了啊?都这么久了也不说一句话,也不说她是哪的人,爹娘在哪,这样下去怎么办啊?”   “再等等吧,一个姑娘遭受这样的打击,唉……”叫老铁子的正是荆铁三,是荆大婶的相公。他为人宽厚老实,一直同情秦若九,看她一个姑娘从崖上摔下来,又毁了容,救回家以后,一直对她不错。   “我知道你是心好,可是也得人家领情啊?我们家又不富裕,整天多养一个人,你还要去镇里抓药给她治伤,这样下去,我们家要被拖垮的!”这是荆大嫂终于隐忍了许久的声音。   “难道你的意思要赶人家走?”   “我也不是那意思,我只是想让人家姑娘明白,我们其实也……”   “要是姑娘能走,她找就走了,现在就像你说的,万一真是失忆,她唯一能靠的也只有咱们啊!”   “老铁子,她跟我们非亲非故,难道救了她,还要赖着咱们不成?”   “瞧你说的什么话?”   “我说的是实话啊……”   “你……”   “咳咳……”秦若九的一阵轻咳,终于将即将争吵起来的夫妇二人,瞬间归为了平静。   夜,静谧而祥和,乌黑的云层,渐渐把月给遮挡完毕。         第172章 ☆、第173章   秦若九直到离开,也没真正的和那对救她的中年夫妇说过一句话。   代表她唯一感谢的是,一对手工精湛的翡翠耳环。这是她身上唯一值钱的东西,她取了下来,放在已经破旧不堪的茶几上,这算是她最后的报恩。   乌木镇所处的地理位置是非常怪僻巧妙的,它刚好夹在北奉与康庆两国的交界之处。   这里,既不属于北奉的管辖,也不属于康庆的范围。它仿佛是一个独立自主的地方,所以这里的治安非常的乱。   许多杀人逃犯,土匪,盗贼都窝藏在此。多数是不属于这里的人,而在自己国土上犯了罪,逃亡来了此地。   没有皇帝的地方,就靠以恶服人。因此,可想而知,此处是多么的不太平?   离乌木镇十里外,有一个集镇。这个集镇说白了,也就是那个恶人聚集流窜的地方。   白天还好,一些人规规矩矩的做作自己的生意,交点保护费以求平安。到了晚上,盗贼土匪四起,那些白日见不得光的坏人,一到晚上就相约一起作奸犯科。不过让人安慰的是,他们还是明白兔子不吃窝边草的道理,至少打起歪注意来也不是周围的居民,而是往此过往的商客路人。   来过这里的商人,很少有没被强行敲诈过一笔的。因而,众人皆称这里为黑镇,一般很少敢再踏足第二次。   ………   这些消息,都是秦若九从中年夫妇那里听来的。   虽然心里早有准备,去集市的方向凶险难行,可是没料到,这里竟比想像中还要令人觉得恐怖一些。   哪怕是白日,放眼望去,到处都是斗抠打架的恶霸,强抢民女的人贩,摔摊砸物的刁民,偷抢成群,怒骂成风。   秦若九跌跌撞撞的在人群中走着,她像个被人操控的傀儡,没有灵魂没有意识,只能茫然的跨着步子前进。   两畔的街民看了她,径直让出一条道来,在她走过之后,个个伸出手,在她身后不停指指点点。   内容无一不是吓人、丑陋、可怕、可怜……等熟悉话语。   从坠崖到现在,过去了快半月之久,她没有真正的看过自己一眼。   她知道自己丑,但,这也是她无可避免的。曾经的风华绝代美到极至,那么现在的自己,应该就是丑到极至吧?   她无视那些异样的目光,嘴角缓缓扬起一丝讽笑,一丝坦然而冷寒的冷笑。   殊不知,路中一个醉汉陡然跌跌撞撞的朝她撞来。   秦若九身子本来就弱,这些日子也没好好料养,被那三大五粗的汉子一撞,身子左右摇晃,不住向后跌了几步。   那汉子喝得满脸通红,全身洒气,撞了人以后,仿佛把体内的怒火给点燃了,当下就张嘴骂道:“哪个不长眼的刚撞我张老二?活得不耐烦了吗?”   秦若九站定身子以后,并不打算理会对方,埋头欲走。   不料却被对方粗鲁的拽了过来,恶狠狠的说道:“哟,是个小妞,爷倒要瞧……”一个瞧字没说完,对方陡然一甩,脸色发白,那盖满胳腮胡的嘴巴颤抖的喊了声:“妈……妈呀,这……这也……忒吓人了吧!”   秦若九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不怒,嘴角冷冷一笑,后退时,却不知被什么东西撞到了腰部,当下闷哼一声,便滚倒在地。   抬头一看,醉汉酒醒一半,已经跑了。而撞着自己的是正欲擦肩而过的一辆华贵马车。   马车因撞到了人,马夫很快勒住缰绳停了下来。   继而跳下马,连忙要查看受伤之人的伤势。   “姑娘,你没事吧!”那驾车的马夫是一个十六七岁的清俊少年朗,他的脸很白皙干净,眉宇间还有浓化不开的稚嫩之气。   看到秦若九回头时,对方微微抽了口冷笑,嘴角轻轻扬了扬,眼中透露出淡淡的震惊。   秦若九定定的望着他,扶了扶自己的腰,水眸如冰的摇了摇头。   这时,马车上面传来另一道声音。   这一道低沉醇厚的嗓音:“云君怎么了?”   说话间,马车的帘子被人掀开。   “公子,没事!”被唤云君的少年郎有些慌张,连忙转过身去,有些掩饰的说道。   秦若九却见,马车上面的男子正探出他俊美无双的容颜来。   她定定的望着他一会,马车上的他的确是样貌清秀俊雅,帘外的阳光照着尖削的脸,带点病态像常年没见光样。额头一朵五色莲纹甚是耀眼,细长的剑眉入鬓淡墨色的发丝从肩上遂下。他着一身银白色里衣外加透明白衫,里衣领子高高的遮住脖子,若不是听他说话,一时间叫人分不清楚他是男是女。   最重要的不是他的模样,而是那双眼睛,他的眼睛里面充满了无欲无求,无恨无爱,让人似曾熟悉。不错,仿佛在他的身上,秦若九又依稀的看到了康音的一些影子。 但是比起康音,他的眼神更加温润浅淡,就如一池春水,浅浅的从心中荡过。   马车上的男子,本欲是打算不耽误时间,就此离开的。   可是在他回眸间,直觉告诉他,还有一双眼睛,从始至终没有离开他。他回头凝望,趴在地面上的那个娇人儿,正用绝望而带着苍凉的眼神望着他。   第一次, 他就被这样一双眼睛紧紧的撼动。   那双眼睛,仿佛苍凉得被人遗弃在了冰冷的雪地上。明明的是那样平淡,却又让人感觉到沧桑,沧桑中又带着一种傲视天下的不屈傲气,敢问,一个普通的女子,怎会又这样的眼神? 一时间,他的心就被这双眼睛扰乱心神。   再一抬头,他却被她右脸上那道宛若恶魔嘴巴的伤疤所震惊。   那道口子看样子是刚划上去不久,里面的嫩肉还番着血丝,此刻它像妖精的手指,正张狂的在那张原本白皙纯净的脸上绽放。   她,应该是个绝色丽人儿。   因为,任凭那双眼睛,就可以夺走他所有的注意力。   如果没有那道伤疤,她是否能够倾绝天下?   可为何,这样的美人又那样的哀伤悲戚的目光?   究竟在她的身上,发生了什么?她又经历了什么?   在也无法沉住气的北奉尘,竟不受控制的跃下马车,他优雅的迈着步伐走到她的身边,当着众目睽睽下朝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说完,对方朝她淡淡一笑,目光温润得如一汪秋水。   秦若九就这样看着眼前这名男子的笑,久久没回过神来。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舒服,轻轻的,暖暖的,让她心中滑过一道热流。 而且,在他的身上有种清雅脱俗的高洁气质,从骨子里缓缓透出,有着温方尔雅的举动,和清如远山的笑容。不可否认,她是喜欢这种感觉的。   所以,许久不曾言语的她,终于张了张嘴,用一种坦然而宁静的眸光盯着他道:“我叫冷冰心,冷是冷若冰霜的冷,冰,冰冻三尺的冰,心,无心之失的心!”   艳阳高升,淡淡金光挥洒,落在他白玉般的脸庞上,使他那脸庞透出淡淡的光泽,如梦如幻,他那微微张开的粉色唇瓣,性感、诱人,引人遐想。 他一字一句的说:“好一个冷冰心,跟我走,从今以后是我的人,你愿意吗?”   这时,不仅是秦若九怔住了,就连男子的车夫叫云君的男子也怔住了。他不可思议的张了张嘴巴,愕然的盯着自己的公子。他为何会对一个毁容的女子作出如此举动?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其实,这一切的一切,只有北奉尘自己心里明白。眼前的这名女子,他虽知不知道她遭遇了什么,可是她有一双璨若星辰的眸子,里面,隐藏了多少不为人知道的痛楚与沧桑,竟仍然能清澈如一汪秋水。 仅仅是这双眼睛,莫名的,让他的心,产生丝丝心痛。         第173章 ☆、第174章   北奉尘蹲下身,轻轻牵过她的手,秦若九没有拒绝,他的手很温暖。是的,从没有一个男人能给她这么温暖的感觉,他的眼睛纯净得如蓝蓝的天,清澈得如山涧的溪流,没有任何杂质。 这一刻,她知道,这就是自己所要寻找的安宁,所要寻找的平静。当下,她顺从的站起身,迈着细碎的步子,紧紧凝视着那双梦一样祥和宁静的眸子,轻轻地走着,迎着带有淡淡花香的风,有一丝的醉意。发上,肩上偶尔飘过花絮落叶,这是跳崖以后,她第一对活着还有一丝欲望,看着这个男人的笑,原来一切也是可以如此美好。   她跟着他,终于跟着他上了那辆素静的马车。 那个男子率先上去,然后优雅的转过身,把大手朝她伸去,风扬起他的发和衣,说不出的飘逸俊秀,在他的帮助下,秦若九面无表情的握住他的手,只是稍稍一跃,也轻松的上了马车。不可否认,这个男人的手真的很柔很嫩,可想而知,他从小应该就是荣华富贵养尊处优的吧,因此才有这样一双白皙干净而美好的人。想着想着,她用用手轻轻柔柔的他掌心摩挲,淡淡的感受着这份来之不易的温暖,一点一点地渗透到、她的手中,她的心里。 叫云君的少年一声大喝,扬鞭上路。   马车出了小镇,一路颠簸难行。秦若九与那清绝男子同坐一辆车,她丝毫不觉得局促,他的手依然轻轻地牵着她,嘴角带笑,但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妩媚,她误以为看错,只是轻轻的揉揉眼,很快,他又恢复了那种出尘脱俗的淡淡笑意。 他说:“冰心姑娘,你可知道,接下来我会带你去哪?”   她不语,微微摇头,水眸没有丝毫的恐惧,只有淡淡的安定与冷漠。   他说:“我要带你去的地方,是北奉国!”   提到北奉二字,她寂寞如冰的眸光,终于闪过一抹神彩,不过却又在片刻间,消失不在。   他看在眼里,眉宇微微一蹙,这个女子为何这般冷漠,这般超然?自己不过才与她相识不到一个时辰的陌生人,她竟答应与他离开,而且不问去处,她那双孤寂的双眼背后,究竟又隐藏了什么?   不由自主的,北奉尘感觉自己,快要慢慢的被那双眼睛,吸去所有注意力。   “冰心,你有家吗?”沉默了许久的北奉尘,那高贵般的王子脸上,还是无法忍住对她的开奇,继续拉着她的手,浅声问道。   冰心……好一个冰心,至从她为自己取下这个名字以后,她就不再是从前的秦若九了。   秦若九以死,冰心重生。   她是孤独的一个人,她没有家,没有亲人,什么都没有。   于是,她冷冽的冲他一笑,笑里多多少少有些落寞与苦涩。   她说:“没有!”   似乎从她的眼里看到了那么一丝暗藏在深处的伤痛,北奉尘无法再多问一句,害怕自己的一句无心之失,会换得她一个愁苦悲痛的神情。   他抿了抿唇,只想用笑容去温暖眼前的女子道:“你累吗?”   她瞪大水眸,空洞的点点头,累,好累,她的心一直疲惫劳累着。   他说:“那你睡一觉吧,睡一觉就到家了。”   冷冰心环顾四周,没有什么可以让她入睡的地方。   北奉尘却温润的拍了拍自己修长的大腿道:“把头放在这里,不用担心!”   冷冰心真的睡了……   把头靠在他的腿上,很软,很暖。   这一次,她睡得特别好,特别香甜,醒来的时候。梦中,她没有蹙眉,没有惶恐的呢喃,没有撕心裂肺的大哭,也没有绝望哀泣的喊着某些人的名字。   真的忘了?真的可以忘吗?梦中,只有这样一个声音在告诉自己。   当夜色逐渐来临之际,这也暗示着,一天已经慢慢过去。   马车是在一个僻静的拐角处停下的,叫云君的少年不知跟谁打了声招呼,然后从马上跳了下去。   马儿的眼睛在黑夜中显得格外明亮,随后一个牵马的小厮恭恭敬敬站在一旁,正等待着马上人儿下来吧!也许这个姿势他已经保持了好久,在黑夜中如一座历尽岁月沧桑的雕像一般。   冷冰心不知睡了多久,反正她被北奉尘叫醒时,窗外已经暮色四合了。   北奉尘带着温润的笑意,一派春风自然的说道:“我的王府已经到了!"   说完,他先下了马车。   冷冰心一开始就猜测出了他的身份不凡,原以为是普通的贵族公子,亦或是一些官家少爷。可她没想到,对方会是一位如此年轻的王爷,而且还是北奉国的王爷。   她嘴角只是溢出一抹笑,一抹轻浅带着讽刺的笑。   天意,似乎总是喜欢捉弄人,总在你认为不可能发生的时候,却要巧合的出现。   就在她讽笑的同时,一只白皙修长的手将车帘撩开,男子修长的大掌再次优雅的伸了过来。   站在马车下的他,被身后仆人的烛光映得朦胧而带着一丝梦幻。   冷冰心再次仔细的打量着他,他身着一袭飘逸的月白色丝质裘袍,墨染的青丝用发带束起,一任碎波潋影的秋水明眸,像灵山秀水间沉静的温玉,丝毫不沾染俗世的半点尘埃,   温润如玉的精致五官,配上超凡脱俗的气质,让他宛如谪仙飘逸。   然而,那些站在他身后仆人,则慢慢的朝这边靠近,各自带着一抹疑惑而好奇的目光望向她。   他们一定在猜想,马车里面的人是谁,会有这么大的架子让当今北奉国的王爷亲自请她下马。不错,也许现在站在他身后的人谁都好奇,可他们,有天大的胆子都不敢问。   直到冷冰心踏下来的那一刻起,安静的四周,顿时响起了急促而短暂的吸气声。   原本那些巴切想看到真相的丫头奴仆们,此刻再也没有了要看第二眼的欲望。   那些闪躲的眼光,并没有刺激到秦若九。因为她知道,结果会是这样。   这张脸,连她自己也不忍心再看第二遍,又何况是旁人?   她下了马车,唯一安慰的时,北奉尘一直握着她的手没放。哪怕面对旁人那些不解,以及诧异的目光。   他也始终没有松,只是冲她微笑:“马车里睡不安稳,我在府上已经为你安排了房间,洗刷用品也会为你准备妥当。”   冷冰心点点头,没有说话,但从那淡笑的眸光中可以看出她的感谢之意。   清绝男子的王府没有雕龙砌凤的华丽精致摆设,除了一些稍做点缀的池塘碧柳长亭以外,其它就显得简单大方,但从局格来看,布置之人,自有一股王者冷冽之风。   冷冰心不会想到,这一切的布置会是身侧那个云淡风情,无欲无求的男儿之手。   她没问,只当是旁人设置。淡漠的扫了四周一眼,然后跟着他的步子,朝前厅走去。   她被安排住进北奉尘隔壁的“慕芳阁”里,那房间早已布置好了,不知道是先前有人住过,还是从一开始下人们就早有准备。冷冰心进去时,发现整间屋子充满了温柔的女儿气息,外面种满翠柳,屋内是一盆盆盛开的秋菊,后院则是池塘,里面种满荷花。   这样一个四周都拥有花草树木包围着的房屋,任谁见了也会喜欢。因为在这里,能够感受到自由,欢快,宁静的气息。   入了屋以后,冷冰心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像心中那以明显。只是水波轻轻流转,满意的打量四周。   北奉尘见状。眸光微闪,嘴角微扬,黑眸深沉的瞅了眼她,沉声道:“一会我会让人打来洗,你洗梳一下,晚点我会让人送来膳食,吃完就早点睡吧。”   冷冰心转过身定定的望着他,她侧过的左脸,被烛光映照得白如凝脂,香滑细嫩,洁净无瑕。完全没有右脸的狰狞恐怖,一时间,北奉尘看得有些发痴。   她清冷如水的眸光,只是片刻闪动:“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一句话,将迟怔中的清俊男子唤醒。   对方失态的避开那双略带质问的眸光,埋头浅笑,什么话也没说。   最终转过身,背对着明月,仰头叹息道:“直觉吧!”   “直觉?”什么意思?   “你的声音发颤,是在害怕吗?”   “哼?害怕?我早就不知道害怕是什么样的了,再害怕,能怕得过这张脸吗?”   “那就对了,我不会对你不利,毕竟你应该知道,你没有什么地方可以让我一个堂堂王爷可以图谋不轨的!”   她再次失声浅笑,笑中带着无尽酸楚与冷意:“是啊,是我多虑了!”   “好了,我也乏了,要回房了。记住,明天,我会带你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   “你去了就知道!”   “好!”说完这句,冷冰心觉得,自己现在还有什么可以担心的呢?她身无分文,容颜被毁,除了这条早该绝了的烂命,她什么也没有。人家一个高高在上的王爷,对她好,完全是凭喜好,她又有什么资格多问呢?当下,她奚落完自己以后。毫不雅观的躺在了那张檀木软榻上,慵懒的应了一声,缓缓阖上双眸,也不管对方有没离开,径自坠入了梦乡。   反正,这条命是赚来的,能活一天,是一天。如果活得享受一些,那说明她赚了。   北奉尘回头看了她一眼,见她就那样没心没肺的不理自己了。脸上,挂着一丝笑,却不是欢乐,而是一种落寞的苦色。   心,似被什么一揪,却又找不到根源的存在。         第174章 ☆、第175章   一大清早,冷冰心就从锦被里悄悄钻出头来。她将快要落地的丝绸被拉过,迅速榻,然后又叠,自理的能力,丝毫不逊色一个在当府当差的下人。   随后,她嗅着窗外的百花盛开,带来阵阵的花香,屋内檀香袅袅。她想,也许这就是她想要的生活。   傍侧的妆台前,她手中紧握木梳,轻轻的打理着那头如墨的黑发。   镜前的女子,右脸被一撮黑发遮盖,洁净的玉额和无瑕的左脸袒露在外。她清灵的眼珠,流动着迷蒙的光彩,只需远远的观上一眼,你却会发现,哪怕看不清她的整张容颜,但她却可以美得扑朔迷离。   可是,当她撩起黑发的另一端时,那宽深的疤痕就像挡住了明月的乌云。瞬间,遮避了整个月光的美,整个月亮的光彩。   她微微抿了抿唇,对这道黑疤露出了一抹苦涩的笑意。   那张陪伴了她十八年,让父亲担忧了十八年的祸国之脸,终于不在了。   她握在手里的木梳,陡然一滑,众右脸滑过,触碰在了伤口之上,顿时痛得她眼泪都掉了下来。   原以为这是梦,可这清晰的痛意却瞬间传遍了她的全身。她是丑女,她是一个奇丑无比的女人……   就在她的思绪已经飞到虚无缥缈的悠远之处时,门外响起的 “叩叩--”声,将她惊醒。   她复恢了一贯的淡漠之色,轻声应道:“进来!”   门外,立马一前一后走进两个小丫头。   其中那位紫裳宫装的小丫头率先上前道:“你就是冷姑娘吗?”   冷冰心背对着她们,微微点头道:“我是!”   “冷姑娘早,王爷现在让我们来为你梳妆,然后去前厅用膳!”   冷冰心站起身来,正欲说必了。可是,话没出口,就见那小丫头娇美的脸上,瞬间扭曲的往后一倒。   身子撞在了一旁的桌檐,同时惊呼一声。   在紫裳女子身后的是一位红裳姑子,年龄稍大见识似乎要广。看到冷冰心脸上的伤疤后,并没有表现得像紫裳女子那么惊震。她只是猛咽了一口口水,然忙把头低了下去。   冷冰心没有说什么,只是福了福身,脸上流露出一抹歉意道:“吓到你们了?有没有不舒服?”   两个小丫头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迫窘的退后几步,不住挥手摇头道:“没……没……没有!”   冷冰心苦涩一笑:“没有就好,你们带我去前厅吧!”   “呃……是,请冷姑娘随我们前来!”语落,两个小丫头不敢多待,匆匆忙忙的就走了。   冷冰心跟在她们的身后,随后就来到了前厅。   看到那抹挺拔身影后,冷冰心便迈着轻松的步伐,长裙拽地,优雅的走后他的身后。   “王爷,早!”她优雅的福了下身,在他身畔坐下,没发现风烈炎在听到她的话时眉头几不可察的皱了一下。   这时,旁边坐着一位美艳绝伦的女子坐在她对面,对方珠光宝气,锦衣华裳,凤眼微眯。看到冷冰心时,先是微微一怔,闪现出一抹怒意,待她落定坐下手,才发现她的真正面目。当下瞪大水目,想说些什么,不料却被北奉尘一个冰冷的眼神,给噎了回去。   正欲坐下的冷冰心,这才发现旁边还有另外一名女子。   那女子身穿粉红色的绣花罗衫,下着珍珠白湖绉裙,那瓜子型的白嫩如玉的脸蛋上,颊间微微泛起一对梨涡,淡抹胭脂,使两腮润色得象刚开放的一朵琼花,白中透红。簇黑弯长的眉毛,非画似画,一双流盼生光的眼睛,那诱人的眸子,黑白分明,荡漾着令人迷醉的风情神韵。珍珠白色的宽丝带绾起,长发及垂腰,额前耳鬓用一片白色和粉色相间的嵌花垂珠发链,偶尔有那么一两颗不听话的珠子垂了下来,竟然更添了一份亦真亦幻的美,手腕处带着一个乳白色的玉镯子,温润的羊脂白玉散发出一种不言的光辉,与一身华美艳色的装扮相得益彰,脖子上带着一根银制的细项链,隐隐约约有些紫色的光泽。   最让人垂涎的是,她高耸的丰胸似要撑破身上丝薄透明的衣料,一个天生的波霸尤物。此时正娇滴滴的瞅着主位上的北奉尘,那贪恋的眼神,恨不得一口把对方吃掉。   冷冰心知道自己疏忽了别人,立马站起身来打了个招呼。   “早!”一时间不知道怎么称呼,她也只能说出这样一个字来。   女子看着她的脸,不着痕迹的挽过北奉尘的左手臂,唇边微微露出一道幸灾乐祸的笑痕:“你就是昨天王爷捡回来的女子?”   冷冰心望着她带敌意的目光,只是淡淡敛下眉,不再言语。   “哟,原来长这副模样呢,害我担心了一个晚上。看来,是我多虑了!”   “用膳!”   温润的北奉尘,一手将她甩开,冷冷的喝了一声。   旁边的小丫头见了,吓得不清,连忙为王爷盛了一碗清淡的粥和几个小菜。冷冰心也不知道为什么,气氛如此僵硬,但她觉得猜忌人心的日子,实在太累了。所以,她并不多想,只是慢慢低头吃了起来。   …………   这顿饭吃得非常压抑,看得出来,那个绝美人儿很讨厌自己。   但冷冰心不在乎,必竟这种日子她早就习惯了,以前在宫里的时候,何止一个人厌她,怒她。   只是她没想到,当初的自己是国色天香,有人嫉妒恼恨也就罢,现在这副丑得惨不忍睹的模样,也会有人讨厌她。她究竟是怎么了,天生就不能与人和平相处吗?   想到这里,她不由自主的扬唇浅笑了。   想必,那位女子应该是那位王爷的侍妾或是王妃吧。一般皇上和王爷身边的女子都非凡俗女子,个个占欲心强,自命清高,自己的东西,是绝不喜欢让别人染指的。   哪怕她已经没了去染指别人的资本,可是女人就是女人,天生的嫉妒心强。就算冷冰心没有出众的模样,可只要她是女人的身份,就足以令人生嫉。         第175章 ☆、第176章   冷冰心不想做一个不识趣的人儿,于是她快速吃完起身欲走,至少想为北奉尘与那名女子留些单独的空间。   可是,刚踏出一步,声音就逸来北奉尘那温润似水的声音:“冷姑娘,等等……”   说着,那个丰神俊朗的绝色男子,就跟着站起身来,不顾旁边的美人儿用哀怨的眸光望着他。   “王爷还有何事?”冷冰心先是一愕,继而向他展颜一笑。 “你就这样走了,难帮不需要我帮你什么吗??” 冷冰心听完,暗自浅笑道:“王爷把我从危险之地带了回来,又帮我提供了食宿,我已经很感激了,哪还能再让王爷帮忙什么呢?”她一边轻轻扯着手中的丝巾,一边漫不经心地说。 “既然我问了这句话,那就说明,我还帮你的能力,难道你不要试试吗?”他狭长的凤眼带着捉狭的笑。  “王爷?这是什么意思?” “一会跟我来就知道了!”说罢,他清俊的脸上,竟露出了孩子般的笑意。   “去哪?”冷冰心一脸愕然的盯着他,继而,有些为难的打量着桌上的妖娆人儿。她正用杀人的眸光盯着自己,仿佛一个不小心,就会随时发狂。 他没有即刻回答她的话,而是对着门外冷喝一声: “马上吩咐云君备车。”   语落,他回头,坦然的凝望冷冰心,白皙而洁净的脸上洋溢着暖暖的笑意,如春日的阳光一样。   冷冰心或是许久没看到如此暖心的微笑,或是这种笑靥在许久以前,是那么的似曾相识。   这一刻,她心中微微荡起一丝涟漪,半晌说不出话来。   “那我们走吧。”然而,他却在不经意间,一把握住她的手,那紧握的双手传递着彼此身体的温度,没有情欲,没有惊慌,有的只是温暖、安心。 冷冰心愕然的睁大水眸,却发不出声音。   “别怕,王府里,没人敢说任何一句话的。”他俯下身子看着她,笑容如夏花般绚烂。 良久,她似领悟了什么,猛的点了点头: “嗯!”随即,朝他展开一个明媚的笑。   那抹笑意很迷人,甚至有些孩子般的顽皮,光看那双清澈得有些哀伤的眸子,你会完全忽略她脸上的那道疤痕,而是义无反顾沉浸下去。 “王爷,你这是要带她去哪啊?这早膳……”   女子哀凄而愤怒的声音,陡然在整个大厅响起。旁边的丫头们,个个往后一缩,似乎惧怕无比。 “这不用你管。”北奉尘回答的声音,冰冷得让人不寒而栗,冷冰心怎么也想不到温润如玉的男子也有那么冷酷的一面。 “可是紫月也是担心你啊!”   “你的心意本王心领了,但是本王的事,用不着你操心,管好你自己吧!”北奉尘的声音依然冰冷,就连冷冰心站在他的身边,也感到微微的冷意。她不敢抬头,只是将整个脑袋低低埋了下来。在她的心却在猜测,不知道他的脸是否也如他的声音那样冰冷。   “是……是……”叫紫月的女子听着这略带警告与冷冰的声音,瞬间不敢多语,只能默默把嫉妒的目光,移向了冷冰心的脸上。   “走吧,冰心。”一句冰心,唤得她似坠云雾之中,他的话,仿佛在这一刻充满了温情。 ………………   接下来,冷冰心和北奉尘上了一辆素雅的马车。二人在车上没有说话,马车缓缓驶在崎岖不平的林间小道,驾车的年轻男子浓眉长目,面容英气,神情清冷。不错,那人正是北奉尘的贴身侍从云君。   冷冰心抬眸,望着眼前这个让她摸不透的北奉国王爷,她心中微微一震。   此时,对方正环胸闭目,脸上流露出困倦的神态。   昨夜没睡好吗?她不由自诉在心中起了个疑问。随即,又冷笑着自嘲自己的多疑。   “冰心,你在笑什么?”他突然睁开眼睛,这声“冷心”叫得亲昵极了的,如果不知道的人,铁定以为冷冰心与他之间有着什么非同常人的关系。就连冷冰心自己,也差点被他那把如天籁般的声音迷惑。 冷冰微微摇头:“没什么!”   “不,你一定在撒谎。你肯定在想本王的事,是在嘲笑刚刚本王和紫月的事吗?”   “我为什么要嘲笑她?再说,我有什么资格嘲笑她,紫月声如黄莺,身如弱柳迎风摆,那双眸子风情万种,那行走间轻摆的纤腰,又有说不尽的********,像这么出色的美人儿,我岂会笑她?”   北奉尘听罢,瞥了眼窗外的人影,玩味的勾起唇角,缓缓的低下头“不错,紫月是不错。也许在没见到你前,紫月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尤物。可是见了你之后,她便不值得,从尤物沦落为胭脂俗粉!”   冷冰心一听,笑了。   淡淡的叹了口气道:“王爷可真会拿我说笑,就算现在有一千个我,也不足以比得过紫月姑娘的一根手指头吧?这样说,只会折煞了冰心而已!”   北奉尘居然微微一笑,但却如凛冽的寒风。   “如果我说姑娘没有毁容之前,并定是倾国倾城,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姑娘你会否认吗?”   冷冰心先是一怔,继而不可思议的凝望着他,虽然他的俊脸美的如画如梦,但此刻却没有暖意。   良久,冷冰心都没有回答。对方似乎却明白了什么,只是漠不关心的一笑。   “王爷何须如此得意的笑?就算王爷说准那又如何?这已对比度是过去了不是吗?现在的冰心自认容貌骇人,不敢再与普通姑娘相比,又何况是紫月姑娘这样的美人呢?”   “你的言语很谦卑,但从你的神情我可以看出,你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容貌而自卑,也没有因旁人的绝美而羡慕。难道,你变成现在这样,你就一点也不难过?”   “王爷看人太体贴入微了,但王爷却看不透人心,并非所有女子都需要一张倾国之容的。所谓,红颜薄命,比起惊天的美色,倒不如逍遥红尘间来得自在!”   望着冷冰心脸上那抹似解脱般的苦涩笑意,北奉尘一直冰封不动的心,瞬间有些动摇。   这个女人为何会这样说?她到底经历了一些什么让人心痛的东西?他狠狠的凝望着她那双冰澈却又孤寂的水眸,似乎想看透什么,却又发现,自己怎么也看不透。   “冷姑娘以后不必唤我王爷,叫我尘即可,王爷,太过生份,我不喜欢!”   她说:“这样不好吧!”   “毋须管别人怎么想,只要顺着我的意就好!”   “……”   他看著她澄澈清亮的眼眸,如此迷醉,小巧的菱唇,泛起诱人的光泽。是的,只要移开那道伤疤不提,她全身上下的每一个地方,都让他会情不自禁,想要轻轻的吻了上去。   幸好马车陡然一个颠簸,才将他的神思从迷乱中拽了回来。   北奉尘在心底狠骂自己,荒唐,自己刚刚竟然面对冷冰心失控,什么时候,自己的自控力,竟然如此之差了?         第176章 ☆、第177章   绝情谷内,幽深奇秀、树木成荫,可谓是遮天蔽日,聚阴闭阳之地。 在谷顶的四周,四面环水、孤峰兀立,山上树木繁茂,翠竹成阴,山壁陡峭,江流澎湃。 仰望远方,只见那嵯峨黛绿的群山,满山蓊郁荫翳的树木与湛蓝辽阔的天空,缥缈的几缕云恰好构成了一幅雅趣盎然的淡墨山水画。 下了马车,冷冰心在北奉尘的挽扶下,从车上走了出来。 她抬起头,瞬间被身边的瑰丽美景所迷。绝情谷顶云雾缭绕,山径蜿蜒曲折,像一条彩带从云间飘落下来,游人似一个个小白点,零零星星散布在彩带上,缓缓地向上移动着。 影影绰绰的群山像是一个睡意未醒的仙女,披着蝉翼般的薄纱,脉脉含情,凝眸不语。   远山在云雾中若隐若现,像调皮的孩子和你捉着迷藏。   好美,冷冰心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地方,瞬间有些痴怔的站在那里。   远望天山,山顶千年积雪,像一位久经沧桑的白衣老人安详地卧在那里。   “冰心,喜欢这里吗?”北奉尘的声音,温润得好似远处飘来的一朵云彩,伴随着绝美的奇景,仿佛成了空谷绝唱。   她不由自主的点点头,清澈的水眸,环顾四处,映入眼帘的雪峰好像一朵闪闪发光的雪莲,不需要任何美丽的装饰,它本身就是大自然的一个最完美的奇迹。   在阳光下,远山就像洗过一样,历历在目,青翠欲滴,看上去好像离眼前近了许多,也陡峭了许多。   看到了她眼中的惊叹与新奇,北奉尘的唇角,扬起一抹不可抑制的笑意。随即,又拉过她的手道:“走,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冷冰心不知道会有人住在这里,再次一怔。继而,对这个隐居在外的高人也好奇不已,瞬间有些巴切的跟了上去。 绝情谷所处的位置,巧妙优美得令人震惊。在山谷的四周,大小冰山千姿百态,洁净的冰面像龟背一样裂成美丽的纹理,却并不破裂,冰面像镜面一样光滑透明,可照人影。就连两岸的山峰也可以变化成各种有趣的姿态:有时像飘洒的仙女,有时像持杖的老翁,有时像献桃的猿猴,有时像脱缰的野马。但是,在这美丽的地方,也无处不藏着令人胆战心惊的恶毒陷阱。但这些,都是为防一些凶猛野兽,或是居心叵测之人所设。所以,只要你有着明确的示意路线图,便可安然无恙的避开这些。 冷冰心和北奉尘与云君三人,一起停在一处被蔓腾环绕,被奇花包围的竹屋前。   这间屋子是用青翠欲滴的青竹彻成,点缀它的是古萝青藤,装饰它的是百花绿草。   踏在青石铺的小路上,冷冰心更被屋内所居住的高人所吸引。   是啊,如此绝美而天然的地方,这里面所住,又是怎样的人呢?   门被缓缓推开,一阵奇异的花香伴随着淡淡的药香,浅浅的扑鼻而来。   刚一抬眼,冷冰心就被眼前一片闪耀的银光刺得眼花缭乱,那银色居然是--------头发。犹如瀑布一般倾泄下来的银色长发遮住了那人的脸,看那人身形高挑,还有从黑色敞怀的贵族服装中露出的胸膛,应该是个男人。他拥有一双冰蓝色的眼眸,冰之蓝色,极浅极淡的蓝色,隐隐散发着一层幽幽的光芒,极致蛊惑,日光淡淡的洒在他的脸上,或深或浅的勾勒出他完美的轮廓。   男子低沉的应了声:“你们来了?”   显然他与北奉尘之间很熟,语气没有任何陌生与淡漠。有的,只是一丝诧异与疑惑。   北奉尘拉着冷冰心入内,然后轻声应道:“是啊,青蒿,近来可好?”   听到“青蒿”二字,冰冷心微微一怔。   青蒿不是一种药物的名字吗?而且,她曾听过,世间有一位叫青蒿的少年医神。   从小,他就随一位仙医隐居世外,十六岁那年曾出山为一群染上疫病的百姓治疗,就从那时起,他便名声大噪,从此医神之称,就落在了他的头上。   也就是从那时候,叫青蒿的少年医神就在也没有在人群的视线中出现过了。   有的说他去了东阴的雪山,有的说他去了极苦之地的北僵,也有人说他喜好阴暗长年不见光的伏羲洞。   可没人知道,原来他住在北奉这边的绝情谷里。   青蒿甩了甩那头银发,他像个存活在绿野之中的精灵,眼中带着淡淡的疏离和冷漠。   “有劳你担心了,我的医术又精进了不少,对付有些病,还是绰绰有余。”青蒿说完,发出一阵轻咳,清淡的声音,透着一种温软的威觉。   这时,北奉尘却眉头紧蹙道:“好了?好了怎么又咳起来了?”   “没事,一会再吃一颗自制的丹丸,一切又恢复平常了。”   北奉尘听罢,叹了口气,自己被世人称为神医,殊不知,从小就犯寒病的他,却总是难以医治自己。正所谓,医不自治啊!多少次,他都逼迫别的良医为他治疗病情,可是却总要被他婉言拒绝。   在他看来,自己被为神医,却还要找别的大夫看病那是对他此生最大的耻辱,他就是这样一个清高桀骜的人。   北奉尘的目光衣旧清澈柔和,沉稳的声音缓缓响起: “许久不来看你了,也不知道你现在的近况,每次见你,你也不肯对我说实话。唉,需要什么吗?下次命人给你带来?”   青蒿去淡然的摇了摇头,眼中带着一丝异样的神情:“不必了,人来就好。至少一年来,你还是没有忘了我,只是,我不习惯你总带着陌生人进来。”   听到陌生人几字,冷冰心娇躯一震,连忙抬起头来,朝青蒿微微颔首,表示施礼。   随即,又跟上北奉尘的脚步,流水沉默不语,尾随其后。   北奉尘见状,心中有些为难,只是定定的望着他,不再言语。   青蒿虽被誉为神奇,却从不轻易救人。一旦施救,那就是与阎罗抢人。   气息沉默了片刻,青蒿自是猜到他心中所想,眼眸中流露出一抹苦涩之色,淡淡道:“要我治疗这位姑娘的脸伤吗?"   北奉尘目光一征,倒吸一口凉气,怔怔道:“青蒿,还有办法让她复原吗?”既然青蒿都这样问了,那说明他肯定会救她,所以北奉尘问此话时,略显焦急。   青蒿回头凝望了一眼冷冰心那被刀剑划开的脸颊,里面的嫩肉虽然已经结壳,但最深之处,仍然是血肉模糊。   他说:“姑娘这伤是从何处而来?”   冷冰心听罢,水眸一沉,眼中闪过抹迟疑,随后才缓声道:“上山砍柴时,无意间被树枝所划!”   青蒿听完,银色的长发一扬,神色一变,转头,沉声道:“尘,这伤恐怕还没超出一个月吧?”   “是吗?”北奉尘倾身朝冷冰心询问。   她惊愕的点点头,不知该怎么回答。   “青蒿,这……”   “让她去侧屋躺着吧,好好休息一下,待她身心皆松以后,我会为她缝针!”   “缝针?”北奉尘和冷冰心同时震惊的上前一步!   青蒿却一脸淡然的将手负在身后,水眸一片冰蓝:“没错,伤口太深太大,不鏠针,是很难愈合的!”   “那缝针以后,她的脸上岂不是要留下一条蜈蚣一样的疤痕?”北奉尘焦躁的脸上,似乎比冷冰心还要痛苦与心急。   冷冰心早就对她的这张脸不报任何希望,所以除了先前的震惊以外,她倒很淡定。只要死不了,现在又有什么可以吓到她的呢?   青蒿却流露出一抹古怪的笑意,淡淡凛视了北奉尘一会道:“别看轻了我的能力!”   听到这句话,北奉尘这才像吃了镇心丸一样,神色宽松许多道:“我相信你,不过,需要多久?”   “伤口太深,要彻底完成,需要一年半载!”   “一年半载?”   “你在嫌久吗?”   “没有,一年半载就一年半载,我会等……”   两人那有些莫名其妙的话语,瞬间让冷冰心觉得,事情似乎有些不太简单。   可是,如何不简单,她却又吐不出一个字来。   她的脸,真的会被医好吗?那医好以后,她又会变成秦若九吗?那,又将是一个怎样的人生?         第177章 ☆、第178章   冷冰心去侧屋以后,青蒿给她喂了一粒药丸,接下来的事,她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回头凝望了一眼已经沉默下去的人儿,纤长而浓密的睫毛微微发翘,好一派安静祥和之态。   这时,旁边的北奉尘迎了上来,看到躺在玉榻上睡熟的平静人儿,心中微微泛起一丝涟漪。   瞬间,又归为平静道:“青蒿,你给她吃了什么?”   “定心丸,先让她睡一会,一会我会替她检查伤口。”   听到这里,北奉尘才微微松了口气道:“只要能恢复原貌,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在所不惜。”   这时,青蒿眸光幽暗如冰,迅速将视线投射到北奉尘清俊的脸上,低声问道:“这个女人竟让你如此挂心,她与紫月,紫红,紫玉的身份难道不同?”   北奉尘胸口还是一闷,继而朗舒一口气道:“不同,也许,她会比她们更出色!”   青蒿淡淡一笑:“可是她的容颜……"   北奉尘眸中抹过一丝波动,沉声道:“我相信你,你能让我看到满意的一面!”   青蒿听罢,眸子闪了闪,淡淡道:“你应该知道,她的脸伤并不是树枝所划,伤口如此整齐利落,定是剑伤!”   闻言,北奉尘,双拳微微一握,冷俊的脸上竟绽露出一抹愠怒之色。   青蒿看在眼里,清冷一笑,声音转沉:“我只是想告诉你,还是查清她的身份好。如此一个绝色美人,竟被人用刀剑毁了容颜,想必,她所在之处,定是鱼蛇浑杂,人心叵测之地。”   一向温润的北奉尘,目光却突然阴蛰冰冷,眸中升腾起丝丝火焰,一瞬间,演变成炽热的火山岩浆,迫不及待的从胸口奔涌出来,咬牙切齿道:“哼,本王不管她从前是何人,到了现在,她在本王的手里,就是本王的人,没有谁能拦得住本王,没有谁可以阻止。”   青蒿看着北奉尘愤怒时,额上的纹莲火红如焰。心像是被人捏住一般,只能深深的呼吸,才能缓解那种闷痛,他轻轻一叹,转身,看着窗外,不再言语。   这时的北奉尘却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眯起眸子,望着青蒿,冷声道:“无论如何,你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医好她,她可能会是我成为我胜利的王牌。”   青蒿听罢,冷冷一笑:“她知道这一切吗?"   北奉尘看着他的笑,面容凝重起来,浅声道:“现在她还没有知道的必要!"   青蒿浅叹了口气道:“放心,我会帮你,她的脸伤,我会用最好的药膏治疗。”   望着青蒿那落寞的身影转身之际,沉默半晌的北奉尘陡然追前一步,神情变得复杂的低声道:“青蒿,谢谢你,也只有你,才能为我……”   青蒿冰蓝的眼神略显凄苦,轻轻抿了抿唇道:“别忘了,当初我的命还是你救的,我们是兄弟!”   北奉尘定定的望着青蒿道:“对,我们是兄弟,你对我的事,不可能会袖手旁观的。”   …………   竹屋内,躺在玉榻上的女子,缓缓的睁开眼睛,一双水眸好比天山的清泉,清澈而透亮。   此刻,她的脸上包裹着厚厚的纱布,她从沉睡中悠悠醒来,双眸中覆着迷蒙,她眨眨眼,四周的一切,让她觉得如此陌生,她下意识的合上眼,回想着一切发生过的事情,这归,所有的记忆,蓦地涌现出来。   头好痛,全身好麻,,她是要死了吗?为什么,这么多种难受的感觉,全部都侵袭着她娇弱的身子?   冷冰心难受的想要起身,却发现手心传来温暖的充实感,仿佛是被什么东西紧紧包裹着,她紧蹙眉心,顺着目光,看到在玉榻的另一端,坐着一位素青色的锦袍男子。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北奉尘。   男子似乎感受到了她的动静,微微一笑,望着冷冰心睫毛抖动,以及那双令四周所有东西都为之黯然的水眸,他温润的说道:“你醒了……”   “我们这是在……”冷冰心只觉得大脑上浑浊极了,好像很多东西都像一个片段一样,一段一段的在脑海里浮现,但要将它们一起连接成一个整体,却是如此的费力。   见冷冰心的语气十分苦涩,声音悠远而凄凉,北奉尘立即上前将她挽扶起来,沉声安慰道:“这是青蒿的药屋,她刚刚为你把脸上的伤把扎好,现在不宜颠簸,明日我们再启程回府。”   听到这里,冷冰心这才有些领悟,随后,低头愧疚道:“对不起,尘……”   北奉尘轻轻抚着她的额,淡问道:“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沉默许久,她低声道:“因为我,而耽误了你的事。基实……”   “怎么了?”   “我并不想让我的容颜恢复!”   “为什么啊?女儿家,不都希望自己国色天香,迷倒众生吗?”   “那尘可听过,水可载舟,亦可覆舟?”   北奉尘微微一怔,望着那双冷澈的水眸带着无尽的酸楚与悲痛。瞬间,他的心也狠狠揪在一起。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道:“听我的,我一定要你恢复容貌。你用了青蒿的药,过几天伤口就会结巴,到时候他会给你拆线,到时候,你好了,就不用面对世人那异样的目光了。”   她扭开头,神情没有高兴,只是愁云不解。   良久,她才浅声道:“谢谢你为我做这么多,但是,我不值得你这样!”   他说:“值得,只要我北奉尘想做的事,都是值得!”   “那你要我怎么样报答你?”   “我要你这个人就可以!”   他,盯着她像清泉一样的水眸,一字一句的回答。   她倾下头,一阵错愕。   她说:“紫月姑娘比我好一千倍,一万倍,她才是真正……”   “不,本王看中的人,从来不会错。本王要定你了,到从本王第一眼看到你,直觉就告诉我,你就是我要找的那个人!”不待她说完,他就冷冰的打断,那温润如仙的脸上,竟难得出现了一抹睥睨天下的霸气。         第178章 ☆、第179章   离开绝情谷时,已是第二天早上。   青蒿银发飞扬,冰蓝的眸子带着一抹复杂的浅淡笑意,一直打量了冷冰心许久。   随后,北奉尘又询问了他一些伤势的问题。他再三叮嘱北奉尘说:“她脸上的伤太重,伤到了骨骼,虽然服下了他亲自炼制的活血凝肤丹,加快骨骼的愈合速度是没问题,但是,这些日子她的伤会比较痛苦。”   虽然站在一旁,可冷冰心也听得清清楚楚,她眼中露出感激之色,哑声说道:“谢谢……   北奉尘将手负在身后,微微叹了口气道:“多久我可以带她过来拆线?”   青蒿眸子一缩,半晌,才道出几个字:“长则一月,短则十天。”   上了马车以后,冷冰心又经过大半天时间,回到了北奉尘的王爷府。   刚下马车,王府里的小厮就匆忙的跳来通报。   “王爷,快快……太子来了。”   北奉尘俊眉一蹙,眼中闪过一抹愕然道:“太子来了?”   “是王爷,太子来了快一个时辰,已经等待王爷多时了!”   北奉尘听到这里,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抬起头,眸底闪耀着坚定的光芒。   随后,转过身,却见冷冰心突然垂下眼睫,仿佛在掩饰眼底的慌乱。   他一怔,眼中有些迷茫。随即将大掌轻轻的放在她纤瘦的玉肩上,柔声道:“陪我进去吧!”   冷冰心抬眸,长长的睫毛,微微翘起,让那双唯一露出来了的明眸双瞳,多了一分稚气。   …………   前厅内,福宁太子正靠着在云纹香木的太师椅上,只见右手倚着檀木桌椅,左手端着茶轻品。然而,那翘起的二郎腿下,正让美貌如花的紫月服务着。   二人时不时的眉来眼去,低头浅笑,好一副嚣张得意之态。   不错,躺在那里的人,正是北奉福宁,让秦若九变成了冷冰心的北奉福宁。   冷冰心微微握紧的粉拳,却一脸平静的抬眸,却见北奉尘那带着红色莲纹的眉宇,厌恶一蹙。只消片刻,又化为乌有。   就在冷冰心以为自己眼花之际,却见北奉尘不怒反笑的上前跨步,淡然入内道:“福宁,你来了?”   北奉福宁听到这温润如泉的声音,立即从桌椅上蹦了起来,匆匆放下手中的茶,一脸玩世不恭的朝北奉尘走来:“王叔,你怎么从康庆回来也不告诉我一声啊?我听人说,你一回到王府隔天就消失了,这是怎么回事啊?”   北奉尘浅然一笑,连忙从袖口里掏出一块绢帕,放在额间轻轻拭了拭额前的汗水,然后又放在鼻端一嗅,这才放低音量道:“福宁,你也知道我的身子从小孱弱。这次好不容易护送梨青嫁入康庆路途如此遥远奔波,我的旧疾一下子就复发了,所以得去找神医开些药方啊!”   梨青……好熟悉的名字……曾经,像恶梦一样缠绕着她。   嫁入康庆,这一切,满足了他多年来的美梦,多年来的遗憾了吗……   可他是否,还会记得一个自己,一个被他折磨得受尽苦难的自己?一个被他毁去容易,不再有今生今世的自己?他的心,是否每日都会得到安宁,是否在某个时候,某一刻的瞬间,会记得曾有她这样的存在?   “王叔,这个女子是谁啊?她的脸……”正在冷冰心分神之际,却听到一个低沉邪气的嗓音在前方的头顶响起。   她猛地一惊,睁开了眼睛,抬头一看,北奉福宁正用那双阴气森冷的眸子凛视着他。   这眼神,就与从前在康庆时,一模一样。   没由来的,冷冰心,心一慌。为了不让自己被他识破,她故意走到北奉尘的身后,用一副娇羞惶恐状盯着北奉福宁。   不错,现在的她除了装柔弱可怜以外,估计很难骗过这个家伙。   北奉尘一把握住冷冰心的手,将淡淡的温热传递在她的手心,以示安慰。   随即,他侧身,回头凝望着她。   今日的他身着一身紫色织锦长袍,英挺的浓眉,清幽的双眸,唇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的瞅着她。   他说:“这是我从外面带回来的小可怜。”   北奉福宁却上前一步: “她的容貌被毁了吗?为何缠着轻纱?”北奉福宁那满是邪气的目光似有若无的掠过冷冰心,最终落在她的双眼之中。   “参见太子殿下!”冷冰心急忙埋下头,声音娇侬的福身。这个家伙,那眼睛就如利箭,她并不想与他对视,因为多看一眼,她就觉得非常不舒服。   从来没见过冷冰心会有这样柔弱依顺的一面,北奉尘微微一怔。一时间,他弄不懂这个女子,一样无畏淡泊的目光,为何会在这一刻,如此假惺惺的北奉福宁示弱。她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还是,她真的害怕这个北奉国的太子殿下?   北奉福宁见状,没有什么意外,只是用几不可察的勾起唇角,冷冷一笑:“你叫什么名字?”   “冷冰心!”就如回答北奉尘时,她的话语这一次,仍是不带一丝感情,一字一句。   “我们见过面吗?”   “太子殿下太抬举我了!”   “我是说真的,你的眼神,怎会似曾相识?”   “福宁,你想太多了吧?冰心是我从乞丐堆里救出来的,你怎么与她似曾相识?难道,你堂堂一太子殿下,会认识一个整日污秽又被毁容的乞丐吗?”说这句话时,北奉尘明显有保护之意,故意摊开手,将冷冰心拦入身后。   “也是,本太子怎么会认识她呢?荒谬……”北奉福宁故意拖长尾音,双眸微微眯起,嘴上虽这么说,可眼中仍是细细的打量她,这个女人,他似乎真的见过……   北奉尘没有回答他,清俊的脸上只是闪过一抹淡如水的宁静。继而松开冷冰心的手,淡淡的问了一句:“福宁,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北奉福宁朗笑一声,正欲开口,突然瞥了一眼旁边的冷冰心,随即摇了摇头道:“王叔的脸色又不好了,且先休息吧。你可是将来辅助我大业的第一功臣,可不能拖跨了身子。到了晚上,我会再来,到时候可与王叔叙叙这几日的旧事。”   听对方这样一说,冷冰心当即仰头。   果真,北奉尘那张清俊出尘的容颜,此刻苍白如纸,额上的纹莲在白纸的映衬下,却越发清晰火红。   他的红唇没有一丝血色,带着疲倦与劳累的双眸,令人有些心痛。   这是怎么回事?一路上,他不都是好好的吗?怎么到了这里,会变成这样?   他有病?刚刚还提到旧疾,什么旧疾?怎么在绝情谷时,并没有听到青蒿医神提起?   而且,跟他相处的这些日子,她从未见他吃药,也未见他任何异状,怎么突然就成了这样?         第179章 ☆、第180章   冷冰心自己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尽管她对北奉尘那突如其来的病感到疑惑,但她仍然没有问出来。   到了晚上的时候,福宁太子还是来了。冷冰心被北奉尘以泡茶的借口支开,她知道,他们之间的秘密,并不是自己可以听到的。   所以,她没有丝毫驻留,随即走了出去。   夜风徐徐,微带寒意, 长廊两外的虫鸣鸟叫声让她顿觉一阵惬意。   脚步,不由自主的放缓。抬头仰望,密密麻麻的星星仿佛一双双眼睛。明亮,却又闪着睿智的光芒。   这时,不远处走来一位紫衫女子。   女子慵懒的端着茶盘,长裙摇曳及地,腰间佩一凝脂白玉,右手腕上带着与衣裙相照应的玛瑙蓝镯子,三千青丝被盘成一个芙蓉髻,发丝间隙间插入一宝蓝玉簪,浓妆淡抹,几丝发丝绕颈,腰似小蛮,杨柳般婀娜多姿,唇似樊素,樱桃般小巧玲珑,唇上点了一抹朱红,干净洁白的玉颜上擦拭些许粉黛,双眸似水,看似清澈,却深邃不可知其心思,故着低胸之裙,尽显妩媚,妖娆之态。   这并不是别人,而是住在王府中的紫月姑娘。这两天,冷冰心多多少少也听说过了。紫月并不是北奉尘的什么妃妾,不过是他买回来的一名舞姬。在她之前,王爷只要喜欢,也会花钱买一些倾国倾城的姑娘回来。   但奇怪的是,王爷从来不会碰她们。只会把她们留在身边调教,然后过些日子,就会把她们送人。   到底送给何人,下人不知道是不敢说,还是真的不知道。   而此刻,冷冰心望着月光下的紫月,虽有些卖弄风骚,但的确很美。   她看上去很快活,走到哪里都媚眼横波。她可知道她的命运该走向如何?她可知道,她在王府又算得了什么?也许,她什么都知道,只是佯装一些表面上的快乐而已。   是啊,她只是一个歌姬,被一个王爷买回来的歌姬,她能怎么样?她没有自主的权利,从一开始,她就得受人摆布。也许,她只是现在想活得快活一点,因此才每日摆出一副高高在上,毫无忧虑的样子。   其实,她是可怜的,但不会有人同情她。因为她是自命清高的女子,就算知道被人利用,下场惨淡,但她仍然不会示弱。王府中,下人都敬她,怕她,殊不知,她不过是为了维护自己最后的尊严罢了。   “喂,看什么看?”不知自己失神的冷冰心,再回神时,紫月已经走到了她的跟前。   对方水眸微横,带着一抹恼意与不屑的盯着她看。   这一刻冷冰心觉得,她再怎么可怜,也好过当初的自己。如果当时的她乐观一点,学着她一样伪装的生活,那么结局会不会又是另一番模样呢?   “喂,跟你说话呢,你聋了吗?听不到吗?”   对方的语调加重,冷冰心陡然抬起头来,水眸如冰。对方没有预防,当即吓了一跳。   “你……你干嘛……干嘛这样看着我?还有,你脸上缠着白纱干什么?大晚上的,吓死人了!”   冷冰心嘴角轻轻一扬,水眸中闪过一抹不以为意道:“你不是没死吗?”   “你……”紫月没料到对方如此伶牙俐齿,当下,无言可对。对方眼眸中的光芒,竟让她有些敬畏。一个女人,为何会有这种冷冽的眼神?   “喂,你就是王爷那日带回来的丑丫头吧?怎么,现在包着白纱,是想遮你的伤口吗?”不想示弱的她,故意拿冷冰心的脸来做文章,想揭她伤疤。是的,她不允许任何一个女人的姿态可以高过自己,也不允许一个女人来看轻她。   就算是让人恨她,恼她,也要让她们以后不敢在轻易惹她。   不料,这一招对于冷冰心来说,毫无用处。   她只是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冷声道:“有什么好遮的,我不过是上了药,用纱布缠上去好得快一些罢了。”   就算是整张脸都毁了,她冷冰心依然不觉得有什么愧对于天地,或是该无地自容到把脸藏起来的地步。   美貌对她来说,不过一张表皮而已。一张让男人对你虚伪,对你凌辱,对你欺骗的东西。   爹爹当初说过,一个男人如果肯爱你,他不会在意你的美丑,他只会爱你的那一颗心。   从一开始入宫,黑纱遮面,皇上并不爱她,处处刁难,折磨于她。   再到后来,她真以为他是真心喜欢她时,才知道。他迷恋的,不过是一张倾世容颜罢了。   一旦得手,一旦烦腻,他完全可以当一张弃纸一样扔掉。   所以,现在对冷冰心看来,红颜薄命这是真的。与其薄命,不如活得长寿,活得安定就好。   此时的她,很平静,很安定。偶尔碰到一些怪异的眼神时,她可以适而可止的避开,或是视而不见。   最重要的是,她自由,她不用为了被人算计而步步惊心,也不用为了那个男子刻意委屈自由。更不用对那虚无渺茫的未来而到心惊胆寒。   紫月从来没看到一个人的眼睛,可以如此沧桑悲凉。那模样,仿佛经历了百年的苦劫大难才从苦海中脱离出来的模样。   一个女子,怎么会有那样的眼神?仿佛是看破了红尘,又仿佛是跳出了六道之外。   眼中,除了清冷寡薄,竟没有别的情欲色彩。   第一次, 紫月觉得自己似乎看低了这个女人。   感到不可思议的她,怎么也不愿相信,这真的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女子该有的眼神。   她认为她不过是故意做深沉,故意装所谓罢了。   当下,她再次出言讽道:“哼,你的伤那么深,就算上药缠上纱布也好不了。就是好了,也有一条食指长的疤在,将来男人看了你,都会避而远之。”   “如何活着只为男人,是不是太可悲了?”她微微抬眸,眼中闪过一抹鄙夷与不屑。   紫月脸一红,呼吸一窒道:“你……你什么意思?女人不都是为了男人吗?难道,你不想嫁个好男人?像王爷这样的男人?或是,像皇上那般高高在上的男人?”   “哈哈……”   冷冰心没说话,只是笑了,那笑声依旧悲凉,穿透这孤寂的夜色,越发凄悲。   水眸,一滴清泪含着,却始终摇晃再三,最后将她淹没下去。         第180章 ☆、第181章   明明面对的女人是一个毁了容的丑八怪,明明对方不过是一个被王爷捡回来的臭乞丐。   为何此刻的紫月看到那双澄澈而凉薄的眼睛,竟有一种无以伦比的自卑与炎凉?   无法面对的紫月,当下伸手一只手,拉过冷冰心的手,将左手拖着的茶盘递到她的手中喝道:“哼,你以为你有什么了不起啊,凭什么嘲笑我?你不过是王爷拣回来的丑丫头,就是个下贱的丫头而已。这端茶递水的事情,才不该本姑娘做,应该由你这种下人去做!”   冷冰心不语,紧紧的托住手中的茶盘,盯着紫月没有说话。眼中只有一抹与自己似曾相识的同情。   紫月不想再看到那种眼神,从小就是被这种眼光瞧着长大。至从十四岁她成了“伊香堂”的当红舞姬过后,就再也没有人敢这样看她了。   想不到,五年后的今天,还会有人这样看着她,而且,是一个身份比自己低微了无数倍的女人。   她冷冷的转过身,背对着她呼喝道:“这是王爷和太子要的茶,还不快送去?你以为你是王爷带回来的就不用做事吗?我告诉你,王爷上下从来没养过吃闲饭的人!”   冷冰心什么也没说,只是埋下头,转身就走了。   看似那样顺从而听话的举动,为何紫月心中却是那样的不安。她总觉得,这个女人并不是怕自己才如此依顺,而是一种从心底升起的怜悯。与其说是听话,不如说她只是同情。   ………   皓月当空,圣洁的光辉,铺满整个大地。   珠玑殿中,灯火通明,四周除了几个零散看守的侍卫以外,并无旁人。   这时,两抹高在的身影在窗前微微晃动。两人似在密谈,又似在商议什么。   “王叔,这次你可是立了大功。北奉国如果这次不是因为你,也不会如此耀武扬威。”这是北奉福宁那得意而张狂的声音。   继而是北奉尘淡泊如水,没有任何起伏的回答:“何来耀武扬威?”   “哈哈,怎么不耀武扬威了?就连康庆这个一直凌驾在我们之上的大国,现在也不得不像我们低头啊!”   “你认为康雍是在向我们低头?”   “难道不是吗?为了讨好北奉,为了迎娶公主,他连自己的皇后都杀了。就算不是低头,但像他这样的男人,就算再怎么冷酷睿智,但最终还是难过美人关啊。我妹妹梨青现在嫁过去就当了皇后,将来这康庆的江山,早晚也是我们的了!”   “我不懂,为什么当初你让梨青嫁入康庆,却还要逼着康雍杀掉康庆国的皇后?这样,你不怕康雍对梨青由爱生恨吗?”   “王叔,这当然有原因的。你不知道,上次前往康庆,给我受辱的人是谁?就是皇后。这次,刚好有机会,我怎么能不报仇呢?再说,梨青也赞同了我的意思,如果不杀皇后,那她怎么占据一国之母的位置?”   “……”   北奉尘没有说话,那黝黑的身影只是低埋着头,像是沉思什么。   这时,北奉福宁却扬了扬袖道:“唉,只是可惜了两位美人啊,紫红,紫玉!”   “太子可别乱说,她们并不叫紫红,紫玉,而是现在的梨赤,梨紫两位公主。”   “哈哈,那不过是父王给她们的封号而已。其实,她们的实际身份不过是王叔府上的舞姬罢了。”   “……”北奉尘的身影,微微一怔,随即又一阵沉默。   “只要是谁能对我们有利,都可以封为公主。我们要不是靠紫红,紫玉联姻,也不可能有今日的实力,更不可能让康雍这样的霸主也为之退让三分。哈哈,对了,王叔,你府上现在那个紫月可比紫红紫玉还美,你是打算把她……”北奉福宁那略带猥琐与贪婪的声音,瞬间停了下来。   “怎么?福宁你莫不是喜欢了?”北奉尘的声音,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嘿嘿,这是王叔的,福宁怎么好意思呢?但是,这个紫月真的很善解人意。如果王叔不喜欢的话,可以……”   “不用了,你要是喜欢,我随时可以让他去太子府侍候你。”   “王叔,此话当真?”   “你我叔侄之间,别说一个女人,江山我也可以帮你拿到手!”   “哈哈,不用了这个不用了,反正父皇最近多病,估计,也熬不了多久了!”   “什么意思?皇兄他……”   “王叔,都是自家人,我也不瞒你。从太医那里得知,父皇的身体已经不用药物治愈不了了。现在,也只能一日拖一日。最迟不过一年,最快也在三月六月之间。”   “……”   “王叔,不必担心这个。反正父皇的身体一直这样,死了也算解脱。再说,父皇老让我跟你别走太近,到时候他真的走了,我当上了皇帝,我就封你为襄亲王。”   “你真的会封我为襄亲王?”   “那当然,有你辅助我,别说康庆,就连整个天下,都是你我二人的囊中之物。”   这一次,北奉尘又沉默了。不知是北奉福宁的话太过突然,还是他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一直以为胜券在握的北奉福宁,仿佛兴致很高,絮絮叨叨的继续说道:“对了王叔,你们身边的那个丑丫头怎回事啊?”   “什么丑丫头?”   “就是你从外面带回来的那个女子,今儿早,我还说似曾相识。”   “她不过是我从康庆回国时,救起的落难女子!”   “是吗?王叔你鉴赏美人的能力,一向是无人能及。怎么,这次会找个这样的女子回来?似乎,完全没有利用价值!”   “这个你不用多管,本王自会处理!”   “是吗?也不知道这个女子究竟哪点入你法眼。不过,我似乎真在哪里见过她。”   “是吗?”   “唉,也许是见过的女人太多,一时相像罢了。”   ……   殊不知,二人的谈话已经一字不露的传到了冷冰心耳里的他们,仍在屋里高谈阔论着。   这时,守在屋外的侍兵,不以自主的上前提醒道:“姑娘,这茶你倒底要不要送进去?”   冷冰心嘴角牵起一抹苦涩的笑意:“不了,一会这位大哥把茶递进去吧。”   说罢,冷冰心把茶递了过去,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   原来,重获新生以后,她的命,任然也不是自己的。   利用……他救她,也不过是利用吗?   天真的自己还以为,有着像康音那样温润笑容的男子都是那么的善良。看来,没有人可以是毫无所图的对你好,而且,你还是一个毁去了容貌的女子。不要自以为自己真正的可以得到别人一颗关爱你的心,最终的结果,都是自欺欺人罢了。   冷冰心,既然你不加秦若九,既然你是冷冰心,为何你对任何事情,不看得更透彻一些呢?   你在可怜紫月的同时,又有没有想过,自己又在扮演一个什么可悲的身份呢?         第181章 ☆、第182章   当皓月越升越高,银白的月光洒在地上,到处都有蟋蟀的凄切的叫声。夜的香气弥漫在空中,织成了一个柔软的网,把所有的景物都罩在里面。眼睛所接触到的都是罩上这个柔软的网的东西,任是一草一木,都不是象在白天里那样地现实了,它们都有着模糊、空幻的色彩,每一样都隐藏了它的细致之点,都保守着它的秘密,使人有一种如梦如幻的感觉。   慕芳阁的门,“吱嘎——”一声被人推开。   原本蜷缩在榻上的冷冰心,还是下意识的翻转过身来,门外烛火刺眼,令人不由自主的用手挡去。   这时,一抹纤瘦的挺拔身影,正一点一点的朝她靠近。   男子貌容秀美,唇红齿白,绝色冠宇。在烛光的映照下,圣洁如神一般,仿佛根本就不属于凡间。   在烛光之外,是黑乎乎的一片,像一个无底洞,看着心寒。   冷冰心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襟,随即盘坐在了榻中,目光清冷的盯着烛光下的男子。   他的身影一点一点的靠近,清俊的脸上,没有一丝情欲。   随后,他将手中的烛灯放在案上,迈着细碎的步子走到她的跟前。   她说:“这么晚了,你来这里做什么?”   他淡然一笑,温暖的眼神就如窗外那升起的一伦月光,很美,很柔。却又让人觉得暗藏杀机,深不可测。   从他与北奉福宁谈话的那一刻起,她便知道,他不是一个简单而又如外表那样柔弱的人。   他的手一股青草的味道,冷冰心淡淡的嗅着,在这空寂的夜晚,竟有一丝留恋。   良久,他才缓缓吐出一道轻得如羽毛般的声音:“今晚,你都听到了?”   她不是傻子,所以,无法否认。而且,以北奉尘那令人琢磨不透的心思,不可能猜不到她今晚去过。   于是,她用一种漠不关心的语气说道:“看来,你们北奉国是处心积虑要吞没康庆国吧,费了这么多的心机,培养了那么多为你卖力的人美人儿,等的就是这些吧?”   北奉尘淡漠的眸子微微一沉,烛光下他的脸似乎有些难看,不知是因为真的有病在身而变得苍白,还是因为像冷冰心这样一个陌生女子知道了他的秘密而显得难看。   “你很聪明,一双眼睛看似不经心,却仿佛总能看透很多东西。”北奉尘没有正面回答她,反而给了一个略带讽刺的夸奖。   冷冰心无奈一笑,缠着纱布的脸虽然有些发痛,但她还是在笑。   她说:“男人除了权利能驾驭他们,还能有什么呢?”   “既然知道这些,为何还要说出来?”北奉尘的脸,越发沉冷,这并不是第一次冷冰心见他时的那般温润阳光。现在的他,就如覆盖了一层冰霜,令人感到心寒。   “说出来又如何?不说出来又如何?既然改变不了事实,我何必要把它当秘密一样埋在心里?那样已经够痛苦了,我不想再让自己更痛苦!”冷冰心一边淡淡地说,一边看着他没有任何波澜的脸。   仿佛这种事对她来说,早已平常不过。她没有像别的女子那般,知道自己被利用后的大哭大闹,也不像她们那样,强迫着他,要他许诺什么。她的平静,她的淡泊,竟让他有一丝心痛。   他说:“做为北奉国的王爷,征服国土 ,抗战天下的使命,从小就落在了我的身上。”   她浅然一笑,笑容充满不屑与淡然。她说:“王爷?在你的心里,你真会甘心当一个王爷?”   此话一落,哪怕眼前有些黑暗模糊,冷冰心也能感觉到对方浑身一怔。   她离她不到五步之远,却能完全感受对方身上传来的一股寒气。   “你在胡说什么?”   “我有没有胡说,你心里清楚!”不错,从她听到北奉福宁与他谈话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他要的不是简单的荣华富贵,他要的是整个天下。   他温润而绝美的外表下,隐藏的是一颗霸占天下的心。   “你……”   “王爷,如果只是想辅佐太子,又岂会精心挑选如此多的美人送去它国?那些人都是经你一手栽培,将来效命的人只会是你,不会是太子。”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只想说,王爷的手段很高。现在,各国都有你的人手,就连太子也让你用紫月控制。将来,北奉国的皇上一旦驾崩,那么太子就会听命于你。到时候,你想如何操纵,就是随你的意思!”   “……。”   “当初,我就在想,一个好色奸诈的福宁太子,怎会把康庆的冷酷君主逼得诛后,原来,这一切的一切,不过是你在背后献计!你的头脑,果然是太子比不了的,他终于会成为你的牺牲品。”   “你是谁?”这三个字,几乎是北奉尘咬着牙,寒声说出来的。   “我是谁?一个被毁了容颜没了记忆失去前世的女人。”   “你很聪明,竟然可以短时间之类知道这么多,让我不得不惊讶!”   冷冰心唇角只是扯了扯,没有一丝得意,有的只是悲哀:“你在太子面前流露出你病态一面,我就知道,你并非表面这般简单。也从那时起,我知道,我不可能只是让你觉得可怜,你才收留我。”   听了这些,北奉福宁突然一笑,温润的双眸瞬间眯成一条危险的光,那略显苍白的脸上,再也找不到从前的圣洁耀光。   他说:“我果然没看错你,你是我所有收留的舞姬歌女当中,最有潜力的一个!”   “是吗?”   “是的,你这么聪明,这么快就知道这么多,真是让人又爱又恨,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   “怎么办?”冷冰心轻哼一声,单薄的衣裳衬得她越发脆弱,可是她的眼神,却没有丝毫害怕和担忧:“王爷在来此的路上,应该早就想到了吧?”   是的,没有一个想成就大业,得到天下的人会放心将这个秘密泄露给一个并不熟悉的人知道,所以,冷冰心在这一刻,并没觉得自己能活着见明日的太阳。   但是,她没有害怕,因为在得知自己还是被利用过后,她的心彻底死了。         第182章 ☆、第183章   的确,冷冰心明白自己知道太多秘密了,所以在她认为,北奉尘就算不杀她,说定也会毒哑她。   岂料,他却幽幽地叹了一声,眼里并没有露出杀意。   “你叹什么气?”她淡声询问。   “因为你不了解我。”   “当然,我一个被毁了容的卑微女子,怎能了解堂堂北奉国的王爷?”   “你以为我会对你不利是吗?”   她听罢,微微一沉默,突然又笑。   “难道,你打算让我活下来?”   “我的秘密越少人知道越好,但是,我不会杀你。”   “是慈悲,还是将来可以利用?”   她的话,让黑暗中他,幽深的眸子发出点点寒光。   “你应该也知道,太聪明的人会很短命!”   “每个人都很怕死,但至少,我不想活得太糊涂,因为这样,我死也不会瞑目!   “你真的不怕死?”   “不怕。”冷冰心没有说谎,而是一字一句的望着他,眼里没有丝毫的恐惧。   “我不信当刀子搁在你脖子的时候,你会没有一丝颤抖?”在说话间,冷冰心已经感觉到脖子已经是凉嗖嗖的。   北奉尘的剑已经闪电般架在她脖子上。   黑暗中,两双寒光一样的眸子在闪烁。那像是一场顽固的交锋,又像是一场生死的较量。   在预期里,冷冰心并没觉得脖子有过疼痛的感觉。她甚至闭起眼,仿佛能感觉到刀子刺过肉的感觉,可是,什么都没有。 只是她的心,有丝丝的疼,点点的痛慢慢荡漾开去。   “怎么?杀一个对你有威胁的人,还需要犹豫吗?如果真是这般优柔寡断,将来的江山,你能坐稳吗?”冷冰心睁开眸,微微带着讽刺的意味说道。   对方却并不放在眼里,反而有些无奈的喝道: “你竟然如此不珍惜自己。”他这话说得有点莫名其妙,现在不珍惜冷冰心的命好像是他才对,明明是他用刀比在她的脖子上,明明是他想杀她的。   “哼!生与死,不是全凭王爷的一句话吗?”她冷冷哼道,水眸绽放出一抹清冷的厉光。   “你……”他漠然无语,只能颓然的将手中的刀放了下去。然后,从怀中摸索了一阵子,掏出一只青色玉瓶来:“我不是来杀你的,你也不要用言语激我,我来此的目的完全是为你的伤着想。”   冷冰心垂下眸,诧异之色在眼底一晃而过,随即又恢复了原有的平静。   “伤?你想怎么样?”   “这是青蒿走时给我的玉露护肤膏,是用百种珍贵药材练制成的,对伤疤又奇好的疗效,你擦一下吧。”   “没事!”冷冰心转过身,欲拒绝对方的好意。毕竟,方才还剑拔弩张,此刻他又用这样的方式来对待她,无论如何,她也感觉不习惯。   可是,就在她刚转身之际,突然又被人猛的拽了回来。   不错,北奉尘的大掌紧紧镊制住她的胳膊,只需轻轻的一用力,她便如扶柳般倒入他的怀中。   他身上那淡淡的草香,令人有些迷醉,抬头,对上那灿若寒星的眸子,以及冒了些许青色胡渣的下巴。   冷冰心脸色微红,连忙转过头,不敢多看一眼。自己与他贴得太近,实在过于暧昧。当下,她欲要挣扎起身,对方却将她越搂越紧道:“听话,把药擦了再休息。”   冷冰心知道,自己现在落在他的手里,又怎么能拗得过他?   当下,也不能说什么,只能默然的垂下头,不再言语。   北奉尘拉着她,朝榻畔走去,然后强迫她下半身蜷缩在榻上,上半身则倾倒在他的大腿上。   他恢复了以往的温润俊逸,淡然超凡的说:“我帮你擦药,你把眼睛闭上!”   冷冰心听罢,微微垂眸,不知是因为有些紧张还是害怕,她竟然还抓着他的手,纱布下的面颊一红,像是抓了烫手山芋般,赶紧松开。   随后,接下来的一切一切,就任由北奉尘处理。   她微微闭着眼,脸上的纱布一层一层的剥开。   不得不承认,北奉尘的动作是那么温柔那么小心。对待她的脸,仿佛就像去壳的鸡蛋,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把她弄坏。   冷冰心闭眼睛能感觉,他的手就像阳光一样,暖暖的铺洒在了她的脸上,有些温热的指尖,偶尔触碰到肌肤的每一个位置,就像春风扶过的感觉。   很难想像,这样的他,温润如玉,体贴入微,会与刚刚那个权倾朝野,冷酷无情的家伙联系在一起。   她依旧闭上眼睛,默默的告诉自己,这是一个梦。一个漫长而多舛的梦。   她努力的轻唤自己醒来,醒过来,不能沉浸在这样的温柔陷阱里,可是她发现,她越是呼唤,自己的意识就越低沉,越迷离,渐渐的,就完全深陷下去。   北奉尘从来没有如此珍视过这样一张容颜,哪怕对方已经毁容,他却奉若珍宝的捧在手心。   先是为她轻轻擦上清凉的药膏,随后怕伤口沾到细菌,又如原样的将她包缠起来。动作之轻,让当 事人在整个过程当中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待一切处理好以后,他才发现,不知何时,冷冰心已经趴在他的脚上睡着了。   他先是一怔,继而微微蹙眉。   片刻,又绽颜无奈一笑。轻轻的将她打横抱起。然而,在朦胧中的冷冰心,却感觉自己躺在了一个宽阔的胸怀里,那胸怀好宽敞,好舒服。下意识的,她竟如八爪鱼一样将他紧紧抱住,嘴里呓语着喊了几声:“啊爹,啊爹……”之后,这才放心睡去。   北奉尘心中不知为何,刹那的揪紧在一团。这个女人平日的冷冰与孤傲,在这一刻看来是多么的柔软与楚楚可怜。   一时间,他盯着沉睡在怀里的人儿好久,这才轻轻的将她放回榻去。   此刻,感觉到被人松开手的冷冰心,陡然像发了噩梦般的蹙起眉,冷汗淋漓的摇起头来,随即紧紧攥住北奉尘欲要松开她的手,那模样如同抓到一根救命稻草,怎么也不肯放开。   “不要……不要……你说过让我留在你的身边……你说过,不会杀我……”   她死命的喊着,那声音撕心裂肺,肝肠寸断。   他怔愕的坐在那里,脑海一片空白。这个女人,梦到了什么?是什么让她如此激动,如此绝望,又如此的悲戚?         第183章 ☆、第184章   转眼,一个月过去。   冷冰心在北奉尘的王府上,已经有了一个月之久。   虽然经过那晚以后,他们之间明显有了一层难以化开的隔阂。但北奉尘似乎并不把那次发生的事情放在眼里,对她的好,仍然不变。   府上的家奴丫鬟们也知道王爷对她有所不同,人前那是一直让着她,对她毕恭毕敬,人后,却有道不尽的闲话。尤其在先前见过她容貌的人,个个把她丑陋容颜传得惊天动地,骇人听闻。以至于,没见过她真正面目的丫头们,遇到了她都要避退三舍。   冷冰心倒也不避讳这些,任由她们在后指点。毕竟,这也是事实。何况,从小,她就是受着这种非议与指点长大成人。以前的讹传更是毒辣伤人,对于现在,那简直就是不值一提。   主要是在府上这么久,她很少说话,日子久了,难免有些寂寞。曾经不了解北奉尘的目的时,她还时常会看到他俊逸的模样,温润的笑颜而心暖,可现在,心已死,除了放开胸怀过每一天以外,她的生活再也找不到任何寄托。   这天,从绝情谷回来,一路不曾言语。   冷冰心撩开窗帘,对着外面的风景微微入神。   这时,一抹青纱从眼前飘过,如一缕薄雾,带着飘渺而空灵青影,陡然映入冷冰心的眼底。   她愕然的转过头来,一脸错愕的盯着北奉尘。   那个修长的身影正一动不动的盯着她,手中轻扬的青纱在眼前被风越撩越高。   他眼含一丝深不可测的淡笑,袍服雪白,一尘不染。连日光都不好意思在他身上留下斑驳的暗影。   她微微入神的盯着他,他的头发墨黑,衬托出他发髻下珍珠白色脖颈的诗意光泽。 他的背脊挺直,好像在这白杨树一样挺秀的身材中,蕴含着巨大坚韧的力量。   冷冰心不得不承认,在此时此刻的北奉尘,完全是一个优雅如画的男子。一种光亮至美的气息从他的面庞感染到了她。他的笑, 没有了虚伪,清澈的眼睛是那样忠诚的微笑着。   她轻轻泯了泯唇,却见他已经开口:“脸还疼吗?”   昨夜青蒿才为她拆线,走时又为她涂了许多药膏,这些药都是烈性药物,对皮肤与伤口虽能起到良好作用,但也很是刺激伤口。   冷冰心听着他淡淡的话语,却透着浓浓的关心。有一刹那间以为,他的话,完全出自真心。   不错,此时此地的他,皮肤像昆仑山里洁白的雪莲花,他的眸子是天山之巅神圣的池水。   她轻轻的摇了摇头,不再去看那双眼睛,那双会让人误会,那双会让人认真的眼睛。   北奉尘浮着莲纹的眉宇,微微一蹙,将手中的青纱抬得更高一些道:“戴上这个吧,将来伤口好了以后再取下!”   冷冰心先是一怔,继而似明白了什么,缓缓接过北奉尘手中的青纱,嘴角牵起一丝苦涩的笑意。   当初,她倾国倾城,艳惊天下,爹爹他们为避闲话,为了替她挡开劫难,不得不将她风华绝代的美丽遮以黑纱之下。从此,以丑闻名。   此刻,她惨遭毁容,模样骇人,已成了名副其实的丑妇,却又要用青纱遮颜,这,真是讽刺啊。   难道她的余生,都将永远活在这层薄纱之下,永远受尽人的闲语碎言吗?   这,就是老天给她的命?何时,她才可以真正的活出自己?   北奉尘见眼前的人儿,在盯着青纱的同时,黑色的水瞳中,透明的看不到一点情绪,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似看穿了人间所有的沧桑,融进了万载的清秋,不屑人间情事,冷眼旁观沧海桑田的眼神。 瞬间,她的唇,白的近乎没有血色,让北奉尘一直平静的心,瞬间有种冲动,想要温暖它,哪怕让它沾染一点点尘世的颜色也好,不然她也许在下一刻就消失了。 蓦地,北奉尘一抖手腕,窗户无风自关。 并不是因为他害怕她的模样被谁瞧见,只是怕这猛烈的风,会一不小心吹散了脆弱而苍白的她。 看着她眼中的迷离与悲怆,他慢慢伸出手,清凉碧光在手中闪耀,随即,轻抚她的额颊,最近将白皙修长的手指落在她冰凉的手中。风起,青纱落入他的手中。   他牢牢抓住,尽量控制住自己平稳的情绪道:“戴上它,伤很快就会好,到时候就可以取下了。”   冷冰心不语,只是把头扭向窗外,沉默的呼吸。   就这样,她涂满药膏的脸上,异常突兀狰狞的映入北奉尘的眼底。这一刻,他没有常人表现的那般惊骇与害怕。而是把头靠近,轻轻的吹抚着她脸上的伤,心中划过一丝痛意。   是谁,会在这样一张倾城之颜上面,刻出这样一道伤疤,又是谁,会在这样一个柔弱的女子心里,留下这么抹一道无言道尽的痛?   他说:“我来为你戴上吧!”   他温柔的勾过她的颈,将她乌黑如瀑的发拢到耳后,让她的脸轻轻的贴在他的胸口,这才将青纱穿过发丝,挽好以后,他并没有及时放开,而是闭上眼睛,轻轻的呼吸一口气,嗅着她如冰雪般的清爽的体香,尽有一种难以抑制的冲动。   好在这一刻,冷冰心已经发现了他紊乱的心跳,及时从他胸中探出头来。   此时的她,青纱罩面,只露出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并没有看他,只是自顾自的撩开了帘子,盯着窗外碧蓝的天空发神。   她却不知,北奉尘早已沦陷在那双眼睛里。在她的眸子里,他看到了极浅的蓝,浅到近似白色,就像那冬日里凝结在窗边的霜花。除此之外,他再也找不到别的颜色。   他说:“你喜欢蓝色吗?”   她点头,神情多了抹惆怅。   他问:“ 为什么?”   她说:“蓝色就像自由,无拘无束,你不觉得它让人很温暖吗?”   他一怔,浅浅的扫过她的脸,青纱已遮,却有种别样的美丽。风起,青纱似一片无法降落的枯叶,隐约的勾勒着飘渺的线条,若隐若现中恍惚着,看不清,道不明,眼前仿佛是山谷中升腾的朝雾,有形无质。   不错,被青纱挡去的她,没有了突兀与狰狞之后,象是被云层遮了的月光,朦胧着,明明在眼前,偏又如天边遥远。   阳光从窗外射来,她的青黛发丝闪着光,悬垂过腰际,落于腿弯,一阵风从她身边边吹入,却扬起丝丝缕缕,仿佛掬起了她的发,却穿过了她的身体。   有一种美,不属于人间,却属于她。         第184章 ☆、第185章   回到王府以后,冷冰心就一直住在属于她的慕芳阁里。   日子过得很平静,她与府中那些丫鬟不一样的地方就是,她每天可以不用做事。   虽然大家都不知道这个蒙着面纱的丑女人到底是何身份,为何王爷会给她单独的阁屋,但是大家知道,这个女人并非她们所能惹得起的。   小丫鬟们时常会避着她,绕开她。但背地里,又少不了多说几句闲话。   冷冰心倒也无所谓,毕竟从小受尽旁人的流言蜚语,她那份豁达的心境,已不是一般人可比的了。   晴天的午后,夏日的阳光如水般音符一样灿烂的流动,湿澈了不同的妩媚的忧伤。   她一个人倚靠在长亭之上,恣意的享受着这难得的妩媚。不知何时,她养成了喜欢看天的习惯,蓝色的碧空,雪白的云朵,随着风儿飘逝,仿佛她会将从前的不快一起淡忘。   明明她记得自己是可以忘记一切的,可是,每当午夜梦回,那张有着冰冷轮廓的容颜,那双透着睿智凌厉的眼神,总会一次又一次将她从梦中惊醒。   她自认为自己可以忘得很彻底,装得很勇敢,可是每当湿在脸上的泪珠却告诉她,她一刻也没有忘记那个绝情男人的狠心,那个在雨天告别了一切的自己,那个最后被伤得遍体鳞伤却又不得不存活下来的自己。   想着想着,不自觉的,又出了神。渐渐的发现,天边的云彩飘得又快了几分,这示意着,一天又将这样迅速消逝吗?   就在淡淡的伤感再次溢满心涧,旁边的碎语声再次贯破耳膜。   “随心,你说王爷干嘛要养那个丑女人啊,都这么久了,还不赶她离开,还要每日我们侍候,真是讨厌。”   “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反正看得出来王爷很在意她,每日衣食三餐都会过问。”   “是啊,以前也没见他对其它送上府来的姑娘那么上心。”   “所以艺洁,你说话的时候要小心,可别得罪了人家。”   “我才没有要得罪她呢,只是紫月姑娘每天都会问我,那个女人和王爷是什么关系,心中已经不舒服了好一阵子。”   “唉,也是,紫月姑娘如此美貌,在王爷心中,却比不过那个丑女人,也实属替她可怜。”   “不止是她,连我都气,就算我们比不过紫月姑娘,但那个丑女人我们却胜她几十倍吧?以前,曾听见过她卢山真面目的姐姐们说,她的模样啊,那真是惨不忍睹,反正……唉……也不知道王爷怎么就……”   “好了,你也别说这些了,紫月姑娘将来在府上的日子也不会太久,我们还是另寻良主吧。”   “咦,难道说,她真的……”   “嘘,别说了,紫月姑娘她最不喜欢听到我们提起这事还有这个人,要让她知道,恐怕…。。”   “好好,我不说,只是我没想到,紫月姑娘也会落得跟紫玉,紫玉,紫红她们一个下场。”   “你可别这样说,人家可都是被封了公主,现在不是妃子就是王后,谁不比我们好几百倍啊!”   “嗯嗯,也是!”   不知两个小丫头一路探讨过于入神,还是因为长亭侧的冷冰心过于安静,将自己扮演得无声无息。反正,从始至终两个过去的小丫头,并没有发现她的存在。   冷冰心听罢,也只是长叹一口气。并不是因为自己被人闲话在背,而是一想到紫月将来会被像棋子利用出去,而微感心寒罢了。   她是那样心高气傲的女子,人前,她是一只骄傲的孔雀,完全不想让人将自己的一身傲气比下。   人后呢?她又不知在多少人背后默默垂泪?   她岂甘心嫁给别的男子?从她看北奉尘的眼神,她就知道,她是那样的深爱着这个男子。以至于,甘心被他利用,却还存留着一丝贪恋,哪怕有一点可能,也力求抓紧那个男人的心。   冷冰心这一刻知道,男人是危险的,至少在面对江山大业前,女子永远不过是他们可以随意利用丢弃的附属品或是赠送品罢了。   无论是那个冷酷无情的残忍帝王,还是眼前这个温润如玉俊美如仙的城府王爷,他们,一样都是危险的。   所以,女人千不该,万不该,去爱上这样的男人。   “叹气?你也有叹气的时候?怎么?真被这些丫鬟说中了?你也为你未知的渺茫之路而害怕吗?”   一身紫衣的紫月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冷冰心的身后,她绝美的脸上略施淡淡的胭脂,在骄阳的照耀下显得艳红娇润。一双杏眸微微含讽的盯着冷冰心,脸上满是冷漠。   冷冰心侧过身,青纱遮面,淡然如初。片刻,眼角却微微上扬,如泉般清冷高雅的眸光有着一丝孤寂。   她说:“你猜错了。”   她冷笑,不置可否道:“是吗?”不错,在她看来,冷冰心一直伪装的淡然冷漠,不过是一种欺骗世人的假象罢了。她才不想信,她真有那样超脱凡俗,不理凡尘世俗。   “如果我说,我叹息的人是你,你会信吗?”   原本冷笑而得意的脸上,瞬间冷若冰霜,那妖娆的红唇一勾,用探询的语气道:“我?”   “不错,你不觉得,你很可怜吗?”   “可怜?”   “明明知道自己心爱的男人近在咫尺,却无法得到。还要在万般无奈之下,被他送到别的男人手里,这种感觉,是不是很痛?”就像那日,他为了迎娶梨青,亲手用剑毁去她的容颜,要置她于死地的那一刻,心痛的感觉,几乎让她差点窒息。每每夜里,这一刻重演之时,她都想死在梦里。   她擦了胭脂的娇颜微微一白,那种白是瞬间的煞白。   她手指轻颤的指关她说:“你胡说,你怎么知道我爱的男人是谁?”   “何必自欺欺人,你爱的就是王爷北奉尘对吗?”   “你竟然直呼王爷的名讳。”   “有何不可,是他自己让我这样叫他的。”   “你…。。”紫月更是气得不轻,纤弱的身子此刻不仅左摇右晃。   其实,冷冰心这样说,也不是完全想炫耀她与北奉尘之间的关系,她只是想用残忍的现实击破这个女人的美梦而已。何必为了一个时刻把她当棋子的男人,如此付诸自己的一生呢?         第185章 ☆、第186章   “你以为,你又有什么资格说我?”紫月怒极过后,一脸恨意的瞪冷冰心。   冷冰心平静的盯着她,随即将目光浅然一移,望向碧蓝的天空,幽幽道:“言以至此,能否听得进,那是你的事情,我只是劝告你罢了。”   她冷哼一声,插起纤纤细腰,陡然上前一步,娇美的容颜有些扭曲道:“哼,你觉得你将来的下场,会比我好过吗?”   冷冰心坦言的摇头苦涩一笑:“在我看来,我的命运或许比你悲惨。”   “既然知道,又何必在此惺惺作态。你以为你这样对我说,我就会感激你吗?”她冷眼睨她眼里满是不屑。   “你当然不会感激我,但我也不希望你恨我。因为,你我都是他人的一颗棋子,互相怜悯不是更应该吗?”   “哼,我才不需要你的怜悯,就算王爷要把我像紫玉紫红她们那样送出去,我的将来也是锦衣玉食,荣华富贵享之不尽。而你,你呢?呵呵,你认为以你的容貌,你会有我一样美好的明天吗?不,这是做梦,真正需要怜悯的人,只是你而已,并没有我!”   冷冰心望着她咄咄逼人的气势,只是无奈的长叹一声,青纱下的容颜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波动,只是那双如秋水般的眸子,散发着一抹哀伤的愁意。   是的,紫月是世间骄傲无双的女子。她很美,的确很美,可惜她以她美丽的容颜骄傲得已经忘形。她不甘接受自己被北奉尘抛弃的事实,她宁愿用一些虚无的荣华富贵来掩饰自己内心的不安,也不愿承认自己真的只是一颗随人摆布的棋子。   望着她苦涩的笑,紫月竟莫明的恼羞成怒,一脸怨恨的盯着她道:“你笑什么?你真的以为在王爷的心中你很重要吗?哼,你不过是一名丑丫头罢了。现在王府上下,谁不听我的,你胆敢取笑我?”   “当然,你很快就是太子的人了,府中自然都听命于你。也许,就连北奉尘他本人见了你,也要让上几分。”   冷冰心直接而生硬的话语,瞬间让紫月绝美的脸上,有刹那的怔忡。随后,那双妖娆无双的美眸,空洞中带着几分溪落的苦笑:“是,我是快成太子的人了,那又如何?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将来的国君。而我,有可能是北奉国的王后,谁敢忤逆我的意思?你?你敢吗?”   “不敢!”她直言不讳,语气虽然恭维,但眼神却如以往般的宁静淡然。   她本意就是要让这个看似淡定超然的女人能跪着哀求自己,她看不惯她那份闲听冷雨,淡看云卷云舒的模样。明明她什么都不是,却总一副清高在上,睥睨众生的模样。是的,她讨厌王爷总对她处处关照,就连自己也无法比过她在王爷心中的位置。   她能接受王爷不喜欢她的事实,可是她不能接受,王爷会对令一个完全无法与自己相提并论的女人好。她究竟那一点比不上那个女人,为何王爷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总比自己要长,要久,要深?   越想,胸中的怒火越无法克制的紫月,长袖之下,紧紧握住粉拳,扭曲的脸上带着恨道:“不敢就好,从现在起,你虽住在慕芳阁,但你也同其它丫鬟一样,必需学会做事。因为,在王府里,是不养一个闲人的。来了此处,就连一条狗,它也有它的用处所在。何况,你是一个人。”   对于干活,冷冰心并不反对。以前跟爹爹生活的时候,她什么活没干过?虽然最后当了皇后,她享受着金枝玉叶锦衣玉食的生活,但有些活她还是照做。现在,成了冷冰心以后,她就愁正日无所事事,那种空洞的感觉总会让她想起过往,如果以后,真的有事做了,那么她是否可以用忙碌来忘掉许多事情?   让那些不堪的回忆,无法忍受的记忆离自己更远一点?   这一刻,一向冷冰漠然的冷冰心,水眸陡然有刹那的光亮。她水眸半睑,轻轻颌首道:“你想吩咐我做什么?”   “你能做什么?厨房里最脏最累的活你能干嘛?院子里的落叶能扫吗?”紫月用挑衅的眸光盯着她问。   她却不以为然一笑:“双手生下来本就是为勤劳而来,有什么活不能干的?”   紫月微微一诧,水眸透露着不甘心与质疑道:“你真的可以和那些丫鬟一起干那种活?”   “正如你所说,王府不养闲人。那些活我都能干,也许有了这些事做,我的心反而能踏实一些!”   “你……”   “至少,我希望,我的后半辈子真的可以像这样渡过。”也比像现在这般无所事实,除了吃喝等死以外,她宁愿像个粗人一般充实的活着。至少,那样简单快乐,身体上的疲惫远远比心灵上的疲惫要好太多。此时的自己,能明显感觉自己正受人操控。那种感觉,就好比养在农户家待宰的肥猪。先给你最精心照料,却在你放心享受舒适得忘了一切危险以后,直到最后一刻,操控你的人,完全可以为了自己的贪欲将你无情的屠杀。   望着冷冰心眼中那真挚的微笑,紫月微感不可思议的张大嘴巴。随即,低头打量了一眼自己地白皙通透,如青葱般的玉指。这双手除了抚琴,绣花,画画以外,她真的不知道还可以做什么。   她一向把扫地,做饭,洗衣视为最卑贱,最低等的脏活。她活着,从来不知道自己以后会做这些事情,而这个女人,听了她说的这些话以后,竟然还能表现出如此神情,她是疯了吗?   见一计不成的紫月,心中恼火不已,暗忖,今天她紫月来就是为了让她难堪。想不到,她不但不生气,反而还露 出这般满足的状态,这岂能达到她的心意?   当下,紫月冷然一笑道:“很好,你能干就好,但是,那些丫鬟她们好像很怕你。”   “没有所谓怕与不怕,相处久了,她们也就不会这般生疏了。”   “可你是王爷带回来的,架子不同。我看这样,为了让你们能更加轻易和平相处一些,我给你取个名字吧?”   “取名?”   “我听王爷提过,你叫冷冰心,这名字给人一种寒气入侵的感觉,会让你敬儿而之。不如,以后叫你阿丑吧!”   “阿丑?”冷冰心一愕,水眸没有恨,没有恼,没有愧,有的只是淡淡的笑。   紫月淡瞥了她一眼,却以为她在装力伪装,心中得意笑道:“反正你都毁容了,叫阿丑也不为过。这样也让那些丫头们能亲近你一些,你认为呢?”   只是片刻,冷冰心就释然的盯着远处,声音飘缈道:“随你,阿丑亦不错。”从秦若九,冷冰心,到阿丑,她的人生没有一刻是为自己而活,所以,名字对她来说,已经不在重要。重要的是,她的这一颗心,还在跳动,还在呼吸,那么她就要好好存生下去。   紫月见她又恢复了先前的淡然,有些纳闷的蹙起眉来看她:“你真的不介意?”   “你想我介意吗?”   “不……不……我的意思是,你不觉得难听吗?”   “很贴切的名字,怎会难听?”   “……”   “如果没有什么吩咐,我就先下去了,院子里不是有落叶要扫吗?趁着时辰还早,我去去扫了吧!”   “你……”         第186章 ☆、第187章   “古韵楼”的亭院前,女子一身青衣,手握几根用细竹枝而做的扫帚,正专心凝神的打扫着亭前的落叶。   风起,她纤纤娇体仿佛要乘风归去。青衣似纱,在金色的夕阳下,显得夺目而耀眼。   而藏在古槐后面的银衫男子,则淡淡的凛视着女子的背影。 是的,也许只是这样一个背影,北奉尘却发现,自己一路狂奔而来的心,奇异的平静了,血液中的躁动不知何时温柔的流淌。远处的她,正迎着淡淡余晖打扫着亭院前的落叶,青纱缈缈长发如瀑的她,是如此的清幽,哪怕一个背影,也将她映照得仙落凡尘,遗世独立,风姿绰约。   北奉尘的心砰然而动,只是倾身上前一步,他便能看到她那优雅纤细的颈项,在阳光下泛起透明的玉光,轻薄如冰,想捧在掌心,怕化了,放在风中,担心不小心就碎裂了。 裙袍下的纤纤玉手手,修长如玉笋,不须将她握在手心,却已然勾动他心中的弦,发出嗡鸣。 不错,北奉尘第一次发现,自己看着那如仙子般的身躯,竟会幻想着将她搂入怀抱中散发着清寒暖玉的温度,如果他把头紧紧俯下身去,她的丝丝幽香是否又会让他彻底沉沦,可是一切不过是幻想罢了。现在的她,明明近在眼前,而他却无法伸手。因为,他知道,在她的心里,她完全明白自己对她的意图。   她外表看似那样的坚强而淡然的女子,却在睡梦中总被梦魇缠身。她的过往,她的一切对他来说不过是一场谜而已,他明明想更多的了解于她,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懦弱胆怯得连一个女人的身世都不敢过多打听。   是的,他在害怕,害怕知道一切以后,他无法再用这个女人去达到自己的目的。   她,虽被毁容,是他看中的美人当中,最触目惊心令人生惧的一位。可是从第一次,她与他相视时,那双眼睛,那双像洗尽铅华看透一切世间苍凉冷暖的眼睛让他深知,这个女人,可能是他生命中,一直想要寻找的那个人。那个,一直能完成他大业的女人。   …………   夜,浓得似墨,久久凝化不开。   听到她不曾用膳的她,还是忍不住担心,过来探望。   远远的,走到前厅,他就能看到她在窗棂前移动的身影。   这一刻,他竟有种胀得满满的充实感,尽管只是一抹青白霜冷的背影。   他往前几步,想靠身影更近一些,却听得窗畔 幽幽一声叹息,那声音,在她的耳边,若千年沉积的愁绪,浓的化不开。 北奉尘的心,被揪扯住了,再次系在她的身上,或者说,从来不曾离开? 很累吗?忙了一整天,又不曾吃一点东西,是不是很疲劳?为何,她不早点休息。点着灯在窗前来回踱步,她是有何心事?北奉尘贪婪的将她所有的影像印入心中,微微的动了动嘴角,笑了,唇中,已然一片苦涩。 是啊,何时,自己怎么对她如此上心了?从未对一个人这般的他,为什么对她如此不安放心不下?   轻轻的转身,遥望月色,发丝已恢复漆黑,北奉尘不舍的望了一眼,身形一动,就待离去。 “既然来了,为何不进来。”不轻不重的声音,冷然,如冰!是的,正如她的名字一般,冰冷,拒人于千里之外。 窗外的他僵了僵身体,在无数个念头闪过后,仍旧长叹一口气,想要离开。不错,他竟觉得自己没有勇气面对她。是因为对她一开始的利用,还是因为,心中滋生了别的原因? “我已经知道是你了。”   大门“吱嘎——”一声开了。   站在门前的女子青纱遮面,月光映照在她的脸上,有种若即若离的朦胧美感。   她苦笑的盯着那抹俊逸挺拔的身影,吐出的声音艰涩无比。 他没动,良久才慢慢的转过身。   夜空下的他,皮肤很白,就像是大病初愈后的病态白;但因为皮肤白,俊美的五官看起来便份外鲜明,尤其是双唇,几乎像涂了胭脂般红润。但他相貌虽然美,却丝毫没有女气;尤其是那双眼睛,看起来既聪明又骄傲。额前的莲纹更为他增添了几丝桀骜不驯与傲然不凡。   他冲她一笑,笑容好看得似天上的星星,温暖而明亮,就如第一次见她时,他带给她的感动笑容。   这一刻,她心中仿佛又回到了初见时的情景,不过,只需片刻,她便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她睑下眸,故意不过看他,长长的叹了口气道:“你找我有事吗?”   他似乎明白她的心事,有些落漠的抬头月,将手优雅的负在身后:“今天很累吗?”   她有些意外的望了他一眼,似想到什么又摇了摇头道:“不累。”他竟知道了这事,而且还如此的大半夜的前来关心她,他究竟出自什么目的?   北奉尘沉默了好一会道:“听服侍你的丫鬟说,你晚上不曾用膳?”   “不饿,最近有些胀食,不想吃东西。”   “那给你的药……”   “放心,你的药我每日有敷,我尽量不让自己的脸落下伤疤!”说这句话时,她奇快的打断了他。这一刻,她才明白,原来他来此的目的不过是关心这张被毁的脸罢了。她吃饭与不吃饭,累与不累,只是他说话前的一种虚伪问候罢了。这张脸才是他真正关心的,因为,他是那么的需要这张脸达到他的目的啊。   北奉尘心中微微一怔,他明白,她一定是误解了自己的意思。正急于找借口解释,可是转念一想,在她的心里,自己已经成了不可信任的人。就算解释,在她看来不过是多余与做作以外,就别无其它用处了。   见对方不说话,冷冰心就越发肯定心中所想的事实。当下,她加重语气道:“王爷现在可安心了,安心了话的,就请回去休息吧!”   “等等……”对方急切的抬起手,黑瞳闪过一抹焦急。   “王爷还有何事?”冷冰心冷冷问道。   “这段时间,可能要委屈你一阵子!”   “我听不懂王爷的意思!”   “紫月即将是太子的人,所以希望你此刻能多迁就她一些!”   “……”她先是一怔,虽然已经听到了风声,但还是惊讶事情出现得突然。她没想到,北奉尘真的会让她走。他口中所说让自己迁就,恐怕,为了他的大业,就连他现在也会对她迁就吧?   对,这就是男人的卑鄙之处。用你时,他可以把你捧成宝,弃你时,把你当成草!         第187章 ☆、第188章   “你怎么了?”   随着他的询问,她微微转身,清冷的水眸暗藏一丝淡然的幽光。   她说:“你真的要把紫月送给太子?”询问这句话时,她怔怔的望着他,语气却带着一抹期盼的哀求。   月亮突然躲进云层,北奉尘白皙的俊颜在这一刻显得忽暗忽明。   她无法正确的面对那张脸,只能侧过身去,不错,她期待的是,他在最后这一刻,能否改变一下他的心意。   “不可能!”这三个字,就像一道惊雷没有半点预兆的轰炸在她的内心。这将她最后的期盼,最后的指望,就如洪水一般淹没掉了。是的,她不该有这样的心,不该认为眼前的这名男子至少会因为怜悯一个爱她的女人,而放弃他想要的一切。   语落,她慢慢的转身,那绝世无双的冷冰玉瞳又一次绽放在北奉尘的面前。   即使看不到那张容颜,但她的眼睛就像暗夜里的星辰,很亮,仿佛带着一丝寒光,无数次出现在他的梦中。玉瞳只需轻轻一眨,便如冰莲绽放刹那的光华,有雪山消融的瞬间清流,还有沾染红晕低头的风情,同时也包含了今夜的决绝冰寒。 北奉尘知道她的性子极清冷,不喜人多,不爱说话。自从太子那日来过,事情真相大白以后,他就知道他已经伤害了她。也是从那天起,他想她一面也是极难,除了故意不让她知道的情况下。偶有一面,她会故意避开自己。她虽然是他从众美人中带回来最不堪,最不值一提的一位,但她华贵高寒的气质却让人不容忽视。他知道,从前的她,定是不凡的。   她说:“王爷可知道,紫月最爱的人是谁?”   他沉默的俯下头,宽大的袖袍下,大掌微微握起。半晌,冷哼一声道:“既然是本王的人,就不能有爱。”   “可是,她爱上了你,难道你也要将她拱手送人?”她不甘的踏前一步,冷冽的水眸带着一抹质疑的愤怒。   “你何需对我逼问这些?紫月在进王府之前,她就已经清楚的明白,爱这东西,她并不能拥有。”   “但这是人的本能,如果谁都能控制住自己的情欲,那还是人吗?”   “你为何要替她说话?”北奉尘扬了扬袖,愕然问道。以她偏冷的个性从前都不愿多见他一面,此刻却为了紫月与他怒目相对,她是在同情紫月,还是害怕,自己也会如此对她?   “我不是替她说话,只是为了一个女人痛苦的命运感到不平!”   “难道你就不为你自己想想?”   她不屑以顾的一笑,苍凉的眼睛里透着讽刺:“有何可想?既然是王爷的人,我的命运早有安排不是吗?”   “……”一时间,他默然无语。   她背向他,心不甘情不愿的福身:“时辰不早了,王爷还是回去休息吧。”   夜风浅起,她青纱如雪,衣衫飘缈,这几日她仿佛又纤瘦不少。那单薄的娇躯,在风的抚慰下,仿佛要被风刮走。墨发飞扬,带着离别的意味显得如此凄苍。   他伸出的大掌,在这一刻,似乎想抓住什么,到头来,却什么也抓不住。   额上的纹莲,刹那腥红如血……   …………………   接下来的日子,冷冰心在府上的日子是忙碌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与府上一些丫鬟关系增近不少。   已经很少有人在她背后闲言碎语,大家见她温柔沉默,虽不爱与人说话,但却非常勤劳善良。   她喜欢将自己的事情做好以后,再为府上其它丫鬟帮忙,不管多苦多累她都会抢着干。   而且,每当王爷私下派人给她送来什么好的东西,她并不会一个人独自藏起来,而是供所有人分享。   开始大家怕她,后来,大家都喜欢她。纷纷为自己当初说过她的坏话,而感到愧疚后悔。   久而久之,阿丑的名字,传遍了整个王府。   没有人再记得她的真名,没有再提起她的过去。她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卑微下人,就连午夜梦回时,那缠绕着她一直令她不安的梦魇,也越发稀少了。   雨后的天气 格外清晰。   天边的云彩,白净得跟洗涤过一样。   那七色的彩虹像仙女的丝带,美得耀凡的挂在天际尽头。   在王府的生活是无聊的,小丫头们很少出去见世面,平常除了嚼人舌根以外,又找不到其它事做。此刻,看到天边升起的彩虹,个个兴奋得大喊大叫。   “阿丑,你看,那彩虹好美啊。”正擦着两边石狮的冷冰心,原本沉浸的思绪,瞬间被眼前这个红裳少女唤醒。   王府的丫鬟奴才都有统一的衣裳,所以,这里的丫鬟都是穿着粉色的丝质荷叶裙。当然,除她以外。   少女长得略胖,圆润的脸颊泛着丝丝红光,她指着天际的另一边,仿佛要高兴得跳起来。   这个女子叫润雪,是王府中,目前和她走得最亲的丫头。   她才十七岁,性格有些天真活泼,平日里大大咧咧几次差点误事,若不是冷冰心解救,恐怕已经被赶出王府了。   因此,她已经把冷冰心当成自己的救命恩人。而冷冰心,则觉得她相极了当初的小环,所以待她也比一般寻常之人更好一些。   “那你看一会吧,这些活让我帮你完成!”看到她兴奋而激动的样子,冷冰心冲她宠溺一笑,继续埋头干手里的活。   这时,少女却不依的上前,一把抢过她手中的脏布,然后牵过她的手,一脸认真道:“那怎么行,每次我的活都是让你干,要让别人知道,那我就是偷懒。”   “可是没人知道啊!”冷冰心有些哭笑不得的望着她。   “但我知道啊,我心里不安啊!”   “可是……”   “别可是了,阿丑,我们一起看会彩虹吧。你看,各处的姐妹都没干活,都在看呢。”   “你们这么喜欢彩虹?”   “那当然了,我娘亲从小就告诉我,彩虹是仙女所织的七色彩带,看到它许愿特别灵。”   “这个也可以许愿吗?”   “那当然,我刚刚都许愿了。”   “许的什么?”   “嘿嘿,这个不能说哦,但是你对我这么好,我就告诉你吧。我许愿我娘的病能快点好起来,我许愿希望王府的月钱能多涨一点,这样姐妹就不会为了这点月钱发愁拼命借凑了。我许愿将来能和我喜欢的柱子哥在一起……”   “……”   “你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是我很贪心,许的愿望太多了?”   “没有,你很好啊,前两个愿望都是替别人许的,最后一个才想到自己。”   “可是,这都与我有关啊!”   “呵呵,真傻。”她轻轻抚着她的头,眼中含着一抹哀伤,似乎又想起了那个替她挡剑的小环。她,也是这么的傻。为何要结速自己的生命让她活着?这样痛苦不堪的日子,当初若能死在那一剑下,这一切又会是怎样的光景?   见她笑,润雪却觉得她始终没有高兴起来,而是默默的握住她的手,站在屋檐之下,淡声道:“阿丑,你有没有愿望啊?”   “有啊,每个人都会有嘛!”   “那你的愿望是什么?”   “我想自由,我想像你们一样没有烦恼的生活。”   “这很简单啊,在府上满了二十岁,如果还没有与主子替你做主联姻,那就可离开此处回家婚配。你今年应该十七了吧……明年……”   “不……我和你们不一样。”   “是吗?对了,阿丑,你好像不是丫鬟!”   “对啊,我不是。”   “那你是以什么身份来这里的?”   “润雪彩虹不见了,我们还是做事吧,时间不早了,这里的灰尘打扫不完,赵总管又要责怪了!”   “啊,我们再看一会嘛,还没有完全消退。”   “那你看,我先忙一会吧!”   “这……”         第188章 ☆、第189章   下午,阳光微烈。   冷冰心与府上所有丫鬟一样,做完自己的事情就在“膳堂”吃饭。   下人的饭都很简单,几个馒头加点素菜,还有些稀粥。并非王府苛刻小气,而是天气太热,众人都喜欢喝点粥类的东西。至于鱼肉什么的,历来是过节或是逢上喜事的情况下,下人才能吃到一次。   冷冰心并没在膳堂里吃东西,径直拿了几个馒头在后院的青石上倚靠着,慢慢啃了起来。   这里比起热闹拥挤的膳堂要凉快许多,是的,每到这个时候,王府上上的下奴才丫鬟们都会将膳堂围个水泄不通,让人喘口气的机会都难。   下人们都做了粗活,饭量很大,生怕每日吃不饱,毕竟下人是挨不得饿,每日干的活多,挨饿的滋味好比杀了他们。因此,他们吃喝起来都很生猛,就怕落后吃不饱。   还好,她的饭量不多,没必要跟他们一起争食,自己拿着馒头在这里独享,倒也乐个自在。   吃了一会儿,另一抹身影就跟了过来,从那圆润的娇躯她就轻易分辨出,那人正是润雪。   果真,人未到就冲她挥手呐喊:“阿丑,阿丑……”   冷冰心微微抬起头,冲她一笑,恍惚间,自己似乎又寻到了小环的影子。   “阿丑快来啊,阿丑快来啊……”   冷冰心见她一脸匆忙的走来,不断的招呼着自己跟她一起走。   正被这微凉的午风吹得略醉的她,顿时不解的站起身来,青纱摇曳,她眼神迷离的盯着润雪。   “怎么了?”   润雪端着手中画有童男献寿的纹络瓷碗,一脸笑嘻嘻的张开嘴,雪白的牙齿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有些闪耀发光。她眯起眼,把手中的碗举得高高的说:“快去,李大娘那里端肉来了,今天有肉吃了。”   冷冰心先是一怔,继而笑道:“肉?什么肉?”   “红烧肉哇,可鲜了,真的好吃。阿丑快去吧,大家都在抢呢。去晚了,可就没了。”   冷冰心望着润雪眼里跳动的异样光彩,那种快乐的满足,是她这一辈子都渴求的。   当下,也只是浅笑的摇了摇头道:“不去了,给大伙吃吧。”   润雪一听急了,当下跺起脚来,小嘴一撅:“那怎么行,那可是我让李大娘给你留的呢。”   “是吗?但我真的吃不下,有这些,就已经够了!”她指着手中的馒头和清粥,淡淡一笑,风清云淡。   润雪更急了:“阿丑,你不知道,这府上啊,一个月难得吃上一回,你怎么就……”   “呵呵,润雪,不怕,我真的不喜欢吃肉,我对太油腻的东西……反正沾不得,吃一点就会呕吐反胃!”   听了冷冰心的措词,润雪蓦地平静了下来,眨眨清亮的水眸,一脸惊愕道:“是吗?”   “是啊!”   “怪不得你不吃肉,那算了吧。不过,你也真怪,我听别人说,王爷好像私下有吩咐人给你送膳吧,这是不是真的啊?”   面对润雪的疑问,冷冰心只是浅然一笑,难掩眼中的苦涩道:“好像是吧,不过我更喜欢跟你们一起。”   润雪听罢,朝她大步走来,想挨她靠坐在一起,可是转念一样,阿丑对油腻的肉味过敏,于是,又坐远了一些。   “阿丑,你说,这王爷每天给你的膳食应该都比我们好吧?你为什么还喜欢跟着我们一起吃呢?”   “再好又怎么样?我们都是下人,下人就该吃下人的东西,吃得太好反而会让我不安!”是的,她知道,自己现在的命运就跟养在猪圈的猪无异,越是吃得好越是安于享受,那么残忍的日子越是来得让她措手不及。   与其如此她不如时时提醒自己,此刻的处境,此刻的命运。就算噩运到来的那一刻,她也好有个心里准备。   听着她玄奥高深的回答,润雪有些失望道:“对了阿丑,她们为什么叫你阿丑啊?”曾经听一起做事的姐妹们说,阿丑被人毁了容,是一个很坏很恶毒的女人,可是,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她发现阿丑并非她们所说的那一样。她虽不常说话,但是她善良的心,随处可见。   前阵子,她就想询问一些关于她身世的问题,可是害怕伤到了她,一直迟迟不问。现在,她了解了阿丑并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睚眦必报的人,所以才鼓起勇气询问。   冷冰心听着这天真而毫无敌意的话语,水眸微微一抬,手中的粥水微凉。   她叹了口气道:“因为我很丑,所以被人唤为阿丑。”   “很丑?”润雪一愕,阿丑怎么看都不像很丑啊,哪怕是蒙着青纱,就凭那双眼睛,也会让人觉得她很美。   是的,她的眼睛很独特,像看透世间俗尘往事的琉璃,让人多看一眼,忍不住要沉浸在她的眼睛里。   这也是,这几日接触下来,润雪才发现的。   “对啊,很丑。”她几乎是自言自语的说下这句话,然后埋下头,轻轻啃了一口馒头,食之无味。   润雪听罢,心中不知为何,堵得有些发慌。因为她觉得阿丑并不丑,她虽没有紫月姑娘那般漂亮,可这双眼睛,总有着别样的吸引力。她时而空洞迷离,时而悲凉哀伤,时而寂寞幽然,时而风清云淡。   这样的眼睛,不知是经历了什么样的事情才会变成这样。她知道,她的过去,一定不同凡响。   但是她也觉得,阿丑一定是善良的,因为她的眼神可以告诉众人,她是受过伤害的那个人。就算她每次都想极力隐藏,可有些东西发生过,存在过,终究是抹不去的。   冷冰心再次抬头时,润雪正偷偷睨着自己,那眼神很陌生,不是一个天真小女孩该有的。   她微微一诧的盯向她道:“怎么了?”   小丫头立即把头甩开,故作不经意的样子道:“没什么,阿丑,我只想问你,你把我当成朋友吗?”   “是啊,怎么了?”   “那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真正的名字?”   “真正的名字?”真正的名字……似乎她这些日子她已经理所当然的接受自己成为阿丑,真正的名字,在何时,她已经……快淡忘了!那一段不堪的前尘往事,那一些让她痛心疾首的过去。         第189章 ☆、第190章   冰雪聪明的润雪一眼看出了冷冰心眼中的暗藏着的蚀心之痛,瞬间掀直敢巨然大波,令整双清仪绝美的眼睛,都蒙上了一层薄雾。   当下,不好多问的她,慌忙夹起一块红烧肉含在嘴里,暗骂自己说错话。同时,为了安慰于她,故意转移话题道:“阿丑,你真没口福,这肉啊,还真是好吃。嘿嘿,你可知道,我们今天吃这肉,是沾谁的光吗?”   冷冰心似乎也明白了润雪的用心,当下收拾好黯然的情绪,浅然一笑,迎全着她快乐的心情道:“对了,这事你不说,我还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啊?王府怎么突然可以吃肉了,是不是有什么喜事啊?”   润雪听罢,笑靥如花,沾着油的手指不住放在嘴里吮吸道:“那当然了,紫月姑娘明天就要成为太子的侍妾了,这么大的喜事,府上当然得有酒有肉来庆祝喽!”   “……”   冷冰心眉梢的笑意,瞬间僵在眼角。水眸似丢失了什么,一下子变得空洞透明。心,狠狠一抽。原来,他还是将她,转手送给了太子。棋子不过就是一枚棋子,在他眼里,远远没有皇权重要。   这一刻,她的心也很清楚,她即将走的路,就是重蹈覆辙下一个紫月吗?   “阿丑……阿丑……你怎么了?”望着独自发呆的冷冰心,旁边的润雪吓了一跳,连忙低声轻唤。   冷冰心立即摇了摇头,苦笑道:“我没事……我没事……只是觉得,紫月就这么走了,她很可怜!”   润雪听罢,不以为然的嘟起嘴道:“怎么会呢?她现在可是太子的侍妾,将来太子当了皇上,她怎么样也是一个妃啊什么的,如果运气好,说不定皇后的位置……”说到这里,润雪的声音越压越低,最后都听不见了。   “是吗?”冷冰心只是不置可否的笑了,青纱下扬起的唇角,却是一片苦涩凉意。   看到不她神情的润雪继续说道:“阿丑,你说那些跟王爷一起回来的姑娘们,怎么她们的命都那么好啊?”   “嗯?”   “先前的紫红,紫玉,一开始被封为公主,然后远嫁它国,成为各个帝王的妃嫔。现在的紫月,又成了太子的侍妾,哪个不是飞黄腾达啊,你说她们的命怎么就那么好啊?”   面对润雪的疑问,冷冰心半天回答不上来,只能讷讷的垂下头,深思着这天真女孩儿语中的话。   也许在她们看来,这就是所谓的幸运荣华,这就是所谓的美满生活。可是,在紫月这些亲身体会的人看来,这又是什么样的生活呢?   棋子,不过是别人放的一颗棋摆了。她们的命运是凄苦不堪的,她们的人生不能为自己所选择。她们的存在,只是为了放下尊严抛开耻辱,博君一笑罢了。   皇后,妃子,公主,这又如何?最终的身份,她们只是被自己心爱男人利用的弃子。不错,这样的女子是可悲的,是不幸的。她们甚至还不如眼前的润雪过得快乐,虽然平日累些,苦些,但她们任抱着自己那卑微的梦想,满足的活着。而她们……她们又有什么样的梦?就算是有,此生也不可能实现。   “阿丑,你怎么又发呆了?”润雪不明白,阿丑总是能在自己跟她说话的时候神游太虚,她一脸心不在焉的样子,仿佛什么话也听不进去一般。   微微回过神来的冷冰心,望着润雪稍带抱怨的目光,冲她愧疚一笑:“不好意思,刚刚突然想到别的事去了。”   “是吗?我看你的样子是在羡慕她们吧?”   “你想太多了!”   “别不承认哦,府上的姐妹们,谁不羡慕她们啊。只要被王爷看上,然后经王爷的人调教,你看个个就攀高枝了。”   “润雪,这种生活,并不是每个人都想要的!”   “那是当然,并不是每个人都有那个资本,以我们的模样,怕是一辈子也没这个机会了。”   “润雪……”   “咦,阿丑,你好像就是王爷从外面带回来的姑娘,他对你是……”   冷冰心一黯,眼中闪过一抹冰冷的讽意,淡然道:“我和你们一样,不过是下人罢了。”   “是吗?”润雪迷茫的反问道:“可是,你好像又和我们不一样啊!”   “没什么不一样,在府上,除了王爷,谁的身份都没有高贵卑贱之分。”   “不对啊,我听别的姐妹说,你就是王爷带回府的,你可以不用跟我们一起干粗活的!”润雪一边说,一边眼巴巴的看着她,那直勾勾的双眼,仿佛迫切想证实,这一切是真的。   冷冰心漠然决绝的抬头,水眸中闪现出恍惚之色道:“不错,我是他带回来的。”   明明已经猜到,润雪却还是愕然的张大了嘴巴,一脸惊讶道:“不会吧,这一切都是真的?你怎么见到王爷的,王爷为什么要把你带回来?”   “他见我像乞丐一样,大概是可怜我,所以让我跟着他!”说这句话时,冷冰心的语气有些悠远缥缈,仿佛风一吹,就会破散一般。如果事情真是如此简单,不要让她知道残酷的目的,那该又是多好啊?   突然间,她怀念起了那个如暖阳般明亮,如春柳般清晰,如花朵般醉人的九王爷康音。   也就是他,真心实意的爱过自己吧。没有任何目的,没有任何欲望,没有任何所求,只是一心一意的爱着她,想跟她在一起。只可惜,今生,她们注定有缘无分。   再相见时,如此容颜,如此模样,他可还记得自己,可还会一如当初的爱着自己?想到这里,她只是会心一笑,却不敢再有奢望。   润雪“咕嘟——”一声,喝了一口粥,有些失望且同情的盯着冷冰心道:“原来,王爷就是因为这样才收留你的?”   “不然你以为呢?难道是看中了我的美貌?我和紫月姑娘相差如此之远,你认为王爷会看中我吗?就算看上你这小妮了,也不会有我的份啊!”   经她这样一说,润雪仔细一琢磨,仿佛觉得有理。当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好像有那么些道理,不对,阿丑,谁说你丑了,虽然你蒙着青纱,但你依然很漂亮啊。尤其是那双眼睛,可美了。”   冷冰心第一次变成这样以后,还有人夸她美,一时间不由得被她逗笑了:“你在安慰我吗?其实,变丑对我来说,也不算是一件坏事。”   “我是说真的啊,你的眼睛真的很美,平常那些姐妹们在后面咒你,骂你,那完全就是嫉妒。因为不用绝世容颜。你的眼睛就完万胜过她们千倍,所以她们不服才这样对你!”   “好啦,润雪你太夸张了,你看,你碗里的肉再不吃,油脂就凝固了,一会就不好吃了。”   “嘿嘿,说得也是,我还是先吃肉。阿丑,你要不要啊?”   “不要,不要……”   是啊,这些肉也许只有她们这些天真无邪的孩子吃得香了,可不知,另一个即将被推入火坑的人儿,是否一个人独自躲在远处,黯然神伤呢?   要是她,这块肉岂能咽得下?         第190章 ☆、第191章   次日,紫月果然被接入了太子府。   虽然没有用花团锦簇,八抬大轿将她请进去,但是,太子请来迎接她的派头也不小。   聘金让人一箱一箱的送来,绫罗绸缎更是令人眼花缭乱。   这次虽是纳妾,但北奉的官员几乎都参加,毕竟,这事在几天前就传遍了整个京都,怎么说,太子也是将来的储君,而紫月又是北奉国有名的美人儿。这桩婚事,怎会不被人看好呢?   一大早,王府上上下下的丫鬟都穿着鲜亮的衣着,各自在忙上忙下。   今天是热闹的日子,也是紫月姑娘大喜的日子,更是整个王府所有人都觉得欢喜的日子。   丫头们争相恐后的往前厅窜,一会借着端茶送水的功夫,一会借着祝福传信的功夫,无一不互相拥挤。   不错,今天难得可以不守规矩放纵一些,抢喜糖,夺红包,那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冷冰心衣着平常,青纱遮面,独自倚在“望月楼”的侧门,看着一身红衣的紫月被人接走。   相比厅前的热闹喧哗,喜庆招摇,一侧的她却有说不出的冷清孤寂。   红纱遮住了紫月的脸,她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但是,她知道此刻为“新人”的紫月应该在笑,可笑容的背后,正如现在的她,充满了孤寂与落漠。   嫁给太子,说得多么的风光,其实不过是另一个人将她推向豺狼虎豹的身边。   日后的她,不可能再像在王府那里样风平浪静的生活,不可能整日期盼她心爱的男子能多看她一眼。以后的她,不过是放在太子身边的一颗险棋,她的生命,随时受到安危。   众人在笑,就连紫月恐怖也在笑,而她,冷冰心,一如既往的冷若冰霜,她淡然的扫视着四周,清冷的眼里除了悲凉就是漠然。   她转过身,却撞上了莽撞而来的润雪。润雪满脸通红,眉梢带笑,想必是兴奋到了极点。   比起她眸中的清冷,她那灼热的眼神,却是如此的大不相同。   润雪喘着粗笑,难掩欢喜的语调说道:“阿丑,你怎么不去看热闹?”   冷冰心摇了摇头,嘴角牵起的苦笑,并不是润雪能看到的。   “不了,还有事要忙……你们去吧!”   “阿丑,你怎么整天都有忙不完的事啊?对了,王爷在找你呢!”   “王爷找我?”冷冰心眉一蹙,愕然的望着润雪。   润雪一脸兴奋的盯着远处热闹人群,有些漫不经心的回道:“是啊,刚刚来的时候碰到了王爷,他问我看到你没有,如果见着你了,让你去房间等他。”   “他有说什么事吗?”冷冰心瞬间警惕起来。   润雪没注意她的神情,只是傻乎乎的摇头:“他可是王爷,就算有事我也不敢问啊。你快去吧,万一有什么大事,可就不好了。”   “我知道了!”   …………   从紫月楼匆匆离开后的冷冰心,转角便遇见了北奉尘。   今日的他,身穿高贵典雅的云纹银袍,在浅风的吹抚下,袂袂飞扬。长发如瀑,眉眼俊朗得令人移不开眼。   他的精神看上去很好,紧抿的红唇像两座移不开的山峰。高挺的鼻梁,就如悬崖上的峭壁。   看到她时,他先是一怔,继而冲他淡然一笑:“原来你在这?”他的语气带着一丝惊疑的喜色问道。   她埋下头,并不正视他,只是淡淡道:“你找我有事?”   “今天是紫月大喜的日子,你应该知道吧?”   “与我何甘?”而且,这对紫月来说,真的是大喜的日子吗?她真想问问他,他的心为何如此绝情。   “一会你随本王去太子府吧!”   “为什么?”冷冰心抬愕,语调微恼。他明知道紫月在的时候最不喜欢的人就是自己,难道他还想在她成亲的这一天,激刺她不成吗?远远的,冷冰心瞧见那抹身穿红裙的纤瘦身影,正在几个宫女的挽扶下,无措的打量四周,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好像在四处寻找着什么!   “紫月从小是孤儿,没有爹娘。这次入嫁太子府,我们也算是她最后的依靠。如果,就连她成亲的这一天,身边一个人也没有,那她就太可怜了!”   听罢,冷冰心瞬间张了张嘴,清冷的眸子带着淡淡的伤,想说什么, 终究没有说出来。   这时,浅风,轻轻的吹拂了过来,掀卷起身上的白纱裙,纷纷扬扬。而她的一头青丝在阳色的衬托下显得更加乌黑飘逸。   青纱蒙面,看不清她的脸颊,但那她单薄瘦弱的身子,变得极淡极轻,仿佛能化作一缕轻烟随风而去。   半晌,她口中才喃喃低唤着:“我去……”   北奉尘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亮,怔怔的望着他,失控的高兴说道:“能去就好,至少这样,她过去了没有人会因为她娘家无人而欺负她。”   奢华大气的太子府,今日已是人满为患。   长长的殿廊两畔,全是衣冠鲜艳的当朝文武,以及一些权贵夫人小姐。   大家身后跟着大批侍随,手中提着无比金贵闪耀的贺礼,脸上露出谄媚的笑意。   冷冰心比起他们的丰富表情,她则冷眼旁观,淡然超脱的水眸里,没有一丝感情。   当她与北奉尘并肩出现在太子府中时,热闹的人群中,不由再次掀起轩然巨波。   所有人的目光停留在了她的身上,她一身白裙,纤尘不染,青纱遮面,身影婀娜。即使看不到脸,可那出尘的气质,冷冰的神韵,幽深的水眸,都深深的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一旁的男客人,纷纷停止了嘴里的高谈阔论,而是一脸垂涎的盯着北奉尘身边的女子道:“咦,王爷身边的人是谁啊,怎么从来没见过?”   “那当然,还由得着你见?王爷是何许人,他慧眼识美人的功夫,当朝没人能比。”   “这个女子看上去不俗啊,好像比前几位美人,更要……”   “唉,那又如何,终究是……”   “张大人,少说一句,你不怕被砍头吗?”   “对对,是我失言,是我失言!”   ……   这时,正在探讨胭脂水粉的贵妇小姐们,则一脸鄙夷及嫉妒的盯着冷冰心道:“刚走一个,又来一个狐狸精。”   “是啊,这王爷也真是的,身边的女人怎么换了一个又一个?”   “哼,真不知道这女人又用什么手段勾引到了王爷,你看,那样子,眼高于顶,好像什么都不放在眼里一样,真是恶心死了。”   “唉,生什么气,这样的女人最终是婊子下场,你别跟她计较。”   “嘘,这话不能这样说,你看到紫月没有,现在可是太子的侍妾,难道你们想……”   “咳,那又怎么样,早晚太子看腻了那狐狸精,还不是一样可以当衣衫一样扔掉!”   “对,跟在这王爷身边的女人啊,哪个不是祸水狐狸精,真该拔了她们的衣服,拉到大街上看她们还能有多骚!”         第191章 ☆、第192章   鎏金殿上,各位官员流露出虚伪且谄媚的笑意,不住举杯朝福宁太子庆祝。   这时,无论酒色都来者不拒的福宁太子,坐在高高的麒麟金椅上,一杯接了一杯。他高抬着下巴,傲视着下面这些正迎奉讨好他的人,脸上的笑容越发得意。   唯独北奉尘一身白袍如皎洁如月的坐在那里,他低掩着头,唇角捂着绣着腊梅的丝梅,脸色微微苍白。   这时的他看上去与四周的人显得多么的格格不入如,他白衣如雪,细长的眉毛微微挑着,高挺的鼻梁如山一般硬朗,尖细的下颚如下弦月,加上一双明亮得像钻石般的眼眸。抬头时,却在不经意间流露出睥睨万物的神彩,只有那么一刻的时间,他看起来像只趾高气扬的波斯猫,优美的粉红色薄唇有些刻薄的上扬,带了点嚣张的味道。   可片刻之后,他又归于沉寂,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那般的埋着头,假意咳嗽。不沾一丝尘埃的白袍,宽松的包裹着纤细却不失阳刚的身子,那抹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的傲慢模样,也在润和的色泽下,渐渐掩盖。 一旁的冷冰心青纱遮面,安然的坐在他的身侧,她的眼中一片冷凉清冷,令人看不出任何思绪。她将北奉尘所有神情收入眼底,望着对方那苍白的颜,她也不曾言语。   这时,太子北奉福宁突然站起身来,举着手中皇室人员专用的九龙金盏,一脸阔气得意的说:“王叔,这杯是我该敬你的,如果不是你将紫月带入你的府中,本太子也不可能抱得美人归。”   此话一落,全场喧哗,各自朝北奉尘投去羡慕的目光。   “是啊是啊,王爷这次可功不可没!”   “不错,王爷识美人的眼力,可真是天下无双。”   “怪不得会有这样绝色女子,原来出自王爷的府上啊!”   “对啊,这可真是可喜可贺啊!”   听着这些阿谀奉承的话,北奉尘脸色依旧苍白,将丝绢从唇畔划过,随即微微站起身来。   他苍白的脸上,带着一丝病态般的疲倦,如牡丹般耀眼的红唇下,是熠熠生辉的牙齿。比起平日清俊出尘的模样,今天的他却又几份弱柔令人怜惜的脆弱之美。   冷冰心不知道他是怎么在这一瞬间可以作到如此无力,如此柔弱的,但是她明白,只要离开这里,他很快就可以没事了。   他淡然一笑,眼中带着恭维之色:“太子,请见谅,在场各位想必都知道,本王从小便染疾在身,身子近来越发孱弱,身边大夫也多加嘱咐,不可饮食过于辛辣之物,尤其是烈酒,对我来说,那简直就是致命毒药!”   听到这里,台下再次唏嘘。   “这样啊,王爷的身子想不到……唉……”   “王爷吉人自有天相,怎会有事?”   “是啊是啊,王爷可是我们北奉国的功臣,如果有事的话,这叫北奉怎么办?”   福宁太子听罢,立即换下酒盏,一脸愧疚之色的说道:“王叔,这酒就免了吧,你快快坐下,以茶带酒就好!”   “太子敬酒,而吾却扫兴,还请太子莫要见怪!”说着,北奉尘捂唇轻咳起来,额上青筋微微隆起,模样难看极了。到也真像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   而此放,旁人立即朝冷冰心投去厌恶极惊愕的目光,毕竟身边的北奉尘已经成了那样,这个做在他身边的丫头,竟然可以不闻不问,一脸冷漠,简直让人愤怒的同时,又略带心寒。王爷身边,何时会有这样不懂规矩的丫头?   冷冰心自动忽视那些不怀好意的眼神,水眸直直盯着前方,空洞得看不到一丝东西。   “王叔,你太客气了。本来你就抱恙在身,应该在府上好好休息,这次你能来,本太子甚是高兴啊!”   “太子能体谅我,那是最好不过!”   坐下后的北奉尘,苍白的脸上,蓦地少过一抹狂傲之色。当然,这只有一瞬间,快得,也只能让冷冰心看到。   冷冰心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又漠然的盯着远处。北奉尘瞧在眼里,脸上闪过淡淡的无奈。   旁人却纷纷问道:“王爷,我们有个不请之请,敢问王爷,可否明示?”   “你们直说便是,太子大喜的日子,说话就无需太过拘谨!”   “不知王爷身边的那位美人是谁?”   “对啊,她莫不是又是王爷从何处物色来的美人?”   “她为何蒙纱不肯示人?如果真是绝世佳丽,何不让我们在此一睹芳颜?”   “是啊,能看紫月那样的美人,已是万幸,不知道王爷身边的这位……”   没料到他们会询问这句话的北奉尘,微微一怔,愕然的转过头,盯着眼中微起冷意的冷冰心。   刚一张唇,却见冷冰心突然站了起来。   她白裙袂袂,如池中青莲,青纱遮住的容颜,带着神秘的诱惑力。那双眼睛,直直射向殿堂,傲然如雪。   这时,太子手中的杯盏陡然落了下来,诧异的盯着她道:“你是谁?”   北奉尘见状,立即不妥的站起身来,苍白的脸上终于闪过一抹担忧道:“太子你……”   “我们是不是见过?”北奉福宁浓眉一蹙,森冷的眸子里透露出探测之色。   冷冰心却扬了扬眉,冷然的扫视了一眼四周,最终,淡然转身离开。   临了,她只是无关紧要的说了句:“我不舒服,先出去一下。”   台下再次发出阵阵惊嘘声:“这个女人好猖狂,竟然不把王爷和太子放在眼里。”   “是啊,估计是一位绝世大美人吧,否则,哪有这么大的面子?”   “就算是美人又如何?在王爷和太子面前,也太放肆了吧!”   “嗯,真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听到这些以后,北奉尘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即放柔神色,朝北奉福宁作揖道:“太子,莫要见怪。冷姑娘只是见多生人怕羞了,所以才……”   好在北奉福宁今天高兴,尤其是旁边的太监告诉他,紫月姑娘已经准备好了歌舞,一会就会出来献唱。所以,方才的插曲,他也没有放在眼里,直接爽朗的点点头道:“王叔,她既然是你的人,本太子就不为难她了。只是,以后要看好一些,女人嘛,不懂规矩会惹事的。”   “太子说得是,说得是……”说到这里的北奉尘,微微吐了口气,那双冷冽而幽深的黑眸,轻轻一抬,完全与那张苍白带着病态的俊颜不符。         第192章 ☆、第193章   走出大殿,那令人想要室息的感觉终于在怀中消散。   她绕过长廊,望着远处的假山,轻轻的闭上眼睛深深的呼吸着。   远处的百花的芬香溢满她的鼻腔,那种自然而爽朗的感觉,是大殿前不曾拥有的。   脑海里慢慢的浮现出北奉尘那虚伪而苍白的轻咳模样,同时,又闪过北奉福宁那狞笑的目光。   就在她快要崩溃的时候,耳畔突然传来一道嫉妒且夹杂着不甘的冷讽声:“哼,看来你倒很惬意?”   站在亭畔前的冷冰心,微微睁开眸子。眼前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一向视她为敌的紫月姑娘。   此时的她,一身孔雀云纹红裳,有着夺目璀璨。那雅致的玉颜、简直是倾国倾城,一头乌黑的发丝翩垂芊细腰间,头绾风流别致飞云髻,轻拢慢拈的云鬓里插着紫水晶缺月木兰簪,项上挂着圈玲珑剔透璎珞串。   她很美,眼中的傲气也很盛,只不过在看到冷冰心时,全身的傲气转化成了无尽的妒火。   冷冰心没料到会在这里遇见她,先是微微一怔,继而回神轻望她一眼道:“紫月姑娘,你还好吗?”   紫月听着她温软的语气,不但没有放柔脸色,反而露出一副不屑的鄙夷状扫视着她道:“还用问吗?我以后就是太子的人了,你说我好不好?”   “你确定,你以后真的会很幸福?”   问这句话时,冷冰心脸上没有表情,清冷的水眸只是有刹那的涟漪荡过,半晌才瞥开眸,眼中有种怜悯的难堪。她知道事已成定局,再说什么也不会改变,可是看到紫月现在这个样子,她心里就是堵得慌而已。   紫月被问得不知所措,其实在她的心里,她知道,能让她幸福的人除了王爷以外,不可能再有别人。   但这一刻,心高气傲的她,岂会就此承认?她提起裙罢,水眸一挑,冷望着眼前的冷冰心。   她身着淡紫色对襟连衣裙,绣着连珠,团花锦纹,内罩玉色烟萝银丝轻纱衫,衬着月白微粉色睡莲短腰襦,腰间用一条集萃山淡蓝软纱轻轻挽住。很雅致清秀的打扮,再配上她神秘而略显缥缈的青纱,风起时,竟有种仙人之姿。   瞬间,即使看不到对方的容颜,但是却有种心灵上震撼的感觉。   不可否认,这样的她给人一种别样的意境,给人一种别样的美丽。   紫月痛恨自己,竟然身为一个绝世美人,会在这样一个女子身上看到她难以超越的气质与韵味。   她希望自己是花了眼,希望自己是同情她才会这样。可是,这一切终究骗不了自己,因为王爷他的慧眼是如何超群?他岂会看错任何一个女子?   今天她终于明白,为何王爷对这个“丑女人”总是好过自己,原来在她的身上,她没有她的那份淡然高贵,幽冷脱俗。   即使真相已经如此,但她还是犹如一只骄傲自满的孔雀,不错,这样高高在上的孔雀又岂会在一只被众人誉为丑小鸭的人面前承认自己输了呢?所以,她冷哼一声,扬起了下巴,冷眼睨她,怒斥道:“与其来问我这些,不如想想你的未来,如果我没记错,你可是毁过容的!”说到毁容几字,为了打击这个总是一脸漠不关心,却又把万事看得风清云淡的女子,紫月故意加重了语气。   下意识的, 冷冰心伸出纤指,微微拂上她的脸。那被青纱遮去的脸,那带着她所有的恨与怒所交织着的脸。   紫月以为此话真的伤到了她,至少在她眼里有那么一瞬而闪的心痛。就在她欲讽笑的同时,她明媚的水眸,却如浅风一样绽开。   “你笑什么?”   “我在笑你,为何到了这个时候还要伪装?你明明喜欢的是北奉尘,为何你要委曲求全的沦为太子的侍妾?这不像你,你是那么高傲,你真就甘心如此?”   一席话,瞬间让紫月哑口无言。   她愕然的盯大水眸,先是惊疑,讶然,愤怒,一齐闪过。最终,化为满脸悲凉道:“那又如何?”   “既然喜欢,就不要轻易放弃,一旦如此,你可能就再也难以抽身。”   “哼,你以为,万事都如你说得这般轻巧?我承认,我是爱上了王爷,他就像高高在上的神人一样,让人敬仰,让人爱慕,但却没有一个女人能靠近他。这辈子,能得到他的垂青,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冷冰心微微掀唇道:“你确定这是垂青?而不是利用?”   下一秒,原本还骄傲得意的脸上,瞬间凝固成一种空洞的悲伤,那双眼睛带着一丝愤与不甘还有些自欺欺人的朝冷冰心一瞪道:“怎么?此次来太子府,你就是想看我笑话?”   “不,只是王爷让我陪他一起来的。”   “哼,你别在这里惺惺作态了,我现在离开了王府,那就是你的天下了,对吗?”   “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   “可事实就是如此,现在没人跟你争王爷了,他就是你的。”   “你应该明白,我和你的下场,是差不多的!”   “可是……”   “可是什么?”   紫月很想说出那句,可是王爷对她明显与其它姑娘不同的话,可是害怕这话一到嘴边,受伤害的还自己。于是,她又强咽了下去,用阴冷的话语讽刺她道:“没什么,不要以为,王爷让你进入太子府,你就了不起了。”   “你错了,不是王爷看得起我,才让我进入太子府。他只是想在你出嫁前,能够心安一些,所以让我和他一起来做你的后盾,怕你受欺负,怕你受委屈才会如此!”   如果换作以前,有女子跟她说这样的话,她一定会冷笑反讽。因为,人与人之间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她早已习惯。可这一刻,望着眼前这个女子冷清的表情,漠然的语气,没有真挚,没有诚意,却出奇的认真。   明知道她才是抢走她身份地位的最大敌人,可这一刻,她还是选择相信她。   “王爷真是这样讲的?”   冷冰心叹了口气,看着女子眼里一闪而过的欣喜之色,心里除了悲凉寂寥还能有什么呢?   良久,她才从怀里掏出一根狼牙白玉簪来,轻轻的递到紫月的眼前道:“我只是想说,我并非来看你笑话,同时女人,我了解你心里的苦。我来,只是受王爷之命,送你一件嫁妆而已。”         第193章 ☆、第194章   “嫁妆?”   紫月脸上有一闪而过的感动,随后又迅速陨落下去,换成了黯淡与落寞。   似乎明白什么的冷冰心,什么也没说,青纱下她的唇角微微牵动。   随后,从衣袖中掏一支象牙白玉簪来,那根簪子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着熠熠光辉,通体雪白透亮,摸上去光滑顺手,一看就是真正的象牙磨制而成。   紫月眼中,有些许晶莹晃动,她愕然的盯着玉簪良久,这才颤抖的伸出青葱白玉手。   这玉簪,是她第一次为王爷绾发时,亲手为他插在发髻上的。   当时,王爷就对她说过,此簪的来历,以及它的稀罕之处。好像是来自一个小国进贡而来,虽在别的宝贝中算不上什么稀罕之物,他却偏爱此簪。   现在,他把他视为嫁妆送给自己。那一直伴随了他许久的亲密之物,真的就给了自己,紫月的心口一紧,水眸炙热的盯着那根玉簪,那热切又爱怜的模样,仿佛是一个母亲,深情凝望着自己的孩子。   由此可见,紫月对北奉尘的心,是那么多的诚挚。   “带上它把,王爷说了,此物在身,就犹如他陪在你的身边。”   良久,紫月好颤动的红唇,这才幽幽的吐出两个字:“谢谢……”   声音很轻很柔,却如天籁,以至于冷冰心冰封了许久的心,也在这一刻轻轻的颤粟了。   两人四目相对,有些无法说出口的情义在眼中交汇。   此刻的紫月不再是骄傲的,不再是自欺欺人的,现在的她,只是一个面对现实,为了心爱男人要义无反顾走上另一条残酷之路的女人。也许她知道这条路的艰险,这条路的困难,但是为了她最爱的男人,她也拿出了毕生所有勇气。   不可否认,冷冰心在佩服她的同时,也是同情她的。   “紫月姑娘,太子殿下宣你进殿,接下来的歌舞轮到姑娘献演了!”   远处,传来小丫头急切的唤声。方才还沉浸巨大悲伤情绪中的二人,立即抬起头来,拭掉眼角的泪,伪装起内心深处的痛,浅然一笑道:“我马上就过来了。”   临了,紫月将玉簪小心翼翼的收藏在了怀中,她的样子,是那样轻柔,是那样的喜爱。   抬头,她第一次用带着愧疚的眼神盯着她说:“你叫冷心姑娘是吗?请原谅我一直唤你阿丑,我这样做,只是在嫉妒你罢了,你是王爷身边所有女人当中,唯一一个,会让我嫉妒吃醋的女人。”   冷冰心听罢,有些莫明的冷然一笑道:“我不懂……”   “将来,你会懂的。因为,你会成为王爷身边,唯一一个,与我们不同的女人。”   “是吗?我想也是,毕竟我的模样,与你们有天壤之别!”   紫月一慌,连忙握住她的手道:“这次,是真心的,我不是嘲笑你的模样。你给我的感觉,你将来并不会沦落到我们这一步。记住,好好对王爷,其实他这样做,是有苦衷!”   “苦衷……”什么苦衷?   直到紫月依依不舍的离开,她也没有找到答案。   她不明白,为何一个男人可以为了江山王位如此不择手段?天下,难道就是要牺牲女人而来吗?   身边的女子个个倾国倾城,陪在王候将相的身边,看似羡煞无数世人,实则她们的悲苦命运,已经身不由已,又有多少人懂?   这些男人欺骗一个女子琉璃般透明易碎的心,最终的目的是利用,是抛弃,在她们为他取得一切以后,功成名就,在他们举杯庆祝,指点江山的时候,又岂会记得,曾有多少为他们付出了一切真心的女子,在这一路走来时,流了多少泪,流了多少血?   冷冰心是恨的,她的心早在伤得千疮百孔以后,又看透了尘世如此之多的丑陋之态。   对于她来说,男人已经不再是会让她痛苦,伤心,或是流泪的了。   可这一刻,想到曾经所受的伤,她的心,却不由自主的痛了起来。   紫月是在一群宫女的挽扶下,进入大殿的,当她踏放殿门时,她那么无助的看着她,细致的小脸上泪水班驳,琉璃般的某瞳里充满了脆弱,像是一个受伤的孩子。   冷冰心无力的闭上眼睛,仿佛却能听见紫月的呼唤声,那是被人推入火坑却满是无奈的感觉。   她多么想救她,想带着这个单纯却又为爱情执着的女子离开。   可当她刚踏出一步,下一秒,冷冰心只觉身体猛然一轻她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夹杂着淡淡的药草的清香,修长有力的手臂,紧紧环着她的腰……   不只是身子,就连她的手也被握进一个温暖的大掌中,暖暖的气流从脚底涌上心头。   她微微抬起头,对上那张一双绝世无双的清俊容颜,对方眉宇间有着火红的纹莲艳光,那双眼睛好似浸在水中的水晶一样澄澈,眼角却微微上扬,而显得妩媚。纯净的瞳孔和妖媚的眼型奇妙的融合成一种极美的风情,薄薄的唇,色淡如水。   不错,北奉尘的皮肤很白,很细腻,尤其他的眼睛,在正常的情况下总能射出柔和温暖的光芒。   只是她不明白,现在都到了这个时候,紫月眼看着狼如虎口,他为何还能如此淡定自如?   难道他的心,比自己还冷?或是说,他根本没心?   她微怒的从他怀中退了出来,青纱之上,冷凉的水眸冷冽的凛望他道:“东西,我已经替你送到了。”   “其实,你不该对她说太多,这样,太子府的人知道了,会发现什么的。”他微微一笑,转身,拂袖,一切显得那样从容不迫,风清云淡。   “你都看到了我们的举动?”   冷冰心微愕的盯着他问。   他不语,目光深邃而悠远起来。   “你明明看到,为何不出来见见她,你明明知道,她最想要见你一面,最想跟你说话。”   “见与不见,事已成定局,何必徒曾伤悲。”   “你就这般冷漠?”   “这步大家走得都很辛苦,我不想在这最后时刻,毁了这一切!”   “一切,你就知道你的一切,那她一切呢?”   “本王累了,走吧,前殿歌舞升平,是时候回去了!”         第194章 ☆、第195章   自从那日从太子府回来,已是半个月的事情了。   冷冰心也变得比以往更加封闭自己了,她除了偶尔跟润雪说说话以外,大多时间就埋头做事。   实在没事做的时候,她会一个人躲在王府一个娴静之处仰望蓝天,夜里,她终是很晚才睡,常常一个人坐在前院望着月亮发呆。   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也没有能洞察她的心思。只知道,阿丑是一个很怪的人,常常干最累的活,吃最差的菜,而且不懂偷懒,有玩的时间宁愿发呆也不去哪。   渐渐的,大家就更疏远她了。没人理她,没人问她。润雪是在王府唯一能和她说上话的人,很多次她都想问她怎么了,可是知道她并不开心以后,她便将话语化在唇畔,默默吞咽了下去。   这天,她和润雪二人抬着一桶水,准备把王府前门的石狮擦一遍。   这活本来不是她们干,而是府上的男奴黑子的事,但黑子的母亲最近生病了,他也请假回乡了。王府最近有很缺人,根本找不到人来干这事。府上的管家见石狮脏了许久,一时半会找不到合适的人来,转念想到冷冰心在府上是干活的好手,于是想也没想就把她叫了过 。   此次不但苦了冷冰心,更是让润雪抱怨连连。二人抬着桶,桶里的水花猛的荡漾出来,润雪撅着嘴道:“阿丑,这凭什么啊?为什么黑子不在了,这活就得你干啊?”   “是我自愿的,反正闲着也是无事。”冷冰心淡然回答。   “可是…。。。这也太欺负人了吧,明明这种粗活,都是男奴做的,关我们丫鬟什么事啊?”   “润雪,把水提过去了,你就去休息吧,剩下来的事,让我做就好。”   润雪一听,急得跺脚道:“我不是那意思,我都答应了帮你,我怎么会走呢?我只是气不过,你明明又不是王爷买来的丫鬟,他们彩差遣起你来,还真是不客气。”   原本清冷淡漠的水眸,在这一瞬间,有片刻的怔忡。良久,冷冰心叹了口气道:“润雪,这话以后不要再说了。”   “为什么啊?阿丑,我一直想问你,可怕你伤心,但今天,我一定要问你。 你和王爷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   就在冷冰心根本回答不出来之际,门外突然一阵马儿的嘶鸣。   站在门畔的冷冰心与润雪二人,不由自主的朝前边望去。   这时,守在门畔两边的侍卫慌忙迎了过去。北奉尘一身银袍,千尘不染,他手里拿着巾帕,看似孱弱的捂着红唇。接着,他在旁人的挽扶下,缓缓下了马车。   阳光照在他的身上,他挺拔而出众,银衣袂袂,似一朵盛开的白莲。   踏在地面,他的步伐沉稳,他的举止优雅,浅浅的倦容却丝毫掩盖不了他惊世的俊美容颜。   润雪见他走来,微微有些兴奋的放下水桶,然后紧紧握住冷冰心冰凉的手指,紧张得有些说不出话来道:“快……快……快看,是王爷,是王爷……”   冷冰心睑下眼帘,将目光移向另一端,轻轻撇过头去,将要避开与他正面交锋。   自打从太子府回来以后,她就没见过他。如果说从前是刻意避着他,那么这次,她是真的很难见他一面。   听府上的旁人说,他很忙,每天要在皇宫和太子府来回奔跑。   传言还说北奉国的老皇上快不行了,每日卧榻不起,勉强以药度日。太子纳了紫月为妾,本意是想给病重的老皇帝冲喜,谁知冲喜不成,老皇帝气得更是病重三分。   原本还能下榻行走数步的他,此时连呻YIN都没了力气。   看来,北奉国要另立新君,那是早晚的事。   冷冰心知道,韬光养晦这么久的北奉尘,终于要开始大展拳脚了。他外露的锋芒,渐渐难掩。只要仔细观察,你就会发现,他并非如外表那么孱弱无力,他只是被一层羊皮掩盖的猛虎。   路过冷冰心身旁的时候,北奉尘还是停下了脚步。   冷冰心一直死寂的心脏,刹那跳动得厉害。她知道,属于她新的命运那一刻,即将开始了。这一刻,是逃不掉的。沉寂了这么久,有些东西注定要苏醒过业。   他背对着她,不知是因愧疚而不去面对她的双眼,还是已经不屑面对于她。   他的声音很轻,很柔,像淡淡的风划过暖暖的心房,就如初次见他时,他要她跟他走时一模一样。   他说:“冰心,从今天起,你不要再做这些下人的活了。”   她没有说话,只是埋头望着地面,冰瞳里最后的一丝澄澈消失得无影无踪。   润雪在旁边惊愕的张大嘴巴,然后用胳膊怯怯的撞了她一下。眼中充满欣喜,想必她是在祝贺冷冰心。   冷冰心没有所有人预想中的那么高兴,她只是淡淡的蹙了蹙眉,深深的吸了口气道:“那王爷要吩咐我做什么?”   北奉尘转过身去,望着那抹日渐消瘦的倩影,心中不知为何,有种泛酸的冲动。   不过片刻,便也克制下来。他薄唇轻轻一扬,上前一步,淡然的挽住她的手道:“跟我来。”   要换往日,冷冰心早就甩开他的手,漠然拒绝。但现在,她知道,已经没有必要了。   留下满脸茫然的润雪,冷冰心随北奉尘来到王府最幽静的“芷兰阁”,人未到,遍地花香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芷兰阁”是被建造在花丛之中,房屋的构造简单典雅,却给人清晰明了的感觉。   围绕在芷兰阁四围的是紫色小花,以与那翩翩起舞的七彩蝶儿。阳光,明媚的倾泄下来,此处像是被一种什么奇特的东西点亮,美得境如世外桃园般不可思议。   冷冰心微微止步,望着这像画一样美丽的地方,水眸泛着不可思议的光芒。   王府有这样一个地方,她并不知道,不可否认,她很喜欢这里。   就在这时,房屋的里面传来了淡淡的琴声。   那琴声悠远,细长,仿若流水般潺潺而下。   冷冰心听着琴声,瞬间心弦震动。   曾经,在康庆的时候,她也曾一个人独自在百花苑里弹琴抚曲。   直到,直到……康音的出现,她们便开始默契合奏,以至于最后所发生的一切悲惨结局。         第195章 ☆、第196章   北奉尘带着冷冰心进入芷兰阁的时候,在芷兰阁的长亭深处,是几位倚栏而靠的艳丽女子。   一位身穿丝质荷花纹络长裙的妩媚女子,正一边抚琴,一边冲翩翩起舞的两位飘逸女子低头含笑。   她轻抬的手指,轻轻跳跃在细如丝的弦上,像阳光散下的音符,轻快,明媚,而又干净。   而起舞的两位佳人,配合默契,一颦一笑间都风情万种,令人无法挪目。   这是一副绝佳的美人图,里面的一景一物都是让人欣心悦目。   直到她们自娱自乐发现了北奉尘的存在,这才惊慌的收手,然迅速停止下来。   她们一起走过来,朝北奉尘跪下,眼中浮现出一丝喜悦的说道:“蓝儿,红儿,黄儿参见王爷。”   三人的声音如同出谷的黄莺,美妙如天籁一般。   冷冰心站在北奉尘的身后,暗自惊诧,原来在府中不止紫月那样一个美人,而还这几位也是超然脱俗啊。   北奉尘看到三人行礼以后,点点头,一脸温柔的含笑道:“都起来吧!”   随后,被命为蓝儿,红儿,黄儿的几位绝佳女子,纷纷起身,抬起含羞涩涩的目光,悄悄打量北奉尘。   这三位女子,各有姿色。穿蓝衫的女子外披一件洁白的轻纱,把优美的身段淋漓尽致的体现了出来。即腰的长发因被风吹的缘故漫天飞舞,几缕发丝调皮的飞在前面,头上无任何装饰,仅仅是一条淡蓝的丝带,轻轻绑住一缕头发。颈上带着一条紫色水晶,水晶微微发光,衬得皮肤白如雪,如天仙下凡般,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目光中纯洁似水,偶尔带着一些忧郁,给人可望不可即的感觉。   而红衫女子则热烈似火,那瓜子型的白嫩如玉的脸蛋上,颊间微微泛起一对梨涡,淡抹胭脂,使两腮润色得象刚开放的一朵琼花,白中透红。簇黑弯长的眉毛,非画似画,一双流盼生光的眼睛,那诱人的眸子,黑白分明,荡漾着令人迷醉的风情神韵。   最后那位穿何花纹络长裙的妩媚女子,正是刚刚抚琴那位,她的身形比较圆润,不比另两位纤瘦。但风情,却远超二人之上,黝黑的眸子清澈见底又不失明媚,却透着神秘,另人无法琢磨,如柳般的秀眉,眉宇眼角满是甜甜的笑,水灵得能捏出水来,小巧精致的鼻子,如樱桃般轻薄如翼的小嘴,荡漾在精致无暇的脸上的笑颜,妩媚动人,集万千风情与一身,诱惑着人心,白皙的皮肤有两团淡淡的红晕,婴儿般的皮肤吹弹及破,有说不出的可爱。   这样的几位美人住在王府,她们的身份也是什么,她们与北奉尘又是什么关系呢?   冷冰心不由自主的在心中暗自猜测,比起她的质疑,别的几位美人则显得落落大方,并没有因为她的到来而稀奇古怪,神色如常的浅笑,时不时的从北奉尘的身上,挪向她这边。眼里充满着友好之色,并没有紫月当时所带给她的那种敌意。   北奉尘侧过身,温润如玉的黑眸似乎看出了冷冰心的疑惑,他淡淡的拢过她的肩,看似亲密实则只是一种无言的安慰罢了。   他语气颇低,柔柔的,令人觉得是阳光的普照,他一一指着那几位女子说:“这是蓝儿,这个是红儿,她是黄儿。都是府上绝顶的歌姬舞姬,她们的琴技,舞艺,都是世间数一数二。”   听罢,冷冰心心中似乎有数,只是勉强一笑。那三位美人见青纱遮面的女子那淡然一笑,竟胜过姹紫嫣红。瞬间,有刹那的微怔,随后回过神来,也同样回以礼貌一笑。   北奉尘见她们算是认识了,继续保持优雅姿态,上前一步道:“这位姑娘姓冷,名,冰心。以后,她会跟你们在一起相处,你们好好教她吧!”   “是!”三位绝佳妙人同时俯身,朗然答应。   冷冰心却默默垂下头,没有说话,水眸空洞的扫视着四周。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北奉尘语气透着凉意,负身上前,望着远处的风景淡淡道:“这里很美,希望你能习惯。”   她笑,语调里有着淡淡的苍凉。   “王爷能给我如此好的地方,我一定会习惯的。”   他不看她,只是背过身,踏步而走,一边走一边道:“但愿你不会让本王失望。”   也许是因为愧疚,也许是因为不忍,也许是因为本身的冷漠。把她送到这里以后,她头也不回就离开了。   冷冰心颓然的望着四周的风景,眼中慢慢浮现出一丝凄冷。   直到北奉尘的身影彻底不见,那几位叫蓝儿,红儿,黄儿的绝色女子纷纷朝她围了过来。   仿佛看到了她眼底的泪,几个女子微微有些诧异,继而都轻声安抚道:“冷姑娘,你怎么了?”   “冷姑娘,你哪里不舒服吗?”   “是啊,冷姑娘,要不要让王爷回来看看?”   冷冰心狠狠的咽了咽口水,将泪花逼了回去,冲几位绝色女子淡淡一笑。   “我没事。”   见她又笑了,三位女子先是愕然,继而为了适应这种气氛,也纷纷掩唇一笑。   那位穿蓝衫的女子率先说道:“对了,冷姑娘,你是王爷刚带回王府的吧?”   本不擅与人多说的冷冰心,最近这段时间更是沉默寡言,此刻看到三位如仙子般的人儿以后,从她们的喜乐与琴声舞技上面,她打心底有些喜欢她们的自由率真与随性,所以心情微微开朗一点,便与她们说起话来。   她摇着头,落寞的笑道:“没有,我来了王府好些时日了。”   听到这里,那位身穿红裳的女子娇媚的脸上,映着一丝霞光,兴奋的说道:“那姑娘,你应该见到了紫月吧?”   “是啊,紫月现在怎么样,她过得好不好?”   冷冰心水眸一黯,不知怎么回答。   她好吗?被心爱的男人像一颗棋子样安置在了别的男人身边。也许在别人看来,成为太子的妾,风光无限,可实际呢,又有多少人明白她的苦楚。   “她还好,成了太子的人!”   冷冰心淡淡的说完这句,旁边的几位丽人便惊呼起来。   “嗯,看来我们教出来的姑娘,果真个个都是飞身变凤凰,紫月也没让我们失望。”   “那当然,她可是王府带回来的姑娘,最美,最聪明的一个。”   “是啊,教她的时候,她可是一点就通,成为太子的人,那是早晚的事。”   “对对对,冷姑娘,以后你也好好跟着我们学吧,王爷带你过来,你早晚也会像紫月姑娘那样飞黄腾达的。”   “就是,冷姑娘,你以后也会你她那样,受天下所有女子羡慕。”   那些话,尽管是真挚友好的,但此刻却像洪水一样,压得冷冰心喘不过气来。         第196章 ☆、第197章   转眼,已是过去两个月之久。   两外月间,冷冰心都待在止兰阁中。她很少出去,衣食住行皆由外面的丫鬟帮她送进来。   她很少碰琴,学得最多的是舞。   跟着蓝儿和红儿姑娘有时候一跳就是一整天,她们的时常夸她的舞姿很美,时常说她是跳舞的奇才,她的骨骼很软,每一个高难的动作都做得平稳而风情万种。   而且,她是所有来此的姑娘当中,学得最用心的一位。她仿佛把跳舞看成她毕生最重要的事情, 她不爱说话,有时候仅用舞蹈代替她的一切。   这种近乎认真到自虐的跳法,让蓝儿和红儿等人颇为心疼。毕竟,其它姑娘就算再怎么学,再怎么努力,也不会拼尽自己的全力这般折磨自己。   而她,她总是要跳到筋疲力尽,跳到浑身无力的时候,才肯安歇下来。   有时候,不忍看下去的黄儿想让她学琴,但冰心姑娘仿佛对琴声特别敏感。   一听到琴声,她似乎像置身于水深火热之中,那痛苦的神情, 哀怨的眼神,就如被囚禁在万年黑洞中无助的狐狸。所以,这段时间,黄儿也很少练琴了。这样也算是,为她减轻一些痛苦。   ………。。   冷冰心又一次将要累得虚脱的时候,她一个人独自出了止兰阁的长亭,跌跌撞撞的倒在了花丛中。   这两个月来,她疯狂的折磨自己,只是不愿自己想起那能吞噬她的一切痛苦。   现在的她,可以将舞中之最的霓裳舞与天魔舞跳得炉火纯青。是啊,对于一般人来说,那可是要花费几年的时间,而却在她拼了命的狂舞下,仅用了两个月。   是的,也许只有这样没日没夜的跳,不顾一切的跳,她才能忘了一切的痛吧。   有些回忆就算她自己以为忘记了,可是在接触某种令人心碎的东西时,它会像潮水一样涌来,让你措手不及,让你无处可逃。   也许,她总以为自己这样不顾一切的放纵生命,就可以真的忘记许多。   可是命运的安排,就是如此的巧妙。她就快努力忘记的时候,耳边的琴声却一直充斥着康音的音容相貌,她在努力适应了新的生命以后,北奉国的皇上却逝世了。那个女子回来了,她从千里迢迢的康庆回来为父戴孝。   那个她虽不曾见过,却时常会在梦中看到的美丽女子。   那个永远成为她心中的痛,却拔也拔不出来的女子。   那天,她爬上止兰阁的屋顶,高高瞻望。那个身穿青色衣裳,纤瘦如柳的女子。她被一堆宫女奴才围着,双肩颤抖的从北奉尘的书房出来。   虽然只是一个背影,冷冰心看得并不清楚,但是在心底她已经知道,她就是梨青公主。   不,应该说来,是康庆的皇后娘娘,那个取代了她一切,伴在康庆帝身边的女子。   冷冰心知道,她很伤心,她很难过,自己的亲人离开了,任谁也会伤心难过。可是令她不解的是,为何那个冷血无情却唯独对她有情的残忍帝王,却没陪着她,却没留在她的身边呢?   他不是心中至爱的女人是她吗?他不是把她看得比天上的仙女重要吗?为何要舍得她一个人回北奉?为何留她一个人在此低泣?他很忙,还是因为,他在得到后,仍旧对一个女人无心了?   不可否认,在女人的私心与嫉妒看来,冷冰心有刹那的得意,应该说,这一切在她看来,已经变得讽刺。   明明她是该高兴的,可是眼角的泪,在不知不觉中,又滚烫的流了下来。   滴落在旁边的花草丛中,像露珠一样透明。也许也只有这些花草知道,这几个月来,她哭了多少回,流了多少泪。在回到常人的面前,她又变得封闭淡然且冷漠起来。   这时,远处传来了黄儿妖柔的唤声,那声音所唤之人,正是自己。   冷冰心立即擦掉眼角的泪,抬头浅笑的望了望天,青纱下的唇角扬起一丝弧度,那是自欺欺人的弧度,却无人能够泂察,无人能够看穿。   “冰心姑娘,你怎么在这里?”   她不语,只是浅然一笑,已经习惯了用这种默然的方式来回答一切。   黄儿微急道:“王爷来了,要看你呢!”   她微微一怔,两个月了,这两个月来,她们一直没有见面。她以为他可以把她忘了,想不到,他还是来了。   “还愣着干什么,快来吧!”说罢,黄儿不由分说,拽着她的手,拉着她就朝止兰阁的厅屋走去。   北奉尘看到冷冰心的时候,原本那明朗的笑意,微微僵在了脸上。   不知道是因为许久不见的缘故,还是因为她经常跳舞的原因,她整个人显得更加轻逸脱俗了。   明明她就站在他的眼前,他仿佛总感觉她有点像天边的云彩,一直飘在高高的上空,令人有些捉摸不到,完全是一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面对北奉尘那探询的目光,冷冰心只是微微颔首低头,水眸盯着地面,变得虚无缥缈起来。   “坐吧!”北奉尘半晌只吐出两个字来,略显沉重,又略显无奈的样子。   看着她容颜消瘦,身躯单薄的样子,他的心里也犹如翻江倒海,似乎有那么些难受。   这时,蓝儿奉了茶过来,轻轻的递到北奉尘面前,娇笑着,语气有些讨巧道:“王爷,你好久不过来了,最近是不是很忙啊!”   北奉尘目光始终落在冷冰心的身上,淡然的点点头道:“先皇驾崩,新皇又刚刚登基,所以很多事情要忙。”   冷冰心默默听在心里,什么话也没说,只是轻轻的抬了抬头,从北奉尘那苍白的脸上可以猜到,他应该是刚刚从皇宫出来。   因为每次出现在这种病态白的症状时,都是有意让某些人知道,有意让旁人降低防备。   他这种韬光养晦,处心积虑,暗藏不露,恐怕也隐匿了不少年头吧。   冷冰心在心中一直猜想着,以至于她们在说些什么,她都显得有些漫不经心。许多客套的话,并没记在心中,整个人一直处于恍惚之状。   这时,北奉尘却陡然问起:“冷心,我听蓝儿和红儿说,你的舞技非凡,已经超越了她们,这是真的吗?”   冷冰心没料到他会问起这事,先是一惊,继而挺了挺胸,水眸一如既往的清冷平淡。   “蓝儿姐姐她们过誉了,我怎么可能超得过她们,只是学到七八分而已。”   北奉尘一听到这里,越发兴奋的放下手中的杯盏,朗声道:“是吗?那本王倒要见识了,还没有谁能在这么快时间内学到蓝儿的七八分,就连当初的紫月也不行。”   北奉尘的话,让旁边的蓝儿和红儿等人也跟着窃笑起来,几人纷纷说道:“是啊,冰心姑娘,你让王爷看看,这些月的努力啊,我们可瞧在心里呢。”   看到他眼中的笑意,她的心狠狠的刺痛一下。在他看来,她血与汗的努力只是更接近他计划吧。   他眼里之所以如此兴奋,只是觉得自己的百年大计,更跨进一步,而不是因为纯粹的为她高兴吧?   当下,她只是冷冷的起身,不屑一顾的说了声:“今天累了,我先休息。”   说罢,她毫不留情面的走了。   堂前,瞬间徒留惆怅的北奉尘,还有尴尬的蓝儿红儿们。   “王爷她…。。。”   “算了,我下次来吧,你们好好教她。”留下这句话,北奉尘深褐的瞳孔,只是淡凛了一眼那抹飘逸的身影一眼,最终没有眷恋的离开。   愕然的蓝儿红儿等人,迟迟回不过神来。   这王爷过来,明明是一件好事,为何会演变得如此突然,如此出乎意料?   她,未免也太骄傲了吧,当着王爷,也可以不给他面子。天下间,还有哪个女人敢这样?   不过,她们也可以从王爷那对她不一般的宠溺当中,可以看出,她真的有骄傲的资本。   她是所有姑娘当中,最用心,最出众的一位,她出尘的气质,无人能及。哪怕青纱遮面,她那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诱惑魅力,就连她们这些女人也感到折服。         第197章 ☆、第198章   很久以后,冷冰心没有踏出止兰阁,但外界的消息,还是源源不断。   北奉福宁当了皇上以后,改了国号,封了紫月为贵妃。   而北奉尘也理所当然成了他的左右手,封为襄亲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襄亲王。   但在冷冰心看来,他要的远远不止这些,他多年来的不断经营,不断撒网,也许要的就是整个天下。   北奉尘再次来的时候,是带着医神青蒿来的。   他们步入止兰阁的时候,却在止兰阁东畔的林木花丛中,听到一阵幽怨哀凄的琴声。   那琴声犹如天籁般美妙动人,瞬间让俊逸的二人止住了脚步,沐浴在清晨的日光下,远处的声音缓慢清幽, 似小桥流水般的声音引人入胜,仿佛之间,进入梦幻般的陷阱,不觉沉醉其中,不过多时音色一变,抚出来的曲音仿佛醇酒一般醉人心扉,让人欲罢不能,自琴弦飘出的声音越来越柔,仿佛在无形之间勾住人的心魂,让人能随着琴音欲生欲死,缠绵不绝,纤纤玉手微微一挪,古琴之音再变,仿若掉入仙界妖界,但此音绝不属人间。。。琴音越来越勾人越来越柔。。。缓缓之间声音便犹如展翅欲飞的蝴蝶,扑闪着灵动的翅膀,清亮亮的流淌着,又好象塞外悠远的天空,沉淀着清澄的光……   听似美好的曲声,却又暗藏着春意朦胧,凄然悲切,弹奏之人,仿佛有源源不尽的心事,正寄于琴声想将她渲泄出来。   听到这里,青蒿清眸流转,俊逸的脸上流露出一丝醉意道:“想不到王爷府上,还有琴艺如此出群的高人。”   北奉尘听罢,上前一步,微微蹙眉道:“好一首优美动听以臻化境却又流转舒缓宽阔苍凉的曲子。”在夸赞的同时,北奉尘不由疑惑的在心中盘问自己道,这琴法与黄儿是有些相似,但却明显的更胜一筹,不知是谁弹奏的?   “是啊,王爷也觉得不曾多见吧!”   北奉尘微微颔首道:“的确,本王还第一次听到如此勾动心弦,令人魂牵梦萦的曲子。”难道是多月不见,黄儿的琴技又精湛了?否则,在兰止阁内,又有谁能弹出如此动人的曲调来?只不过,黄儿进步的速度,也太让人匪夷所思了。   想不通的北奉尘,只能拉着青蒿朝止兰阁前屋走去。是的,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了。   当她与青蒿二人发现前屋的几位绝色女子,正在掩面低头轻笑,手中拿着糕点相互递喂时,他有片刻的痴怔。痴怔的并不是几位女子憨厚娇美的姿态,而是另一件不可能的事浮上心头。   若非青篙低唤了一声王爷,黄儿蓝儿红儿等人,恐怕还不知道他的到来。   当下,双双上前迎接,娇喘嫣然的唤着:“王爷……”   北奉尘宛如明月般的俊眸,一一扫过三人,从头到脚。最终淡然道:“黄儿,刚刚抚琴之人不是你?”   黄儿被问得有些惘然的回道:“抚琴?谁在抚琴?”   青蒿上北奉尘的眉宇蹙了起来,连忙上前解释道:“这里靠东的林园畔。”   黄儿摇了摇头道:“没有啊,冰心姑娘不喜欢听琴声,所以,我已经很久没有弹奏了。”   说到这里,蓝儿红儿也跟着附合道:“是啊,冰心姑娘真是个怪人,喜欢跳舞,却不喜欢听琴,每次看到琴,她的眼神就怪怪的,仿佛有好重的心事一般。”   “那她人呢?”北奉尘没有多回答什么,只是严肃的问着。   黄儿等人见状,也没什么隐瞒,面面相觑以后,抿着唇往东边一指道:“她刚刚才练完舞,现在可能去她最喜欢的林子里休息了,王爷往这边走,应该就可以看到。”   黄儿所指的方向,正是方才琴声传来之处。北奉尘心中某根弦颤动,转身,一言不发的朝那边走去。   这时,青蒿等人还未摸清楚状况,也慌忙的跟了过去。   琴声依旧…。。。   绕过青石铺的小径,便可见层层青葱郁木将阳光遮挡。   鸟儿留着一连串清脆的叫唤声,扑通着翅膀飞走。泥土的芬芳带着令人沉醉的气息,在每个的身边浓化不开。   黄儿惊怔的听着那抹琴声,水眸一点一点的睁大。   学琴这么多年来,她深知,抚琴不但要掌握准每一个音符,更要有一种意境。   她自认自己的琴艺不凡,在整个北奉,她属于顶尘的琴师。   可是,眼前的琴声告诉她,这是她一辈子也枉想达到的一种意境。   那种感觉,似乎会让人永生难忘。   这种意境,让人会置身于梦中一般,并忘了四周所有一切。   尽管那琴声有些凄冷,哀怨,但却挡不住抚琴之人本身透露出来的孤傲冷清之意。   她不知道,世间还有如此厉害的人物存在,此刻,她多么巴切的想见那人一眼。   所谓的知音难求,也许就是这个意思吧。黄儿自知自己,不配称她为知音,可是,都乃同道之人,她当然想一睹前辈的尊容。   不知黄儿这个懂琴之人觉得她厉害,就连红儿蓝儿也察觉到了。二人先是面面相觑,继而望向那一脸痴狂的黄儿。   “黄儿姐姐,这……”   红儿的话不没说完,黄儿似乎就心有灵犀,当下握住她的手道:“走,随王爷过去看看。”   北奉尘见到冷冰心时,她正蹲在一处假山碎石的背后。   她装靠着石头,白衣出尘,长发倾落在胸前,凌乱中带着一丝清冽。   青纱之下,是神秘莫测的美丽。青纱之上,那双眼睛清冷中带着一丝冷傲。   她盘着腿,一把黑色的古琴就那样稳妥的架在她的腿上,她偏着头,顺着眉,专注在自己的思绪中。   微风浅起,她就像被万物与世隔绝了一般,哪怕没有出尘的容颜,这一刻,你也会觉得她像一位仙子。   琴声还是没有停歇,她轻抬手,左扶右拨。顿有琴音倾泻而出。初始婉约低绵,如闺中红烛随风明灭,诉镜中红颜转瞬衰老。琴弦顿挫,音韵婉转回荡。虽未启唇,但她却低喃着与琴声轻念道:幽然琴瑟声,如幻如梦是假是真,焚香冷,青玉紫萝藤,相思相望终是难相亲。菩提影婆娑,风起影动心湖清波,繁花落,是非随风过,缘聚缘散谁人来相和?         第198章 ☆、第199章   一曲罢,等冷冰心起身之际,她才发现,并非只有自己一个人沉浸在她的世界里。   身后,依次站着怅然若失的北奉尘,一脸清逸的青蒿,以及满是惊诧不可思议的黄儿蓝儿等人。   她水眸先是一怔,继而很快恢复原来的冷清色彩,随即淡然问了句:“你们都在?”话语在惊愕过后,带着一丝自嘲的意味。   北奉尘微微回过神来,意味深长的盯了她一眼,那黝黑的瞳孔带着某种无法估测的亮光,牢牢的扫视着她。   黄儿却适时的站了出来,惊呼一声道:“哇,冰心姑娘,原来你会抚琴啊?”   “是啊,你的琴技如此高超,为何平时不见你提起?”   “就是就是,刚刚我们听到这琴声,还以为是哪个世外高人呢,想不到竟然是你!”   听着蓝儿红儿的夸赞,冷冰心不以为然的垂下眼帘,雾水缭绕的水眸盯着远处淡声道:“不值一提。”   “怎么会,这么厉害,怎么可以不值一提呢?”   “就是,刚刚黄儿姐姐听了你的琴曲,简直都崇拜得不得了,你怎么可以说不值一提呢?王爷,你说是吧?”   蓝儿说完,把头扭向北奉尘,娇笑的脸上,仿佛也想要取得北奉尘的赞同。   北奉尘清俊的眸子微微一眨,示意了一下,然盯着冷冰心手中的古琴道:“你喜欢抚琴吗?如果喜欢,本王可以送你一把比这好一千倍的焦尾给你。”   “不用了,能抚出动人的曲子就好,不在乎琴的贵重。”   “是吗?你知道本王今天来找你,有什么事吗?”   冷冰心淡然一笑:“连神医青蒿都来了,想必是想知道我的伤势吧!”   北奉尘回头望了一眼青蒿,这才喃喃道:“是啊,青蒿为你带来了最近配制好的药膏,比从前的要好多了。顺便,他想看看你的伤势愈合程度。”   冷冰心听了,没有说话,纤指不由自主的抚着她的面颊,水眸漠然的盯着远处。   “冰心姑娘,你的琴艺如此出众,看来以后也不用我操心了。”黄儿一开始还担心冷姑娘专攻了舞蹈,而忽略了琴艺,这样她无法向王爷交待。原来,她并不跟自己学琴的原因,是她根本就会嘛,而且已经到了清出于蓝胜于蓝的地步。   “过奖了!”淡淡的几个字,吐出了冷冰心的礼貌于疏离。   她是她们教过的姑娘当中,最清冷寡言的一位,却又最让这几位讨喜的一位。   冷冰心虽然不爱言语,不爱与她们亲近,可是她身上所散发的那种悠远出尘的气质,却是她们一群人忘尘莫及的。   “冰心姑娘,反正你的琴技大家已经领教过了,不如让你的舞艺也让王爷大开眼见一下吧。”   蓝儿的提议,立马使得红儿的赞同,她娇笑鼓掌道:“是啊,你跟着我们都快半年了,王爷还没有真正见识你的厉害,这下,你让王爷看看吧。”   冷冰心方才抚琴只是想渲泄内心郁积的痛苦,并非想要展示什么,却无意间被如此多人目睹,她知道这样的结果并不会让自己得到什么荣誉,反而会让她掉进另一个深渊。就在她还来不及逃脱之际,她们却又把她推向了另一个危险的高峰。   她本欲拒绝,可是从北奉尘那坚定而深邃的黑瞳中,她看到了一抹得意与灼热。   那是一种发自心底的兴奋与期待,仿佛是等待了许久的美食,正一点一点的呈放在了眼前。   冷冰心知道,说什么,也逃不过了。   她毅然将手中的琴交到黄儿的手中,声音有些苍白虚无的说:“麻烦黄儿姑娘用琴声为我伴奏。”   一句话落,几位女子眼中满是小小的雀跃,而北奉尘则是有些不可思议。   她,会如此轻易,如此坦率的为他而舞,实在让他有些意外。   上次她冷酷拒绝他的话,至今还深深刻在心中,他满以为这次又要抱憾离开,岂料,她竟然会答应。   冷冰心绕过她们,走到空旷的花丛深处,她微微的闭上眼,静静的呼吸着。   这时,一畔的黄儿已经蹲身坐地,盘起身子,将琴架于腿间。   随着 几个音符欢快的流泻出来,黄儿十指轻拨慢拢。这时,花丛中那抹素静的身影,,飘飘如仙,鬓角插着的那支用白玉雕成的钗子,在阳光的照耀下灿灿生光,带着一种飘渺如梦幻的韵律款款舞动,长裙拖地,莲步轻移,只是一个开场便已让人心醉不已,。旋舞中她忽的收了水袖,露出洁白如玉的纤手,柔若无骨的划动着,柔软的腰肢更如风摆柳,慵弱的身子似醉似睡,犹如堕入了梦中一样。。。长眠是死,短眠是梦,明眸下一切烟消云散。。。。忽如间水袖甩将开来,衣袖舞动,似有无数花瓣飘飘荡荡的凌空而下,飘摇曳曳,一瓣瓣,牵着一缕缕的沉香。。。轻风带起衣袂飘飞,此时冷冰心舞的如临凡仙子……   然而,黄儿见状,琴声渐急,但她的舞步并未随此慌乱,反而身姿亦舞动的越来越快,如玉的素手婉转流连,裙裾飘飞,一双如烟的水眸欲语还休,流光飞舞,整个人犹如隔雾之花,朦胧飘渺,闪动着美丽的色彩,却又是如此的遥不可及……   蓝儿和红儿见了,兴奋不已的鼓动起掌来,却又不敢轻易发出声音。   害怕这格格不入的杂乱声,会影响了那个如仙人儿般的绝美舞姿。   北奉尘和青蒿,同为男性,看到这一幕时,眼中浮现出的憾动与痴怔,是如此的明显。   他们不知道,一个女子可以将舞,舞得如此繁华,如此轻逸灵动。   她就像花丛中的一抹彩蝶,带着所有人的目光,在万花之中不住遨游。   是的,冷冰心无疑是这群舞姬所教的姑娘当中,最出色的一位。   她的每一个动作都那么的绝美,那么的引人惊叹。没有丝毫做作,没有半点谄媚,有的只是无尽风华,无尽妩媚。   琴终,曲终,舞亦终……   冷冰心停下步子,站稳身子,脸因刚刚急促的舞步稍稍有些绯红,喘气也微急。但青纱下面,无人能看得到。   她长喘一声,将目光放柔,似一抹清风般的走到众人之中,直视着北奉尘道:“不知王爷是否满意。”   那没有一丝畏惧,只有淡然疏离的模样,让北奉尘心中一震。良久,他才抬起冷毅的下巴,微微点头。   不错,她已经做到了,这样的女子,琴技舞艺,皆是无双,每个动作都足以勾起每个男人的幻想。她的媚态浑然天成,她的清高冷冽令人望尘莫及,她的脱俗惊绝,让世间男人垂涎。   她,果然是他,寻回来的一件最好的宝物。         第199章 ☆、第200章   时光荏苒,光阴似箭。   又是一年过去了。   两年的时间,有些伤痛,有些疤痕,也终于在时间的磨合中,渐渐细微,以至于模糊。   那天,北奉尘终于带着她,离开了止兰阁。   她第一次,被北奉尘带进了他专属的私人书房。   青蒿站在屋内,他清俊淡漠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安静打量了冷冰心一眼,最终又将目光落在北奉尘身上。   而北奉尘的目光,却始终集中在她的身上。他消瘦了许多,但此刻的瞳孔,却熠熠生辉,闪耀着明媚的亮光。而冷冰心则与他相反,她的眼中只有一片灰蒙蒙的空洞,眼底带着淡淡的黯光。 北奉尘掸了掸他那身银底金线的丝质长袍,似乎要将那白得耀眼的袍子上,最后一丝灰尘掸尽。 冷冰心先是紧紧的盯着他,最终意识到了什么,青纱下的面容渐渐恢复平静,心中浮生出几许复杂,他终于,开始了他的大计,两年来的等待,是要在今日揭晓吗?   就在她略微自嘲冷笑的时候,果然,那个男人,突然看了过来,四目相接。心虚的他不禁浑身一怔,强自镇定,漫不经心的将视线转开。 比起他的慌张,冷冰心除了笑,别无其它掩饰方法。   青蒿敏锐的察觉到了北奉尘的异样,目光柔和的望着他轻声问道:“怎么了?” 北奉尘无法再次正视冷冰心,只能,抿唇摇头,微微一笑,道:“没什么。” 随后,又将眸光放到远处的窗外,见枝头的爬山虎伸进窗口,便轻咳一声,将郁积在内心的话淡然的吐了出来:“冰心,你知道,这次我找你来,是为何事?”说罢,北奉尘又感觉到一抹清冷仿佛伴着寒风的视线朝他凛来,抬起头,下意识去追寻,意外的撞进一双灵秀的瞳孔里,那双眼睛就像天宫的灵石,神圣而超然,他微微一骇,欲要再说什么,却发现她的眼神再也没有丝毫情绪波动。 “我知道,王爷在我身上花费了两年时间,也是该看看成效了。”冷冰心说这话时,水眸中闪过一抹光亮,但却在片刻间又迅速黯淡下去,青纱之下,她嘴角的笑,那么的坦然,却又那么的凄凉,即使看不到,仿佛也能透过空气,刺痛某个人的心。   为什么,北奉尘反复的问自己,为什么会对这个的女子,产生这样的情绪? 从前他带回来的女子当中,个个绝色,个个风华绝代,为何独对一个毁去容颜的她,那样特殊? 思到这里,北奉尘深吸一口气,稳定自己的情绪,将目光转移到青蒿的身上,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青蒿,你去替她看看伤势吧,到底怎么样了。”   青蒿听罢,没有说什么,微微朝冷冰心挪了挪步,她身着一件青色滚蓝边的绵袍,自有一股温和和儒雅的气息,眉宇间也比一年前多了一份坚毅。 继而,他绕到她的身后,伸出的双臂只是温柔而礼貌性的轻揽过她的身子,用低沉的声音说道:“冷姑娘,不需害怕,你的脸我有八成把握已经复原。” 冷冰心点头颔首,淡淡一笑,笑中是无奈与空洞。 对于这张容颜,她早已不期待。并不是怀疑青蒿没有治她的能力,只是,她不愿让这张脸,回到那段不堪的过去。好了又怎样?不过只是又要重蹈覆辙,走一条比从前更艰辛的路罢了。   “冷姑娘先坐这里,一会我就为姑娘拆下轻纱。”   青蒿指着书房另一处的屏风,那里摆放着一张檀木香椅,椅子的对面安然的放着一张棱花铜镜。   她不语,只是在北奉尘与青蒿清是期待的目光下,缓缓朝那处走去。   她的眼中没有期待,没有兴奋,没有激动,有的只是淡淡的决绝,淡淡的忧伤,淡淡的无奈。   铜镜下,她除了眼睛额头露在外面,其它地方一概被青纱遮完。   那双眼睛是自己的吗?自从毁容以后,就从不照镜子的她,差点认不出来了。   她的眼睛只能用幽怨,清冷,空洞还略带一丝凄厉来形容。   是吗,那真的是自己吗?为何,此刻的她,如此的陌生?   就在她还来不及询自己,为何会变成这样的时候,青蒿却踏着沉闷的步子走了过来。   他靠在她身后的椅柄处停了下来,眼神带着恳请的温润道:“你准备好了吗?”   这时,北奉尘也眸中含着深意,突然问道:“如果你觉得不适应,那我们先出去,你自己来?”   冷冰心有些愕然,没料到在这个时候,他还是有顾及到她的感觉。   也许,他这个样子也是在紧张害怕吧。紧张的是,如果青蒿并没有让她容颜复原,那该如何是好?害怕的是,他的大计又要往后拖延了吧?   然而,她却勾唇一笑:“如果你们不怕吓到,那就揭开她吧。”   青蒿伸过来的手,虽然白皙干净,却有种说不出来的枯瘦。从她眼前划过时,有些像环绕在树间的老藤。   他很小心翼翼,动作很温柔,浅浅绕过她被青纱缠绕的耳畔时,双手有刹那的颤抖。   她知道,青蒿应该也很紧张。否则,以如此淡然的他,岂会发抖?   青纱被揭下那一刻,她能感觉到面颊被风吹抚的感觉。这时很久都不曾有过的感觉,她不仅舒服得睁大离迷的双眼。   青丝被纱巾拢乱,镜中的她还来不及看清自己,却见青蒿手中的纱巾已落入地面。   她微微抬起头,远远注视着镜中自己,镜中的她,显得熟悉而又陌生,里面的人影像是隔着一个时空,显得悠过多而怅惘。 心,骤然一紧,从前被划过的黑疤,已经荡然无存。   镜中的冷冰心,完全与从前的秦若九如出一辙。只是,她的眼里不再有温柔,不再有顺从,不再有乖巧。   她不可思议的瞪大水眸,镜种的清光映照着她的脸,出尘如仙,傲世而立,恍若仙子下凡,令人不敢逼视。白衣如雪,一头长发倾泻而下,紧抿的红唇,尽有说不尽的美丽清雅,高贵绝俗。 而原本那张毁去的脸,此刻却肤如凝脂,白里透红,温婉如玉,晶莹剔透。比最洁白的羊脂玉还要纯白无暇;比最温和的软玉还要温软晶莹;比最娇美的玫瑰花瓣还要娇嫩鲜艳;比最清澈的水晶还要秀美水灵。   这……是梦吗?她摇着头,镜中的女子,做出与她同样震惊的动作来。         第200章 ☆、第201章   北奉尘将冷冰心带入皇宫的时候,从所有宫女与太监那惊艳的眼神中,冷冰心知道,她又一次重生了。   她的人生,将要面临第二次巨大的改变。   她漠然应对那些惊叹的高呼声,对那些侍卫将军所垂涎的目光,只是微微鄙夷。   当得知紫月被关入死牢的消息后,冷冰心对北奉尘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再见她一面。当然,并非是她想见紫月,她让北奉尘陪同,也许只想了却一个痴情女子最后的心愿罢了。   紫月被关入死牢已是一个月之前的事情,她曾是北奉福宁最宠爱的妃子,也是后宫当中最美的女人。   但被皇后查出她有弑君之心以后,皇上没有顾及旧情,义无反顾的废了她的封号,然后将她打入死牢。   此生,都与黑暗作伴,永不见天日,受尽阴冷寒苦的折磨。   不错,紫月在陪伴北奉福宁的这些日子,北奉福宁的身子渐渐削弱,日久以来变得面黄枯瘦,经常咳喊,夜半无法入眠,经常被一种莫明的恐惧困绕。   整个皇宫的太医也查不出病因,若非皇后因嫉妒紫月,而派人查探,否则怎么也不会知道,紫月常在北奉福宁的茶水里放一些粉状之类的药物毒害皇上。   从那天以后,紫月在后宫从了一个禁忌,谁也不敢提起这个女人的名字,她的企图已经人尽皆知。当日,襄亲王还亲自为了此事,当面找皇上磕头请罪。   毕竟,紫月是从王府出来的女人,她要杀害当今皇上,如此大的罪名,襄亲王北奉尘必然有责任。   此女经过重重刑法拷问,竟然只字未露,只是咬紧牙关,大喊昏君该死。   北奉福宁用尽了最残酷的酷刑最终也逼问无果,只能用关押罪大恶极的死刑犯人的死牢来折磨她。   也许,在很多人看来,紫月是如此的愚蠢。   她这辈子拥有了帝王无尽的宠爱,又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最终却做出了将她一生都毁灭了的傻事。这让多少人在扼腕叹息一个美人悲苦的命运的同时,又深感不解。   她,为何要杀君?难道,她就真的如此恨痛当今圣上,恨到要杀了他?或是说,做为他的妃子,他也无法忍受新君的昏庸,新君的残暴?   此事,渐渐的成为了一个难解的谜题,没人敢去妄自揣测,没有人敢有过多疑问。   唯一了解这一切的非冷冰心莫属了,只有她才知道,一个女人不过是为了她的所爱,献尽了她的余生罢了。   性命,荣华,在她所爱之人的面前,显得是那样的渺小,虚无。   当她穿层层宫阙,走过座座殿宇,终于在腾龙殿见到了北奉福宁。   她坐在金碧辉煌的殿宇上,虽然穿着明黄色的龙袍,整个人却完全没有君临天下的那种气魄。   一年多不见,他的样子大变。几乎是冷冰心所不能认只了,以前那双阴冷处处透着邪光的眼睛,此刻变得那样的黯淡萎靡。他的脸惨白惨白的,眼窝之下却蜡黄无比,眼睛深深地陷进了眼眶里,黄而发青,无一丝一毫的光彩,嘴唇更是看不到一点血色。他半倾靠着身子,像一位垂危的病人一般。   直到北奉尘呼他一声皇上,北奉福宁才微微从他涣散的思绪中回过神来。   他抬起头,凛望了一眼北奉尘,立即要从椅子上坐起来,旁边两位绝色小宫女见状,忙去挽扶。   “皇叔,你来了?赐坐。”   北奉尘微微颌首,上前一步。这时,冷冰心也跟着跨前一步,看着此时的北奉福宁,她在心中冷笑,北奉尘的心情应该与她一样吧,因为,现在的北奉福宁看样子,已经无法振作了,江山对于他来说,那是迟早的事情。   “皇上,无须着急,不知近来,龙体可否安康一些?”   北奉尘一边说着客套话,一边朝小太监抬来的麒麟坐去。   北奉福宁从龙椅上,一步步无力的走下来,脸色很不好的摇头,表示自己身子不佳。   随即,在看到冷冰心的那一刻,原本黯淡得几乎消逝的黑瞳,瞬间像点亮的蜡光。   他贪婪的盯着冷冰心的脸,从头到尾打量了片刻,最终有些迫不及待的转向北奉尘道:“皇叔,这位是……”   北奉尘回头,充满深意的打量了冷冰心一眼,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随即浅然一笑道:“她叫冷冰心,是我从外面收留回来的丫鬟。”   冷冰心始终没有说话,水眸淡然的盯着大殿,眼里找不到任何一丝情感。没有谄媚,没有矫揉造作,连起码的讨好与崇敬之色也无。   越是这样,色心大起的北奉福宁,越是喜欢。   像别的撒娇讨巧的女子他可见多了,这种冷若冰霜连他是皇上都不会正看一眼的女人,他更喜欢。   何况,这个女人身上的那种淡然气质,是美人当中并不多见。那张脸,那双眸,更是夺人心魄,只需一眼,就会深深的被她独特的美吸引住。   当下,阅过美人无数的北奉福宁也不由深深的夸赞道:“皇叔身边常年美人相伴倒也不是什么奇事,只是这一次的美人,不知是从哪里得到来的,简直百年难得一见。哈哈,真是美,真是美。”   听着对方直接而大胆的夸赞,冷冰心仿佛能听见他曾经对紫月的夸奖。那种口水即将落在地下的声音,让她觉得反感及了。她眉宇微微一蹙,将所有的厌恶收入眼底。   北奉尘听罢,站起身来,眼中闪过一丝狠色,一纵而逝。   “皇上,这次见你神彩要比上次好了不少,这下,微臣也安心了许多。”   并没有听出北奉尘有意插开话题的北奉福宁,一双贼目始终在冷冰心的身上逗留。为了不在美人面前表现出病态,当下他拍拍自己的胸膛,一脸得意道:“太医说了,也没什么大病。再说,朕看到如此美人,龙心大悦,什么病痛早就烟消云散了。”   死不知悔改,冷冰心在心底狠狠的说着这几个字。当初差点就死在了紫月的手中,竟然还会对女色如此垂涎,怪不得北奉尘要夺他的江山,是如此的易入反掌。   “既然没有什么大碍,臣有个不请之请,不知皇上可否同意?”   “皇叔,何需对朕如此客套?有什么话,你直说无妨。”   “那请恕臣直禀,当初紫月虽对皇上痛下狠手,但按理说来,她还是本王调教出来的。现在,她做了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臣理应受罪。”   “皇叔,此事都过去了,朕说了不怪你。”   “臣谢皇上好意,可是,冷心姑娘曾经与紫月是旧识,她虽完全不知紫月何故竟要弑君,但是姐妹深情,看她沦落如此,于心不忍,想要见上一面,不知皇上……”   “既然是美人儿想见,那朕岂有不让之理,皇叔,你就亲自带她去吧。对了,能从那贱人嘴里盘问出什么,还望皇叔一一相告, 朕好查出幕后黑手,这样朕才能安稳睡觉。”   “是,臣一定竭尽全力。”         第201章 ☆、第202章   在去往死牢的路上,冷冰心反复询问了北奉尘,北奉福宁怎么会如此轻易肯让他们去探望紫月。   北奉尘告诉她说,他已经将北奉国的大权尽数掌握在了手中,就算北奉福宁不答应,他也完全可以用另一种手段直接带她过来。   在北奉福宁这些纵情声色,贪图享受,昏聩不明、荒淫无道的日子,北奉尘俨然已经成了北奉国的支柱。他在暗中,让北奉福宁得罪了不少臣子官员,又私下笼络了他们,眼看北奉国改换君王的日子,只是时间问题。   她回头,凝望了一眼那个额上浮去红色莲纹,眼光温润如水,俊颜如画的男子。她知道,这个看似无害的男人,远远比康雍更有手段,更为英明。   到了死牢的门口,北奉尘没有进去,而是默默的转过身,意思非常明显。   冷冰心冷冷的扯了扯唇,想要说什么,终究什么也没说。他是愧疚?还是不安?亦或是无脸见她?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为了他竟敢背上了造反的罪名。她受着极大的酷刑,像蝼蚁一样被关在监狱痛苦的活着。她到底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她深爱的男子,终有一天能坐上那令人万人瞩目的位置。   见到紫月的时候,冷冰心吓到一跳。她不再是容光焕华,她不再是风华绝代,她不再是高傲的凤凰,她也不再是曾经那个心高气傲的紫月。   现在的她,蓬头垢面,衣衫褴褛,面色如膏。   如果说北奉福宁的改变令她大吃一惊,那么紫月的改变,就让酸痛无比。   牢里一片昏暗,偶有几丝光线从石墙的缝隙中射了进来。   紫月蜷缩成一团的蹲在角落,她眼眶红肿,手扯着头发,瘫着一团,仿佛是在自言自语,仿佛又像在哽咽:“王爷……你走哪里去了……紫月又找不到你了,你是不是不要紫月了,你放心,紫月不会说的,紫月死都不会说,所以,你千万别不要紫月啊……”   听到这里,冷冰心更是难受极了,上前一步唤道:“紫月,你没事吧?”   这时,软瘫在地上的紫月浑身一怔,脸上涌起巨大的恐慌,猛的从地上爬起来,不住摇头道:“别过来,我不知道,昏君该死,该死……”   见状,一向习惯冷漠的冷冰心不由大惊失色。勿忙的向的靠近牢畔,然后把脸对着牢口,神色骤然一怔,转头,对紫月轻唤道:“你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你别害怕,知道我是谁吗?我不会伤害你的。”   看来所来之人,并非是每日都要折磨她的恶魔狱卒以后,紫月微微收起恐惧,战战兢兢的回道:“你是谁啊。。。。。。”眼前的女子好熟悉,她的眼神好温和。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看到这么温和的眼神了。这让紫月那快要死去的心,瞬间有一丝温暖。   最重要的是,那个女人好美。她美得圣洁,美得清丽脱俗,远远的站在那里,却给人一种宛诺处子般的纯洁,那是一种无法言喻的唯美。   这样的美人,即使是曾经的紫月想必见了,也会顿感自卑吧?又何况是现在呢?   她的眼神笼罩着沉暗的忧伤,一种说不出来的心痛与酸苦。微微垂下头,不敢去看她。   是的,她害怕,这样的美是她所不敢直视的。这样的女子,是她这样的女人不配仰望的。   “紫月?”看到这样的紫月,冷冰心的心中激灵了一下,轻轻拍打着牢门,沉声唤道:“你不认得我了吗?”   紫月听罢,抬起头来,眸中抹过一丝受仿,淡淡的说道:“姑娘,我怎会认识你?你跟我之间天差地别,你是来取笑我的吧?”紫月说完,暗自思忖着,难道这个女人也是曾经自己受宠时所得罪过的妃子?虽然她在后宫树敌无数,但对这样绝美的女子那是毫无印像。再说,这样美的女人,若真是北奉福的妃子,哪又有今日的自己啊?那她究竟是谁,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呢?   冷冰心见她还是记不起自己,于是不由心急的说道:“我是冷冰心,阿丑,阿丑知道吗?”   气氛瞬间有刹那的沉闷。   紫月脑海里一直紧绷的弦,瞬间不受控制的崩裂。她水眸圆瞪,不可思议的张大嘴巴。   “什么?你是阿丑?那个蒙着青纱的阿丑?”   “不错,是我,就是我!”   听到她肯定的回答后,紫月只感到头顶一阵错眩袭来,身体不可遏止的剧烈颤抖,阿丑,她就是阿丑,如此貌美的阿丑,是她曾经欺负的女子吗?   “紫月,你怎么了,你还好吗?”看到她瞬间变得苍白的脸色,冷冰心有些担心的问道。   紫月突然身子一松,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冷笑的死盯着她道:“真没想到, 原来我们的阿丑,竟可以美得如此倾国倾城。怪不得,是王爷最重视的人。我就说,以他的目光,怎会看错人呢?”   冷冰心的心,一下子被揪紧了,痛得说不出话:“你为什么要这样说?”   “我自认为,我输了,我比不过你。无论是现在,还是从前,我都无法与你相比。你真的,很美。”她由衷的说完这句话,眼里却闪过一抹嫉妒。   听她说完,冷冰心面容怔怔的,原本晶圣透亮的眼眸空洞凄怜,宛如失了魂。   她说:“美有何用,你我二人,不过终究是被人利用的棋子。今天的你,就是明日的我。”   紫月却狂热的上前一步,眼中充满着不甘道:“为王爷办事,就是死也值得。”   “是吗?那你不后悔自己走到这一步?”   “不后悔,我的命从见到他那一刻起,就是他的。”   “你怎么这么傻?如果你说出来,这一些的指示不过是他……”   “住口!”突然,紫月暴跳如雷,小心翼翼的打量四周一眼,发现没什么异常以后,突然惊恐万分,哭着跪下,摆手道:“冷姑娘,我求求你,不要说,不要说,这是我能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了,如果你说出来,一切都功亏一篑了,他会恨我,会恨我的……”   说完,她不住的哭泣着,连死都不怕的她,此刻却害怕她的一句话。就为了那个男人,她的哭声,像石头一样,狠狠击在了冷冰心的心中,不由得让她的眼泪一下子也全涌了出来。   随后,她紧紧的握住紫月伸来的双手,两只颤抖的双手,不断的握住对方,冷冰心为紫月心痛的安慰道:“你看你,全身是伤,你一个女人,怎么受得了。。。。。。”   紫月不管,只是无助的哭喊着,说不出的那种痛楚,像是被铁锯切开骨头,那样钻心的痛,嘶哑的哀叫:“不痛不痛,只要你能帮我完成接下来的一步,让王爷达到他的一切就好…。。。”         第202章 ☆、第203章   走出死牢时,冷冰心原本是想成全紫月最后一个心愿,让她见上北奉尘一面。   可是在紫月明白她的心思后,她便凄厉的拒绝了。   她几乎用撕裂的声音说着:“不要……不要……现在的紫月,不配见到王爷,这副模样,一定会吓着他。就算是死,紫月也要在王爷心中保留当初的形像……”   听着她的哭唤声,冷冰心胡乱抹去脸上的泪水,使劲点头道:“好,我不叫他过来,不叫他来……”   其实她却在心中说道,紫月啊紫月,你明明就是为了这个男人才弄得今天的模样,为何你却又如此的贬低自己?难道,你不该恨他吗?   长阶的两畔,各自站着冷冰而坚毅的铠甲侍卫,他们像悬崖两边的山峰,屹立不倒的坚守自己的岗位。   然而,北奉尘却站在长阶的尽头,他挺拔的身子微微倚靠着墙壁,长发倾泄在背后,头轻轻抬起,似乎正对着天空如神。   这样的他看出去清俊出彩,同时却又略显沉重。   发现冷冰心出来的北奉尘,微微转过身,看到她轻缓的步子没有一丝力气的朝她走来,好半晌,他才坚涩的开口道:“怎么样了?紫月她……”一个她字,最终没有说完,吞咽在了肚里,是无尽的难堪。   她听着他沉重的喘息,四肢渐渐冰冷,喉头梗塞得呼吸困难。   她说:“没什么,走吧…。。。”   他相对无言,只能跟在她的身后,顺着她有脚步前地。   数步过后,他似乎再也难忍心中的愧疚,浅声道:“放心,只要有一天我登上了皇位,我会放她出来,然后好好对待她的后半生的。”   听到这里,冷冰心努力想露出一丝微笑安慰自己,但脸上的表精,却痛苦得扭曲起来:“你知道,她用她一生换去的,岂止是这些东西?”   面对她有些尖锐的询问,他沉默的低下头,思考良久才吐道:“其它的,我给不了她,她是知道的。”   听罢,冷冰心轻轻的闭上眼晴,手无力的扬了扬手:“我明白。”   说完,她欲快步离开。不料,刚踏出一步,却被一道极大的外力给拉扯了回来。   抬头,对上北奉尘那清俊如泉的眼睛,以及那细长的眉毛,高挑的鼻梁,尖细的下颚。   他双眸充满无尽神彩,带着一丝严肃的真挚紧视着她道:“你在怨我?”   她倔强的扭开下巴:“不敢。”   “你……”说到这里,无话可说的北奉尘轻叹一口气,语调变得薄弱起来。不知为何,所有女子当中,唯独对于她,他的心狠不起来。母后从小就告诉他,对待任何人,任何事不要放置太多感情。尤其你要利用的人,就更不能对她有一丝一毫的情义,否则她会让你束手束脚,阻碍你无法前进。   “王爷,你想说什么?”   “算了!”最终,北奉尘松开她,那张倔强而清丽的小脸,让他始终无法太过绝情的对她。   她看似冰冷,实则善良。对于紫月,她对他的怨恨已经更深一层,虽然她还留在他的身边,但她的心,早已对他的行为不屑一顾了吧?   冷冰心却扬了扬唇,一脸冷然的盯着她,那倾城的脸上,不带一丝情绪的说道:“王爷,你让我见到了紫月,我也该答应你的条件了,说吧,下一步,你想让我做什么?”   听着她犀利而直接的话语,北奉尘微微一愕,清俊的目光陡然移开。那种似乎被人看穿心事的窘态,此刻一览无遗。   冷冰心道:“王爷,既然早已打算好了的事,此刻又何必退缩?”   “你……你都知道?”他轻轻的蹙了蹙眉,为她的聪明以及敏锐感到无奈。   “是,王爷培育了我这么久,对我花了如此多的心思,我总要对王爷有所回报不是吗?有一句话说得好,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不正是,说的我吗?”   “冰心……”   “王爷,你知道我为什么跟着你来到这里吗?”   “为什么?”   她双肩轻颤,苦笑道:“因为你和我一位故人长得像极了。”   “故人?”   “不错,是故人。他和你一样,有着温润的笑容,有着充满暖意的眸光。也正因为这样,我会跟着你来,同时也能想到,那些女子为何一个个都甘愿用尽自己一生去为你卖命。”   “……”   “你就像致命的毒药,明明有害,却又吸引着她们。”   他听罢浑身一阵抽C,双眸轻抬,微涩的盯着她:“那你呢?”   “我…。。。哈哈……”她仰头狂笑几声,却是把眼中的泪水逼了回去。她说:“我早已毒发身亡,或是百毒不清。对于你,算是我最后的报恩吧。报答你这一年半来对我的照顾,这一年半来不惜一切代价医好的我容颜。”   他眼中却闪烁着微微失落的光,最终问了一句让他自己也弄不懂的话语:“难道仅是因为这些?”   “王爷,还想要些什么?”   对于她的询问,他却落慌的避开眸道:“没什么。”   “既然如此,那王爷就无妨的告诉我,接下来要做什么?”   “接下来,我要把你送到我最后的一个敌人身边。”   果然如此,她却笑了:“是谁?”   “朝烈帝!”   “……”   她脸色刹那苍白,记忆中,多少次浮现出来的名字,又被她强烈的淹埋下去,此刻,又如此清晰明了的从北奉尘的嘴里说出,她的心砰然一震,单薄的身子竟有些失控的往后退去。   曾经的欢好,曾经的残暴,曾经的甜蜜,曾经的誓言,曾经的泪水,就像风一样,滚滚吹来。   良久,她才咬着牙问:“你说的可是康庆之帝?康雍?”   “正是!”   “你让我去接近他?”她充满嘲讽与质问的声音,让北奉尘一怔。   “你不愿意?”   愿意?有何不愿意,她早就想过会与他有重逢的一天,只是没料到,是在这种情况之下。   是的,她怕吗?不怕,因为她已经不是再是秦若九,她是冷冰心啊!   “梨青还不够吗?为何要我去?”   “梨青是公主,理应是皇上的人,而你去了,你是唯一可以与我理应外合的人!”   “哈哈,你认为把我送去康庆,那么朝烈帝就会爱上我吗?我听说,梨青才是你们北奉数一数二的美人啊!”   “我信,以你的姿色,朝烈帝,一定不会专宠梨青。”   “哈哈……”她又一笑了,笑得几乎是撕心裂肺。他可曾知道,曾经那个男人就是为了梨青,将她逼得走投无路,折磨得她生不如死。流产,毁容,跳崖,只为一个梨青!   现在,却让一个重生的自己,又是同样的一张容颜,去夺回梨青的宠爱,这岂是荒谬二字可以形容的?         第203章 ☆、第204章   三日之后,北奉尘以襄亲王的身份探望梨青公主,开始排着批人马抵达康庆。   在去的路上得知,紫月在牢中无法承受酷型而咬舌自尽。   也许在所有人看来,她是咬舌自尽,但在冷冰心的眼里却不尽然。   在这之前,她什么酷型没有承受,为何要在这个时候才咬舌自尽?   因为她绝望了,她知道自己再也不可能与北奉尘有纠葛了,所以她选择用死这种极端的手法来接结她的生命。   至始至终,在得到这个消息后北奉尘没有说一句话。   但是冷冰心能从他清冽的眸光中看到一丝哀伤。他终于,还是为紫月的死,而到有一丝心痛了。那么紫月应该不会有怨恨了。而冷冰心对紫月宁死前的那抹不满,也在这一刻消失殆尽。   是的,女人就是感性又心软的动物,他们见不得别人的伤心,难过。更看不得眼泪,以至于在她们心底某个柔软处,连天大的错误都可以谅解。   前往康庆,对于冷冰心来说本是紧张而又忐忑的。那里留下了她太多痛苦的回忆,以及那些不堪的岁月。   她对那里疯狂的思念,却又对某个人恨得痛入骨髓。   可是,在得到紫月死去的消息,那一刻,所有的紧张不安,全划为了一种悲凄与清冷。   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绝望而又寒凉的情怀,是的,一个如此绝妙的美人儿,为了她的所爱献出一生,最终死在牢中,临行前她一定有说不出的遗憾与伤感。她迟迟盼望着能见到她心中那个让她心动的男人,可最终,却又矛盾的不敢见他。在得知他以前往远方,为更为伟大的梦想迈进时,她知道她的活着不会为他带来胜利,只会成为他绊脚的障碍品。   于是,她义无反顾,选择了消失。   不会为何,冷冰心从未觉得自己如此的想哭,紫月走了,变成了一缕幽魂,前几日还在牢中哭得撕心裂肺,悲恸欲绝,现在,她却只能入黄土相伴,再也不能用眼泪与呜咽来表达心中的悲痛,来释放心中无边无际的悲哀。   冷冰心只觉得这一刻全身抽痛,简直痛不欲生,她眼泪先是一滴一滴的流下,继而哭得寸断肝肠,每一滴泪,都仿佛是心中滴落出来的血珠。   北奉尘转过身来,看着她脸上所承受的巨大悲伤同,以及那被泪水浸染的眸子。   反射性的将她揽入怀中,记忆中的她,水眸总是含着莹莹的冷光,但她却是坚强的。   就算她怎么伤心,再怎么难过,却从未当着他的面流过泪,更别提如此梨花带雨。   紫月的死,真的让她心伤了,真的让她难过了。   耳畔,是她痛苦的咽哽声,一向冷封自己内心的北奉尘,此时不由得强忍泪水,看着她如此难受,他的喉咙好像被刀子卡住。那感觉,仿佛就像每一次呼吸,都有刀尖在刮着喉骨…   她不知道,冷冰心这个样子,会给他带来这样强烈的冲击感。她的泪仿佛你匕首一般,让北奉尘心如刀割,有种酸涩的热流涌上喉咙,他垂下头,懊恼与自责就像一排排的利刀,根根的凌迟着他。   他说:“紫月的死,你是不是在怪我?”   冷冰心不语,只是咬着下唇,狠狠的把泪逼回眼眶,是的,有些悲伤是无法言语出来的,除了热泪上涌以外,她只能浑身紧紧绷着,咬牙忍耐,表情因极力克制悲痛而变得有些扭曲,终于,还是忍不住哭了出来。   “她死了,她真的死了,前些天还好好的,现在被活活的逼死了。她一定知道你离开了北奉……所以……所以再也没了指望,于是用死了结。”   说罢,那滚烫的液体,像开水一样滴落下来,打在北奉尘的手背,犹如沸腾了他的心间。   他把她抱得更紧,埋下头,在颠簸的马车内,不住亲吻着她眼角的泪,一滴,一滴的将她吻干。   “冰心,你听我说,不要难过了,紫月的后事,我回北奉以后,一定好好处理。”   她听罢,泪水凝固在了眼中,只是冷然的抽唇一笑,如一个没了魂的娃娃。   “有用吗?再好,她现在也不过是一具冰冷的尸体。她能知道一切冷暖吗?”   “冰心,你能不能不要这样尖锐?”   “尖锐?呵呵,一条人命在你看来,就只是尖锐?”   她侧过头,眼中除了恨就是清冷与空洞。   在她的眸子,仿佛发生了许多令人想要探索的凄绝故事,但待你仔细一看时,却又发现,它空洞得又像一张白纸,似乎一点痕迹也没有。   她就是这样一个女人,令人琢磨不透,却又义不反顾的沉沦在她的眸子里。   “好,那你说,你究竟要我怎么样?”   “你应该摸着你的心问你自己,你要怎么样。”   下一秒,他清逸的眸光,陡然颓然的垂了下去,无奈的将她搂得更紧了,头深深埋在那散发着独特幽香颈窝里,几乎用乞求的语气道:“冰心,我知道你在心痛她,可是这就是紫月的命。”   “那我的命呢?”说这句话时,她冷凛的抬下下巴,绝美的双眸只剩凄冷冰寒,如一个吹着寒风的孤夜。   他微微一怔,有些愕然,莲纹的眉宇,轻轻一蹙:“事成之后,我会保你周全,然后让你永远陪在我的身边?”   “是吗?”她缓缓吐出一句质疑的话来。   他仰起头,拉过她的手,白皙却削瘦。   “我从来不给任何人承诺,但是你是第一个。难道,你不相信我吗?”   “襄亲王的承诺如此尊贵,我冷冰心承受不起。”   没有待到她的满腔欢喜,却得来她的冷嘲热讽,北奉尘清俊的容颜微微有丝怒色道:“难道这你还不满意?”   看到他第一次对自己动怒,仿佛那些天的顺从忍让不过是为了在达到目的前的一种伪装罢了。也许对于他现在的模样,她还更适应一点。   她说:“不,我很满意,可那不是我想要的。”   “那你,又要什么?”他眯起黑瞳,那黑眸深处的幽光,令人有些生寒。   “我要自由,只要你得到了属于你的天下,那么你放飞我的自由,从此,君与妾,再不相干!”   他听着她绝决的话语,愕然的瞪大黑瞳,不可思议的露出一抹精光:“你要的只是自由?就连在本王身边也不稀罕?”   “飞不出鸟笼的鸟,就算给它打造金色的笼子,它终究也会抑郁而死。”   “好,我明白了。”         第204章 ☆、第205章   七天过去,北奉尘带着冷冰心安全抵达康庆。   到了康庆的皇城,朝烈帝虽然没有亲自出来接驾,但各方大臣官员却是隆重的前来迎接了。   看到这熟悉的故土,黑色斗笠下的冷冰心眼角却微微温润了。   从发生了二年前那场变故,她便将自己封闭起来,不愿和任何人沟通,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外界的任何事物,都毫无反应,整天沉溺在自己的悲惨中无法自拔。   现在,她却突然想起,活着痛苦的不仅只有自己。绿儿,燕儿她们如今可好?没有了自己,皇宫还是她们的栖息之地吗?   “你怎么了?”望着停在原地,迟迟不肯踏入殿门的冷冰心,北奉尘俊透的眉宇,微微蹙紧,眼中流露出浓浓的关心与担忧。   从遥远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冷冰心只是淡淡的摇了摇头,便踏着浅缓的步子走了进去。   是的,她不是秦若九,她是冷冰心,另一个不属于这里的冷冰心,她无须恐惧,也无须紧张。就算见到那个时常出现在梦魇中的人儿,她也不必再屈就不必再害怕于他。   ……………。。   进了皇都的当天,朝烈帝不久便带着当今的贵妃娘娘梨青公主来接见了北奉尘。   随后,又在文宣殿设宴款待了远来贵客。   席间,北奉尘坐在龙案右畔的位置,向朝烈帝说明了来意,以及北奉国皇帝身体欠安的事情。   朝烈帝听罢,只是点头赞同,然后应允贵妃梨青,可以归国探望兄长一次。   见时机成熟,北奉尘便假意掩唇轻咳数声,做出孱弱之状。一双如墨玉般清癯的眸子,似不经意的扫了一眼朝烈帝。   这个男人不愧是康庆国的君王,与生俱来的霸道气质,与他身上所散发的冷酷疏离都让人不寒而粟。   他是康庆几十代君王当中,最狠戾,最残忍无情的一位,但也是治理康庆最有能力最有政治手腕的一位。   不错,也只有这样一个人,一个强大的敌人,才能真正的配得上,做他最后的对手。   无论这场战争,鹿死谁手,他北奉尘也不会再有遗憾。   是的, 在他看来,江山就该落在这样的人手里。而不是让北奉福宁那种贪图享乐,垂涎美色,不思进取的昏君所能拥有的。   想到这里,心内微微沸腾起来的北奉尘,高高举起手中的玉盏,便朝朝烈帝敬去:“皇上的英明睿智果然无人能及,在来的路上,本王看到康庆一片繁荣安乐,着实羡慕。一个君王能把天下治理得如此国富民强,真乃贤君是也。”   朝烈帝淡淡的转过头,居高临下的睨了一眼北奉尘,从那张略显苍白的脸上,他发现了那不为人知的兴奋。以及,那双黑眸时刻透着不经意的锐光,这让敏锐的朝烈帝感觉得到,此人并非如传闻那般懦弱无害。   尽管仿佛看穿了些什么,可他始终没有说出来,只是紧紧的抿了抿唇,淡扫着他脸上溢出来的笑意,点点头道:“襄亲王过奖了。”   说罢,一饮而尽。   这时,缓悠悠喝完的北奉尘放下手中杯盏,朗声提议道:“皇上,此次本王前来过于匆忙,也未带什么探望之礼。但本王喜好歌舞,身有一绝色舞姬。起舞如蝶,声如黄莺,不知皇上可否赏光,让她为众舞上一曲?”   本就觉得大殿有些沉闷的朝烈帝,独自饮掉杯中美酒,沉蹙的眉宇半晌才缓缓松开。   “既然是王爷的美意,朕怎么会辜负了呢?随便吧,来者是客,王爷喜欢就好。”以康雍的睿智觉悟能力,他岂会不知,北奉尘这种惯用技俩无非就靠美人计上位。两年前,东宇和九幽两个小国,就是他出计,以美人联姻,才顺利得使得两国与他为盟。然后逼迫康庆,让他强娶梨青。   虽然,他对梨青一直暗存相思。可是这两年他从来没有停止的后悔过娶了梨青为妃。   并不是梨青的美貌不如当年,也并不是他喜新厌旧。而是,他发现自己竟然愚蠢得丢了那份挚诚的真情。   梨青,他一直眷恋,一直思念,是不错。但那个女人,才让他知道了什么是爱。   两年了,两年了,她去了已经有两年。   可他对她,那种深入骨髓的思念,那种午夜梦回的辛酸,是没有人能懂的。   多少次,他独自徘徊在她曾经走过的地方,并且奢望着有一天,那抹身影能如期将至的出现在他的眼前。   可是,他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她走了,带着满腔的恨,与满腔的绝望,心碎走了。   他不可能再找到那样的一个女子了,她倩影如雪,美眸如冰,笑靥倾国,红唇如蜜。   她煮得一手好菜,那种味道,今生他都无法忘记。任凭宫中御厨怎样讨好,但他知道,她的味道,不是所有人可以模仿得来的。   今天,他只是抱着玩味的心态看着,北奉尘又要有诱使美人计,这个女子又是怎般的美呢?   他在心中冷笑,嘴角讽刺世间百态的意味十足。不错,后宫美女如云,真正打动她的女子已经走了,天下间,没有女人可以再使他的心跳动了。   所以,北奉尘的把戏,他虽早已看穿,但还没有愚蠢到当场揭穿。   要玩?他奉陪。没有了他在身边,他几乎把所有事情都以玩的态度解决。所幸的是,解决得还算顺从民意,以至于没有落得昏君暴君之名。   “那恭敬不如从命!”北奉尘见他颌首,眸中熠熠生辉,当下拍了拍掌,冷声朝身后的侍卫喝道:“来人啊,让冰心姑娘准备。”   “是,王爷!”那人恭敬的点完头,便小跑着离开了。   随即,大殿之中莫明的让出一条宽宽的道来。   两边,优美的乐声从四面八方响起。   远处,大殿之外,一身白衣女子款款走来。她带着一身银光,飘飘如仙,鬓角插着的那支用白玉雕成的钗子,灿灿生光,带着一种飘渺如梦幻的韵律款款踏步长裙拖地,莲步轻移。   阳光落在她的身上,虽看不清脸,但如此梦幻的开场,却让人心醉不已。   众人屏住呼吸,个个静等这一刻的一来临。   然而,嘴角溢出冷笑的朝烈帝,笑容顿时僵在脸上。这个场景,这道身影,为何如此熟悉?   熟悉得竟然让他冰冷了许久的心,开始发痛?   她是谁?究竟是谁?         第205章 ☆、第206章   当他不由自主的站起身时,随即幽美的旋律响起,女子在这绝美的旋舞中,忽的扬起水袖,露出洁白如玉的纤手,柔若无骨的划动着。她倾过身,长发泄落而下,那柔软的腰肢更如风摆柳,慵弱的身子似醉似睡,犹如堕入了梦中一样……长眠是死……短眠是梦。   他震惊的望着那张脸,端庄而又典雅,如玉般的脸颊镶嵌着两颗宛如星辰的,闪闪发亮的双眼,有若出水芙蓉一般清丽脱俗。不错,是那般熟悉的容颜,是他梦中期盼的模样。那又如秋水般的水眸带着一种勾魂摄魄的魅力,顾盼飞扬间,就算她根本未曾瞧过你一眼,你也会感觉到那种动人心魂的力量,让人寻思着哪怕只要她正眼瞧上自己一眼,死了也心甘!   大拳,紧紧握了起来,指甲陷入掌中,无论如何也感觉不到痛意。   殿中声乐不断,冷冰心在万众瞩目下,她云袖轻摆招蝶舞,纤腰慢拧飘丝绦,随着音乐舞动曼妙身姿,似是一只蝴蝶翩翩飞舞,似是一片落叶空中摇曳,似是丛中的一束花,随着风的节奏扭动腰肢, 绽放自己的光彩。   哪怕心中已是被苦涩愤恨填满,但脸上却始终露出魅人的笑意,那笑像开在风中的蒲公英,温柔而舒适的荡漾在她娇美的小脸上 清雅如同夏日荷花。不错,她腰肢倩倩,风姿万千, 妩媚动人的旋转着,连裙摆都荡漾成一朵风中芙蕖。   在抬头间,看到殿堂最高处的那个男子,冷凛的黑瞳似泛着别样异光的紧盯着自己。那种眼神,急切中带着不可思议,不可思议中又压抑着太多复杂而又说不清的东西。冷冰心再次冷然的笑了,她的明眸下一切烟消云散……忽如间水袖甩将开来,衣袖舞动,似有无数花瓣飘飘荡荡的凌空而下,飘摇曳曳,一瓣瓣,牵着一缕缕的沉香……轻风带起衣袂飘飞。   随着乐声的渐进,冷冰心将蓝儿她们教给她的招学全都使了出来,她高高扬起的纤腰,伸出的藕臂,简直如临凡仙子……琴声渐急,她的舞步并未随此慌乱,反而身姿亦舞动的越来越快,如玉的素手婉转流连,裙裾飘飞,一双如烟的水眸欲语还休,流光飞舞,整个人犹如隔雾之花,朦胧飘渺,闪动着美丽的色彩,却又是如此的遥不可及……   殿畔,众人传来惊呼连连,所有人的眼光自从落在了她的身上,便再也无法移开。   北奉尘自认为过目美人无数,再非凡的舞技在他看来也不过是取悦好色男子的一种技巧。可这一次,他一如以往的被冷冰心震憾了。   然而他想从朝烈帝脸上探索些什么的眼睛,也始终没有从冷冰心身上挪开。   这一刻他突然觉得,让这么多人来分享这个绝色女子的舞技,让这么多道貌岸然的家伙来观赏她的美丽,他的心陡然变得有些难受起来。   是的,瞬间,他好想好想把她从殿中拽回来,狠狠扯进自己的怀里。压抑了这么些年,直到遇见了她,慢慢的从她身上发现了那些奇特的东西,他此刻明白,他的心似乎已经沦陷。这个女人,让他破天荒的认为,他不应该把她与其它女子同等对待。   可是待他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时,他才发现,一切已经晚了。   朝烈帝那仿佛会迸射出火光的眼睛,从一而终不曾离开她。他浑身充满的霸气,在看到殿中起舞的女子时,竟不由自主结网似要将她包裹其中。   殿中的她,每一个动作,每一个姿势,都握得火候恰到。她完全知道,怎样的一个举动能够舞进男人的心里,怎样一个笑容,能让男人媚到心里。这一切,是红儿当初教给她的。她,记住了!既然是悦取男人,那么她就要做得彻底。   ………   ……琴终,曲落,那长长的黑发在风中凌乱,美得让人疑是嫦娥仙子,末了,她轻抬下巴, 最是那回眸一笑, 万般风情绕眉梢。   停步,站稳身子, 用手拂过耳边的发丝,脸因刚刚急促的舞步稍稍有些绯红,反而更加让人觉得娇羞可人。   眸光,直直与殿中男子对视。   他离她几步之远,但她们之间的距离,却像隔上数万里。   记忆中的他,总是一身明黄色九龙争嫡袍,一双犀利的眼睛仿佛能看透前世今生。他从头到尾都充满着深沉与高傲,他的面孔一直是冷酷认真而又威严的。   可现在,他与记忆中相差无几。但眼里却没有了曾经的那份沉着。他紧紧的盯着她,似要将她看穿。   那略渐消瘦的面颊,配上那双阴郁暗藏戾气的眼睛,隐约跳动着兴奋的光芒。   她在心中冷笑,认出来了吗?还记得她吗?情绪如此激动,是看到她的出现吗?又想杀她还是不放过她?   不过,这一切已经不再重要了。   她微微倾身,用昂着头,用细柔的声音说道:“奴婢冰心参见皇上。”   殿中的他,听罢,先是一怔。继而皱起俊眉,欲要起身。   身畔一道浅缓的女声却适时提醒道:“皇上……”没了下文,但任谁也知道她的意思。   那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当今的贵妃娘娘——北奉国的梨青公主。   冷冰心承认,她还是没能克制住自己不去看那个女人。她的心,并不清高,看到那个女人,她还是本能的想知道她的模样。   那个曾经夺去了她一切的女人, 那个,完全取代了她的女人。   她坐在金色的凤椅上,椅畔的两边各站一只雕金凤凰展翅欲飞,那华丽的图腾完全显现出了她高贵的气魄与身份。   今日的她身穿淡绿色的繁花宫装,外面披着一层金色薄纱,宽大的衣摆上锈着紫色的花纹,三千青丝撩了些许简单的挽了一下,其余垂在颈边,额前垂着一枚小小的红色宝石,点缀的恰到好处。头上插着镂空飞凤金步摇,随着莲步轻移,发出一阵叮咚的响声。衬得别有一番风情美丽可人之姿。   双眸似水,看着朝烈帝时却带着谈谈的忧愁,她肤如凝脂,雪白中透着粉红,似乎能拧出水来,一双朱唇,语笑若嫣然,长发直垂脚踝,解下头发,青丝随风舞动,发出清香,可引来蝴蝶,腰肢纤细,四肢纤长,有仙子般脱俗气质。   很美,确实很美,她终于明白,那个男人为何当初会对她念念不忘。         第206章 ☆、第207章   下一秒,朝烈帝不顾满殿大臣的惊愕之色,失控的冲到冷冰心的身边,大掌陡然扶住她的肩膀道:“九儿,九儿…。。。是你?你没死?”   冷冰心被对方摇得晕头转向,当即咬着唇,让面色恢复如常。   坐在殿下的北奉尘没料这一幕太突然,黑瞳一缩心一凛,倏地从桌畔退了出来,然后走到冷冰心的身边。   “皇上,你怎么了……”   随着北奉尘的叫唤声,大殿之中,众臣面色皆变,尤其是高高在上的梨青公主,傲然起身,水眸泛着异样的光芒直逼殿中的冷冰心。   “皇上你在说什么,九儿是谁,你认识我吗?”冷冰心一边说,一边睁着一双困惑的眸子问道,顿了顿,又解释道:“奴家叫冷冰心,皇上是否认错人了?”   朝烈帝先是一怔,握住她双肩的手陡然一紧,幽冷的眸子里闪过不可思议的神色。   眼前的这张脸如此的完好无缺,如此的白皙无瑕,是那个被他曾残忍毁去容颜的皇后吗?既然不是,为何她们却又着如此相似的模样,如此相似声音。为何,独少了属于她那份娴静淡雅的神韵?   想着想着,正欲松开她的朝烈帝,蓦地抬起头来,深邃的黑瞳,似要在她身上看出一个洞来。   他狂妄的喝道:“九儿,你就是九儿对吗?你身上的气息,朕这辈子也不会忘记,我是记得的,你就是九儿,你不但与她模样相同,声音一样。就算是巧合,但你们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气息幽香,是骗不过朕的。九儿,你回来吧,不要再离开朕了,朕求你了!”   一席话, 满堂皆震。   当今康庆国的朝烈帝,竟然会如此的对一个舞姬,说出这样的话来。而且,看似冷漠残忍的他,会表达出这样深刻又感人的话来,着实把殿中所有人吓得不清。   梨青公主冷冷的盯着冷冰心,她虽然在嫁来康庆之后。慢慢的发现皇上心中真正所爱的人不是自己,而是前皇后秦若九,她几度想试着让皇上忘记,可是那个女人已经深入骨髓,每当看到皇上凝望凤仪殿那种痛苦神情时,她也心如刀绞。可是,女个女人不是毁容坠崖已经死了吗?为何又会出现在这里?是皇上认错人了?还是,天下间,真有如此相似的两个人?   冷冰心望着朝堂之中,所有人的目光都透着异样与惶恐的盯着自己。她将身子微微一倾,撇清了与朝烈帝过于亲密的举动。   随后,她水眸冷冷一挑,露出一抹疏离空旷之色道:“奴家乃是北奉国襄亲王手下的舞姬,并不是皇上口中的九儿,皇上的抬爱,奴家在此谢过。”   话落,她不着痕迹的走到北奉尘身后,不在去看那双挣扎纠结的痛苦黑瞳。   北奉尘始终未动的瞳孔,良久才幽幽收回,他有些痛心的望着冷冰心那淡漠的脸庞,幽幽说道:“皇上,你确实认错了,她是十年前在下从一群乞丐中救回来的姑娘,然后经本王手下之人调教,才出落得如此貌美怜人。”   殿上的梨青听罢,微微皱眉,甚是不解,王叔在宫中收养美人儿那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可是有这样一位绝色姑娘在她府中她却不知。十年,这么长时间,她怎么一点消息也不知道?要么是王叔在帮着这个女子说谎,要么就是王叔背着她们养了这样一位美人,怕是别有心机。   见北奉尘这样一说,朝烈帝如火般灼热的眸光,这才冷然的从冷冰心身上收回,没有言语,只是定定的瞅着她,良久,才低低的闷叹一口气,目光定在她白皙无暇脸颊上,深冷的眼眸里掠过复杂的光芒。   一切尘埃落定以后,朝烈帝又回到了属于他的高高殿堂。   临走前,他一双黑瞳似鹰一般琐视北奉尘良久。   一向以弱示人的北奉尘, 这一次竟破天荒的与那双深不可测,盛气凌人的黑瞳交锋起来。   从那两双微眯的黑眸可以看出,他们正各自不甘示弱的摸索什么。俨然,那神情,那模样,已经把对方当成了最大的敌人。   殿堂高处,他坐在金碧辉煌的龙椅上,神态阴寒冷冰,不怒而威的神色,让殿下大臣面面相觑,早已没有了方才的喜悦气氛。取而代之的是无尽深闷,无尽阴霾。   冷冰心当然也识趣的退到殿后,安静的站在北奉尘的身畔,一会为他斟茶倒酒,一会为他捶肩捏背,完全一副丫鬟的表现。   龙殿高处的男子一言不发,只是死死的望着那二人,狠狠的仰起下巴,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那似利箭般的眼神,预示着眼前一刻多么不妙。仿佛一个不小心,就能杀人于无形。   梨青顺着他的目光,慢慢移致冷冰心的身上。   那个站在暗侧倒酒的少女,她身着一袭白衣委地,衣上锈着蝴蝶暗纹,一头青丝用蝴蝶流苏浅浅倌起,额间一夜明珠雕成的蝴蝶,散出淡淡光芒,峨眉淡扫,面上不施粉黛,却仍然掩不住绝色容颜,颈间一水晶项链,愈发称得锁骨清冽,腕上白玉镯衬出如雪肌肤,脚上一双鎏金鞋用宝石装饰着,美目流转,即使站在那黯淡无光的角落,她能散发出她不凡的气质。她裙角飞扬,恍若黑暗中丢失了呼吸的苍白蝴蝶,神情淡漠,恍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般,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如同烟花般飘渺虚无而绚烂。   这样的美人儿,是不可多见,那样出众的气质,也是天下仅有。   她就是皇上心中所想那个人的完全写照吗?自从自己入宫以后,除了封自己为贵妃,他就没有再宠幸过别的女人,没纳过别的妃子。   私底下的宫女为讨好自己曾说,皇上这样做只是不想引起后宫之乱,意欲想保护自己。可只有她才知道,他已经无心再去宠爱别的女子,他的心,已经让另一个女人带走了。   每天到午夜梦回,他蹙眉深情的呼唤某个声音时,他不知道,她的心都碎了。   当初,她与他一见钟情,这么多年,她苦盼着他登基为帝,然后娶她为后。   不料,他却娶了别的女人,封了别的女人为后。她想嫁他,虽然并不是为了荣华富贵,但是,她想成为他正式的女人,至少召告天下,用心要迎娶的女人。   但,他没有。她梨青苦等着他,也体谅着他身为皇上身不由己。但总有一天,他还是会来娶她。   可是,她不知道这些年过去,多少事情改变,在她再嫁过来时,他的心,已经成了另外一个女人的了。   她以为,就算这辈子他的心都死了,不再会爱上她了,但是,至少也不会爱上别的女人。   可是…。。。可是……王叔这次的到来,这一切,会改变嘛?   那个看似温和凉薄的女子,她真如方才表现的那般清冷,那般淡漠吗?她的眸光,幽幽中透着冷光,暗自收紧。         第207章 ☆、第208章   北奉尘护送冷冰心回到“如意阁”天色微暗了。   “如意阁”这种地方是宫中二等以上宫女才能住的地方,所以安排给冷冰心这样的舞姬去住,还是不错的。   望着天边的落日,红彤彤的将将冷冰心那清冷的容颜照得熠熠生辉,圣洁得如一位女神。   北奉尘站在门畔,迟迟的望着她,不由有些发呆。   若非冷冰心将他轻声唤醒,恐怕他会就此对着这张容颜,永远入迷进去。   “王爷,天色不早了,你也累了一天,近几日赶路,你也没有好好休息过,早点回房歇着吧。”冷冰心淡淡的说道,目光微微望向远方,语调有些虚无缥缈。   北奉尘听罢,眼眸陡然收缩,尔后倏而笑道:“不急,还有些早。”   “王爷的意思是……”   “我想跟你谈谈今天的事,介意吗?”他抬起的黑瞳,带着一丝探究,毫不掩饰的凛向她。   冷冰心先是一愕,脑海中浮现出那张狂燥,冷漠,且夹杂着痛苦的脸。她轻轻闭了闭双眸,再睁开,眼神有些冷淡的看着她:“大殿中的事,可能是一场误会,王爷莫要放在心上才好。”   闻言,北奉尘看似淡漠的目光射向她,浅缓的瞥了她一眼,淡淡的回答道:“他看你的眼神很真,你们应该认识吧?!”说完目光犀利的盯着她,果然见到她的脸色微微有些颤动。   冷冰心将水眸轻轻垂下,默然转过脸去,想要否认,却发现北奉尘那清俊的眸子,看似淡漠,却暗藏深意。   当下,并不知怎样回答的她,嘴角溢出一丝苦笑,想用笑意掩过。   当然,善于观察的北奉尘,早已注意到她的这些举动,清冷的脸上蓦地变得冷峻。呆怔的瞅着她好一会,眼底掠过几丝复杂的光芒。   “你到底是谁?”北奉尘似乎也在无法控制自己压抑了如此之久的话语,从一年半前,他就一直怀疑她不凡的身世,可此刻,他没想到, 他竟会是……语落,他清澈的眸子闪动着些许伤心。   额间的云纹,红得异常耀眼。冷冰心曾在府上听说过,王爷一般在非常愤怒或是激动的情况下,才会有这样的情况。   “王爷,我只是你身边的一个舞姬!”冷冰心不想让他多想,于是眼神没有任何波动的说道。   “是吗?那是现在,我想知道从前的你,过去的你。”北奉尘决定不再废话,他要清楚的知道,她的以往,她的一切。因为,她在他的心中,不再只是一个歌姬,一个舞女,一颗棋子那么简单了。   冷冰心毫不迟疑的走到北奉尘身边,眼神冷淡道:“你想知道什么?”   “你到底是不是朝烈帝口中所喊的那个女子?”   “呵呵!”冷冰心水眸闪过一抹空洞的炎凉,突然掩嘴轻笑,笑容十分的妩媚,却又悲伤:“你以为呢?他可是皇上,我怎会是他想的女人,王爷,你太高抬我了。”   “你是康庆国的皇后对吗?!”突然,北奉尘颓然的退后一步,抿着唇,淡漠道。   她微微一怔,纤指紧紧一握,娇颜煞白得看不到一丝血色。清瞳满是迷离,随后又变成清晰的恨意。   “我是冷冰心!”她咬着牙,一字一句的回答。那目光在飘向北奉尘时迅速掠过一抹冷意。   “你为何要自欺欺人?”北奉尘第一次看到她如此失常的模样,在心底微微痛苦着,却又为她担心。   “你凭什么认为,我就是他口中的那个女人。”她清瞳射向他,充满恼意。   他摇摇头,自若的苦涩一笑,如果可以,他也不希望,她就是他口中的那个女子。   可惜,事实就是如此残酷,他很想骗过自己,但他知道,真相就是真相,瞒过了天,瞒过了地,也瞒不过自己的心。   “当我看见你非凡的气质,哪怕是毁去了容颜,我也知道,你并非普通女子。初见你时,你的手细滑白皙,那是富家小家的标志。随着后来,你的韧性,你的处事,让我更觉得你非一般女子,你淡泊名利,轻视钱财,你拥有脱俗的气质,你琴艺无双,这都说明,你有一个非常良好的家庭背景。就算你眼里千疮百孔,但你身上的那抹出众的气质却抹不去。直到后来,北奉国皇上曾是太子殿下时见到过你,我就知道,他见过的人哪个不是王公贵族,而且会记忆深刻,那你定是丞相官级之上人家的女儿。但我没想到, 你会是贵国的皇后……”   说到这里,北奉尘眼里闪过一抹痛心疾首。   她却慌乱的摇了摇头道:“不…。。这不足以说明一切!”   “是,我也认为,这不足以说明什么,可是想到我记你时,你被毁去的容颜,我才知道,你定是该国皇后莫属。”   “你……”   “本王曾私下打听过朝烈帝弑后一事,他亲手毁了他的皇帝,毁了她的容颜,再抛入悬崖是吗?”   她听罢,身子不由自主往后一退,全身发颤的抱住头,神情扭曲的哭吼一声:“不…。。。不……不是的……”那段她不愿再回忆的记忆,此刻却被北奉尘如此血淋淋的揭露出来,她的心仿佛像要被撕碎了一般疼痛。   这两年来的伪装,极力克制,难道都敌不过他的那双眼睛吗?   看着她痛苦得无得以复加的模样,心中的痛疼仿佛要穿透他一般,眼前的她,让他心底升起一股莫名的恐惧。   当下,他毫不犹豫的将她揽入怀中,轻轻拍着她的头道:“别怕,我不会说出去的,只要你愿意,你还是本王的冷冰心,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是的,他北奉尘绝不允许有冷冰心身边有任何危险的东西存在,原本他只是怀疑她的身世,可没想到,当他说出来时,会对她造成如此大的伤害,他的心既悔又痛。   “我不是她,我不是她,我不是秦若九,我不是那个女人,我是冷冰心……”冷冰心一边哭得泪眼婆娑,一边不住摇头。曾经的痛苦,仿佛撕裂着她的全身。   若非北奉尘将她抱紧,她恨不得用一切来结束她的生命。   “本王知道,冰心,你是冰心,你是本王的冰心……”   “我不要看到他,不要看到他,他是恶魔,他是恶魔……”   北奉尘心中被强烈的灼痛,原来,这么些年来,她眼中始终暗藏的硬伤,那悲痛,那幽怨,都是因那个男人而起。   他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让一个柔弱女子会变成这样?   他心痛极了,二十多年来,第一次这样心痛一个人,这样的想要保护一个女子。   他轻轻拍着她的背说:“乖,不哭了,再委屈些日子就不会再痛苦了,我会照顾你一生一世。”   “为什么还要等,为什么离开?”   他一怔,面对那晶莹的水眸,微微闭上眼,良久才不忍的说道:“天下,天下,我需要的整个天下。”   “我明白了!”   话落,她将眼中的泪,逼回泪眶,从始至终,她不该为了自己的痛苦,而忘了他的目的。   她将他推出门外,“砰 ——”的一声,狠狠关上了阁门。         第208章 ☆、第209章   夜……微微发凉,冷冰心蜷缩着腿,半倚在雕花睡椅上,她低埋着下巴,水眸颓然的望着远处。   她的眼里尽显迷离,没有一丝焦距,仿佛凡尘里的一切事物,都无法在激起她的注意力。   烛灯越发微弱,风起,摇曳生姿。   她的脸,轻轻抬起,在夜中犹如白纸般苍白,却又如雪莲般圣洁绝美。   这份脆弱亦凄婉的美丽,又是几个人能看见,几个人能目睹呢?   直到那沉重的脚步声,诡异的在耳畔响起,冷冰心才知道自己已经失神多时。   待她回神之际,水眸透过烛光折射出来的淡淡柔光,她惊愕的张大嘴巴,那凝重而又惶恐的表情从脸上一闪而过,犹如离水的金鱼,看得令人揪心。   不错,黑夜中,那个男子一身墨黑色的金丝云锦袍,那漆黑的装束,仿佛要将自己与黑夜融为一体。   此时,他正用一双深邃而悠远的黑瞳注视她,那眼神,就如跨越了千年的孤寂,一个抬眸,便可望穿一切。   是的,那个头上束着紫金冠的男子,身材修长,如雕刻般俊美的冷酷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当朝皇帝康雍。   她平静了许久的心,在这一瞬间,也不可抑制的如小鹿乱撞。她心慌了,她害怕了,她想逃,想躲……   大殿上,初见他时,她就知道,多年的一切,她此生无法忘记。当面对那张容颜时,她还是会乱,会慌。   若非今日大殿之中,有群臣坐镇,有北奉尘的支撑。她知道,她根本就逃不过朝烈帝的眼睛,她会毫无疑问的露出破绽。   两年来,她时时刻刻的警戒自己,她已经获得新生,她已经不在是受人欺辱的秦若九。她是冷冰心,淡然、冷静、坚强的冷冰心。一直以为,她都伪装得非常好,可惜,到了康庆她才知道,她渐渐的要把持不住了。   两年前的伤,两年前的痛,两年前的所有折磨,所有误会,都让她想亲自问他,那个男人,是否对当年的她心存悔恨?心存愧疚?又或许,他是否有爱过她?   现在,她终于知道,原来,她并没有获得新生,并没有改变完全的自己。就算模样变了,语气变了,但她的心,恐怕要永远囚禁于此。   朝烈帝在那一瞬,轻易的发现了她的擅抖,已经小脸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脆弱。   那模样,那神情,与当初的她,相似极了。   心,陡然抽紧,那个女人是她吗?是她吗?他反复的问着自己,竟然彻夜失眠,再也控制不住他的欲念,不顾一切的派人找到这里,只为想看看她。   明明他可以看到她一眼后,就自行离开,可是不知为何,只是那样一眼,他就在也挪不开他的脚步。   当年,那个她被他亲手毁去,为了惩罚自己,她不惜以跳崖自尽为代价。   两年来,他不曾一次的梦到她。每一次,都在她凄厉万分的惨笑下惊醒。   他知道,就算她死了,她也不曾离开自己。她那么的恨自己,她一定会跟在他的身边。所以,他从来不会怀疑,她就守在他的身畔。   可是,今日的“她”却回来了。她完好如初的回来了,一个似乎从来没有受到她伤害过的女子回来了。   两年一直冷封如铁的心,这一刻,竟然是热的,竟然能亲自听见它的跳动,它的呼唤。   此时,他漆黑的目光越发深沉,脚下的步子,越发急促。下一秒,就在冷冰心还来不及设防之时,他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将脆弱的她拥入怀中,头轻轻埋在她的发丝里,拼命的呼吸着属于她的味道。   这个令他思念得发狂,令他几乎每日在夜里都会崩溃的味道。   回来了,真的又回来了,那种只有她身上才会留给他的熟悉回道,真的又回来了。   冷冰心看着对方邪红的眼睛,以为他会做出什么对她不妙的事情,不料,他却会那样紧紧的抱着自己。他将唇狠狠的贴在她的耳畔,不置可否的吮吸起来。   感觉,仿佛回到了两年前。多少次,他都是这样抱着自己,然后做着习惯的动作。   冷冰心恍惚间,有些着迷。可冷风抚起那一刻,她意志清醒。   当下,竭尽全力的将对方推开,用略怒的目光狠瞪着他,随即,双手环臂,以一个保护之姿挡住自己。   “你是谁?”冷冰心无辜的瞪大水眸,清澈的眼里满是被人轻薄后的愠怒。   她知道朝烈帝回来,因为看到一个死去的她,与现在的“她”,模样如此相似,他不可能会抑制住自己不来探望。只是,她没想到,他来得如此之快,而且还在深夜时分。   朝烈帝将退后数步,并非真是因为冷冰心力气之大,能将他魁梧之躯推开。而是因为他突然变得小心翼翼起来,突然变得害怕。是的,两年的相思,两年的折磨,让他觉得眼前是幻觉,他不敢轻易的伤害她。   椅上的人儿有些惶恐的站了起来,她用一种陌生的眼神打量自己,那模样是那样的让人心寒。   他微微抿唇,将黑瞳眯成一条缝来,半晌才阴寒的开口道:“九儿,你怎么会不知道朕是谁呢?这两年……你过得好吗?”   一句九儿,几乎将她心中最后的坚毅击垮。原来,这些年在内心深处的某个地方,再怎么坚强,再怎么忍耐,似乎也敌不过这样一句呼唤。那个在梦中,如恶魔索命般的呼唤。   她娇颜闪过一瞬的沉痛,狠狠咽了口口水,将哽咽吞了下去。   她咬了咬唇,故意转过身去,纤瘦的背影背对着他慵懒的开口:“我知道,你就是当今康庆国的皇上,朝烈帝。但是,这么晚了,闯进一个姑娘家的闺房,恐怕让你的臣子知道了,这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吧。”冷冰心并不回头,而是一字一句铿锵有力的说道。   “是吗?”明明知道这个女人有可能并不是自己心中所爱的那个女人,可是面对她如此冷漠,如此生疏,霸道个性做怪的他,蓦地将她孱弱的身子拽了过来,邪气阴冷的目光射向她,冷冷道:“如果朕是那种惧怕臣子流言碎语的人,那么,朕就不是康雍。”   冷冰心在毫不意料之中迎上那双璀璨却又充满探索之意的目光,当下低垂着眼眸,不敢多望。是的,朝烈帝那深沉敏锐的眸子,根本让人不敢直视,更是猜不出他在想什么。   “就算冰心是一枚舞姬,就算在所有人眼里没了地位,但皇上这样做…。。。也是于礼不合。如果皇上真想要了冰心,大可告诉襄亲王,只要说一声然后再给冰心一个名份,冰心一定不会拒绝。”冷冰心望着地面,做出无关紧要的轻松语气淡淡道。   “哈哈……”朝烈帝听罢,突然大笑起来:“你想讨个名份?皇后,你想要吗?”说到这里,朝烈帝眸光里充满了凌厉的杀气。         第209章 ☆、第210章   冷冰心听完这句话,心不由自主的一缩,抬起的下巴,看到朝烈帝眼中那浓烈而驱散不开的深意。   “皇上,奴家累了,此刻……”   “秦若九,你还要继续装下去吗?”下一秒,不待她把话说完,他冷冷的看着她,眼里冷冰得没了情意,黑瞳残酷的眯成一条缝,紧抿的红唇,似乎在激烈的逼迫她承认。   冷冰心脸色霎时惨白,随即想到两年前的他,也是如此猖狂自大,眼里永远都目中无人,总是一副高高在上,根本不把任何人放在心上的样子。想不到,两年过后,他已经变本加厉,也许在他心中明明认为,自己不可能是“秦若九”,却为了满足他的心思,强迫自己承认。   哼,这种人,未免也太卑鄙太无耻了一切。她是冷冰心,就永远是冷冰心,不会再是秦若九。   不错,两年前的秦若九,已经死了,已经被他毁了,亲手被他毁了。   “奴家听不懂皇上的意思!”冷冰心冷声道,水眸无惧的凛向远处,不错,她已经不是曾经那个迁就,顺从他的柔弱女子了。   “不,你听得懂,你只是装着听不懂!”说这句话时,朝烈帝已经将她的手,狠狠握在掌心,虽然泛起汉珠,可他仍然不肯松开。   冷冰心吃痛的蹙紧眉,却怎么又挪不回来,只是淡淡瞥他道: “听你的臣民都说你英明神武,治国有方,且冷静睿智。想不到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见到美人,照样会用这样老套的招式引诱她,怎么你很喜欢我?若是喜欢,麻烦你跟北奉国的襄亲王说一声,他应该会同意的。”冷冰心扬着唇,冷笑着,有恃无恐的说道。是的,尖锐带刺不是她的个性,可面对这个曾经把她伤得遍体鳞伤,她只能用浑身的刺来保护自己。   “哼,你是朕的女人,为何朕得到你必需对北奉尘说?他算什么?”说罢,朝烈帝眼里的杀气愈发的浓烈。   为何她一直要提到北奉尘,句句离不开他,难道,她已经是他的人了?   想到这里,朝烈帝心中一紧,将她的纤手狠狠一握,似惩罚性的举动,差点将她骨头捏碎。   冷冰心吃痛的惊呼一声,然后慌忙从他手里抽出,惊恐而充满厌恶的瞪着对方道:“我不是你的人,你弄错了,我不过是襄亲王十年前收养的婢女,我叫冷冰心,冷,寒冷的冷,冰,冰冻的冰,心,是心死的心!”   朝烈帝听罢,先是一怔,黑瞳闪过一抹阴寒,随即冷冷的笑,声音尖锐:“是吗?冷冰心,好一个冷冰心。”   “有什么问题吗?如果没有,那皇上请回吧,我要睡了。”冷静的望着他,淡淡低眉回道。   此话一出,朝烈帝并没有如预想中的那般离开,只不过,黑夜中的他,俊美的脸上更是罩上了一层寒霜。   “朕不相信,你是秦若九,你是秦若九对吗?你之所以不愿承认,你一定在恨朕,恨朕当初的绝呢,恨朕当初的狠心是吗?”   尽管内心抽痛着,可冷冰心仍有些怜悯的看着她,冷声道:“我说了,皇上认错人了。”   “不,朕认错谁也不可能谁错她,你们如此相似,除了变得尖锐一点以外,你与她没有什么不同。朕知道,这两年你在外一定吃了不少苦,所以才会变成这样,九儿,回来吧,回到朕的身边,朕一定会好好待你。”   说罢,他不由分说的将她搂入怀中,幽暗的眸子,浮起一抹显而易见的灼热情欲。   不待冷冰心有所反应,他已经把头埋入她的发间,舌间开始调皮的在她耳畔游走。   冷冰心完全被他的唐突放肆吓到,当下想要推开对方,岂料朝烈帝仿佛死死的吃定她,紧紧的固在怀中,一丝一毫也不肯松开。   “你干什么?放开我,放开我……”冷冰心一边拍打,一边挣扎,眼里满是痛苦与眼泪。   这个男人,总是如此霸道,二年前,自己因为这样深深的爱上了他。难道,他以为,两年后,他以同样的招数,她还会再迷恋上他吗?不,就算死也不会。   “九儿,朕的九儿……不要离开朕,你就是九儿,朕终于可以真真实实的把你搂在怀中了。”   “皇上,请放开我,我不是你的九儿,我是冷冰心……”   “无论是九儿,还是冷冰心,你都是朕要找的人,朕要你,朕就是要你。”   他激动的说完这翻话,红唇如雨点般降落在她的朱唇上,灼热而滚荡。   那温厚有力的大掌,也开始不安份的在她全身游走、摸索。这个吻,曾经是冷冰心最为沉沦的吻,可如今,她只觉得恶心。   这个男人,从他那句无论是九儿还是冷心的话语,她彻底得知,只要是他想要的,他渴望的,他一定会用尽一切手段达到。   一开始,她还差点傻傻的信了,他真的眷恋那份感情。 原来,不过是想在发泄自己欲望时,所找的一个借口罢了。   “啊——”   朝烈帝惊呼一声,恼怒的退后几步,随即,错愕的抬起头来,一脸冷傲的盯着她。   一丝腥红,渐渐从他唇畔溢出,唇齿间,似乎还残留着她可人的气息。   他邪妄一笑:“你敢咬朕的舌头,真够放肆。”   她冷然的扬起唇,用手轻轻擦拭,眼里闪过一抹不屑道:“身为康庆君主,如此半夜唐宊,就算我再怎么是一个卑微的人,但也有起码的尊严。”   “朕现在虽然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九儿,但你确实要比她勇猛几分。”说到此处,他没有生气,反而眼中的深意更浓。   “随你怎么说!”冷冰心浅声笑道,抚着红唇,心中微微一惊,那个男人,太可恶了,要不是方才自己果断狠绝,恐怕今晚又不知会发生什么。   望见这个被自己侵犯了还犹自镇定的站在原地望着她,朝烈帝冷冷的注视着她,用一种略带讽刺又掺杂欣赏的语调说道:“天下间,无数女子想要爬上朕的床,可你,却是第一个敢拒绝而且攻击朕的。哼哼,难道北奉尘送你来这里的目的,并不是想要取悦朕吗?”   他真的认清自己了,这么快,他就把自己与秦若九划分开了,完全把她当成一个人尽可夫的舞姬。   在欲望的面前,她不过是他唾手可得的食物罢了。   是的,既然如此,她又何必挣扎。   她说: “就算是取悦皇上,那么也请皇上以一个正式理由要了奴家,如此偷偷摸摸无人知晓的情况下,奴家是死也不会答应。”  “文陌儿,如果你放过真儿,我要娶你为后!”风烈炎眼见真儿就要落入她手中,衣袖下的手悄悄的握紧,闭了闭眼,咬牙道。   “哈哈……”闻言,朝烈帝猛地回头对上冷冰心坚定的眼眸,她美丽的容颜透着绝望的清美,令人不忍再睹:“原来如此,看来,你的头脑,比一般女人清醒得多。”   “你在夸我?”冷冰心仰头大笑起来,那笑声里有着决绝的凄然,某人瞬间一怔,脸上的嘲笑之色蓦地凝固,这种笑声,仿佛在哪听过,如此的刻骨铭心。   “你……”   “皇上请回吧,奴家既然说得出口,就做得到。再说,皇上后宫佳人无数,也不会如此急色性的想要及时占有奴家吧?”冷冰心不待他说完,直直的凛视着他,不躲也不闪,清澈晶莹的水眸定定的望着她,面色无波无澜,渐渐的她的目光越过他,望向她身后的浓夜,苦涩一笑:“皇上若是怕黑不能离开,那就让奴家出去,反正花苑里的石椅,也可倚靠一夜!”   “慢着……”朝烈帝伸出的大掌,充满担忧的一唤,眼上流露出的焦急让冷冰心以为是幻觉。   随后,他轻叹一口气,沉重的转过身去:“你早些睡吧!”   语落,他踏步离开。   第一次, 他是如此委曲求全的宽恕那个女人。因为,她的倔强与她太像了,如果他不答应,他很明白结果会是什么。是的。那一瞬间,他竟闪过从未有的恐惧与害怕,恐惧她会离开,害怕她会消失。   就算她不是她,但有着一张如此相似的模样出现在他的身边,他仿佛也能把她当成曾经的她,这样,心中似乎也会觉得满足一些呢?         第210章 ☆、第211章   次日……   北奉尘做为康庆国最重要的来使,朝烈帝理应携贵妃梨青公主陪同赏景观园。   途中,贵妃娘娘与北奉尘相互寒暄几句,然后谈了些关于北奉的琐事,最终为自己皇兄身体不适之事,感到难过了一番。   北奉尘望着自己的这个皇侄女,想起幼时的天真笑靥,心中一片感慨。她曾是皇兄所有公主之中,最美的一位,也最单纯的一位。小时候,他虽是她的皇叔,却只大她数岁。惜日,她是最爱缠着与他玩耍的人了。   现在,入宫两年之久,她的脸上不再挂着曾经那种单纯美好的微笑,绝美的容颜依旧。但时时刻刻却流露出一种哀怨苦涩的神情。   当初,是她苦苦哀求他,要皇兄答应将她嫁入康庆。因为,从第一眼见到那个男人,她便不顾女子的矜持曾告诉他,他爱上了那个男人,今生就等着他来娶她。   现在,她明明已经如愿以偿,为何会变得这般消瘦,变得这般憔悴?眼中时而流露出的空洞伤心,又是怎么回事?   是的,她虽伪装的望着远处风景,可是那双水眸,看的明明又不是远处的美,仿佛是对一个人的思念,一个人的浓浓爱意。   瞬间,北奉尘微微被这种眸光所震憾,许久以前,自己仿佛也曾经见到这样的眸光。   不错,那个女子正是冷冰心。   初见她时,她也总是露出这样的眸光,也就是她这样的眼神,完全将他吸引。   只不过再后来,她这样的眼神渐渐被隐藏,以至于再也看不到。取而代之的是无尽孤寂,无尽冰冷。   那双眼睛,就如一块琉璃,透彻到了她的内心深处,又仿佛,整个人除了一具绝美皮囊再也没有了心。   原来,她是在记挂某人吗?她的心,已经早已随那个人不存在了吗?   不知为何,北奉尘心中莫明一痛,瞬间仰望天空,望着朵朵洁净的浮云,那一身白衣的身影从脑海闪过。   竟然在这一刻,他想将她拥入怀中,用身体的温暖,来融化那颗被冰封住的心。   “梨青……”良久,北奉尘才稳住心情,淡淡的轻唤了一声。   梨青从虚无缥缈的天空深处,默然的回过神来,一脸茫然的盯着北奉尘一笑:“皇叔?”   “那个人对你好吗?”   梨青听罢,苦涩一笑,绝美的脸上竟隐约有些沧桑,那还是曾经那个单纯而可爱的姑娘吗?   “皇叔说的可是皇上?”   “除了他,还会有谁?宫里的日子习惯吗?听说,他从封了你为贵妃娘娘以后,再也没有纳过别的妃子。”   “是的,没有再封别的妃子,也没有宠幸其它美人。”   北奉尘叹了口气,意味深长的望着他,清俊的眸子里透着淡淡的忧虑道:“可是,皇后之位,为何迟迟不能给你?”   梨青脸色一白,苦笑道:“皇后之位,梨青不敢奢求,而且梨青自认没有母仪天下的风范。”   “为什么不能奢求,你是北奉的公主,难道委屈下嫁康庆,连后位也当不了吗?”   “皇叔,我知道你是为梨青好,可是前皇后之死,一直是皇上的一块心病,皇后之位他迟迟不提,梨青岂敢有所乞求?”   “前皇后?这是怎么回事?”北奉尘黑瞳一亮,看似淡泊的脸上,却闪过一抹精明。   “梨青知道的也不多,曾向皇上提起过一次,他虽没有说什么,但从他凌肃的脸上,我看到了某种强烈的东西。那种东西我说不清,道不明,却让我觉得害怕。从此以后,我不再多问,偶尔听到宫人提起,也只是说皇后曾经和皇上很恩爱,最后皇上好像是为了娶我将皇后杀了。再后来,就没人敢提了,因为说这话的小太监,被皇上命人割掉了舌头。”   “真有这事?”   梨青水眸泛着一丝莹光,苦涩点头。   “那她究竟对你有没有爱?”   梨青微微一怔,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抬头,凝望了一下远处,这才淡淡道:“皇上对梨青很好,至始至终,都以礼相待。”   “是吗?”   “皇叔,你想知道什么?”   “梨青,我曾经听说,朝烈帝有一个怪癖,不肯轻易让妃子生下他的孩子。如果他真的爱你,为何你进宫两年,迟迟无喜?这是,怎么回事?”   梨青纤细的身子微微一僵,她的话像一根根刺扎进心里,击垮了她佯装的自信,垂眸吸了口气,冷静无波动的目光定定的直视着她:“你知道梨青从小怕疼,孩子是梨青不想要罢了!”   “不可能,你忘了你曾经告诉过我,你最喜欢小孩,你将来要为你爱的那个男人,生一堆的小孩。”   面对北奉尘咄咄相逼的言语,终于无法瞒过去的梨青,泪从脸颊划过,倔强的别过头,声音有些哽咽的说道:“皇叔,别再说了好吗?”   “梨青,皇叔只是想为你好,不想看到你这般模样!”   “皇叔如果真是为了梨青好,那么梨青有句话想问。”   望着她水光盈盈的样子,北奉尘微微定了定神道:“你说。”   “我想问皇叔的是,那么姓冷的姑娘是怎么回事?”   “你是指冰心?”   “不错!”   “她不过是我的一名舞姬!”他淡淡道,眼里却闪过一抹别有的情意,只是舞姬而已吗?   梨青却冷然一笑:“这么美的舞姬如此大绽异光的带来康庆,皇叔应该是别有用意吧。”   北奉尘淡然一笑,挑眉道:“是!”毫不避讳的回答,果然令梨青娇躯一震。   “你要把她献给皇上?”不错,在她见过的所有美人见中,冷冰心无疑是最让她感到惶恐的。自她入宫,对美色不屑一顾的他,竟然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间失控,口中还念着前皇后的名字,听着心爱的男人叫着别的女人,或是将别的女人错认她人,她的心就有一种撕心裂肺的疼。   “你已经猜到了,何必再问。”   梨青神色一痛, 想到皇叔也曾用过此计,将龙宇几个小国的首领握于手腕之中。但他没想到,他会用同样的方法对付康庆。而以朝烈帝的冷静与睿智,竟然也着了他的道。   当下,她微微愠怒的说:“此行,是皇兄的意思?”   “是我!”   “也是,这样美的美人,除了皇叔你,皇兄岂会送来康庆?”   他心中一默,在他的心里,何偿又不对冷冰心有所牵挂?她这样的女子,本是世间少有,一双琉璃冷眸, 就足以让他方寸大乱,要将她忍痛呈现给康庆,天知道他有多么不舍。   “梨青,你冷静一些,她……将来不会成为朝烈帝的人。”是的,最终得到她的,还是自己。   “哼,皇叔,你是认为我无法得到朝烈帝的心,所以才派这样一个女人来跟我抢皇上?”   “皇青,你想多了,让她来,只不过是……”   “你放心,以我对朝烈帝的了解,就算这个女子再如何了得,他也不会动情,因为他的心早就随前皇后死了。哪怕如此相像,看到这个女人只是一种折磨,他不会要她的。”   “你就如此肯定?”   “我肯定!”       ☆、第212章   朝烈帝从文宣殿缓步而来时,蓦地望见正在因何事而争执的北奉尘与梨青。   他凛了二人一眼,欲上前询问一番,不料贵妃梨青却红着眼,借故离开。   朝烈帝眸光一斜,嘴角勾起一抹深意,淡然说道:“贵妃怎么了?”   北奉尘涩然一笑,清俊的容颜看不出丝毫波澜,略带怜惜的盯着那道远去的身影,浅声道:“她应该是为皇兄的身体担忧,所以才忍不住啼哭起来,过会心情就会平静一些,皇上随她就好。”   “是吗?入宫这么久,她很少这般失控。”记忆中的这两年,梨青都是那样贤静的陪在他的身边,默默的为他打点身畔的一切事宜,她从未向自己抱怨什么。他知道,这个温顺得像猫一样的女子深深的爱着他,哪怕他的心,已经随那个女人走了。可他不忍心伤害她,从不让宫人提起。尽管,她知道一些,就算再难过,她在他的身边也总是掩饰而过。   第一次, 看到她今日的模样,朝烈帝顿时有种愧疚之感,油然而生。   “皇上,梨青她就是如此……性子都是我与皇兄曾经宠出来的,还请皇上莫怪。”   “朕只觉得对不起她,岂会再怪于她?”说这句话时,朝烈帝语调里流露出了淡淡的苍凉。   北奉尘一阵默然,不再言语。只是微微起身,二人一前一后,皆抬头仰望在空。   朝烈帝冷酷的脸上闪过一抹悲寂,想到昨日那张与“她”相似的容颜,心中多么期盼,那个女人能再次回到他的身边啊。   而北奉尘的清俊的脸上,则流露出淡淡的哀伤。如果可以,他也不想让冷冰心投入他的怀中,若不是为了他谋划许久的梦,他根本不会毁了梨青的幸福。   片刻后,朝烈帝从方才的情绪中,微微加过神来。   转身,轻叹一声,锐利的目光扫视着北奉尘的身后。   从那些奴仆宫婢身上一一流转,发现无一是他要寻的人以后,他凌厉的双眸,闪过一抹失望。   良久,他开启浑厚而沉稳的声音道:“素闻北奉国的襄亲王成天美人围绕,有享不尽的齐人之福。昨日一睹那位冷姓姑娘的芳颜,果真名不虚传啊。”   北奉尘听罢,神色一动,黑眸一缩,扬了扬唇:“冰心的姿色虽上倾城,但比起皇上后宫的千名妃子,那不过只是沧海一粟罢了。”   “呵呵是吗?”   “是!”   “那朕若是喜欢呢?”   北奉尘墨黑的眸子稍显复杂,低声道:“皇上莫不是开玩笑?”   陡然,朝烈帝转过身,将目光冷冽的射在北奉尘的脸上,冷声道:“什么叫君无戏言,襄亲王恐怕是很清楚。”   “……”   北奉尘俊颜一沉,黑瞳闪耀着冷锐的异光。这一刻,是他等待了许久的,果然,他看中了冷冰心。   只不过……为何这一刻,他明明可以答应,心中却犹豫不已。   把她给了他,江山会达成母后的心愿,尽收掌中。可是,那么,他的心该是多么的舍不得。   若是不答应,他谋划了许久,韬光养晦这么多年,难道就要因为这个女人,毁于一旦吗?他不甘啊。   ………………。。   冷冰心在阁屋里静静发怀。   窗外,阳光洒落在她的全身,圣洁而静谧的样子,仿佛瞬间要随着那束金光消失。   她侧过的脸,被阳光照得通透雪白,完美无暇得令人心醉。   昨日之事,还萦绕在她的脑海, 如梦一般挥散不去。   陡然,房屋被人猛的推开。   冷冰心蓦地从昨夜的思绪中回过神来,漠然的转过身。映入眼前的一幕,令她微微有些迟怔。   那个女子身着淡绿色的繁花宫装,外面披着一层金色薄纱,宽大的衣摆上锈着紫色的花纹,三千青丝撩了些许简单的挽了一下,其余垂在颈边,额前垂着一枚小小的红色宝石,点缀的恰到好处。头上插着镂空飞凤金步摇,随着莲步轻移,发出一阵叮咚的响声。衬得别有一番风情美丽可人之姿   不错,她就是那个曾经夺去了她一切的女子。   梨青公主,一直让朝烈帝念念不忘的梨青公主。   虽然,有些时候她打心底的嫉妒这些女人,但从没想到,有一天,她会找上自己。   因为在她的心底,从秦若九“死”的那一天起,她就彻底的脱离了朝烈帝的世界。   梨青看到秦若九那一刻,她正从圣洁的阳光下站起身来,弱柔苍白的她,被阳光照得透明,又透着几分楚楚哀凄的美意。她的眼睛很坚定的望着自己,那是一种从容迫的淡然美丽,尤其是那轻蹙的眉宇,更为她增添了几分风情。   从未见过哪个女人有着如此动人之姿的梨青,面容一冷,心中难受至极的盯着她看。这个女人长得真的很像曾经死去的前皇后吗?如果真的是,那皇上一定会再次对她动心,因为她的美,实在令人无法移开视线。   “你是谁?”   冷冰心虽然已经知道她的身份,可是她还是克制住自己略微波动的情绪。   “你不知道?昨日大殿之上,我就是那个坐在朝烈帝身边的女人,你难道会不清楚?”被人质疑过后的梨青,心中微微有气,为了让自己显得高贵一些,她高昂的下巴,无一不在昭显她的厉气。不错,这是她入宫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感到危机的存在。   “原来是贵妃娘娘,冰心在此有礼了。”她浅声道,目光不卑不亢。   “起来吧。”她挥挥衣袖,目光透着些许寒意。   “贵妃请坐,冰心这就叫人沏壶茶来。”   “不用了。”她水眸一凛,冷冰心只觉得遍脚生凉,一股寒气自脚底升起,这个女人的眼神明显在告诉她,某些不善的东西正缓缓传达过来。   “那贵妃娘娘是来看襄亲王的吧?她不在,请稍等片刻,容奴家去通知王爷一声!”语罢,冷冰心倏地起身,语气坚定的说道。   “站住!”梨青轻喝一声,水眸透着些许不奈烦的愤意。       ☆、第213章   冷冰心还未曾挪步,梨青身后的一位小宫婢当即将门挡了起来,冲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去,随即,那明亮的大眼睛担忧的瞅着她。   冷冰心只是不动声色的望着她一会,良久才浅然一笑道:“贵妃娘娘来此,莫非是找奴家有事?”   梨青没有直接说出自己的问题,而是淡扫四周,目光怀着一丝醉意,有些痛苦的抬了起来。   “你究竟是谁。。。。。”她拧起秀眉,美丽的脸上闪耀着猜测与质问的光芒。   冷冰心淡淡一笑,整个人清雅脱俗,半晌她才一字一句清晰道:我是襄王身边的一名舞姬而已!”   “是吗?舞姬?”梨青冷哼一声,从眉眼里传达的怀疑之色,是那样的显而易见。   “如果贵妃娘娘不信,可以亲自询问襄王,我想,他的话应该比我更有说服力。”   刹那间,梨青像被人说中心事,心底随即又涌起一阵酸楚。   “哼!那我问你,昨夜,皇上可有来过这里?”   “贵妃来这里,难道就是要调查此事?”冷冰心说完,美丽的脸上一派决然,深深的凝睇了他一眼后,转身背对着她。   闻言,梨青美艳的脸庞陡然扭曲,忍下心底的怒气,笑的娇媚无比:“呵呵,你虽有倾城美貌,但皇上可不是那种肤浅的男人,像你这样的女人,他见多了。你,是聪明的,就应该有自知之明。”   冷冰心神色一怔,别过脸去,没有看她,也终是没有回应,只是僵直的站在原地,静默不语。   梨青以为她知难而退,心中一阵畅快的同时,得意的笑着前进:“就算你有襄王撑腰,但在康庆,都是我说了算。”   “既然贵妃娘娘知道皇上并非那种肤浅之辈,又何需前来质问奴家,这岂不是自扇耳光吗?”   “你……”   “那我现在告诉你,皇上昨夜的确来过这里,还把我当成某人一样对待。”   梨青抬眸,直直凛视冷冰心那双淡然清冷的眸子,她微微咬着贝齿,将心中的怒气强压下去。   随后,上前一步,娇颜有些阴暗道:“你大胆,竟然敢这样对我说话。”   冷冰心冷哼一声,冲她不屑道:“是你不尊重我在先。”   “你不过是我皇叔找来的舞姬,一个身份低微,一个以卖艺取悦男人为乐的贱婢,说起来,除了窑子里的姑娘,你连这里的宫女都不如。你让我一个贵妃娘娘对你尊重,你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望着眼前这个美貌如画的女子,身上的忧怨之气令人怜惜。可是她说出来的话,却那样的不堪入耳,仿佛要用那些污秽的字语,将她贬到尘灰底下。   她除了觉得悲凉以外,还能有什么多余的想法?皇宫就是一个勾心斗角之处,多少女子为争皇宠,不惜出卖自己的一切?也许,她曾经从画上所看到的那个绝世美人,她眼里溢着俏皮的笑意,嘴角轻轻的扬起,的确很美,美得纯净,美得极致。那时候的她,内心应该就如她的容颜一般的美丽。   只可惜,时空转变,物是人非,现在的梨青,应该不再是朝烈帝所爱的那个梨青了吧,也不会再是他曾经那个遥不可及的梦了吧。   “你笑什么?”梨青见她被自己如此贬低以后,竟然不出言反抗,反而还露出那种不屑一顾,却又饱含深意的眸光看自己。这种笑,简直比她的回驳更让人觉得不安,更让人觉得难受。   “我在笑,既然你已是贵妃,不久就是康庆的国母。对待你的子民应该以伟大的圣母之心去包容他们。而你,却说出这样的话来,如果让你的臣民听了去,他们该是如何看待于你?”   “你……”   “如果没有别的事,贵妃请回吧。”   “你还真以为皇上来过一回,你就得意了?那我问你,皇上可有宠幸你?”梨青双臂一环,脸露戾色,死死的盯着冷冰心,一副定要她说出真话的样子。   冷冰心冷眼看她,不打算与她纠缠,只是淡淡道:“没有。”   “哈哈,本宫就知道,皇上不是那样的人,就算你与死去的那个女人相似,但皇上不会把你当成她,你与她根本不同,你简直就不配皇上多看你一眼,向你这种借着美色想勾引男人的女子,就算全天下男人都喜欢你,但皇上他是绝对不会。”   望着梨青脸上那得意的笑容,冷冰心已经忍耐到了极点,当下水眸一眯,露出忍无可忍之色道:“很好,你那么在乎他,最好就盯紧他入夜了不要再出来。”   “你…。。。”梨青一张俏脸气得发青,皇上是何许人,天下君者,岂是她能看住,她可以看住的?她一介女流,不过是众妃子中的一名,她怎能看住皇上?这女人说这句话,分明就是在耻笑她。   “你这个伶牙俐齿的贱婢,你有什么资格这样说我?”   “贵妃娘娘如果觉得奴家这样说伤了你,那么就请回吧,奴家向来喜欢实话实说。”   “哼,你还真以为,皇上入夜来看过你一回,你就自以为是,还真把自己当成后宫里的主人了?”   “这只是你的想法而已。”冷冰心退后一步,水眸一凛,不想与她多说。   梨青已经气上心头,当下,衣袖一挥,厉声道:“你多次对我出言不逊,看来,我是该给你点教训了。”   听到这里,冷冰心心底隐隐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她这话什么意思?抬眸环视了小屋四周,这一看还真愣住了,梨青身后不知何时多出来了两名脸露狠色的嬷嬷,她们此刻授她旨意,一步步朝冷冰心这里走来。   冷冰心先是一怔,继而冷静的淡看她道:“你想干嘛?”   “你不就是自恃有着一张酷似前皇后的容貌嘛?如果我毁了她,我看你还拿什么勾引皇上。月娘,荃娘,你们给我把她绑起来。”说罢,那两名嬷嬷真的就面目狰狞的朝她伸来。   冷冰心知道这二人的来头,都是随梨青陪嫁过来的,小时候是她的奶娘,一直陪伴她长大。两位嬷嬷一看就是心狠手辣的主,所以,冷冰心知道自己遇见麻烦了。   当下,她往后连退数步,神色微微一紧道:“别过来……”   “哼。你这个不识好歹的丫头,得罪谁不好,偏偏要惹我们主子不高兴。”   “就是,看我会不打烂你的脸,看你以后还有何本事勾引皇上。”       ☆、第214章   就在冷冰心闪躲无用之际,这时,一道颀长的白影,如明月霁光,出现在众人眼前,他的身后,还跟着一另一道结实挺拔的身躯。   待看清那个白影的模样,梨青与冷冰心的心,猛然震颤。 皇上和北奉尘,怎么会突然同时出现在这里? 身着一件海蓝色暗花纹锦袍的北奉尘,面容清俊飘逸,额前的莲纹比往日艳红三分。但他的神情在扫过梨青时,变得冰冷无比,头束紫玉明珠冠晚,余下的黑发都随意披散,浑身散发高贵的气质。 忽地,他清冷的目光,向她的方向扫来,看到身后那两名强压住她的嬷嬷后,他还来不及说什么。   却见朝烈帝已经上前一步,怒喝道:“放开她!”   两个嬷嬷被朝烈帝那要杀人的气势惊骇得立即倒退三步,手中的冷冰心猛的松开。   冷冰心得救以后,默然的把头拧到一边,并不多看二人,方才的事情也绝口不提,仿佛什么也没什么一般。   梨青则委屈的睁大水眸,美眸含着泪花,满是痛苦的施礼说道:“妾臣参见皇上。”   朝烈帝冷睨她一眼以后,视线渐渐扫落在了冷冰心身上,这才轻声应道:“起来吧。”   随后,他又轻启薄唇,眼中闪过一抹不屑以后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梨青嗫嚅的红唇,微微哚嗦,正不知道怎么回答,旁边的嬷嬷就立马上前道:“回皇上,贵妃不过是好心来探望一眼冷姑娘,不料她却对贵妃娘娘出言不逊,丝毫不把娘娘放在眼里。奴婢等人实在看不下去,所以才想出手教训她。”   原本不打算开口的冷冰心,听到这等诬蔑之语,打量着梨青那美艳的脸所假装的温柔,恶劣的嘲笑道:“你是真心探望,还是有心侮辱,恐怕只有你们自己心里清楚。”   “到底怎么了?”朝烈帝眸光微闪,目光深沉的盯着梨青那柔美的小脸,声音里满是浓浓的怀疑。   梨青被看得浑身一颤,垂下眼眸,淡淡道:“回皇上,刚刚妾身只是一时心急,出言冒犯了她一下,谁知她竟然……当众对臣妾不恭。所以,臣妾才……。”   不待她把话说完,朝烈帝眼角的余光瞥见门外另外几个小宫女在鬼鬼崇崇的朝里面望,俊颜一寒,颀长的身躯倏地跨前一步,不用说,他仿佛也看穿了什么。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皇上若要降罪,冰心无话可说!”并不屈服的冷冰心,冷艳的脸上倏地露出一道奇怪的笑容,那笑是那样的苍凉,那样的凄绝,带着一丝寒厉,令人全身发颤。   北奉尘站在一旁,看到这一蓦,心却一点一滴沉了下去,那样的眸光,那样的注视,是在绝望的边缘自己给自己留下的一丝尊严。   他知道,冷冰心是什么样的人,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梨青必定对她做过什么,或是说过什么。   但她宁可降罪,也不愿将内心深处的委屈说出来,她宁可死,也不屑解释有些人的卑劣行径。   她就是这样一个倔强的女子,让他此刻想跳身出来保护她,却又显得那样有心无力。   此刻的朝烈帝,也愣在当场。这个女人……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皆是他熟悉的。   仿佛这一切,曾是昨天发生,又在梦中屡次反复。   她……不错…。。。是她吗?当初,她也用同样的话对她说,当初,她也是用样的神情绝望的望着他。   只不过,现在的眼神,多了一抹陌生,一抹疏离,仿佛隔上了一层薄纱,明明很近,却让人再也难以捉摸得透。   突然,再也不受控制的他,想起那个那个人的思念,蓦地如鬼魅般跃身到她的跟前。   大掌一伸,一缩。但将她纤瘦灵巧的身子收入怀中。紧紧的,用双臂环住。   这一切,来得太快,来得太突然。以至于冷冰心惊呼一声之后,才发现,自己已经被他套牢在一个结实而温暖的怀抱里。   这怀抱是如此的多熟悉,曾经,自己就是无数次的这样躺在他的怀中。可惜,终有一天,他抛弃了自己,她才知道,他的胸膛不是温暖的,而是冷酷的万丈深渊。   所以,这一刻,她竭力想推开他,竭力想逃避。   她不愿让自己再次沉沦在这样的虚假里,她再也不会需要这样的温暖,这样的怀抱了。   直到她瞥见梨青瞬间发白的脸色后,她终于停止了动作。   曾经,这个女人是她的噩梦,抢走了属于她的一切。   现在,她是否也可以做个坏女人,让她知道,什么叫做背叛的感觉?   其实,她知道,她没有什么错。为了心爱的男人,一直努力,一直想占有他心中的位置。对,错的是眼前这个男人,她同时伤了多少女人的心。可自己明明被她伤得彻底,这一刻躺在他的怀里,却无法动弹。   因为,他权倾天下,因为,他无所不能。   这颗心,她甘愿受辱的笑了。   笑中有泪,明明是笑,你却可以在她眼眸深处看到撕心裂肺,看到万丈深渊坠下去时的绝望。   北奉尘眼中充满恨意,与梨青的嫉妒之色,显得那样明显。   朝烈帝却不顾那众叛亲离的眼神,黑眸之中闪过多年来不曾满足的渴望,他将怀中的她,抱得更紧一些。   仿佛下一秒,风起时,会将她吹散一般。   他对着所有人昂首挺胸,威武不凡的宣布道:“这个女人,从今以后就是我康雍的。没有我的充许,谁也不可以动她,更不可以伤害她。你们,听明白了吗?”   旁边的奴才听得全身发颤,连忙跪地叩头。   梨青那双倾注了多少情意水眸,霎时,眼眸盈满雾气,他从未对她说过的话,竟然可以对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女人说,难道曾经的情爱,都是假的吗?   冷冰心听罢,没有欢喜,没有兴奋,没有雀跃,她只是用清冷的眸子淡淡的朝北奉尘扫去。   他——终于还是像礼物一样,把自己献给了这个暴君。   是的,从他们同时踏入房屋的那一刻起,有种不可见人的交易仿佛就在空气中流窜。   那种气息,几乎压制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是那样清楚的看见他双眸的逃避,以及眼里的落寞与愧疚。   她终不是自己的,永远是男人随手丢弃的“东西”,在这即将迷失自己的这一刻,她陡然笑了。   有些路,注定要走下去,有些伤,注定此生难忘。   有些人,注定这辈子逃不掉,有些情,注定成一辈子的殇!    ☆、第215章   朝烈帝是抱着她离开的,她被他健壮的双臂狠狠的扛上肩膀,美丽的双头冷淡的环上他的脖子,额头轻轻一侧,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泻了下来,长发遮住了完美的半张脸,却无法掩盖住那双清冷的眸子,她冷冷的瞅着他,就仿佛这一辈子,再也不曾认识他。   北奉尘凝视着那样的眼神,心如刀绞,伸出的双手,似乎想抓住什么,最终却什么也抓不住。   望着那抹重叠在一起的冰冷身影远去,他只能在心中无办的呐喊,不……不……   “不要!不要……皇上,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梨青瞬间瘫软在地,含泪的瞅着那抹背影,脸上满是哀伤与绝望。   一边的北奉尘紧绷着俊颜,抿着薄唇,瞅见她脸上的痛楚,心蓦地一抽,可是转念想到冷冰心接下来的处境以后,他的脸又迅速阴冷下去。不错,她一定知道了,她在恨他,否则,她离开时,她又怎会是哪样的眼神?她一定是被他伤透了心吗?   能被朝烈帝宠幸,那是多少女人的荣耀,可她,完全就像一俱没有灵魂的躯壳。眼中的讽笑,眼中的绝望,眼中的痛苦,也唯有他能看懂罢了。明明知道她不情愿,他却完全自私得将她推入火炕。   就在他脑海中开始激烈挣扎之际,梨青却冷然的站起身来,她眼神有些凄厉的瞅着他道:“皇叔,你明明知道皇上是我这辈子唯一的牵挂,他是我生活的重心,失去他,你知不知道,我再也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现在,眼睁睁的看着他为了别的女人如此对我,我活着还有什么价值?还有什么意义?”   北奉尘听罢,心中一颤。从前,他根本就不明白这种男女之间的感情,可现在,他隐约似乎有些懂了。   他俊颜铁青的闭上眼,强迫自己理智下来。他在心中不断的告诫自己,天下离他只差一步,他不能为了她,继续这种消极的思想,可情感上,他却又偏偏不能自由。现在,整个脑海,除了那双清冷中透着绝望的眸子以外,再也容不下别的东西。   只想联想到,她将成为他的女人,被他压在身下,强迫她承欢在他的胯下,那种悲恸,像缠绕在心间的带刺蔓藤,将她牢牢捆住,稍一挣扎,就痛得无法呼吸。是的,这种痛,你越想摆脱,就会越痛!   如果预先知道,把她送给朝烈帝,会让自己饱受这么多痛苦与折磨,他一定不会选择让她来到他的身边。   可让人恼恨的是,这一切,都是没有如果……   “皇叔,你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要找个不相干的外人来折磨我?”梨青一边责问,一边痛哭,脸上的痛,完全不比心中的痛,心中的痛简直令她快要窒息。   北奉尘望着这个昔日是他看着长大的皇侄女,她的抽泣越来越弱,越来越紧,他仿佛感受到她的生命力,正一点一滴的流失,再这样继续下去,她似乎就会永远沉溺在这永无止尽的悲伤当中。   无奈的他,只能缓缓蹲下身去,轻抚着她失魂的小脸,眸子一点点黯淡下来。   他说:“是皇叔对不起你。”   “那个女人是谁,究竟是谁,为什么她可以如此轻易的得到他的保护。这些年来,我一直努力伪装,自欺欺人的以为,就算他心里有别人,但我在他身边的位置也是如此生果。可是……这些年的感情,却比不过一个这样的女人吗?”问这些话时,她哭得梨花带泪,喊得撕心裂肺。   看着她毫无生气的小脸,北奉尘的再次被狠狠被揪痛,温声劝慰道:“梨青,别哭了,他身为帝王,女人对他来说,不过是暖床的工具,你的心放开一些。皇叔答应你,只有这一次,不会再有下一次。”   梨青听罢,空洞的眸子稍有此波动,但是,很快便黯淡下去。   “你的目的是什么?”   他眉宇一蹙,先是一怔,继而愕然的望着她。久久注视,一直不语。   她却轻蔑的扬起头来看他:“皇兄昏庸,父皇一早立他为太子。若不是你在他左右辅佐,他也不可能有今天。曾经先祖说过,皇位选贤而继。可父皇明明知道皇兄并非做皇帝的料,却硬传给了他。皇叔,你聪明不可一世,你睿智英武,你广纳贤才,与朝中大臣融入一片。按理说,你才是北奉的天子。”   “梨青……”   “皇叔,北奉的皇位,可以是你的,你让这个女人的出现,我也明白了。”   “……”   “只要你答应我,把她从皇上的身边弄走,我可以帮你登上北奉的皇位。”   他诧异的盯着她,不可思议的凝望她道:“他可是你的皇兄啊。”在惊震的同时,他不免佩服梨青的敏锐洞察力。她竟然,已经知道了他的心。   梨青绝美的脸上,只是闪过一抹怪异的微笑:“皇位,本就是非皇叔莫属。皇兄继位,北奉迟早要毁在他的手里。”   “你…。。。”   “皇叔,我只问你到底答不答应,将那个女人弄走!”   “梨青……”面对那突然变得凌厉的眼神,北奉尘刹那心寒。这个女人,还是曾经他亲眼看着长大的单纯少女吗?为何,在她的眼里只看到了狠绝,再也看不到那种涉世未深的洁净了?   “皇位,你到底,要还是不要!”再一次,她咬着牙,几乎是斩钉截铁的说了出口。   他闭上眼,苦涩的点点头,无可奈何道:“要!”   …………   朝烈帝是将冷冰心强行扛入他的初始殿。   放下她时,她一脸的冷漠与淡然,他心微微一揪,有些怜爱的望着她。   随即,他轻叹一口气,侧过头,柔声说道“贵妃没有对你怎么样吧……”温软的声音里,透着浓浓的伤痛。这种声音,仿佛在很久以前,他也如此说过。只可惜,这一切不过是他的假像罢了。   她以抗拒的姿态凝望他道:“为了我,你竟然可以得罪北奉国的梨青公主,难道,值得吗?”   朝烈帝蓦地抬头,一脸严肃的凛视了她许久,皱眉冷然一笑:“为了你,值!”   她心头一颤,两年前听到这样的话,也许她还会心醉,可现在,她的心死了,无论是真情还是假意,她早已听不进去了。   “你笑什么?”他有种受辱后的挫折感。   她轻启红唇,一字一句道:“对待你身边的人,你永远都是如此的冷酷无情吗?”    ☆、第216章   他听罢,如墨般深沉的黑瞳凛视她良久,最终,搂住她的纤腰,狠狠的将唇欺压了上去,随即又用力的撬开她的贝齿,将舌头伸了进去。   一切来得太快,竟令她无法意料。待她意识到自己受到侵犯时,几乎快要窒息。   他的吻又猛又霸道,令她措手不及。就像一道猛烈的龙卷风袭来,晃得她阵阵头晕。   当下,她不住的呻YIN,用手猛的敲打着对方结实的胸膛。   她越是想避开对方的舌头,可对方越是固执的含住她的吞。他不可一世的霸道举动,仿佛想用尽全力的吞掉她。这吻,是多么的熟悉,他的味道还是一如当初的嚣张。   她在沉醉的刹那,如梦惊醒,开始挣扎。他却如上瘾一般,死死固定住她的后脑,连让她后退的机会也不给。冷冰心大为恼怒的撕扯着他的衣裳,最终五指狠狠的从他臂上划下一块皮,清晰的血迹纤毫毕现。   他意犹未尽的尽开手,邪魅的添了添性感的薄唇,双眸一挑,仿佛在回味着这令人充满想像的余味。   大觉受辱后的冷冰心恼怒的抬起衣袖,猛的擦着朱唇,厌恶的转过头,对上朝烈帝那双幽暗如深谭的眸子。四目相对,看清对方眼里所存在的某种欲望,她陡然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这样的情景,仿佛又回到了两年前。他永远休止的向她索要,不知疲倦的折磨冲撞她。   不错,这一刻,她似乎明白他想干什么,眼前这个让她永远铭记在心的男人,让她下意识的后退几步,转身欲逃,双手拉住门拴,想将门打开,无奈大门仿佛有千斤般沉重,让她这一个单薄弱柔的女子,根本打不开。此时,她着急的想呐喊,可是张嘴才发现,这里就是这个男人的地盘,除了认命,她找不到别的方法。   就在这个想法让她充满绝望之际,身后,朝烈帝清冷的声音从耳畔响起:“九儿,不要离开朕,你为什么要走,你明明知道你是逃不了的,为何又要逃?"   冷冰心听罢,心中颤抖,却拼命咬住红唇摇头,蹙起的秀眉充满了讽刺的看着对方一步步的靠进,他的动作虽缓,却能让人完全觉得有多么的危险。   就在冷冰心已经快要无路可退时,她的全身已经紧绷得快要爆炸了。   当下,她拼命让自己变得镇定,定定的稳住脚,漠然的转过头,目光冷漠的看着他,淡淡道:“皇上,你认错人了,奴婢是冷冰心,记住,冷冰心!"   朝烈帝沉着脸上前,缓缓接近她,眸子泣视着她脸上的表情变化:“不,你是她,你身上的气息与她如此相似,除了你变得冷漠以外,你没有什么与她不同。就连那个吻,也一模一样。告诉朕,你就是她!"   他的步步逼近,让她走投无路,她认命的眯起水瞳,半晌,她冷淡一笑:“皇上,你一直把我当成那个人,难道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看到我想要补偿吗?"   冷冰心这样问,内心的痛苦就更加深刻。当初,她是那样的爱着那个男人,而那个男人却对她如此残忍。   每每想到如此,她的心就受控制的狂燥起来,那就像一头得了失心疯的公鹿,时不时会上窜下跳起来。   也许,在得到某些连她自己都觉得是虚伪的答案后,她的心应该会好受一些。所以,她只能为自己,继续这样自欺欺人下去。   听到这里,朝烈帝的眸中闪过一丝冷意,大声宣告道:“不错,朕是对不起你,但朕后悔了,朕现在要把你留在身边,要让你成为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冷冰心不为心动,反而冷笑:“看来,皇上真的不否认对这个女人造成过伤害。但是,你对她的伤害,回报在奴婢的身上,是否表错了情?"或是说,他根本就是自私,为了得到现在的冷冰心,不惜用慌言代替。   他会后悔?他会为曾经所做错的事情补偿吗?可笑,他不过是喜情厌旧的恶魔罢了。   先为了梨青公主而负了自己,后又为了重生的她负了梨青,这样的男人,还有什么值得她爱的呢?   可偏偏,她在恼恨自己的愚昧时,那颗遗失了的心,却又感到了一丝温暖。   朝烈帝脸色骤然阴沉,眸中迸射出一道寒光:“住口,你明明就是她,为何不肯承认?"   面对他突然变化的神色,冷冰心浑身一怔,暗自觉得事情变得有些严重,她深呼吸,渐渐恢复镇定:“我奴婢姓冷,名冰心。不是皇口中所唤之人,如果承认,那就是欺君之罪!"   听罢,朝烈帝的心中一紧,胃中翻滚着酸涩的液体,黑眸紧眯,大声道:“你就那么恨朕吗?以至于见面了,你也要变成一个陌生人的身份对待朕!"   冷冰心听着这充满恳切的声音,微微一愣,一时半会,竟然说不出话来。这样子的他,好像一个无法得到心爱之物的孩子,一点皇上威严皆不存在。   见她不语,以为她已经默认了的朝烈帝,心中有些高兴,唇角轻勾,长臂一伸,环住她的细腰,冷冰心瞬间反应过来,眉头紧蹙,扬手准备给他一巴掌,却被早一步扣住。   朝烈帝微微挑眉:“你知不知道,如果你是她,那么这巴掌下去,算是朕对她的赎罪。如果你不是她,那么这巴掌下去,朕可以让人要了你的袋脑!"   威胁,这么直白的威胁只会让冷冰心觉得卑鄙,她眸光一片冰寒,冷冷道:“是吗?那就请皇上赐奴婢死罪吧!"   蓦地,朝烈帝抬起头,挑了挑眉,黑瞳如箭一般凝视她的眼眸,她的眼睛一如当初那般清澈柔美,泛着美丽的色泽,犹如山涧潺潺的流水,透明请亮,没有丝毫杂质。从那晶莹透亮的瞳孔中,隐隐能看见自己的倒影。不错,唯一让他觉得不同的是,从前的她,眸子里散发的是温柔的爱意,可现在,却冷得让人发颤。   朝烈帝将一切收入眼底以后,唇角轻扬,眸中闪动着慑人的光芒:“不怕死,和她一样,是唯一敢与朕抗衡的人。不过朕说过,没有朕的允许,她不可以死!"   冷冰心记忆又回到了多年前,他就是这般霸道威慑的向她宣布的。可现在,物是人非。当下,她勾唇冷笑,睨着他:“那皇上的意思,是不会让我死对吗?"   朝烈帝却阴冷一笑,紧紧的捉住她挣扎的双手,将她的小脸拉近自己:“你是朕心爱的女人,朕怎么会舍得让你死?"   冷冰心心中一怔,他说什么,心爱的女人?她没有听错吗?呵呵,眼前的这一切,还真是荒谬,如果他心爱的女人是她,为什么当初要对她做出那么残忍的事,不相信她也就罢了,为了娶别的女人,不惜用一切代价毁掉她。如果这就是爱,那么这份爱,未免也太过惊世骇俗了。   她的目光瞬间变得轻蔑,冷冷道:“无情最是帝王冢,皇上的心里,也会有心爱的女人?”追根究底,对他这样的男人来说,只不过是想征服她罢了,想将她变成玩物或是暖床的工具强要罢了。爱?他也有爱?这未免也太可笑了,   “你为何不信?”说着,朝烈帝的黑瞳陡然变得冷洌,此刻,他是第一次鼓足一切说出他对她的爱意,可是,他没想到,他的话却换来她不屑的眼神,他觉得十难堪,怒火不可遏止的翻滚。是的,天下女人,谁不对他低头俯首,谁不想爬上他的龙榻,谁不想倾尽一生换来他的回眸,可她,为何就如此的看轻他?   “奴婢不敢不信,只是皇上的爱,若给了奴婢也太折煞奴婢了,不如分享给别的女子。例如贵妃娘娘就很不错,她……”   话没说完,耳畔就传来朝烈帝的怒喝: “朕知道,因为这事,你一直耿耿于怀。所以,两年来,你躲了朕两年,现在出现,你始终不肯承认你的身份,就是为了她对吗?如果你因为她而不肯认朕,那好,朕可以现在废除她!”   “你不可理喻,贵妃娘娘又没做错什么,你除要这样对她,你还是人吗?”想起现在的梨青,就相当于两年前的自己。那种走投无路,被最深爱的男人击入地狱的感觉,简直比死还痛苦。   想不到现在, 他竟然还把同样的方式,用在另一个爱他的女子手上,他完全比从前还要残忍。       ☆、第217章   望着她的怒语相骂,朝烈帝就越发觉得,她与当初的她,是多么的相似。   当下,再也克制不住两年来的悔恨,两年来的思念,陡然上前搂住她的纤腰,蹲身朝她双膝一勾,冷冰心整个人就被打横抱起。   面对那双被情欲冲昏完全看不到理智的眼睛,冷冰心便害怕的挣扎。她狠狠揪住他金色的领口,一脸羞恨道:“你要干什么,你放开我,放开我……”   “朕要干什么?你很清楚。朕只不过想让你亲口承认,你就是朕要等的那个人。”   冷冰心见他要用这样极端的方式来逼迫自己,此刻更是怒火攻心,一气之下,完全顾不得太多,张口咬住他的手臂,腥红的鲜血缓缓从他金色龙袍下缓落下来,她抬起头,口中却弥漫中浓重的血腥味。   “只要能证明你就是她,就算让你咬朕多少次,朕都是高兴的!”他一边说,嘴角边上却逸出一丝苦笑,身上的痛,完全比不上心中的痛。想到当年自己的冲动,自己的莽撞,就那样失去了她。两年来的思念,两年来的后悔,没有一次能像今日这般,在疼痛的时候有着真实的满足。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既然你那样放不开那个女人,为何当初又要那样对她?”冷冰心听着那席话,不由自主的松开牙齿,水眸睁得圆圆的,她不敢相信眼前的男人,是记忆中,那个残暴冷血的皇上。那个从来不顾她的感受,只是一意孤行将她置入万丈深渊的皇上。   朝烈帝盯着她发怔的美眸,充满了无尽怜爱,将她轻轻放入榻中,口吻含着些许乞求:“若九,你回来吧,朕会好好待你,朕会给你所有女人想要的荣华富贵,朕会让你幸福!”   荣华富贵?幸福……   他的话,让冷冰心突然惊醒,她怎么能忘了,这个男人,当初给她幸福时,最后让她得到的一切痛苦呢?是的,在他眼前,那样的幸福又有多么的虚假?他是皇上,只不过是想得到心爱之物,故意设下的陷阱罢了。他曾经带给她的痛,伤过一次,又伤过第二次,她岂能再让他伤自己第三次?不错,这样的她怎么可能会原谅那个他呢?   当下,无话可说的冷冰心只是摇头冷笑,眸子迸射出令人恐俱的寒冷:“不,我的幸福不是你可以给的!”   刹那间,朝烈帝脸色微沉,眸中纠结着愤怒,痛苦的低吼:“为什么朕都如此退步,你还要这样对朕?”   冷冰心发现他忍耐了许久的怒气,似乎即将爆发,她不由放软的声调,浅声回道:“皇上,那个女人可能已经走了,奴婢是冷冰心,不可能替她变回皇上想要的人。那样的话,皇上迟早有一天会发现,我比不上她,也不是你想要的她,到时候,冰心只有死路一条。所以,冰心不敢冒这个险,也不能冒这个险。”   他两目想要食人的豹子,微微发红,残忍的冷笑:“即使这样,你也不愿承认朕,是不是,你已经将芳心许给了北奉国的襄亲王?你是她的婢女舞姬,那不过是欺瞒朕的一个借口罢了吧?”   冷冰心没料到对方会这样猜测,当下娇躯一震,水眸闪过一丝讽刺的冷光。他的问话,让她心中翻卷起巨大的浪潮,不错,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多疑,一如既往的不信任她。此时,她想否认,但是,心中突然想到,既然又让他怀疑了,何不将计就计?也许这样,也算罢脱了他的纠缠。   打定注意的冷冰心,用轻蔑的目光望着窗外,勾起唇角,柔声道:“是,奴婢爱上了襄亲王,襄亲王这些年一直对奴婢爱护关心,奴婢感谢王爷的恩惠,所以在无以为报的情况下,只能以身相许!”   闻言,朝烈帝死死的盯着她,企图从她眼中看到一丝说谎的痕迹,没有,她是真的爱上了那个男人!   不错,他多想这个女人说的不是真的。那怕,她不是真的秦若九,可是有着如此相似的容颜,如此相似的一切,但他不允许,她爱上别的男人,他不允许她心里除了他以外,还有别人……   蓦地,朝烈帝喉头像被一个尖锐的东西梗住,心中的妒意与浓浓的悲哀,几乎将他击垮,他的身子,剧烈的颤抖着,心在淌血,狂怒地嘶吼。   随即,他垂下头,掩去眸中一闪而过水光。   然而,躺在榻上的冷冰心见状,惊骇瞠目,后颈一缩,身子向后退了几步,诧异的望着他。这个疯狂,霸道又偏执的男人,原来,他也会心痛,也会感到痛不欲生。哈哈,在害怕的瞬间,她也感到了一丝痛快。   可痛快只有片刻,她便发现,更加恐怖的事情朝向她发生。   不错,现在的朝烈帝完全失去理智,他猛的扑了过来,红唇霸道的亲吻着她,大掌毫不怜惜的在她浑身游走。她企图推开,不料他却惩罚性的将她上衣撕开。   只听“嘶——”的一声,她雪白的颈项便一览无遗的露入他的眼中。   看到这样香艳的场面,他发红的双眼就如饥饿许久的狮子见到肉。   那种义无反顾无法自拔,令冷冰心心惊胆颤。   她连忙捂住胸口,大喊:“不要……”   他只是龇牙冷笑,眼中的掠夺分毫不减。   “只要是朕想要的东西,没有什么可以阻挡。”   他的模样,他的话,果然让她再次印证,他的狂妄,他的自私,他的无情,是一点也不曾改变。   下一秒,冷冰心越是挣扎,对方就越是猛的攻入。   无奈之下,她知道这样做无非是飞蛾扑火,自取灭亡罢了。于是,她不再做无谓的挣扎,只是瞪大水眸,没有一丝神采的任由他来宰割。   而他,大掌在将她衣衫拉下的那一刻,见到她完美的玉体横现在了他的眼前。   他眼里所闪现的兴奋,仿佛看到了稀世珍宝。他无视她脸上的羞辱以及呆滞的表情。而是专心致志的盯着她的全身,一点一滴,一丝一毫,完全不肯放过任何一个地方的打量起来。   良久,终于忍无可忍的冷冰心,咬着唇,闭上眼,痛苦的询问道:“要杀要剐随你的便,你用这样的眼神凌入辱我,究竟是什么意思?”   一句话落,朝烈帝似乎这才想起,她还被迫承欢在他的身下。   他黑瞳一转,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般高兴,轻启薄唇正欲说些什么,不料房门处却响起了急促的声音。   他蓦地蹙起眉,冲殿外大喝道:“谁?”   “启禀皇上,贵妃娘娘不好了,皇上快去看看吧……”   听着那尖锐的太监声音,朝烈帝马上从榻上起身,整理了仪冠,脸色虽然不好,可眼神却变得急迫起来。   “何事?”   “老奴也不知道,贵妃娘娘刚刚回去的时候在途中晕倒,太医诊治也查不出什么来,一路上反正只听贵妃娘娘说胡话,想见皇上您……”   “知道了,让人准备轿辇,朕马上去看看。”   听他要走,她的心竟莫明有些失落。方才他的样子,是在为她担心吗?   她拉了拉自己已经零碎不堪的衣裳,暗自松了口气。不料,再次睁开眸, 却迎上那双深沉暗藏着一丝复杂的眼睛。她心一震,全身感到不安。   “乖乖的,待朕回来,朕有话对你说!”   他温柔的留下这样一句话,让她如处云雾之中,最终,望着那淡漠挺拔的身影大步离开,她才微微回过神来。       ☆、第218章   回神之后,冷冰心只是讥俏的打量了四周一眼,便推开房门离开。   望着茫茫奢华宫殿,冷冰心盲目的在这繁华又凄凉的地方走着。此地是如此的熟悉,曾经所发生的一切又如潮水般的浮出海面。   过去的那些人,那些事,那些物,似乎不曾改变。但却在转眼,已是沧海桑田。   不远处百花怒放的花簇之中,她在恍惚间又瞧见了昔日与她针锋相对的贵妃赵苑然,以及那个妖媚无双最终下场惨烈的兰妃还有贞妃。   她,她们……都去了哪里?尽管,那些日子她们总是嫉妒,恼恨,设计于她。可那时的日子,过让她觉得真实。她每日必需得小心翼翼,谨而慎行。可现在,那些曾经与她一起侍候着那个男人的她们,皆以离开人世。   不仅是她们,更让冷冰心怀念的绿儿,燕儿,她们也不知去向。小环为她而死,她却无法每年在她碑前上香。她心中有时候很空,空洞得就像一个无底的黑洞。每到这个时候,她就异常的想见见她们。   抬头凝望,来来往往的宫婢皆以换了新人。不再是从前那些见了她就会施上一礼,惑是面露惧色的玲珑人儿了。   她们此刻陌生的望着自己,路过她的身边,皆用惊艳的目光打量着她,时不时悄悄的接头细语,眼里满是惊奇。那无知天真的模样,仿佛和当初的小环一模一样。   伤怀的事,就像酸涩的野果,才吃上一点,泪水就抑制不住想要滚落。   风起,她长裙被风刮起,她捂着唇,不让自己情绪有所失控。狠狠的眨了眨眼,眼前的事物由模糊点得清晰。   再抬头,“凤仪殿”三个大字却像刺刀一样剜进她的心里。   不由自主的,她停下脚步,呆滞的凝望着那座空洞而又寂寥的宫殿发呆。   原来,自己还惦记着这里。竟然,还会在这个时候,不受自己控制的来到这里。   殿前,没有一个丫鬟看守,每个路过的宫人似乎都怕遗留在了这里。未到殿门就提高裙罢,加紧脚步。   似乎,这里是人间炼狱,哪怕不曾靠近,光是远远看上一眼就让人心生畏惧。   冷冰心望着殿上那展翅欲飞的凤凰,它们仍然气势雄浑,那展开的翅膀仿佛随时要翱翔在九天之间。   多年前,它们曾是如此,现在,还是如此。   奈何,皇宫就是皇宫,仍你有天大本事,就算困在于此,也将永远葬身于此。是的,那凤凰,恐怕,永远也飞不出这如牢笼般的地方吧。而自己也正如它一样,多年前被那个男人置之死地的离开,现在却又被另一个男人当成一颗棋子送了回来。难道,这一辈子,她也要葬身于这个地方吗?   想着就不由更加伤神难过,殊不知,身后的一个丫头靠近,她也不曾发现。   直到她惊震的大喊一声:“娘娘,是你吗?”冷冰心这才如触电般的转过头来。   那张脸是那样的熟悉,不错,经常在梦中冲她淡笑的脸,那双眼睛还是一如既往的闪着神采,不过现在,却少了一丝天真。尤其是她俏丽的脸蛋上,总带着一丝疲倦的暗沉之色。更让人怀念的是,那身碧绿色的荷叶裙,总把她衬得玲珑而又娇小,让人会觉得她总是青春活力无限,却又说不出的雅致端庄。   冷冰心差点就脱口而出的唤她绿儿, 可是刚一张唇,她就发现不妥,立即收起吃惊又难掩惊喜的神色,将头扭向一旁,硬挤出一丝苦笑,冲她说道:“姑娘你认错人了吗?娘娘,你在唤谁?”   绿儿见她如此生疏的对待自己,脸上的喜色被冲走一半,留下无尽的失望,难过的上前一步,仔细瞅着她道:“不可能,你是娘娘,你就是皇后娘娘,简直一模一样…。。。”   冷冰心不敢正视那张审问的脸,眼睛故作淡漠的望向远处道:“对不起姑娘,你一定认错人了。我是北奉国王爷的贴身婢女,不是你所认识的娘娘。”   见她越是如此,绿儿越是不依,当下红唇颤抖,眼圈通红,死死的抓住她的衣角,大声唤道:“娘娘,你不可能不认得我的,我是绿儿,一直从你入宫就照顾你的绿儿,你知道的,你明明知道…。。。”   冷冰心想走,可是看到绿儿那张伤心欲绝的脸,她又是那样的不忍。只能礼貌的甩开她的衣袖,闭起水眸道:“绿儿姑娘,你真的认错了,或许我只是与你认识的人长得相像罢了,并非同一个人。所谓的娘娘,可不是我这种下人可以当的。”   “不,你就是娘娘,我的皇后娘娘。”   “我……”   “娘娘,你为什么不肯承认,你知不知道,我在凤仪殿默默的等了两年,因为我知道,你会回来。”   “对不起,我真的不是你所认识的人。”   “你是,我家娘娘我不可能不认得。你是,你就是。”   “……”望着绿儿眼泪如堤,泣不成声的模样,冷冰心竟无从反驳。是的,这一刻,她也多想和这个忠心的小丫头相认,可是……如果一旦承认了她的身份,她的灾难又是另一场悲剧的开始。   跟着她的人,没有一个好下场,她不要在留在这里,哪怕是死,她也要独自承担。   “娘娘,你说过,我们是姐妹,比亲姐妹还要亲的姐妹,为什么你不肯认我?这么多年,我一直在等你回来,一直等你啊……”   她用衣角拭泪的样子,冷冰心深深的触动了。原来,这么多年来,绿儿,一直在默默的担忧她,记挂她。她的心好酸,好想抱着她好好哭一场,然后再跟她叙述这些年发生的事情,可理智告诉她,她不能……这次回到康庆,她早就知道自己凶多吉少。哪怕朝烈帝想与她旧情复燃,但是曾经的悲剧她不想再次上演。   而且,她永远也原谅不了,那个像恶魔般的男人对她所作的一切。   “你认错了,真的认错了。据我所知,你们的皇后娘娘不是在两年前,就已经…。。”   冷冰心试图让她清醒一些,让她放松一些,不料绿儿却越发激动道:“不,就算外面的人传娘娘死了,可是我相信,娘娘不会死,因为直接告诉我,娘娘还活着。也就是因为这样,这两年来,我才一直执意留在凤仪殿看守这里。为的就是,能有一天,看到娘娘回来。”   看着绿儿那执著而又肯定的眸光,冷冰心的心里越发难受。越是如此,她越不能承认自己的身份。   她站直身子,冲她淡然一笑道:“我还听说,你们娘娘好像被毁容了,你怎么会觉得我跟她是同一人呢?我的美貌,在北奉可是无双,难道,你们的娘娘可以与我相提并论?”冷冰心故意用这种讥讽的方式来贬底曾经的自己,也利用这句话将现在的自己说得傲慢无礼,她这样做,只是想让绿儿觉得,她真的不是曾经的秦若九。   绿儿却狠狠的咬了咬唇,那模样像受到了巨大的侮辱一样,双眸直勾勾的盯着冷冰心,半晌才绝望的站起身道:“哼,原来如此,娘娘就是娘娘,是与不是,我绿儿还是认得出的。就算娘娘变成了别人的模样,但娘娘的神情,动作,却轻易透露了出来。今日你不肯认我,绿儿知道你定是有苦衷,绿儿也不会强求。但绿儿仍旧不会离开凤仪殿,绿儿会守到娘娘回心转意,能亲自回来向绿儿承认的一天。”   说完,绿儿转身离开,临了,她陡然回过头来,冲冷冰心凄凉一笑道:“娘娘,就算什么都变了,但是你望着这座宫殿时那种又怨恨又思念的神情,是永远不可能改变。还有,小环的坟前,每年我都有去祭奠,如果娘娘方便,可以去看看,我想,你有什么不方便说出来的话,或许告诉她,会好受一些。毕竟,死人是不会将秘密传达出来的。”       ☆、第219章   百花拥簇的宁静小道上,冷冰心的眼泪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伤痛,陡然落下。   绿儿何曾如此尖锐的对自己说这样的话,可见她会这样,想必在宫中受了多少委屈,受了多少伤痛。是的,这两年来,她默默的期盼,默默的等待,该是多么的辛苦。而自己,却又无法当面认她,她的心中应该是多么的难受。   想到这里,冷冰心的心,就更加抽痛。   “真是如此痛苦,为何不告诉她真相?”就在她泪如雨下的时候,身后陡然传来一道沉稳伴着阴深却又令人琢磨不透的低沉男声。对方的声音里有难掩的喜悦得逞之色,在喜悦的深处,却又让人感到有一丝不安。   冷冰心当然认得这是谁的声音,当下愕然的转过身去,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   眼前的男子一身金色龙袍,在艳阳之下,显得极为耀眼。不错,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方才离去的朝烈帝。   此时,他正用一种睥睨天下的神色凝望着她。嘴角高高扬起,眉梢的那抹得意是如此的显而易见。冷冰心猛的后退一步,娇颜失色,张了张唇,却又发不出半点声音。   他……知道了什么?方才的一切…。。。所有疑问还来不及划成话语,她轻轻的握住娇拳,一脸愤怒的朝前一步道:“你没去贵妃娘娘那里,而是跟踪我?”   朝烈帝听罢,眼中闪过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随即他却如无事发生般从容走来,不羁黑发在冷风中放肆的飞扬着,脸部棱角却分明得有若刀削斧刻,凌厉而狠决的眼眸在黑夜越发深邃,如同死神手中镰刀一样的眼神让在场的冷冰心不由打了个冷颤。而他却视若无睹,噙着让人捉摸不透的神秘笑容一步一步走过来。   冷冰心见他如此诡异模样,惊骇的咽了咽口水,愤恨的盯着他不语。   他道:“如果朕去了贵妃那里,又岂能看到这般精彩的一幕。”   “精彩?冰心不知道皇上在说什么。”冷冰心脸色微变,大惊道。同时,转过身去,不敢看那双深深审视着她的黑眸。   “秦若九,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难道回到朕的身边,会让你如此痛苦吗?”   他近乎咆哮的声音,让她微微理智过来,她回过头来,冲他淡然一笑,笑容冷冰疏远:“皇上,莫不是又把我认成了前皇后,冰心不是说过……”   “住口,你以为经过了这一切,朕还可能认错吗?如果你不是她,为何会这般顺畅的来到凤仪殿,如果你不是她,为何看到绿儿时,你会流露出那样悲伤的神情,如果你不是她,你为何会如此抗拒朕?”   这一连串的“如何”,刹那间说得冷冰心哑口无言,此时,她除了用笑来掩饰内心的心慌以外,竟然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是啊,朝烈帝是谁,主宰康庆所有人生死大权的王者。他要想知道什么事,没有什么难的。当初她就怀疑了自己的身份,现在经过这些认定,他岂会再被自己欺骗?   “说吧,你要什么,朕会用尽一切来补偿于你。”他直直的凝望着她,黑瞳的深处,难得有一闪而过的愧疚与悔恨。那样的眼神,不该是他朝烈帝该有的,不错,那不属于他。   知道无法再瞒过他的冷冰心,傲然的抬起头来,嘴角划过一丝浅笑,那笑容有些离迷,有些妖艳。不错,这样的笑,曾是在北奉尘王府时,与那里的歌姬所学。   这样的笑,足以倾世,足以迷世。可在他看来,却是如此陌生,如此遥远。   她说:“看来,我已经没有瞒你的必要了,不错,我是秦若九,那个被你亲手毁去的秦若九。”   当她承认了她的身份时,想到曾经那些不堪的过去时,她以为她的心还是会痛苦难受得如针扎,可现在,她发现,原来在她内心的深处,除了讽刺悲凉以外,再也没有别的感觉。   眼前这个男人,曾是她深深所爱,也是伤她最深。两年,两年,所受的伤已经痛得麻木无知了。   一切,都淡了。爱与恨,本来是相互矛盾。现在,她对他,已是无爱无恨。   望着她眼里的清冷,朝烈帝心中一阵酸涩,宽袖下的大拳,狠狠一握,随即松开。   跨步上前,一把将她雪白的柔荑紧握住,眼中是从未有的期盼与焦急。   “九儿,只要你肯回到朕的身边,朕可以答应你一切,皇后之位,非你莫属,你能回来吗?”   听着那急切又充满一丝恳求的话语,冷冰心瞬间觉得陌生极了,这是朝烈帝该说的话吗?   他高高在上,他冷漠无情,他不惜牺牲自己来满足自己的欲望。这样的男人,会用这种语气与她说话吗?   不对,更是不可能。   “皇上,你应该清楚,从我毁去容颜,坠入悬崖,世界上,就不可能再出现第二个秦若九了!”冷冰心有些吃力的从他大掌之中抽了出来,冷冷道。   “是吗?这样说,你还是不肯答应朕?”见她竟这般回答,朝烈帝大掌一紧,眼底流淌着一抹妖冶的光芒,那光芒看似阴绝吓人。   “当初的秦若九已经死了。”她傲然的抬起下巴,毫无惧色的说出这句话。   朝烈帝先是一怔,继而黑瞳慢慢收缩成线,冷冽的黑瞳仿佛能放出利箭。   他大袖一摆,眼中尽显寒光,朗声道:“就算秦若九死了,那朕就要了冷冰心。”   冷冰心听罢,笑了,那笑轻佻而离迷,在落叶飞风之中仿若隔世。她轻移步伐走到他身边,伸出白皙的玉手抚上他俊美如玉的脸颊,眸底掠过一抹疯枉,喃喃道:“是吗?看来皇上是真下定了决心。不过,你要要人,可要向襄亲王说清楚了,毕竟轻易这样把我拱手相让,他应该很舍不得!”   望着她此刻那轻佻的模样,朝烈帝眼中陡然升起一丝恨意,随即冷冷的甩开她的手。刚毅的俊颜神色一变,继而被她那风尘模样气的浑身发抖,紧接着深吸了口气,面色阴深一笑:“你这个样子,是他教你的吗?”   “不知皇上说的哪一种,在襄亲王府的日子,王爷派人教我的可多了,皇上想看吗?”她浅笑风情说道。   “住口,朕不许你这样。”朝烈帝大袖一挥,冷冷的喝道,似乎想阻止,却又有些无能为力的样子。   冷冰心抬头,水眸里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目光在掠过远处的风景,诡异一笑:“皇上既然不喜欢奴家这个样子,那就请以后不要再来骚拢奴家,如果没事,奴家就先行告退。”   “你……”瞬间,朝烈帝僵在原地,片刻之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第220章   冷冰心失神的走回属于自己的香阁,推开门的那一刹那,那个银袍如雪,发丝飞扬,眉宇印着红莲的男子却站在那里淡然冲她一笑。   他吐出一丝气息,用一种令人心暖的语气问道:“你回来了?”   她先是一怔,继而有些失魂落魄的点点头,痴痴的望着那个男子半晌,才冷然一笑道:“你怎么在这里?”   他缓声道:“我一直在等你。”   话落,他那张容颜绝世的脸上,再度现出孩子般天真明媚的笑容。   冷冰心怔怔看着那张纯真中略带茫然的脸,倾城也不禁有一丝眩惑,她轻问:“为何等她?”   北奉尘缓缓走去,将门轻轻掩上,继而走到桌畔,为她沏上一壶清茶,神情充满笑意。   “你没受到他的伤害吧?”他的语调极轻,但其中却有难掩的担忧之色。   冷冰心埋下头,不语,只是静静的望着地面出神。   他失声一笑,缓步走来,一把握过她的纤手,神情如三月的桃花:“看你的样子,应该没事。”   冷冰心抬眸,眼前这个男子的眼神看上去简直就如无知孩童般纯净无害,可是,谁有知道,他的城俯又有多深。他可以笑着让你去为他做所有事情,他的神情总是那般温文儒雅,但,他做的每件事,都那样的残忍冷酷。多少女子,就是在他这虚假而温暖的笑意下,甘愿一身为奴,成为他手中的棋子。   冷冰心经历的这些年,对这些无情的男人,已经看得太过透彻,眼前的北奉尘在外人看来是如此的高贵不染纤尘,可在她的心中,他是一个可以为了江山,而完全失去灵魂的人。   她冷漠的直视他的目光,她不知为何,他今日的表现,会如此不同。   从未有过的温柔,从未有过的柔情,这一刻他却绽放得恰到好处。   “其实,你应该希望我有事,不是吗?”她不答反问,扬起的下巴,娇美中亦闪过一丝倔强。   他清澈而温润的黑眸深处,瞬间被一抹明快的情感划过,那似受伤,那似心痛的痕迹,最终在瞳孔停留。   北奉尘略带一丝愧色的望着她,轻轻抚起她的发丝,那发丝很香,很醉人,仿佛让人置身梦中的感觉。   “为什么要这样问?其实……”   他话语中透着一丝哀伤,冷冰心却心凉,她总是觉得,他这样的神情,这样的语气,不过是一种假象罢了。多少女子,便是沉沦在他这样忧郁而多愁的深情里。无论他装得多么的像,她都告诉自己,不要上当受骗。   于是,她狠狠的冷笑道:“你的目的便是让我勾引康庆帝,然后成为你的棋子,待你登上皇位以后,你便可以清楚的了解康庆一切,到时候你要攻打此地,那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他听罢,清俊的脸上,蓦地闪过一抹硬伤。黑瞳的深处,陡然定格。那似被利刃狠狠刺进的感觉,令他呼吸一紧。   “原来,你看到的只是我的这一面,难道这些年来,你只看到了我对你的利用,而没有察觉其它吗?”   冷冰心嘴角溢出淡淡的讥诮,只为他作戏的神情简直入木三分。   “王爷还能给奴婢什么?难道是情?是爱?太可笑了吧,王爷的爱可以说是如此博大,对于紫月,紫玉,紫青她们,还有别的姐妹,你能爱得过来吗?还是说,在王爷的心中,从来不曾对女人动过心,这些女人不过是你用几句甜言蜜语,用一些伪善柔情骗来的?”   听罢,北奉尘抿唇不说话,黑眸掠过一丝沉痛,有些踉跄的退后几步,闭上双眸,掩饰眸底的痛楚,再睁开,语气艰涩的喃喃道:“这些年,我在你的心中,原来就是如此不堪……”   “难道我说的有错吗?”她水眸凄厉的望着他,似有恨,又似笑,那是一种分不清的诡异神情。   “是,不错,本王开始是想利用你,但是,只要你细心一些,你会发现,你与紫月他们完全不同,这就是本王对你的别有用心,你感受不到吗?”   “我是不同,因为我接近的人是朝烈帝,他比任何一位君王都要棘手,都要难以对付。”   “心儿,你……”   他沉痛的望着她,她已是泪流满面,但眼里的恨,却是那般的强烈。   是的,她与别的女子不一样,她有自己的思想,她宁愿小小的平凡,也不愿被人利用而去享受那使人迷乱的诱惑。   她的心清高桀骜,哪怕是死,也不愿当一颗棋子,那种被人利用,背叛的感觉,简直比千刀万剐还要难受。   “襄亲王,你对我有救命之恩,放心,只要是你吩咐的,我一定会办到,哪怕是舍弃这条命。”   说罢,她冲她凄绝一笑。笑容看不到任何的喜悦,蔓延的却是无尽悲楚。   这一刻,他知道他没资格再说什么,因为从他第一眼看到她,他的眼里只有利益与征服。是的,初次见她,哪怕她被毁去容颜,已是蓬头垢面,可是那双倾世风华的眼眸,却让他想要虏获。不错,他从来没有见过那么美又那么痛彻心扉的眼睛。   他,是伤害她的根源,第一次,他俊美的容颜蒙上了一层悔恨之色,这是生平第一次,他会如此觉得自己愧对一个女子。他的黑瞳渐渐弥漫起令人窒息的痛,双手攥得死紧,强力压下心头的渴望,有些狼狈的上前一步,深吸了口气道:“你恨我吗?”   冷冰心抬眸,望着眼前的男子,俊逸的脸上微微有些湿润,她不由一怔。他流泪了,为何?难道,他还心存一丝愧责?说明,他还有一些良心?   此时,北奉尘的眼里,带着浓浓的忧郁。那忧郁更将他的高贵内蕴气质现显在清冷的眉宇间,窗外阳光落下,使他整张脸都透着淡淡如玉的光华。   心中不免一痛,明明是该恨他的,可是这个男子总是如此的有魔力,哪怕他做了令人发指的恶毒事情,可是面对他此时模样,你也恨不起来。   她苦笑摇头:“不恨,我们之间是公平的。你治好我的伤,医好我的脸,让我做你的婢奴,这是天经地义。”   “不,从现在起,我愿意放你自由。”   “自由?”她茫然的盯着远处,眼里充斥着淡淡的讽笑。   他缓缓侧过身,用手宠溺的抚起她的脸,柔声低语:“心儿,我知道,你过得很幸苦,这些年,你的神情越是平静,你的内心就越是痛苦。你总用风轻云淡来掩饰自己的喜怒哀乐,但我知道,在你心底,你一直不快乐。你讨厌皇宫,你讨厌王府,你讨厌所以会拘束你的东西对吗?本王答应你,从现在起,本王放你自由,只要你喜欢,去哪里都可以。我不会再利用你做任何事情,只是希望你无论到了哪里,都能让我知道,让我放心好吗?”   他的话,很暖,很轻,仿佛像慈爱的娘亲在哄一个一直哭不停的娃娃。那声音很迷人,像老酒一样香醇,似乎再听下去,人就会慢慢的沉睡过去,然后做一个无边无际的美梦。   冷冰心虽然觉得他的声音很动人,不过她却清楚的知道,那一切,离她太远了。他所说的,不过是他自己现在正编织的一个美梦而已,现实,永远如此残忍。   “你为什么笑?心儿,为何不回答我,难道你不相信我吗?”他望着她嘴里溢出的笑意那样绝望,那样古怪,那样令人刺痛,他神情变得慌乱惶恐,似乎要失去什么一样。   “离开?自由?哈哈——”她大笑,神情越发恍惚起来。   他不知道她为何这般笑,但他觉得,这样的笑声不适合她,而且笑得让他心中大为不安。   为了感觉一份真实,他紧紧的将她拥入怀中。贪婪的浅嗅着她的发香,喃喃道:“怎么了?你怎么了?”   她笑声陡然停止,语调悲凉得令人感觉不到任何生气:“从踏入这一刻起,我就已经没有了自由。离开?那个人,会放我离开吗?”   “你说的是谁?”   “谁?还能有谁,主宰康庆的那个男人!”   “不会,只要本王跟皇上说清,你是本王的人,就算他再如何霸道,至少也不会轻易抢本王的人,毕竟,北奉现在的皇权,已经掌握在了本王的手中。”   她听完,她不觉得安心,只是自顾的浅笑,那笑声越发深沉,让人听了,感觉自己正沉睡在无边的黑暗中,不断的坠落、坠落……   他害怕她此番模样,轻轻的将她松开,再次凝视,她的泪已经如珍珠般的滚落。一颗接一颗,虽然看不到她的哀伤,但他知道,她的眼泪里有多少的无奈与辛酸。       ☆、第221章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故襄亲王之婢女冷冰心,其女相貌绝世,为人温婉贤良,深得朕心,即日册封为贤妃娘娘,从今往后,伴随君王之侧,辅佐吾康庆江山,立下功劳。钦此,还不赶快磕头谢恩?”   太监那尖锐的话语落下,冷冰心还如坠入云雾之中。神色茫然的望着四周,嘴角挂起的那抹笑,是无尽的冰凉,无尽的讽刺。   随后,她倾过头,望着在他左边的银袍男子,脸色更是难堪。他的黑眸里透满了挣扎,愤怒,隐忍,最多的却是无可奈何。   在老太监再一次耀武扬威的轻喝下,他只能埋头叩谢接旨:“臣叩谢皇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冷冰心轻轻的挪动红唇,随着身后丫鬟他们的响亮之声,自己的声音早被淹没。亦或是,叩谢的话,她压根就说不出口,在她看来,这不是皇恩,而是可以揭疤的耻辱。   老太监冷哼一声,便趾高气扬的高开了,临了咐嘱冷冰心,让她先行梳洗,一会有人亲自来接她伴驾。   冷冰心紧紧将圣旨握在手中,冷笑过后,只能空洞的抬首,怔怔的望着他,尽管脸色苍白如纸,但眼底的绝望与痛苦慢慢转变成平静,低哑道:“我说过的,至从我踏入了这里,自由已经离我远去。这将又是另一个牢笼将我困锁,终生,我也不得离开吧。”   话落,北奉尘便不顾他人异样的眼光,起身只是紧紧的拥住了她,似乎是想将世间所有的温暖,都传递给她,为她驱散水眸与心底间所有的冰冷。   “冰心,你放心,我答应过你,会让你离开,你一定可以离开。”   她笑,语调如腊月的冰一样充满寒气。   “不可能的,他决定的事,没有谁能更改。”   “本王不信,本王现在就要送你出宫,到时候本王在亲自去见他。”   送她出宫?她一愕,水眸陡然抬了起来。从他焦急的神色与不甘之中,她看到了他为自己的担心。   是这样吗?这一次,是真的吗?他在为自己担心吗?   把她推到朝烈帝的身边,不是他的所思所想吗?为何这一刻,他会为了真正到来的这一天,如此着急害怕?   “你真的要送我离开?”   “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他一脸温情信誓旦旦的说道。   她却慌了,眼中闪过一抹错愕的不可思议道:“如果你真送走了我,他一定会迁怒于你。到时候,北奉那边……”   “就算如此,我也不能失信于你。”   “放手吧,其实我不值得你如此,我不过是一个卑贱的女人罢了。你,前途无可限量,你将来要指点江山,为了这样的一个,便断送了一切,不值得!”这一刻,她的心慌得厉害,同时又为眼前的这个男人而忧忡。昨日她来怒骂他没有人情,想不到今日,这个温文俊雅的男人,真的愿意为了她,放弃曾经谋划的一切。   这,究竟是为什么?   难道,他真的对自己产生感情了吗?她吃惊的抬头,迎上那双焦急中满是爱怜的黑瞳。刹那间,有些情意,不用言明,她似乎懂了。   他说:“曾经,我一直不知道什么是爱,值到看到你,我才知道,我的心原来是可以跳动的。那颗只因江山而狂燥的心,终于有一天,你能够让它平稳宁静下来。母妃曾经告诉我,要我无论如何也要夺到属于我的江山,只因我额间的红莲,我便被剥取了储君之位的资格,现在,我要用我的双手证明,江山是属于我的。但是,今天我才明白,如果失去了你而得来的江山,那就不是我梦寐以求的江山,那是一座沉重而令人不堪负荷的大山,失去了你,它会压得我喘不过气来,它会让我衰竭而终。所以,我宁愿不要这个江山,也不愿背负一身都无法摆脱的重担。”   “你……”她哑然无语,只能瞪大水眸,久久无法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不用说了,我现在就命人送你离开,再晚就来不及了。”   他拉着她,不住的奔逃,似要在这如金丝笼的皇宫之中,逃出一线生机来。   而这一刻,她一直渴望的自由,却在此时放弃了。   她义无反顾的甩开他的手,绝代风华的脸上一片死寂,她淡淡的望着他,嘴角溢出一抹苦涩之笑。   “我说了,为了我你不值得。你应该去追求属于你的梦想,江山离你近在咫尺,不要做令自己后悔的事情。”   “心儿,你……”   “其实,我本来就是属于这里,无论如何逃,也逃不过。实话告诉你,我就是朝烈帝的皇后,在梨青公主还未入宫时,我就是他的皇宫,只是最终因为他的私欲而被毁容,接而被奸人所害坠入悬崖。我是被他舍弃的女人,我是残花败柳,我不值得你如此待我。”   听着她的话,她说得那般轻松,水眸一直望着远处,连抬都不曾抬起,那似回忆的语气,如此淡漠的不经心。也许在旁人看来,不过是过去的一段往事。可只有北奉尘知道,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她的心底应该字字泣血。   如果真是如此风轻云淡,真是如此事过境迁,那么她的眼神便不会深入骨彻的悲凉,不会有渗人沁脾的绝望。   说明,过去的那段伤,永远在她心中刻下永远休止的痛。只是,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刻,她不会轻易提起罢了。   现在,她越是提起,那说明,她的心是在乎自己。她这样激他,无非不想让他为她而冒险。   哪怕现在快要分离,可他心中是狂喜的,那双手因激动而颤抖。这说明,在她的心底,是有他。   他朗声说道:“无论如何,我也不会在乎。曾经的你是曾经的你,我现在认识的不过是一个平凡女子冷冰心,她是那样的与众不同,我所认识的她,是一个不被苦难打倒,而坚强努力活着的女子,只要他在一天,他就会全心全意守护她。只要她遇到困难,我会想尽一切办法让她脱离,哪怕是我的性命。”   这一刻,冷冰心无法再怀疑他的话语。因为从他执着的语调中,他似乎完全说出了他的心声。   如此沉痛的深情,如此专注的黑眸,如此真挚神色,都让她无从怀疑。看来,眼前的局面,是她始料未及的,北奉尘难道真对她动了真情,不然,以他的个性,绝不会为了一个女子,而放弃他谋划了十几年的江山。这,一切都超出了所料。   望着凝眉不语的冷冰心,她似乎还在思索犹豫什么,但北奉尘知道,时间有限,当下他拉着她皱眉咬唇,咬牙轻喝道:“走吧!”          ☆、第222章   出宫的路,是梨青公主早已设计好的。   她派人送冷冰心出的皇宫,临了,北奉尘只是叮嘱她要小心。他告诉她,他暂时不能与她离开,他要留下来拖延时间,阻止朝烈帝派人追赶。到了一定安全地方,他会派人找她。   然而,梨青望着她离去的背影,那清亮的眸子变得冷凝起来,蓦然转身,推开门,走进房间。   马车开得很急,一路颠簸让冷冰心难受极了。   一天下来,她几乎水米不沾,肚子空得难受。这一路再经这样折腾,她几乎难受得胃里酸水都要翻出来了。   当下,为了让空气流畅一点,她慌忙掀开帘子。自己走的这条道,似乎有些熟悉。   陡然间,她想到两年前,自己也因为被奸人陷害,然后坐上马车踏上了这条道。   那时尊贵的九皇子康音,却与他最亲爱的皇兄决裂。而她,也被这样毁去一生,残忍的过着那非人的生活。   一时间,从前的历历往事,掺合着眼前的情景,又有另一个男子要将受到她的牵连,她竟难过的泪水直下。   难道,她的这一生,注定害人害己,永远不可善终吗?为何老天爷要这样对她?她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身边的人,一个个都将因她而惨遭霉运?   心痛之下,马车却陡然受惊,不顾一切的停了下来。   马儿因刹车过猛,慌乱抬起双蹄,长啸一声。随即调皮,后面车轮一时跟不上速度,只能拉扯着在原地围圈。   冷冰心整个人没做准备,一时间被马儿晃得头昏脑转,胃中的难受瞬间变得更加严重。当下抑制不住,竟当场干呕起来。   前面赶车的两位高手,是经北奉尘亲自奉命保护她周全的。眼下看到她如此样子,也来不及上前慰问,只能用微急的语气说道:“姑娘没事吧,前面有杀气,恐怕有所不妥,故娘一会可要小心了。”   这些人都是经过专业的训练,武功且不说有多厉害,至少他们拥有鹰犬般的嗅觉,既然能在这个时候突然刹车,且说出这样的话来,前面势必有情况了。   冷冰心怎么也没想到,朝烈帝的人手会如此快,竟然料到她要离开,当下清浅的呼吸,渐渐急促,一想那个男人的残忍手段,一想到将来又将像傀儡一样的囚禁在他的身边,她浑身上前,便一股冷意直冒。   不,这辈子,她不要再靠近那个男人,不要……不要,他是恶魔,待在他身边,只会让她害了更多的人。   与其与他在一起,她不如死。对,不如死。   就在她惊慌恐惧之际,前面的已经传来了激烈的打斗声。   冷冰心静静的坐着,十指来回搅动。窗外,依稀听得那两名护送他的高手已经寡难敌众。   他们沉重的呼息就像针一样,一点一点的刺进她的心里。她知道,这样下去,他们必败无疑。而自己,也将像都将像俘虏一样,被他们抓了回去。   与其如此,她不如拼死一博。   不错,她径直下了马车,趁众人打斗之际,她不顾一切的往相反方向逃去。那里有茂密的从林,那里有过膝的野草,那里是她唯一的一线生机。   哪怕进入那个地方被野兽吃掉,她也不愿再回那个冰冷噬人的地狱。   可惜,就在她刚踏出几步之远,便被几道清冷的耀光逼了回来。   她吃惊的停下脚步,怔愕的抬起脸,眼前的一些,让她始料不及。   那人,不是康雍,并不是如恶魔般随时出现的朝烈帝。   她——是梨青。那个说着要帮她逃离此地的女子,如果她没看错的话,曾经那双满是关怀之意的双眸子此时闪过一丝复杂神色,像是淡淡的讥诮,又像是深深的怨毒,尽管一闪而逝,却没有瞒过她那双因饱经沧桑而变的尖锐,善于观颜察色的眼。   那个女子就那样的带着一群手持尖刀的男子,她站在他们身后,她衣裙摇曳,举手投足间皆倾万丈光茫。   她惊愕的问道:“怎么是你?”   她无视她的不解,对面那张让世人倾羡的容颜有着一丝茫然之色,那哀怨如秋水的双眸中,充满了一种孩子般的天真无邪,仿佛她可以相信任何人,同样也值得任何人相信。可惜她忘了,女人之间,永远不可能真正相信,尤其,她还是抢了她丈夫的女人。   “冰心姑娘,我是来送你离开的。”   “是吗?”梨青的声音变得阴柔邪媚,漆黑的水眸却已燃起强烈的妒火。瞬间,她明白了她的心意。这刻,   冷冰心像是被判了死刑的人,轻轻的合上眼,嘴角勾出一抹扭曲的笑:“原来,你也在骗我!”皇宫之中,早已不存在信任与承诺,是她太过天真。这么多年,依旧无法摸清这宫中的阴谋诡计,波谲云诡。   她有些得意的笑,眸中却是失落,她说:“我不想杀你,可你是他最爱的女人,你不得不死。”   “在这之前,我曾听王爷说过,你是北奉国最美的公主,最单纯善良的女人。现在,你竟然为了一个恶魔要杀人,这样做值得吗?为了这个男人,你将一生被恶梦牵伴。”说完,她充满讽刺与不屑的大笑,那笑容竟是,百媚千娇,风情万种,似乎天地万物都在她的笑容前失色。   冰冷而又绝望的话语,宛如刀锋一般,将梨青的心割成一片片。瞬间,她泪如雨下。   “杀人,非我所愿。但是,我太了解他了,这辈子,他想要的东西,他终究要用尽一切手段。如果你不死,他一定会找到你。”   “所以呢?”   “所以你必需下地狱。只有天人相隔,他才不可能找到你。”   再一次,她大笑了:“你疯了,你知不知道,为了一个男人,你尽然可以杀人,你真的疯了。你不再是曾经那个单纯善良的公主了。”   “不错,为了这个男人,很久以前就疯了,只要他的眼里只有我,我愿意为他做一切疯狂的事情。”   说话间,那两名保护冷冰心的高手,皆以被俘,但碍于是北奉尘的人,梨青并没有对他们惨下毒手,而是点了穴放置在一旁。   这时的冷冰心,已是无力抵抗,只能任由宰割。   她的心由方才的慌乱,震惊,瞬间归为平静。   人世间,事事非非,似乎在这一刻看得透彻。   所有人,仿佛都在为一个情字而活。这个“情”字却让人背负得太多,也放弃得太多。她闭上眼,多希望下辈子能做一个无情无爱的人,也许这样,就不会受世间情感折磨。   眼前的少女,多么绝美动人,可是,他能为一个恶魔男人,手染腥血,坠落成魔。   北奉尘,那样一个有抱负的男子,竟然可以为了她,放弃他谋划多年的江山。   紫月,一个风华绝代的美妙女子,却为了北奉尘不惜倾尽一生,终究让福宁太子那样的男子折磨至死。   而自己呢,曾经又为那个男人,做了什么?   一个情字,让人如此辛苦,她笑,她叹,最终却是一场空。         第222章 ☆、第223章   当那把冷凉的匕首放在冷冰心的颈上时,她已不在准备反抗。其实,在很久以前,她就该死了。   迟迟未死,不知是老天爷的怜悯,还是老天爷刻意给她的折磨。   她缓缓吐出几个字来:“梨青公主,请给我一个痛快吧。”   梨青没料到她会如此平静,先是一怔,随即笑道:“啧啧,真不愧是皇叔看上的女人,竟然到了死还是如此淡定。只是我一直弄不懂,为何他为了你,可以舍弃江山。”   “因为,他终于明白自己的心了。”冷冰心讥诮的勾唇,美眸一瞬不瞬的注规着她。   “心?什么心?皇叔的心早就在很多年前就没了,她不可能有心。也许,他只是被你一时迷惑,不得不说,你的脸蛋真的很美,很美,皇上会封你为妃,我不意外。只是,你的脸,太让人嫉妒了。世界上,梨青自认为自己已经绝世,可你,偏偏却要胜过我。最可恨的是,为什么老天还要让我们两人相遇,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说罢,她举起匕首,不顾一切几乎疯狂的朝她刺去。   不料,却听得“吭——”的一声,那是金属撞落在地面的声音。   冷冰心闭起的水眸,迟迟未有等到应来的痛楚。   良久,缓缓睁开眼睛,眼前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满头白发的怪人。   待她看清楚时,方才一惊。   那个怪人虽一头红发,却身穿银色铠甲,那张脸俊逸无双,令人感到熟悉。   回忆在脑海中陡然侵袭,瞬间领悟,那人不正是曾经屡次救她的浊影吗?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他浑身上下的煞气。简直令人不敢直视,眼里的狂妄已与当初判若两人。   除了模样,冷冰心无法判断他是不是当初的浊影,一时间只能张大嘴巴,半晌说不出话来。   而梨青却受惊的后退几步,不可思议的望着红发男子道:“是你?你不是在皇上身边吗?你怎么来了?”   那人不语,只是凝望冷冰心良久,才回过头,往身后一指道:“皇上在此,还不跪下!”   一句话落,所有人受惊,立即转身。   康雍一身金色龙袍,在烈阳的照耀下,仿若神明降临。   那个男人是那样的出众,他冰冷的脸庞仿如刀削般深邃,那高挺的鼻梁,如展翅的雄鹰。黝黑的瞳孔,仿若大理进贡的黑宝石。闪亮,睿智,却又透着深不可测的暗光。   尤其是眸光落在她的身上时,他的眼神更多了几分深意与冰冷。刹那间。冷冰心的心跳仿佛在一瞬间停止,下一瞬间却狂跳起来。他兴师动众,带着如此多的追兵,又是前来追赶自己吗?   这一次,她又难逃虎口?接下来的,会又是怎样的折磨?   他身后的北奉尘,神情那样颓然,那样的绝望,想必他是知道自己的失败,所以才会流露出那样表情。这些年来,不管发生什么事,她从未见过他如此模样。   看来,他真的是受伤难过了。但她,一点也不怪他,她知道,他终究是斗不过他的。   就在所有人跪下叩头行礼时,她却如风中芙蕖,一动不动的屹立在了那里。   白衫如雪,发丝如墨,肌肤如玉。   高挽的发髻,飘散在肩头的长发,不着一丝凡俗气息的绝美面容,甚至那显得有些冷傲的表情,与那孤高绝世的气质,蓦地让在场所有人看呆了。   不远处,他踏步缓缓走来,“九儿……”他喃喃道:"“你知不知道,朕有多么恨你,有时候,朕真想亲自杀了你,你总是如此迫切的逃离朕,为什么?为什么?朕到底哪里让你不满意,为何你总要逃择离开?”   “恨?”她凄婉一笑,该说恨的是她吧?而他,还是如此狂妄自大,永远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永远是那样独断而行,也许,永远,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逃离他。这样看来,他是也许是悲的!   “是,朕恨你,却又无法动手杀你,朕生平第一次,为了一个女人而矛盾!”   听罢,冷冰心却不言,不动。她冷漠的脸上看不见任何表情。   这个男人一向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想的是什么,那他么果断残忍,从来不会矛盾,这一次,他也有矛盾的时候?   不过,矛盾不矛盾已经不关她的事了,重要的是,他知道了恨,他会懂得恨一个人,那么他又无法亲手解决他,那就说明,他也会痛苦。   不错,她知道自己永远都斗不过这个男,但能让他感到矛盾,感到痛苦,她已经觉得心满意足了。   不过,令她沮丧的是,他的恨和矛盾,一定会牵连到他人头上。到时,又有无辜之人遭受折磨。   他,就是这样的一个恶磨,天生给人带来痛苦的恶魔。   想到这里,她突然仰起头,美丽的唇角牵出一抹淡淡,难以捉摸的微笑。   康雍静静看着那张波澜不惊的脸,心底不由升起一股淡淡的失望。 为何,在听到他心中的话语后,她会流露出这样的神情,是高兴,是得意?   那是任何一个女人都将会感动的话,为何却总是打动不了她的心?   在她的心底一点分量都没有?   康雍第一次尝到被人轻视的滋味。   他愤怒的握紧双拳,眼角的神情一点一点的冷了下去。   “皇上,放过她吧,如果你真的爱她,就放她自由。”北奉尘貌似恭谦的话语,然其实那漆黑的眸间却已燃起强烈的妒火。是的,他身份比不过他,这一刻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都只能如此委曲求全的求他。   他挥舞着金色的袖袍,嘴角溢出一抹诡异的笑意。那笑似恨,又似怒,最终划为了淡淡的讽。   “只要你从这里跳下去,我就放过她。”不错,这就是他开出的唯一条件。就在所有人震惊的时候,他又缓缓道:“这个女人,本来就是朕心底最深处的痛,她不该出现在这个地方,既然现在出现,那么就不能离开朕。但她选择离开朕,那就让一个人为她牺牲,朕要让她知道,不听话的下场。”   冷冰心仰起脸,望着说这话的那个男人,他是那样的高高在上,他的一句话完全可以操控一个人的生死。记忆中的他,眼神永远是那么的冰冷,复杂,宛如深不见底的深渊,使人难以捉摸,即使他在露出优雅动人的微笑时,眼中那抹冰冷和淡淡的讥诮仍然不会减少。   这次,又是如此,他看似温和宁静的谈着条件,实则却是想要他人命的条件。   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北奉尘竟然一言不发,一步步的朝他身后的悬崖挪去,那步伐果断,坚决。   冷冰心心中陡然狂跳,她脸色瞬间如死灰,大声喊道:“不……”   他没回头,背影只是一颤。   这一切,也是朝烈帝没有想到的,他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看着冷冰心,一字字道:“看来,这个男人可以为你死。但是,他很蠢,就算现在他死了我可以放了你,但是,我也随时都可以抓到你。”不错,他这种人没有必要违背诺言,只要他高兴,。同时,他说这些话其实是故意来刺伤冷冰心,虽然从她看他的眼神中,他能清楚地看出她对自己的倾慕,以及在听到他那些话时的痛心。那一刻,他的心竟也似在微微的疼。可是,他却故意忽略了。   她宁可选择离开,也不愿意陪着他,那么,他就要这样对待她。   就在北奉尘走到崖畔,却听到他这句冷讽的话时,他蓦地停了下来,用无比愤怒的眼神凛视着他,那个无妄的家伙,那个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家伙。   他想用大掌捏碎他,可是,他知道在这里,他只能恨而已。   冷冰心当然亦从他的话中听出,他根本不可能如此轻易放过自己。这样做,不过是想更多的折磨自己罢了。   下一瞬,她的嘴角却现出一抹飘忽的笑意。   缓缓的蹲下身,她捡起了被浊影击落的那枚匕首。   对准自己如玉的脖颈,轻轻一划,微微的痛楚扩遍全身。   一丝温热,淡淡的倾流而下。   那血,妖冶如花,陡然绽放。   所有人失色的望着她,朝烈帝的双眸紧紧一缩,眼眸深处,散发出一种浓烈的恨意与不可思议。         第223章 ☆、第2第24章   “冰心……”北奉尘从崖侧奔来,惊恐的瞪大黑眸,额间的红莲因他激动的情绪,更加增添几分艳红。   “秦若九,你敢!”他用命令的声音冲她大喝,眼神似这世间最凛冽的冷箭。   “你这一套对我没有用,你以为你还可以像当初那样的威胁我吗?”她无视他那仿佛能杀人的怨毒目光,再一次将冷匕靠得更近一些,疼痛似乎更加清晰,就连她腮前的一丝黑发,也随风摇曳而下。   “你以为这样说,我就会放过你吗?如果你敢,本王会杀了跟你有关的所有人!”   话落,他漆黑如墨的瞳孔又转向一直背对他的梨青,语气中有一种诡异的温柔:“包括北奉国你所爱的那个人。”   她听罢,在心底冷笑。其实,这些年来,她爱的人一直是他,哪怕恨,怒,但它们所交织起来的那种感情, 还是浓华不开的爱。是的,她一直爱着这个像恶魔般没有心肝的混蛋。   这句话她并没有说出来,却在心里将无欢骂了几万遍。   冷冰心狠狠地瞪着康雍,如果眼光也能杀人,那康雍至少已经死了一万次。是的,他是永远不会放过她。这种比死还难受的囚禁已经让她感到厌恶,或是害怕。   而且,想到他们的曾经,那段被美好假象包裹的曾经,其实是一段黑暗的过去。   她恨他,这是永远也不会改变的事实。   即使地老天荒也一样。   恨,有时候比爱更强烈,更持久。   也更容易刻骨铭心。   只是她终于发现,她无论如何都斗不过那个男人。他是皇上,是天子,她不过是一个卑微的女子,只要他一个命令,她便永远受他限制。   像他这样的男人,永远不会理解她的心,永远不会顺着她的感觉。即使是在做最残忍的事,说最伤人的话时,他的表情也一样是那么冷熬漠然。   “朕告诉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说这句话时,他的脸上依然是冷漠与命令,同时还带着一丝令人恐惧的威胁。那样的神情,是冷冰心最熟悉的。这一辈子,也要深刻在脑海之中。   朝烈帝说完,目不转睛地盯着冷冰心,眼里有胜利的快意。   他一直知道她所的心软,她的仁慈,所以,一次又一次的用生命威胁于她。   即使得不到她,他也要她活着,他想看到她伤心,痛苦的表情。这就是他做所以事的目的。是的,因为天下间也只有她这样一个女人,敢违背他的所有意思,他是给她的惩罚。   可是他忘了,现在的冷冰心,已经不在是两年前的她的。   她经历了一切痛苦折磨,已经不在受人摆布。   所以,她在心底冷然一笑,那笑与颈上的鲜血一样艳丽鲜红。很美,犹如开在黄泉的彼岸花。   她说:“我的活着,只会让我身边的人受折磨,也许死,才是唯一解脱。你的威胁,请在这一刻停手吧,过了今天, 你将永远不可能再伤害到任何一个人。”   说完,她痴痴一笑,手中的银匕,狠的一划,犹如天空一只凌利的锐箭,刹那间要将美好的一切撕裂成碎片。   “不……”在这最决绝的一刻,北奉尘似乎已经感受到了什么,就在他伸出大掌的那一刻,她看到她随着冷风倒下,迷离的双眼,却是若有若无的笑意。   那笑意是那般的美丽,那般的刺目,是一生都不可能忘记。   而朝烈帝却惊怔的望着这一切,这原本在他脑海里不可能出现的一切。   她竟然用如此偏激的手段来结束这一切,是他想错了,还是他看错了?   下一秒,他像疯了一样的冲到她的身边,将她像蝴蝶一样枯萎的身躯搂在怀中。   她浑身是血,雪白的容颜像纸一样苍白,却依旧摆脱不了她倾国倾城的美丽。   他一把握起她的手,紧紧的握住,把头深深的埋在她的发间,他似隐忍的困兽,任凭如何凶狠,却也无法发泄。他努力抑制着自己将要崩溃的情绪道:“为什么?这是为什么,你宁可死也不跟着朕?”   她在他怀中浅笑,笑容安祥而骄傲,她说:“这一生,我最大的愿望就是摆脱你却又不伤害任何人,你如此残暴,你一生都得不到属于你的爱情。我不是傀儡,就算是死,也要逃离你的身边。你放开我,放开我……”   就在最后一刻,她也拼尽一切的推开他。那嫌弃的模样,让他心痛万分。   他悲鸣的望着她道:“难道,你此生对我除了恨,就没有别的吗?”   “只因爱你,才会如此恨你,与其恨你一生,我不如死去……”   留下最后一句话,他黑瞳一闪,蓦地彻悟。下一秒他的声音渐渐变得激动,漆黑的眸子中闪动着无数复杂纷乱的情绪:“你爱朕,爱朕是吗?为何又要这样对待朕,你为何要选择以死来折磨朕?”语落,一滴眼泪,自康雍那完美得不真实的脸庞上缓缓滑落。   此生,他第一次落泪,第一次……   原来,他自以为为她好的一切,却让她如此的恨他。   这一刻,冷冰心嘴角淌出的红色液体,凝成血殊,滴滴坠落,她再也撑不下去了,合上眼晴沉入永无止境的黑暗之中……   而他亦明白,他成了一个感情的失败者。   是他,亲手将自己心爱的女人,逼着走入了极端,这个世界,似乎因为她的离去,变得苍白,天空刹那失去了所有颜色。周围仿佛被白雪包着,白皑皑的一片,好冷,真的好冷……   争了一生,夺了一世,她,终于不属于任何人,却如此放心的离开了。   她走得好快,好不负责,他连惩罚她的机会都没有,只能那样眼睁睁的守着她离开。    本文由书本网提供下载,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www.bookben.cn/ 手机用户可访问:m.bookben.cn m